《草本乔木》 第1章 《草本乔木》作者：乌丁泥【cp完结】 简介： 大学讲师杜若（受）x运动医学科医生徐伯乔 率直的大学讲师杜若在机场偶然结识了暗恋对象的好友徐伯乔——一个幽默、洒脱气质出众的熟男。 第一印象，杜若觉得徐伯乔心眼子多到能把自己卖了，自己还要帮他数钱。而他并不知晓，徐伯乔洒脱的背后，是目睹在一起十几年的恋人出轨后焦虑抑郁。 一个暗恋失败，一个恋爱失败。偶然一夜，杜若怕了逃了，而徐伯乔却开始考虑有杜若的未来。 草本和乔木依偎“跨过严冬”的恋爱故事。 he、甜宠、年上 第1章 撞见·遇见 海市，徐伯乔的住处。 客厅的地上书本杂乱地扔了一地。卧室里的衣柜大开着门，空了一半，还有几件衣服从衣架上滑落下来搭在衣柜的边缘，像刚被小偷洗劫过。 几个除湿盒歪倒在地，里面的水流出来撒在地面上，洇湿了落在一旁徐伯乔刚脱下的咖啡色西装外套。 徐伯乔盯着门口出神半晌，终于回过神抬手捡起地上的几本书放在沙发上。 腾开沙发边上一片空地，扶着沙发扶手，缓慢坐在地上，两眼发直。 两个小时前，他因公事突然改变了行程，被科室主任叫到一家五星级酒店参加白天学术会后的晚宴。 海市的梅雨季接近尾声，这期间总是阴雨绵绵难见一日晴天，尽管徐伯乔在这边生活多年也依然不习惯这种天气，尤其是这种高空气湿度让他很难受。 如他名字，乔木喜欢阳光充足的天气，徐伯乔本人同样。 今天他全天出门诊，本来下班后是要直接回家的，但接到领导的电话，让他务必去一趟晚宴，于是下班后着急忙慌换了身西服，赶到会场。 很多大型学术、商务会议都会选在这家酒店召开，徐伯乔并不是第一次来。他径直乘电梯往楼上的宴会厅走。 期间总有人上上下下。电梯轿厢金碧辉煌，五面都是雕花的镜面墙。 徐伯乔很快被上来的人挤到了最后排。 电梯在距离宴会厅还有两层的时候，上来两个人，两人有说有笑。 突然其中一个男人，看了眼电梯显示器上向上的箭头，大惊：“我们坐反了向上的电梯。” “没关系，一会也就到顶层了，浪费不了多少时间。” 徐伯乔本来在跟领导发信息，听到两人的声音，他迅速朝前看去。 金黄色的镜面电梯门上，出现了一个他再熟悉不过的面孔，那是他两周未见过的恋人——昝锋。 徐伯乔本该叫住昝锋的，可这个时候，他偏偏无法动作，连话都说不出。 电梯上升一层，徐伯乔前面的人一边说着“劳驾”，一边往门口移动。 昝锋和他身旁的男人向侧面站了站让开门口让后面的人下电梯。 电梯里很快只剩下徐伯乔、昝锋在内的五个人。 和昝锋一起乘电梯的人，在靠墙的位置不着痕迹地搂住了昝锋的腰。而徐伯乔站在斜后方，清晰地透过昝锋身后如镜面一样的轿厢侧壁看得清清楚楚。 他眨了好几次眼睛，想要确定那不是他眼花。 直到，电梯在宴会厅那一层停下，旁的两人也下了电梯。 徐伯乔动都没有动。 同时又上来三个人。 昝锋往门口站了站去按向下的按钮，以及地下二层的按键，便又靠回原位拿出手机看。 电梯开始下行，每经过几层都有人上下。 昝锋和他身旁的男人开始“咬耳朵”，电梯里的其他人也在窃窃私语。 徐伯乔感觉耳鸣，心跳快得像是刚跑了几千米。 突然他手机在裤兜里震动。 他拿出手机，确认是领导，根本也听不清对面问他什么，只开口道：“主任，我身体不舒服，抱歉今晚不能参加晚宴了。” 电梯“叮”一声到达了一楼大厅，徐伯乔似乎被这铃声叫醒，举着手机迈开长腿下了电梯。 他转过身来，看向轿厢。 门缓缓关上，他与门内的昝锋对视。 昝锋的脸上笑容凝固，然后神情变得惊恐，那惊恐徐伯乔第二次见，头一次是昝锋得知他父亲过世，但来不及买机票回h市，错过最后一面的时候。 打车回家，徐伯乔行尸走肉一般进门坐在了沙发上。 很快，房门外有人在按动密码。 门开了，昝锋走了进来。 徐伯乔机械地转动脖子，看向门口的人。 昝锋喘息着似乎是跑着回来的，他站，做了几次深呼吸：“我没什么好好解释，事实如你所见。” “嗯”徐伯乔，突然笑了一笑。 昝锋看着那笑脸皱了眉头：我们都冷静一下，好好谈一次吧。” “你搬出去吧。”徐伯乔声音如鬼魅。 昝锋顿住，不可思议地看向徐伯乔：“你……说什么？” “我说，你搬出去吧，反正已经很久不回来了，你大约也不缺住处。没什么好解释就不用解释了。走吧。”徐伯乔低垂了目光，听起来情绪没有任何起伏。 “徐伯乔，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昝锋声音冰冷。 徐伯乔拖着沙发扶手站起身，看向昝锋不说话。 昝锋不可思议地盯住对面的人，目光闪烁：“徐伯乔，你是不是很早就厌倦了我？” 第2章 厌倦？这是个多么主观又让人难堪的词。 徐伯乔不明白了，被厌倦的人难道不是自己吗？一直被冷落的，丢弃在家里的人不是从始至终都是自己吗？ 他抬眼看昝锋，仿佛并不认识这个人。 “你总是这样冷冷淡淡，多久了你自己注意过吗？”昝锋一脸痛苦：“我几天不回家，你都不会生气的不是吗？你怎么可以这么平静！” “昝锋，我累了，如果你出去不合适，那我搬出去一段时间吧。”徐伯乔声音低沉，像是被怪物吸走了魂魄，晃荡着往卧室走：“我们都想想清楚。”他心跳很快，控制不住地心悸、心慌，他感觉走这几步路，身体都在跟随心跳晃动。 昝锋闻言，疯了一般把桌上的一摞书扫在地上。 “好！徐伯乔！” 昝锋说罢撞开徐伯乔，冲进了卧室，打开衣柜把自己的衣服全都拽下来，从衣柜顶上拿下旅行袋，不管塞不塞得下，他一股脑把衣服往里塞。 徐伯乔双眼通红被昝锋一推摔倒在地，但他就是爬不起来，也发不出声音，只能摔在原地。 他很长一段时间，遇到情绪起伏、外界刺激剧烈的情况，会突然耳鸣、心悸、浑身颤抖，甚至动弹不得。 他眼睁睁看着昝锋提着旅行袋，碰到他时用力地推开他，摔门而去。 他手里下意识捏起的西服外套，被昝锋一推掉在除湿盒里撒出来的一滩水上。 沙发旁的空地上徐伯乔呆愣愣坐着。心跳剧烈，他开始深呼吸。裤兜里的手机震了震。 他抬手用力抹了一把脸，打开了手机。 廉松节：大后天中午1:40，海市新桥机场，到时见。 …… 杜若是山南医科大的英语讲师，他在y国念书时的导师跟国内合作了项目，导师和他联系，他欣然答应要为老师做翻译，并随行到海市。 他买了导师前一天到海市的机票，一大早前往海市。 他坐在安全通道靠门位置，落座后就打开平板电脑看老师提前发给他的资料。 不多时，他身边的乘客来了，杜若余光看到是个很高大的人。这人坐下之后就不怎么动了。 杜若看了一会平板，看向身旁人时，立刻瞪大了眼睛。 这人竟然是他段时间在学校遇到的crush！廉松节！ 廉松节是杜若就职的医科大的硕士研究生导师，医大附院骨科副主任。前段时间廉松节因为替朋友代课，而当天杜若恰好拖堂挤占了廉松节的时间。杜若第一眼见他，就喜欢上了这个高大、英俊，打扮时尚的男人。 并且廉松节还是杜若表哥边重楼的高中同学。杜若心跳剧烈，他觉得自己和廉松节十分有缘。 乘务员过来给他们这一排讲解安全通的注意事项，杜若一边听一边偷偷去看廉松节。 但令他失望的是，廉松节根本不记得他是谁。 他只好借助表哥的名义约廉松节一起吃饭，令他意想不到的是廉松节很干脆地同意了和自己加微信好友。 “你怎么到海大？”廉松节在下飞机时主动问杜若。 杜若心里暗自激动地如实说自己要打车。廉松节竟然主动提出要让朋友送他去海大！ 于是不多时，杜若在抵达出口见到了廉松节的朋友徐伯乔，这是个高大，穿着衬衫西裤肩宽腰窄，有种出众熟男气质的男人。 徐伯乔看起来性格比廉松节要开朗健谈一些，而且……眼神狠毒辣，杜若和他对视，明明觉得对方是很友好地在微笑，但却总隐隐觉得，对方看他一眼，心里的秘密就像被安检射线扫描过的行李一样，清晰可见。 “徐先生你好。我是杜若，山南医科大英语讲师。” 徐伯乔笑道：“你好，海市人民医院运动医学科徐伯乔。” 杜若看到徐伯乔朝自己笑笑，又转眼揶揄地看了看廉松节。啊，他大概看出自己对廉松节的心思了。有那么明显吗？ …… 山南飞海市的航班抵达前一个小时。 徐伯乔独自等在机场，今天他要接大学同学舍友廉松节一起赶往海市运动医学年会的参会人员驻地。 这几天，他闲下来总是会想到那晚和昝锋之间的矛盾。昝锋那晚离开后就没有和他联系过。 相处十几年，他第一次见昝锋失控地摔东西，这次他离开家，和之前他好多天不回家性质不同。 徐伯乔明白，昝锋大概率不会再回来了。 于是，徐伯乔的心情不可避免地被这件事影响到，变得阴沉。 但当他看到到达出口的廉松节，脸上立刻挂上了笑。 不是强颜欢笑，他是真的为见到多年未见的老朋友，而感到开心。这些年其实也没什么比“他乡遇故知”更能让他开心的事了。 第2章 酒吧遇杜若 徐伯乔的大学同学兼好友廉松节从山南来海市参加在这里举行的全国运动医疗年会。 两人提前联系，徐伯乔说要到机场接他，一同参会。 航班抵达当天，在机场，徐伯乔和刚从山南落地海市的廉松节拥抱寒暄。徐伯乔最近几年都没有回山南，两人多年只电话、信息联系，但感情深厚。 往车库走的时候，徐伯乔余光注意到廉松节身后跟着一个中等个子，瘦瘦的年轻人，看上去像个大学生，或者研究生。 第3章 廉松节跟他的前任顾晓帆分手已经好久，并且出于一些原因，他迟迟没有开始新的恋情。徐伯乔一直以为他心里还是放不下高中时候的白月光。那眼前的这个人是谁？难道廉松节这是遇到了中意的人？ 于是他故意问廉松节：“你小朋友不介绍介绍啊？” 廉松节给了他一拳：“别乱说话。” 随即介绍说那年轻人是他同学的弟弟，也是医科大的老师。可徐伯乔看得出来，那个小男生看廉松节的眼神，是带着渴慕的，就如同当年昝锋看着他。 想到这儿，徐伯乔脸色微变，不再调侃廉松节，领着二人上了自己的车。 路上他和廉松节聊了聊近况，在临近海大的时候，他问后排座上那个年轻朋友要在哪里下车。 但对方却在扣手机，还偶尔看着廉松节走神，这更应证了徐伯乔心里的想法——这小朋友对廉松节想法不单纯。 “那位，杜……小朋友，前面就是海大，把你放在门口可以吗？”徐伯乔问。 这小伙子呆呆的，没有听到他说话。直到廉松节回头喊他，小伙子才回神，回答了徐伯乔的问题。 …… 杜若坐在徐伯乔车子的后座上。车子内部很干净。 “干净”，除了说卫生状况好之外，也从另一个角度体现——车上没有任何多余的装饰，原车原装内饰，全黑真皮座椅，黑色的安全带，操作台、地毯全部是黑色。 这车主人生活好单调的样子，杜若想。 徐伯乔和廉松节在前座上交流工作、医学上的事情，杜若插不上嘴，索性就不搭话，毕竟他现在要给廉松节留一个好印象。 杜若给导师发了邮件告诉他，自己已经到了海市。 似乎是廉松节在叫他，他才抬头去看前座的人。 只见徐伯乔从后视镜和自己对视，杜若注意到他的眼睛直勾勾盯着自己，才明白刚才是他和自己说话了。 “把你放在海大门口行吗？我马上停车了。”徐伯乔看着他说重复了一次刚才的问话。 杜若把手机收回包里，赶忙回答：“可以可以，太感谢啦！” 徐伯乔点头从后视镜朝杜若礼貌一笑便专注开车。 杜若得了搭话的机会，便一口一个“廉主任”地和廉松节搭话。徐伯乔便更觉得杜若这孩子有意思，忍不住逗他 “杜若，你是廉松节的下属吗？” 杜若愣住了“不是啊。” “那你为什么一直叫他主任。” “我……” 廉松节可能这才意识到不对劲，对杜若说：“我和你哥哥是同学，不介意就也叫哥，叫我名字也可以。” 杜若得令，直接把称呼从廉主任，换成了廉哥。徐伯乔这算是看出他的“贼”劲儿，忍着笑不再多言。直到杜若下了车，他才重新问廉松节的看法。 廉松节是个死心眼。曾经暗恋一个男生很多年，又被另一个男生追了很多年。眼看他成日自我折磨，徐伯乔和他们的另一个好友方强就劝廉松节放下过去，开始新的恋情试试。 可好景不长廉松节和顾晓帆交往不到半年就分道扬镳。顾晓帆是徐伯乔另一个同校同学方强的学弟，被廉松节伤了，一气之下参加医疗援非，远赴非洲了。 而廉松节自那之后再没有谈过恋爱，这次遇上杜若，虽然现在看上去廉松节没有想法，但如果真的能修成正果，也是好事一桩。 然而徐伯乔并没有从廉松节身上是试探出他对杜若的感情，反倒隐隐感觉到他似乎还是对以前的初恋——边重楼难以忘怀。 徐伯乔因为早年和昝锋关系稳定，和父母的出柜非常顺利，但和他玩得的好的两个兄弟感情之路却都不顺遂。 除了廉松节，另一个叫做方强的男生也和廉松节一样都喜欢了直男。 但他比廉松节惨在，他当年喜欢了一个年上男，那人是个纯直男，明知道方强喜欢他，就利用方强，最后一脚把方强蹬了，结婚去了。方强走不出来，整天酗酒。 为此廉松节和方强还打了一架，廉松节当时的说法是，太招人恨了，他要打醒方强。 而被廉松节打醒的这位，如今也在海市。 他还是廉松节前任顾晓帆的嫡系师哥，只不过现在他不在肝胆胰外科工作，而是供职于海市一家医药公司。 三人自学校毕业后各奔东西，也很久未见。于是徐伯乔攒了饭局。饭后时间还早，方强拉着另外两人来了一家新开的酒吧。 上学那会，他们三个聚会，总是会叫上昝锋。 方强如今又和昝锋在同一个行业，自然而然和徐伯乔问起昝锋的状况。 徐伯乔一顿，违心道：“老夫老妻似地处着。” 他不想让朋友为他担心。而且，就算是昝锋有错，他也不想把昝锋拉出来当枪把子，被人指摘，因为他觉得昝锋有一点说得对。 他们的关系走到今天，确实和他工作忙，容易忽略人有关系，对方没有安全感是正常的。 方强：“叫昝锋来玩儿会” “别了吧，他下班儿怪累的。”徐伯乔遮掩道。 最终，是廉松节拦着这事儿才作罢。徐伯乔觉得廉松节大约是看出来他和昝锋之间有点什么，才帮他遮掩。可如今他最不想让好兄弟知道自己和昝锋关系恶化，不想让他们担心是一方面，不想让自己到头来成了笑柄。 第4章 这家酒吧新开的，环境很好，吸引的年轻人很多。 他们三个三十多的男人，都衬衫西裤地坐在卡座就很显眼。 不多时，就有三个男孩子朝他们走了过来。 徐伯乔看到了他们，但真当三个人走近了，他才惊讶地发现，其中一个人竟然是那个杜若！ 而这三个人的目标是朝廉松节来要联系方式。 杜若似乎是被另外两个人一前一后硬拉来的，一脸惊慌又难以启齿的样子。 徐伯乔看着杜若的脸色在廉松节面前几次变化，觉得有意思极了。 “廉哥，徐、徐先生你们好啊，我……朋友约我出来玩，没想到能碰到你们，”杜若干巴巴笑了几声：“那个，我、我也是第一次来……” 徐伯乔看他这样子，就不相信他是第一次来gay吧，只不过他理解，在暗恋的人面前杜若要维持体面罢了，所以自己不戳穿，但笑不语。 杜若今天也穿着衬衫西裤头发打了发蜡，看起来倒是比第一次见面要成熟些。 而再看向廉松节，他惊讶的程度丝毫不亚于杜若。并且他说让杜若替他保密在gay吧碰面的事，不让告诉杜若他哥。 徐伯乔知道廉松节从来也没几个关系要好的同学。那这个同学是谁，耐人寻味。 廉松节应该是又想到了之前的事，不想暴露自己的取向。 于是徐伯乔出手帮忙，拿着酒杯和杜若一碰：“小朋友，大家都是体面人，出去不要乱说，对大家都好，你说是吧？” 杜若听了这话，明显比刚才紧张了一些，慌忙答应。 “老徐你别吓唬人家，你又不是单身，万一人家看上我和老廉其中一个，搞不好今晚兄弟咱就能脱单了。”方强故意朝徐伯乔说。 徐伯乔闻言盯紧了杜若，想看他作何回答。 果然，孩子不经吓，慌慌张张，磕磕巴巴说：“我、我有喜欢的人了。”这话把徐伯乔和方强都逗笑了。 杜若更窘了,但他的目光依然锁定廉松节。 徐伯乔握着手里加了冰的酒，摇晃着杯子，冰块在杯中磕出轻响，心里感叹，看来这杜若是个专情的孩子啊。 而十几年前，在大学，昝锋也曾经这样主动地靠近自己。 他和昝锋的开始虽然是昝锋先主动的，但两人在一起之后徐伯乔自知自己有些大男子主义，所以对昝锋也好的没边儿，昝锋说要什么，徐伯乔无论如何都会达诚。包括离开父母来到海市工作生活、包括为了陪伴失去父亲的昝锋回h市过年，连续两三年没有回去山南看望父母。 吵架那天，昝锋问他，是不是早就厌倦了。 他厌倦了吗？他突然不知道和昝锋这十几年是如何走过来的，会让昝锋问出这样的问题。尤其是最近一两年，昝锋经常加班、出差，不回家，他究竟是不是冷漠到不想关注昝锋的举动？ 他心里很明白，答案是否定的。他常年如此忙碌，常年如此对待昝锋，他一成不变，只是害怕改变、害怕失去，不敢面对已经转淡的两人的感情。 杜若被廉松节支走了。 廉、徐、方三人喝了一会酒也散场了。因为参加运动医学年会，所以徐伯乔也住在酒店。 他已经准备睡觉的时候，看到方强给他发的微信：你什么时候有空，单独出来坐坐。 即便这几年，徐伯乔和方强都在海市，两个人也很少见面。 今晚刚在一起见面了，为什么方强又约自己见面？难道他遇到什么难题？ 第3章 方强的提醒 这些年，方强一直一个人。自从上学时被那个渣男利用、伤害之后，他就不再相信感情，一门心思赚钱，尤其近几年，他还从医院转行到药企，很快就做得风生水起。 他做的药品，并不是徐伯乔专业相关的。而且他们彼此了解，在业务上非常注意避嫌。那么方强找自己只能是老朋友之间的感情问题吧。 于是运动医学年会之后，徐伯乔挑了个他和方强都休息的日子，约在一家饭店见面。 方强来得比较迟，进了包间就一通道歉：“最近事多，忙不开，你等了好一会了吧，点菜没？” 他一边说话一边坐在椅子上，把手拿包放在桌面上，从里面取出酒精湿巾擦手。 “等你来了点菜。”徐伯乔把菜单递给方强：“找我什么事？” “别这么公事公办，咱自己人先吃了饭再说。”说罢，方强拿起菜单认真看起来。 徐伯乔看样子也不是什么急事，如果是方强找自己帮忙，他总会说的，自己还是别催的好。 两人点了菜，一边吃一边聊点工作近况。 工作说完了，方强不着痕迹地把话转移到感情上。 “上次酒吧碰到那个年轻人，和松节怎么回事？你认识吗？”方强问。 徐伯乔摇摇头，笑道：“应该是小男生单相思。老廉看样子还是旧情伤未愈。他和顾晓帆都分手好久了。” 说起顾晓帆，方强很熟悉，这是他学弟，一个导师带出来的。 “顾晓帆人挺好的，要不是老廉顾及家里，估计也不会分吧。”方强干脆放下筷子，也不吃了，摆好姿势专门聊天了。 徐伯乔摇摇头“老廉这次来聊起感情来支支吾吾，我觉得似乎还是和以前那个初恋边重楼有关系。” “嘿！”方强笑道：“我真服了老廉了，都多少年了。高中喜欢的人？都活到咱们这把岁数，性格都变了好几轮儿了。谁还能和以前一样啊？” 第5章 徐伯乔看着方强，没说话。 方强还嘲笑廉松节，这些年他自己还不是和廉松节一样守着回忆不往前走么。 方强自己大约也意识到这个问题，清了清嗓子，换话题：“哎，对了你和昝锋最近……”他顿了顿：“怎么样？” 徐伯乔怔了一下，看看方强，没说话，低头把茶水一饮而尽。 方强看着他皱了眉头：“在酒吧那天晚上我说经常碰到他是真的，想让你叫他来玩是故意的。” “怎么讲？”徐伯乔面色严肃问。 “你……没有觉得他不大一样了吗？”方强说。 徐伯乔看着他脸色阴沉。 “我也不卖关子了，上次我在酒吧问你，其实是因为我看到和听到一些事。”方强抬眼看看徐伯乔，得到对方的眼神，似乎在让他继续说下去。 “昝锋在业内风评不大正面，我之所以问你们关系，是想着，他毕竟是你枕边人，有什么应该最早知道，但今天看来你似乎也感到不大对劲了吧。”方强抿唇，叹口气道：“我也不兜圈子，昝锋在外面有人了。我亲眼所见。” 在这家海市普通的饭店里，一间普通的包间。 方强描述了这些年他所认识的，并不普通的昝锋。 “昝锋，从来都是个聪明人。尤其来到海市，他的聪明有了用武之地。你知道不知道，他现在做什么领域？”方强问。 徐伯乔快速摇摇头，他已经很久没和昝锋坐下来聊聊天了。不要说感情，工作都懒得谈。 “你一天天瞎忙。昝锋升职你知道吗？”方强问。 徐伯乔低垂目光。 显然他不知道。方强一脸恨铁不成钢。 “他们公司一直有个明星靶向药的项目，在业内很出名了，已经筹备了很久，这个项目是校企合作，他们公司接触过几所医学院校，最终和山南医科大合作。” 徐伯乔抬眼看方强。 “这个项目，原本是我认识的一个人负责的，但突然换了昝锋，而我认识的人被内部举报有违规行为。 我并不是不信任，或者质疑昝锋的实力，只是那个时间的内部举报出现的很微妙，项目上马，立刻换人。” 徐伯乔不是那种愚昧的人，他不可能在当下去说一句：不可能，昝锋不是那样的人。 因为他很了解昝锋，他从来都是非常努力，不放过任何可以进步的机会。 正如方强所说，廉松节高中的同学如今可能性格大变，那么昝锋呢？前几年他和昝锋还谈论过这工作方面的问题，但近几年，他们已经没有在谈论未来了。如今看来，他们已然没有了未来。 “和昝锋在一起的那个人，是我们行业的一个大佬，是个混血，从国外回来的。业内传的很难听，有鼻有眼。传闻的版本有很多，但无出其外都是说昝锋升职并不光彩。只是苦于没有证据，又或者只能在道德层面谴责。” 徐伯乔又开始心悸，整个人在晃。 “老徐你……你怎么了这是？”方强看到徐伯乔在费力地呼吸吓了一跳，都开始解开衬衫袖口要抢救徐伯乔。 而徐伯乔用力地深呼吸，同时和方强摆手。 “我没事就是有点心慌……之前有次重感冒之后，就出现这些症状，神经官能症，焦虑……抑郁。” 方强扶着徐伯乔的肩头：“精神科或者心理科要去看看！” 徐伯乔点点头：“看过了，在吃药。” “看开点，天要下雨，娘要嫁人，该断的趁早断了吧。别和我一样当大冤种，况且，如今你还能给昝锋提供什么呢？情绪价值么？” 徐伯乔明白，他现在连情绪价值都不能给昝锋提供，人家压根不回家，而他的问题是，没有和年初一样试图挽留昝锋。 方强用力拍了拍徐伯乔的肩，但又觉得自己这个样子，劝人很苍白，给徐伯乔倒了杯热水，慢慢陪着他平静下来。 …… 杜若本以为自己在海市与廉松节相遇是姻缘一线牵。可谁承想回到山南就被对方拒绝了。他甚至都没有表白…… 表哥边重楼说要请客，叫他和廉松节一起吃饭。 杜若精心打扮一番前去赴约。 廉松节的衣品、外貌都长在杜若的审美上，唯独一点就是话太少了点。尤其吃饭期间，基本都不怎么说话。 杜若其人，最害怕冷场，别人不说话的时候，他总憋不住要说上几句缓解尴尬，至于这个尴尬是谁的，他搞不清楚，但沉默之中，他自己就觉得浑身刺挠。 之前的种种缘分，让杜若急于在餐桌上表现。 恰好当时有一对男性情侣从他们的桌边经过，杜若下意识便说：“那一对好坚定啊!” 但他接下来看到他哥极力阻拦他继续说话，而廉松节让他：“想吃什么再点些。” 杜若登时就挺委屈的，此刻他身边坐着两个gay，彼此不知道对方是gay的gay，全靠他在中间帮着相互隐瞒。理由是他哥和廉松节都担心对方知道自己是gay。 杜若简直是又难又苦。 好不容易等到吃了饭回家，他就想趁机让廉松节送他回学校，而廉松节似乎也并不排斥，很痛快就答应了。 坐在廉松节的车上，杜若尴尬症又犯了，因为廉松节真的一个字都不说。 他只好没话找话。 第6章 他夸廉松节车上的音乐好听，对方直接把音乐关了。 他说对方的口语好听，对方笑而不语。 杜若很慌，他真不知道廉松节这样的表现是什么意思。他是故意不礼貌，还是他本人就这样的性格。 如果真是这样的性格，那杜若就要考虑一下，自己能不能吃得消跟廉松节这样的人在一起。 很快车子到达了山南医科大。 杜若尴尬地下车，却被廉松节叫住。 他问杜若：“如果你喜欢一个人会明确表示出来吗？” “会的吧。”杜若隐隐觉得今晚要收到好人卡，同时他震惊于廉松节的敏锐，自己明明还没有表示、没有表白，对方就先看出来了？ “那你对一个人没兴趣会表现出来吗？”廉松节又问。 杜若皱眉：“也会的吧，毕竟不能吊着人家、耽误人家。” 廉松节认真盯住杜若的眼睛：“我如果不喜欢一个人，会明确告诉对方。杜若，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我……”杜若尴尬极了，对方正在当面拒绝自己，怎么办？他该怎么表现？ “杜若，你永远可以放心地把我定位在和你哥哥同样的位置上。” 漫步在夜晚的校园里，有学生路过和杜若打招呼。他礼貌点点头，心里觉得很荒诞。 杜若想，他和他的crush这算是彻底be了……都还没来得及表白，就被发了好人卡。 想他当年在国外，从来都是被人追的份儿。回国来第一次遇到心仪的对象，没想到是这样的结局。啊，太丢人了。好想把这一页从自己的人生记忆里删去，删去! 杜若刚到教师公寓，就接到了海市同学周千钧的电话。 “阿若，你那天不是说在酒吧里遇见的三个人帅哥有一个海市人民医院的医生吗？能不能找他帮个忙？” “你怎么了？”杜若一听以为对方生病，不由紧张起来。 “不是我，是萧海洋，他健身房撸铁抻着了，海市人民医院运动医学科最好，想打听个靠谱的医生，我一下想起你说的了。你给问问呗。” 杜若想到了那个高大的男人——徐伯乔。 他对这个人印象不赖，说话亲切又有气质，最主要杜若这种“颜控”眼里，徐伯乔的颜值算是能打的。可不知道为什么，杜若总有一种“这人给他头上插根儿稻草卖了，自己还得帮着数钱的感觉。” 况且，自己没人家联系方式。 这怎么办，要想知道他联系方式，就得问廉松节。 可自己刚被拒绝啊…… “阿若，这事儿你上个心啊，我还有事儿先不说了，明天早上我给你打电话。”周千钧说话着急忙慌。 杜若连解释的机会都没有，电话就断了。 他现在知道了，他和廉松节的确是缘分匪浅，孽缘的缘。 第4章 特别 杜若琢磨了一晚上，无论如何也不想跟廉松节要徐伯乔的联系方式。毕竟自己刚被拒绝，简直不想和他扯上一星半点的关系。可朋友的忙又不好不帮。 他急得实在没办法，开始通过搜索引擎搜徐伯乔，但愿能找到一点有价值的信息。 杜若在搜索引擎里输入：海市人民医院运动医学徐伯乔。 果然，立刻出现了很多新闻和信息，有些是新闻宣传照片。杜若从中直接点击了医院官网。 运动医学科医生的免冠彩照在页面排开。 杜若一眼就看到了徐伯乔，因为他是里面颜值最高的男医生。 杜若点开他的履历看。 徐伯乔，男，33岁，副主任医师，山南医科大学八年制临床医学博士毕业，运动医学科髋膝关节损伤学科带头人…… 杜若一边看一边感叹，为什么最近遇到的人都这么优秀？先是廉松节，现在又是徐伯乔。那晚在酒吧，他们的另一个朋友好像说话的意思是徐伯乔并非单身。哎，好男人要么有主儿了，要么看不上自己，果然，学霸的世界，他是真的没资格跻身。 感叹了半天帅哥优秀如斯，他差点忘了自己要找联系方式，于是他返回科室菜单，找到了运动医学科的电话。 第二天早八点，杜若就拨打了运动医学科的电话。 电话里传来了一个好听的女声：“你好，运动医学科。” “你好，那个……我想找徐伯乔主任，他在吗？”杜若心虚地问。 “徐主任？我刚来接班，不太清楚他在不在。要不，您打他手机？” “能不能麻烦你告诉我一下他的手机号码？”杜若还想说一句：我是徐伯乔的朋友。可是哪个朋友会大清早打电话到人家工作单位去问电话号？ “我……” 杜若还没想到应对措施，就听对面的女生说：“哎？徐主任，早啊，座机电话有人找你。” 电话里很快出现了徐伯乔的声音：“你好，我是徐伯乔。” 杜若压根也没想到会这么顺利，突然一下听到对方的声音，自己反倒是慌乱得不得了：“啊，徐主任，你好，我是杜若。” “杜若？” “呃，就是上次我和廉松节主任一起到海市，你还送我到海大……” 徐伯乔笑了下：“我记得。你怎么了？” 杜若听到对面的笑声，放松了不少：“我一个朋友运动的时候受伤了，想找你……” 第7章 “很严重吗？严重的话可以先到急诊科……”徐伯乔问。 杜若忙道：“啊，不不，他是想找你咨询一下。” “如果不紧急的话，我要先查个房，你手机号多少，现在告诉我。”徐伯乔很干脆地说。 杜若报上了自己的手机号，很快手机就响了，是一个来自海市的电话号码。 只听徐伯乔说：“稍等下，我一会给你回电话。” “好的好的。打扰啦！” 杜若说罢，对面就把电话挂了。他把刚才的那个来电号码存在了手机上，微信就自动弹出了新好友推荐。他犹豫了一瞬，干脆点击了添加。 徐伯乔去查房了。 杜若今天后两节课，他坐在办公室端着手机等电话。 徐伯乔的微信头像是一张漫画图，一根骨头上贴着创可贴、打了颗螺丝钉还缠着绷带。他的微信名更有意思：装修队长工。 杜若看着这名字，又想到说话很幽默的徐伯乔，不由笑出声。 同事路过问他在笑什么，杜若急忙关掉屏幕遮掩过去。 一个多小时后，徐伯乔的电话打了过来。 电话里传来徐伯乔的声音：“小朋友，快说说怎么回事。” “小朋友”三个字让杜若愣了一瞬，他成年后就没有人再这么叫过他了。本来想反驳，可确实自己在对方面前是年下，于是便忽略掉，直接切入正题。 “徐主任，我朋友昨天撸铁了把膝盖伤了，”昨晚很晚了，杜若的朋友萧海洋发来了他的检查报告，说如果联系不到可以把检查结果微信发给徐伯乔看看，给点意见也好。 “他在别的医院就近看了，人家说严重让他到运动医学科就诊，可他挂不到你的号，所以……”杜若觉得其实做这种事很难为情，毕竟不是正常途径的就医，等于让人家徐伯乔“开后门”，杜若从来不喜欢如此麻烦别人，所以感到难以启齿，甚至有些羞耻。 “能麻烦给看看嘛？”杜若最终还是提了要求。 “如果检查过，那可以把检查结果发给我。”徐伯乔停止说话，过了一阵儿又道：“你好友申请我通过了，我这周的门诊确实是满了。我现在要去手术，检查结果你发过来，如果不着急我中午下了手术回复你。” 徐伯乔此刻说起工作上的事情，语气沉稳，完全敛去了刚开始叫杜若“小朋友”时候的轻松，和那一丝丝的“不正经”。 杜若手机上弹出了微信对话框。 装修队长工：我通过了你的朋友验证请求，现在我们可以开始聊天了。 “哦，好！徐主任您先忙。” “别叫主任了，我看你叫老廉那个廉哥怪亲切，不知道徐哥叫得叫不得？”徐伯乔正经不过三秒又开始逗他。 “啊？”杜若蹭一下脸红了。对方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廉哥”拒绝了！又逗他！这玩笑真是一点都不好笑。 “好了，不逗你，再见。”徐伯乔立刻收了笑意，严肃挂断了电话。 杜若听着他说话的尾音，愣神，徐伯乔说话声音还……真好听，尤其是声音变低沉的时候，很有磁性，有点低音炮的意思。 啊！杜若急忙摇摇头。 你刚被拒绝！怎么可以又犯花痴？！ 徐伯乔的手术到中午一点才结束，同事帮他把盒饭放在办公室。杜若拜托的事他没忘，换好衣服，边吃饭边看手机上的检查结果。 检查结果上显示：左膝外侧半月板三度损伤……关节腔及髌上囊积液…… 徐伯乔看完结果，拨通了杜若的电话。 杜若接电话的时候，在教职工食堂刚吃了饭送餐盘。 “徐主……徐哥，您得空了”杜若生怕漏接了电话，看到来电立刻就接通。 “你朋友的检查结果我大致看了看，他现在腿疼得厉害吗？”徐伯乔问。 杜若被问住了，他也不知道那萧海洋家伙疼不疼。 “我也不清楚，他说就是健身的时候抻着了。”杜若说。 徐伯乔笑着说：“他膝盖这个损伤程度不像是普通健身抻一下这么简单，应该是过量运动了。他是运动员吗？” “不是不是，就是普通健身爱好者，哦对，他原来挺胖的，通过健身瘦下来的，现在属于那种肌肉男，很大只的！” 徐伯乔听到“很大只”这个形容觉得有些好笑：“我觉得最好是面诊一下，初诊的医生怎么说？” 杜若没听明白：“出诊？” “就是他看过的医生怎么说？什么意见？”徐伯乔耐心解释。 “哦，说是让他说手术，让他立刻消炎然后手术。” “嗯……我看也未必非要手术，”徐伯乔顿了顿：“这样吧，他如果疼得很厉害就直接急诊来，疼痛不强烈的话，明天上午我的门诊下午我在病房，让他去导诊台问下可不可以紧急加号，我给他看看。如果加不了号可以挂下午其他医生的号，挂到了告诉我，到时候我过去看一眼。” “太感谢你了徐哥！”杜若深知这是给人家添麻烦了，语气里既是开心，又是歉意。以至于他没注意到他叫“徐哥”两个字时，鼻音黏黏的，听起来颇有些暧昧。 徐伯乔清了清嗓子：“杜若，你以后叫我名字吧，我想我比你也大不了几岁，别叫哥了，怪难受的。” “哦，好。”杜若仔细想想也对，急忙答应了。 第8章 “廉松节，你也别叫他哥。他那个人更受不了被人不清不楚地叫。你叫我俩名字就行。” “好，谢谢徐……谢谢你。” 杜若准备挂电话的时候，被徐伯乔叫住：“杜若，” “诶” “你哥哥是不是叫边重楼？”徐伯乔问。 “是啊。你怎么知道，你们认识？”杜若惊讶，他没想到徐伯乔也认识自己的哥哥。 “没有，就是听老廉提起过，”徐伯乔急忙道：“我还有事，就先这样。” 电话挂断，徐伯乔的手机屏幕上通话界面消失，露出了微信界面。 杜若的微信头像是一株植物，开着白色的怪异的小花。 徐伯乔并不认得那是什么。 于是出于好奇，他保存了杜若的头像，然后用小程序识别花草扫描。 立刻显示：杜若，多年生草本植物……植株高大，株丛茂密，绿叶浓荫……属于优良的林下地被植物或用于盆栽观赏。亦是中药材，疏风消肿、理气，可用于治疗蛇、虫咬伤…… “多年生草本植物啊……”徐伯乔叹道。 徐伯乔的父亲是植物学教授，所以给他取名时取了“乔”字，寓意挺拔。“伯”字则因为他是堂兄弟几个里面最大的，取“伯、仲、叔、季”的排序。 徐伯乔耳濡目染，懂点皮毛，他知道草本植物多矮小，寿命较短，茎干软弱，有一年生、两年生，但也有多年生。没想到杜若就是高大的多年生草本植物，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仔细想来，徐伯乔觉得杜若还挺特别的，作为植物是，作为人，也是。 第5章 你不是看上他了吧 杜若把自己从徐伯乔那里得到的意见告诉了朋友萧海洋。 “……所以你先看看能不能挂到加急号，不行的话赶紧挂下午普通医生的号。然后告诉我，你到医院了我帮你联系徐主任去看看。”杜若仔细地在电话里交代萧海洋。 “多谢啦，阿若！你下次什么时候来，我请你和徐主任一起吃饭。” “嗨，你先看好你的病吧，朋友之间扯这些没用的。我前段时间出差到海市课程还没赶完，估计不能去探病了，我们得闲再聚。” “哦对了，你明天有课吗？”萧海洋问。 “我明天有课……最近都在赶进度，刚才不是和你说了吗？”杜若自己也很烦闷，之前找同事替课痛快，回来补课他简直生不如死，每天连轴转，回答这个问题，整个人都变得少气无力。 萧海洋笑道：“别难受，等我好了和周千钧去山南看你。” “少来了，我回来山南都多久了，也没见你们来看我，哼，我怕您二位海市大少爷，纡尊降贵来我们二线城市水土不服。” “啧，别这么说，我爸把我扔国外不给生活费的时候，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吃得那是啥苦。” 这点杜若倒是知道的，当年他们都在y国念高中，萧海洋和他爸吵架，他爸一气之下断了他的经济来源，全靠杜若和周千钧接济，萧海洋才扛过那段时间。后来还是他妈给打了钱才危机才解除。 杜若笑道：“那你赶紧治好你的腿，到时候来了好好招待你俩。” “好，对了你直接把徐主任的手机号给我吧，你好好上你的班，我直接联他也方便些。”萧海洋说。 杜若琢磨着虽然不知道徐伯乔乐不乐意把电话给陌生的人，但这样做总归是少去他自己隔空传话这个“中间环节”，萧海洋和徐伯乔医患直接沟通会更好一些。 而且萧海洋比起周千钧鸡鸡毛毛的还是要靠谱一些，于是杜若把手机号发了过去。 得了徐伯乔手机号，周千钧就开车带着萧海洋前往医院。 果然运动医学科爆满。 很多患者都是慕名远道而来，所以周、萧二人在导诊台问过护士后得到的答复是：除非十万火急，否则不能加号。 于是两个人坐在骨科中心的大厅候诊椅上匆忙打开挂号软件，看还有没有医生的号空着。 幸运的是，下午有个主治医师还有最后两个号，萧海洋毫不犹豫就抢了一个名额。等他刷新页面后一个号都没了。 周千钧惊叹：“真可怕，秒没！幸亏你还抢着一个。” “真的好慌，这骨科真是人山人海啊……每天有这么多人受伤的吗？”萧海洋赞叹。 两人就在医院附近转悠一会吃了中饭立刻又到医院等叫号。 徐伯乔今天上午门诊，下午在病房，没有排手术。下午上班的时候，他收到了杜若的信息： 你忙完了吗？我朋友挂不到你的号[小人儿吐舌头.jpg]，挂了下午的主治医师号，医生叫牛晓东。我朋友到了会给你打电话，麻烦你过去看一下。谢谢啦！ 徐伯乔忙着不及多说，回复了两个字：好的。 下午四点多的时候，徐伯乔接到一个电话说是杜若的朋友，已经等在挂号的诊室了。 徐伯乔安排好工作，赶往门诊。 萧海洋和周千钧等在牛晓东医生的诊室。 身高腿长的徐伯乔敲门进来，瞬间吸引了诊室里所有人的注意。 徐伯乔看了眼坐在轮椅上的人，以及他身后推着轮椅的人，朝他们的方向点了点头，立刻看向看诊的牛晓东医生。 “牛医生，这是我弟弟的朋友，已经看过了吗？怎么样？” 第9章 “徐主任还亲自跑一趟 ，打个电话就可以。”牛晓东医生比较严肃，虽然级别比徐伯乔抵，但不卑不亢给人的感觉很正派。 徐伯乔：“下午正好在病房没手术。” “从兄弟医院的检查结果看是半月板外侧三级损伤，他不觉得很明显剧烈的疼痛，也没有出现绞索，我觉得可以不用手术。”牛晓东认真道。 萧海洋惊讶道：“不用手术？之前那个医院说得很可怕，说必须得手术。” 牛晓东医生闻言，目光从徐伯乔那边转过来，看向萧海洋：“并不是所有的病都要手术，也不是手术就一定好。你的膝盖功能性没有消失，我认为是可以试着保守治疗看看的。用药、复健。” 周千钧见徐伯乔不发表意见，而这个医生毕竟只是个主治医师，于是直接问道：“徐主任您看……” 徐伯乔让萧海洋配合做了查体。 “我和牛医生意见一致。用药保守治疗。”徐伯乔看向萧海洋，脑海里想起了昨晚杜若和他说，萧海洋“很大只”，不由面上染了笑意： “锻炼身体要量力而为，过度的健身、运动对很多器官都有损伤。你的肌肉量很大，体重不轻，膝盖本身就有比较大的负担，运动过量、不正确的姿势就会造成膝盖损伤。” “那……要不我就保守治疗看看吧。”萧海洋看了看徐伯乔又看向牛晓东医生。 徐伯乔朝他点点头，转向牛晓东：“谢谢你了牛医生，我就先回科里了。”徐伯乔抬手在桌面上的免洗手消按了几按，按出消毒凝胶，交叉修长的手指搓洗做手卫生。 “徐主任客气，都是正常工作。”牛晓东点点头。 徐伯乔又转向萧海洋和周千钧：“好了，你们如果信得过我们医院的诊断，那就继续听医生的医嘱。我还有事就先回去了。帮我和杜若打声招呼。” 徐伯乔说着，目光扫到了萧海洋脚上穿着的白色短袜，又看了他一眼，出了诊室。 周千钧推着萧海洋看过诊，到药房拿了药，然后到停车场开车，累得浑身是汗。 “那天晚上在酒吧，咱们光顾着看杜若的男神了，再加上光线暗，咱们都没注意到徐伯乔。”周千钧给萧海洋关上副驾门，自己跑到驾驶室带上安全带。 “这男人长得真带劲！”说着周千钧还激动地拍了下方向盘。 “气质真好，看上去身材也好，那种男人不知道是谁在谈，好羡慕。话说他是单身吗？也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哎，你把他联系方式给我一下。”周千钧一边启动车子，一边笑着说。 “他有恋人的。”萧海洋沉声道。 周千钧奇怪：“你怎么知道？” 萧海洋神情严肃，闻言一愣，又笑道：“我当然是听杜若说的啊。” “嗨，我什么时候能遇上这种高知优质男？”周千钧叹气，惆怅地说。 “你拉倒吧，到你们金融圈找啊，哪还缺高知男？”萧海洋笑道。 “算了吧，他们心眼子太多了，我斗不过。” “你意思是徐伯乔心眼少？” 周千钧撇撇嘴：“不知道。但至少不会勾心斗角吧。” 萧海洋笑了：“他出诊室的时候，看了眼我的袜子，估计已经在心里分辨出我是1还是0了。那心眼子一点也不少。” 周千钧一惊：“啧，心眼子多的人好累。我还是喜欢简单点的。” 萧海洋不再说话，神情逐渐变得严肃。 周千钧以为他是担心膝盖，开导道：“别担心，医生不是说了吗，让你现在少活动，按时用药就能养好的。” “嗯，不过，我不是在想我的腿。”萧海洋道。 周千钧打趣道：“那你想什么？这么深沉，想你旧情人啊？” 萧海洋压低了声音：“我……在想徐伯乔。” 周千钧吓了一跳，得亏他开车历来稳当，才没有因为过度惊讶而急刹车。 等红灯时，他立刻转头看身旁的萧海洋：“你他妈不会看上徐伯乔了吧？” 萧海洋目光晦暗不明：“谁知道呢。” 周千钧急了，他最烦别人知三当三：“你疯了吧？他有另一半，你要当三啊？” 萧海洋目光看向远处没有继续回答周千钧的话。 车开出一阵后，萧海洋给杜若发了条信息：“阿若，徐主任已经给我看过膝盖了。我不用手术！谢谢你。我想请徐主任单独吃顿饭，麻烦你帮我邀请他吧。” 杜若在晚上稍晚些时候给徐伯乔打了电话。 “谢谢你今天帮我朋友看病。”杜若还记得徐伯乔说不要叫他哥的嘱咐，但直接叫他名字，杜若又莫名的不好意思，所以干脆不叫了。 徐伯乔在沙发上窝着看书：“不客气，他看诊的医生虽然是主治医师但其实业务很好，只是不那么出名所以今天你朋友才能挂到号。但我和这位医生意见一致，用药之后慢慢恢复、慢慢活动。” 杜若：“好的，对了。徐、徐伯乔。” “嗯”徐伯乔鼻音哼出一个字，像大提琴的一个音色，杜若听了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毛孔似乎和这“琴音”共振了。 “我、我朋友萧海洋，嗯…他说想请你吃饭，托我帮忙邀请你。”杜若越往后说笑容越盛，似乎因为朋友的病看好了而感到开心。 徐伯乔想到早晨那双白色短袜，冷哼了一下，合上书坐起身：“不必了，我无功不受禄。他自己挂号看诊正常流程。看诊的医生有工资，我们都不必他请。” 第10章 “呃…”徐伯桥的话有点不近人情，杜若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那…那要不等我下次到海市请你吃饭吧。”杜若陪笑道。 “感谢我就不必，但我们如果是朋友聚会，那可以。”徐伯乔笑了。 杜若听到他的笑，瞬间变轻松：“好！” 第6章 你不管，我管 和杜若的通话结束，徐伯乔已经准备吃药，回房间睡觉。 因为焦虑的躯体化症状，徐伯乔晚上睡觉总是多梦，即便在中午短暂的午休他也会不断地做梦。 比如考试结束铃声响起，他还找不到笔没有开始答题；手术马上要开始了，他却在医院的大楼里迷失方向找不到手术室的门；要去某个地方，可无论如何也到不了目的地…… 诸如此类的梦境，每次睡眠醒来，他都记得清清楚楚，有时候还会做噩梦，从梦中挣扎惊醒。 每次惊醒他都会下意识先看看枕边是否有那个人，但无一例外，每次都是失望。 不过，他最近一阵已经改掉了这个习惯，在惊醒后选择深呼吸，盯住房顶慢慢平复。此时如果难以入睡，就干脆起来跑步。 为了不影响工作，精神科医生给他开了相应的药物，让他吃了可以减少多梦的情况，保证得到充分睡眠。 此刻，他打开一瓶矿泉水，把药盒里的药倒在手心，塞进嘴里，一股脑喝水吞服。 水瓶放在桌上，门口响起了按动密码的声音。 徐伯乔看向桌上的药盒，下意识收起塞在沙发靠垫后。 门外来的人，站在玄关处与徐伯乔对视。 眼神的对峙持续得并不久，徐伯乔败下阵来，先移开了目光。 “我以为你会换掉门锁密码，没想到……”昝锋说。 “嗯。”徐伯乔应了一声。 “我来拿点东西。”昝锋见徐伯乔并不看他，补充说：“书房里的。” “好。”徐伯乔吃了药，思维已经有点不太清楚：“你自己拿吧，我先去休息了。” 昝锋开口还想什么，但徐伯乔已经转身往卧室去了。 徐伯乔从前不会这么早睡觉的。他应该是不想看到自己，所以才这样，昝锋想。 他自嘲一笑，径直去了书房。 书房的书柜里满满当当全是医学、药学书籍。 昝锋看着满柜子的书，愣了一阵。这里面似乎每本书是什么时候买的，他都记得。 但他已经记不清上一次和徐伯乔在一起感到快乐是什么时候了。他明白，他亏欠徐伯乔的很多，是他主动疏远了徐伯乔，但他觉得在他的人生里，爱情不是全部的重点，他想要成为他想成为的人，那势必会付出代价。 世间每样事物都有自己的标价。昝锋觉得，只要能达到目的，哪怕要他掏空家底都在所不辞。 他从书桌的抽屉取出几份文件，立刻起身往外走。 卧室的门紧闭着，昝锋看到，犹豫一瞬还是上前打开了门。 客厅的灯光斜斜地照在卧室的一侧床边。徐伯乔胸口缓慢起伏，呼吸平稳，对房间门被打开毫无察觉。 原来自己离开，他依然吃得好睡得好。 昝锋抿紧了嘴唇，转身快速离开了这个满含他旧时记忆，如今却也成为他羁绊的地方。 夜色里，昝锋乘上一辆黑色的宾利，快速离开了小区。 快天明的时候，徐伯乔再一次从梦魇中挣扎醒来。 他浑身是汗，喊叫着睁开眼。 梦境里前一刻眼前出现的昝锋瞬间陷落在流沙之中，他趴在沙子上，拉不住不断向下沉没的昝锋，他不停喊着昝锋的名字。 徐伯乔醒来，是因为他突然听到自己叫喊的声音，猛地睁开眼。 房间里光线依然很暗，床头的led表显示早晨6:07。 他深呼吸缓了好半天才起身。 走到门边发现门是开着的。走到餐桌前拿起昨晚剩下的半瓶矿泉水，一饮而尽。 窗外阴雨连绵，徐伯乔真的好不喜欢这种天气。他脑海里一闪而过一个念头，他想离开这里…… 萧海洋的膝盖一天天恢复着，但这期间，杜若始终没有时间来海市看他。 萧海洋去复诊的日子到了，他提前挂到了那天徐伯乔的最后一个号。 他走路已经没什么问题。当徐伯乔在诊室里看到他的时候，并没有第一时间注意到他是谁。 萧海洋坐在就诊椅上自报家门：“徐主任，你好，我是杜若的朋友，萧海洋。” 徐伯乔戴着口罩目光锐利地从电脑上移开目光，看向对面坐着的人：“你好。” “我来复诊。”萧海洋见徐伯乔完全没有要说话的意思，便主动说：“感谢你的方案，我现在好很多了。” 徐伯乔就那么看着他说完话，眨了眨眼，悠悠道：“复诊，你找初次给你看病的医生比较好，我记得上次……是牛晓东医生。而且有一点你是错误的，你的治疗方案是牛医生的医嘱，我并不知道。要感谢的话也该说给牛医生听。” 徐伯乔身边坐着一个年轻的住院医师，此刻也好奇地探出头看对面的萧海洋。 萧海洋一僵：“但我觉得主任医师比主治医师的水平更高。” 徐伯乔挑眉：“黑猫白猫能抓住老鼠的就是好猫。” 萧海洋抿紧了嘴唇不说话了。 第11章 徐伯乔懒得和他纠缠，给他看了膝盖的情况，开了适合的药。 萧海洋去取药，徐伯乔算是看完了今天最后一个门诊病人，便回到办公室换衣服准备下班。 他刚脱下白大褂，就听到有人在敲门。 他应了声，萧海洋从门外走了进来。 徐伯乔转身看向他：“医嘱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吗？” “徐医生，我来……其实不单纯是找你看病的。”萧海洋神情紧绷，语气深沉。 徐伯乔挑眉：“嗯，不单纯在哪里？” 萧海洋一愣，眉眼蹙起。 “坐吧，有什么话请直说。”徐伯乔指了指他办公桌前的椅子，自己也坐在办公椅上。 萧海洋落座，低头沉默片刻，又深呼吸几次，说：“昝锋和你是什么关系？” 徐伯乔闻言沉默着。 他没有立刻回答萧海洋的问题。因为他现在也概括不出来他和昝锋是什么关系。 他起身给萧海洋接了杯水，又坐回原处。 “你是以什么身份问这个问题？”徐伯乔淡淡地说，仿佛他其实并不想知道答案。 不等对方回答他又道：“知道了你的身份，我才能决定怎么回答你的问题，又或者回不回答。” 萧海洋盯住徐伯乔的眼睛：“昝锋破坏了我父母的婚姻。” 徐伯乔愣了一瞬。 他想过那天电梯里和昝锋在一起的男人是什么来头。 即使方强和他说过，那个男人是他们业内大佬，但徐伯乔也不曾想过，是今天听到的这种情况。 他手腕上的智能手环开始不断震动，提示：您的心率静息状态下超过每分钟100次，并持续3分钟以上…… 他垂眸看了一下，顺手从抽屉里取了药，塞进嘴里，拿桌面上的头一天喝剩下的水，把药顺了下去。 “他是你的恋人对吧？”萧海洋语气平稳，他看到了徐伯乔的表现，其实已经胜过了语言回答。 “你打算放任不管吗？”萧海洋加重了语气，接着问。 “我并没有什么立场，”徐伯乔沉声答：“除了道德上谴责他，我没有任何立场让他回到我身边。我能拴住他，不，人怎么能被拴得住？”徐伯乔说到这里，笑了，但看起来看悲伤：“应该说，我能让他回到我身边的理由、筹码已经没有了。很早以前就没了。” 萧海洋眉头皱得更紧：“你甘心吗？你们十几年的感情？他甚至骗了你很多年一直在和我父亲交往。” “你父亲不也骗了你母亲很多年吗？”徐伯乔冷冷地说。 “徐伯乔，你！”萧海洋一巴掌拍在办公桌面上。 “我说的是事实，我们这种人是天生的，你难道没想过是你父亲对不起你们的家庭，而不单独是昝锋的问题吗？” “你是在替昝锋说话？”萧海洋面上尽力维持着冷静。 “我连替自己说话的机会都没有，我还要替他说话？”徐伯乔笑着，把刚才的水杯放回原来的位置，双手的手指交叉放在桌上。 他继续道：“社会新闻总有原配抓小三，二人打作一团，但出轨的男人或沉默或参战千姿百态。原配大都认为小三才是罪魁祸首，或者说，她们要做到面上看起来都是小三的勾引了男人，小三是不可饶恕的，而丈夫还可以收留回来继续履行义务，或者保证财产。这个时候谁能分得清谁对谁错？” 徐伯乔手心里出了汗，刚才的药吃下去起了效，他的心跳已经不那么快了。 “那我问你，你真不打算管这件事吗？”萧海洋问。 “我和昝峰之前是谈恋爱，你知道的我们这种人谈恋爱，难道不是随时都会一拍两散么？我有什么资格管他？”徐伯乔眼神空洞，只有嘴角看上去是在笑着。 他想起之前好友廉松节的妹妹就是被渣男一家骗婚，骗她当同妻。对于萧海洋的母亲，他有对好友妹妹一样的同情。但他自身难保，没有更多的能力同情别人。 萧海洋胸膛起伏，尽管他最近因为养伤没有撸铁，肌肉有所流失，但毕竟底子在那里，看起来依然壮硕，起伏的胸膛让人觉得他异常愤怒：“好！你不管，我管！我绝对不会让他俩好活！” 说着他站起身往办公室外走。 “萧海洋！”徐伯乔快速起身，拉住了他的胳膊。 “当务之急是照顾好你母亲，然后走正常的法律途径。意气用事对你和你母亲都不利。我作为年长者提醒你，别冲动！别拿自己的前途去填补别人的错误。”他看着萧海洋通红的脸，颇有些怒其不争。 但年轻人气盛，萧海洋甩开徐伯乔的手，一句话不说地离开了。 -------------------- 刚才一看，我最近真的在日更啊！我竟然日更？！ 催更都看到了，三万字开始走榜单之后，应该会随榜单任务（周至少两章）更，毕竟有多点榜单我这种小作者才能被跟多人看到。不过我会好好写的，大家见谅。 第7章 我踹了昝锋一脚 萧海洋从办公室离开的瞬间，徐伯乔的第一想法就是要拦住他干傻事。 他想到了杜若，下意识点开了手机想要告诉杜若，让他帮忙劝说萧海洋。但拨出的前一秒，他还是把手机收回了口袋里。 连着思考了两个晚上，徐伯乔最终还是决定不把萧海洋要对付他父亲和昝锋的事，告诉杜若。 第12章 一来，萧海洋虽然和杜若是朋友，但并不一定愿意让朋友知道自家的丑闻，二来徐伯乔自己也有私心，他同样不希望涉及此事之外的人知道个中细节。 况且，自己与杜若交往不深，但觉得他心思单纯，加之杜若远在山南，鞭长莫及，叫他来不一定能劝说萧海洋不说，很可能给杜若也平添烦恼。 他想到昝锋难免有些担忧，可肖海洋是个成年男性，能做什么不能做什么，他应该清楚，如果提醒了昝锋，而萧海洋有什么都没做，会不会引起人家父子离心？ 这事只能烂在肚子里。 萧海洋的父亲萧睿远去年底和他母亲提出离婚。理由是感情破裂。 虽然这些年父亲一直忙于公务，但萧海洋无论如何想不到父亲会在五十多岁的年纪还和母亲提出了离婚。 他第一反应是，父亲外面绝对有人了，可能他已经多了个弟弟或者妹妹，甚至还不止一个。 母亲得知此事十分痛苦，她根本没想过体贴的丈夫会突然跟她提出离婚。 萧海洋倒是表现得很寻常，他供职于父亲的药物公司，在市场部门做一个小喽喽。 但其实自从他知道这件事，便开始留心他父亲身边的女人。 从秘书到和他父亲打交道最多的那位公司的女性cfo，长时间下来他没有发现任何一个女人和他父亲有过密切的接触，甚至他父亲和女士们说话站在一起的距离都十分得宜。 直到杜若和周千钧在他们三人群里开玩笑，杜若说他和他表哥都喜欢男人，怕不是这东西家族遗传…… 萧海洋心中掀起了狂风巨浪。 他开始从父亲身边，与父亲年龄相仿的男人入手。 但仍然一无所获。 直到年初他和市场部陪父亲去参加了行业交流会，在会场碰到了另一家药企的一名研究员——昝锋。 他注意到他父亲看昝锋时的眼神。 那是看待恋人的眼神。 萧海洋的奶奶有一半德国日耳曼人血统，所以他父亲和他都继承了一部分的外貌特征。他们都生得身材高大，他的父亲甚至继承了奶奶的浅灰色的瞳色，深棕的发色，看起来就是混血。 萧海洋则继承了妈妈的黑色头发，以及略比国人颜色发灰的漂亮瞳色。 这种面容轮廓立体深刻，他知道他父亲不说笑时表情有多冷淡，但看着昝锋的时候，他深邃的灰色的眼中有着在他母亲面前都从来没有过的温柔、缱绻、深情。 有天，他偷偷跟着父亲去参加一个宴会，他父亲与昝锋同乘电梯。他从楼梯间狂奔到一楼，看到了昝锋惊恐地和父亲站在一起，看向电梯门前的一个高大的男人。 而这个人好巧不巧就是酒吧里杜若喜欢那位男士的朋友——徐伯乔。 他主动去找徐伯乔，希望对方可以与自己同一条战线对付昝锋和他父亲。 但徐伯乔不知是软弱，还是已经完全对昝锋死心，丝毫不想插手这事。 他从昝锋的公司打听过，昝锋和徐伯乔两人在一起十几年了。 十几年，说不要就不要了。比起昝锋，徐伯乔也是个薄情人，说放下就头也不回。 于是，萧海洋以“聊聊萧睿远”为由，把昝锋单独约了出来，就在昝锋公司楼下的咖啡厅。 昝锋见到萧海洋表现得十分沉着，他端坐在萧海洋对面，仪态非常好，眼神淡淡，挂着职业的微笑。 “请问你找我什么事？”昝锋说话的时候微笑依然挂在脸上，仿佛他一点都不意外、不在乎眼前的人是情人的儿子。 萧海洋歪着脑袋看向对面的人：“萧睿远给过你什么承诺？”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昝锋依然保持刚才的表情。 “和我母亲离婚后，娶你过门吗？”萧海洋笑得满脸恶意，他盯着昝锋的一举一动，就是要当面看到他吃瘪、崩溃，当面扯掉昝锋伪善的面具。 “国内你们结不了婚，怎么，老头儿答应你出国注册吗？”萧海洋一笑满脸的蔑视。 “如果你是希望激怒我，来维护小朋友那点可怜的自尊心，那我没有时间陪你在这儿扮家家酒。” “你说什么？”萧海洋被这一句“降维打击”刺激了。 昝锋勾了勾唇角：“小朋友解决问题的方式方法总是不够成熟，所以我不和你计较。” 说着昝锋就要站起身离开。 萧海洋慌了，他快速地说：“怎么，怕我大庭广众之下，暴打男小三吗？” 昝锋站在那儿，清俊的脸上，露出轻蔑的笑，侧目俯视着萧海洋。 后者感受到了巨大的愤怒和羞辱。 他迅速起身，封住了昝锋的衬衫领口。 昝锋几乎被提了起来，勒紧的领口掐住了他的气道，让他条件反射地咳嗽起来。 “咳咳咳，你、你放我下来、放开我……”昝锋拍打着萧海洋捏着他领口的手。 咖啡厅的店员纷纷过来拉架。 甚至还有昝锋公司的同事过来帮忙。 萧海洋被几个人拉开，昝锋的脖子脱离了束缚，大口地喘着气，眼里隐有泪花，一副我见犹怜的样子。 人们都围着昝锋“嘘寒问暖”，但没有人在意满心委屈的萧海洋，甚至压着他的胳膊怕他再次对昝锋动手。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昝锋身上，萧海洋一声不吭。 第13章 正当大家以为没事了，有人想要上来劝说萧海洋的时候，萧海洋双脚猛地蹬地，挣开了抓住他胳膊的人，抬脚朝对面昝锋的肋骨揣去。 登时间，昝锋被踹倒在地，店里的女生吓得惊叫连连。 围着昝锋的男人们快速把他扶了起来。 而萧海洋那一脚下去，自己却因为惯性重重地摔在地上，膝盖着地。 他刚刚踹倒昝锋的亢奋，瞬间变成心凉。 完了。 他的膝盖！ 中午，徐伯乔准备下班，刚换好衣服，就有护士来叫。 “徐主任，急诊科叫会诊。” 徐伯乔应着，把脱掉的白大褂又穿了回去。 他一进急诊科，听到有人在嚷嚷：“我要找徐伯乔医生给我看。” 徐伯乔一听声音，再看看那个躺在治疗床上喊叫的人，顿感不妙。 急诊的一名医生朝他走来道：“看着是膝盖受伤了，本来我们要给他看看伤势，但这人一直叫你的名字，我们担心影响不好，就把你赶紧叫来了。” 徐伯乔朝他这位医生点点头，抬脚朝对面的人走去。 路过另一个被人搀扶着的病人，他侧了侧身，但在那病人擦肩而过的时候，他下意识转头看了一下。 那正是被人搀扶着的昝锋。 徐伯乔心里咯噔一下，但不待他有反应，昝锋已经看到了他，然后迅速地低下了头。 “你怎么样？”徐伯乔问。 其实不用问也知道，是萧海洋和他动了手，但他控制不住去关心昝锋，像是肌肉记忆。 昝锋看上去很疼，但还是嘴硬道：“没事” “来，我看看。”一名急诊科医生过来拦住了昝锋，把他领到一张诊疗床上进行处置。 “徐伯乔！我要找徐伯乔！” 耳边传来萧海洋的声音，徐伯乔恢复了神志，快步朝声音的来源靠近。 萧海洋躺在诊疗床上，膝盖很疼，他有些控制不住地躁动，他很后悔当时没有更大力一点踹那个男小三！现在还陪上了自己一条腿。 救护车把他拉到了市人民医院，他想都没想就要找徐伯乔。 此刻他仰躺在床上，心情复杂，想要继续张嘴喊那个没种跟他一起整治“狗男男”的徐伯乔。 “徐……”三个字刚念到第一个字，萧海洋头顶灯光就被遮挡住，他眼前赫然出现了这三字名字的主人。 “怎么了？”徐伯乔俯视着治疗床上的人，面无表情。 “我……”不知怎的，他看到徐伯乔这个样子，心里发怵，有点不敢开口。 最终他把心一横，说出了自己的“壮举”，谁让徐伯乔要装作无事发生。 萧海洋：“我揣了昝锋一脚。” 徐伯乔不说话。 “怎么？别告诉我你心疼他！”萧海洋笑着挑衅道：“别告诉我，你现在想替他找我报仇。我还觉得没发挥好呢！” “我问，你怎么了？没问你干了什么。”徐伯乔沉声说。 萧海洋愣了，看着徐伯乔的眼睛，仿佛没听清徐伯乔刚才的问话。 徐伯乔抬手放在萧海洋曲起的那一侧膝盖上。 尖锐的疼痛瞬间袭向萧海洋：“啊！” 徐伯乔收手，从助手手里拿了把剪刀。 “裤子自己买条新的，钱不够我陪你。”说着他剪开了萧海洋的裤腿，肿胀的膝盖瞬间出现在徐伯乔面前。 徐伯乔在萧海洋吱哇乱叫中做了检查，皱紧眉头：“你是不是不想要你的腿了？” 这一句话，让刚才还“气焰嚣张”的萧海洋，顿时蔫得像只鹌鹑。 “洋儿，你怎么了这是？”周千钧径直来到萧海洋床前：“你这……撞到了还是怎么回事？” 萧海洋窘道：“闭上你的嘴！” 徐伯乔看到这两个人感到很头疼 ：“快推他去检查，一会来这儿找我。” 周千钧和朋友推着萧海洋去做检查。 徐伯乔下意识在病区找昝锋，没见到他的身影，却在门口看到了一个深棕色头发，灰色瞳仁的高挑男子坐在候诊椅上，那身西服显得非常昂贵。 第8章 了断 徐伯乔站在原地看着那个高大的中年男人，并与他对视。 两人之间不断穿梭着来来往往的患者和医护。 混血的中年男人站起身朝徐伯乔走了过来，恰在此时周千钧推着轮椅上的萧海洋直奔徐伯乔跟前。 不远处昝锋也被同事推在轮椅上经过此地。 混血的男人略过萧海洋，神情严肃看着昝锋道：“小锋，你怎么样？” 昝锋见到这种修罗场，眼神飘忽地看向中年人：“我没事。” 昝锋同事看着萧海洋气愤道：“他一脚把昝锋肋骨踢断三根！” 萧睿远这才皱眉看向萧海洋。 萧海洋自然也看到到了他父亲，此时一言不发。 “叔、叔叔好。我陪着海洋没事的，您怎么还亲自来跑一趟…”周千钧还不知道什么情况，但一听刚才的话，一定是萧海洋先动的手，自己急忙给好兄弟解围，至少让他爸别那么生气。 萧睿远一顿，才朝周千钧点了点头。 周千钧刚才问萧海洋怎么回事，萧海洋说上午买咖啡的时候闹矛盾打架了。这下把萧海洋他爹也惊动了，周便悄悄趴在萧海洋耳边：“这什么情况，怎么你爸这么快就知道了？” 第14章 萧海洋不响，愤怒地看着自己的父亲抿紧双唇。 “你作为父亲难道不应该先看看自己儿子的伤势如何吗？”沉寂中，徐伯乔突然发声。 萧海洋瞪大眼睛看向徐伯乔，而对方正在看向他的父亲。 “犯了错就应该悔过，我从小就这么教育他的，他懂得自己该干什么，也应该承受自己造成的后果。”萧睿远看着徐伯乔说完这句，转向对萧海洋：“去，给昝锋道歉。” “那你更应该以身作则才对。”徐伯乔语气生硬。 萧睿远蹙起了眉头，再次看向徐伯乔。 “别说了。这事儿和你无关。”昝锋忍着疼痛对徐伯乔说。 徐伯乔盯住昝锋，忽地笑了。 他转头和周千钧说：“你推着萧海洋到里边等我一下。” 周千钧完全看不懂这里面几个人是什么关系，但徐伯乔是穿白大褂的，这是医院，那他说话最好使，于是下意识应着就要推着萧海洋走，但轮椅上的人抗拒：“我不走，我话还没说完……” 萧海洋的声音渐渐远去，昝锋把身边的同事也支走了。 萧睿远主动到轮椅后推着昝锋。 徐伯乔的手环又开始心率过速报警。他垂眸看着轮椅上的昝锋。 “昝锋，正好萧先生也在，我们做个了断吧。拖了这么久，我想我是等不到你回来了，那就由我来画个句号吧。我们在一起十三年，哦，如果之前你和萧先生交往期间也算在内的话。这段关系由你开始，由我结束。从此互不亏欠。祝你……前程似锦。”徐伯乔说完，感觉自己的身子又在晃动。 他从说出“互不亏欠”那四个字开始，心脏像被人攥住疯狂地拼尽全力在跳动。 “伯乔……”昝锋面如土色。 徐伯乔转向箫睿远：“不知道你为何而来，但如果作为萧海洋的家属，那我有义务告知你，萧海洋之前是我的病人，半月板损伤一直在保守治疗，但今天这个情况他的膝盖很可能需要手术，严重的话可能会影响今后的站立和行走，不过要等检查结果出来再判断。你心里应该有个准备。告辞。” 说完，他转身快步转身离开了面前的两个人。 走到墙角没人处，他拿出裤袋里的降心率药塞进嘴里，干涩地吞了下去，用力深呼吸。 等情绪稍微稳定后，他把萧海洋安排在运动医学科住院。 萧海洋要求一个人住一个单间，朋友此刻都出去办手续了。看着徐伯乔进来，萧海洋脸上露出了不好意思的表情：“那个……谢谢你刚才在我爸面前替我说话。” 徐伯乔淡笑。 萧海洋也陪着“呵呵”干笑几声。 “现在感觉怎么样？”徐伯乔笑着问。 “好像没有刚才那么疼了。”此刻已经用了药，萧海洋仔细感受着自己的腿上的感觉。 徐伯乔：“你的髌骨脱位，就是不在原来的位置了，半月板、韧带都有损伤，必须要手术了。” “哦”萧海洋心虚，他其实有点害怕，从小到大他连输液都很少，改你更别提独自做手术了。 徐伯乔叹了叹气开玩笑道：“你就这么想挨我一刀吗？” 萧海洋简直无地自容，他可真是：前几天怎么发飙跟徐伯乔摔门，今天就怎么乖乖躺在人家手术台上。他沉默半晌道：“徐主任，谢谢你。所有的事都是。” 徐伯乔勾了下唇角：“以后成熟点，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事别干。” “好。”萧海洋答应：“对了，杜若可能明天要来看我，你别告诉他这些糟心事，就当我们俩之间的秘密。别让我朋友知道咱俩尴尬的关系。我当没有那个爹，你当没认识过昝锋。” 徐伯乔被这年轻人愚蠢的清澈逗笑了：“行。” 但亲生父子关系是说断就能断的吗？ 深爱过的人是想忘就能忘的吗？ 又不是电脑磁盘可以格式化，他徐伯乔倒是想，右键单击，所有的所有灰飞烟灭。 下班路上徐伯乔感觉浑身乏力。 回到家中他坐在沙发上，好半天没有站起身。在医院和昝锋说分手，其实并不单是说给昝锋听的，因为兴许人家早就认为这段关系是结束了的，他更像是说给自己听的，说给自己这个贱骨头听。 他在警告自己，忘掉昝锋，直面这段关系的结束，从此振作起来。 当断就该彻底断掉吧。尽管他真的很痛苦。 裤兜里的手机突然震动。 杜若。 徐伯乔看着这两个字，想到那种奇怪的白色小花，想到电话那头那个爱耍小聪明的“小朋友”的脸。 “喂。”徐伯乔接通电话。 “徐伯乔，萧海洋什么情况？”杜若语气担忧。 听到杜若的声音，徐伯乔的心跳慢慢降了下来。 “髌骨脱位、韧带、半月板损伤，明天下午的手术。” “那个傻子，一天天干蠢事，买个咖啡和前面的人还能打一架。周千钧和我说这事把萧海洋他老子都惊动了。”杜若仿佛在批评比自己小的孩子：“但愿这事能好好私了，吓得我给我哥打了好几通电话咨询……” 徐伯乔听着杜若叨叨叨，隔着电话嘴角一直没放下来过。 他对杜若说：“我怎么听着你像个大哥，在批评自己犯了错的小弟？” “那肯定是啊，萧海洋比我小两岁呢，我29，他才27。你别看他大块头，也就只是个大块头。” 第15章 “你说他没脑子？”徐伯乔笑得更甚了。 杜若故作惊讶：“他有吗？” 两人通过电话听到了彼此的笑声。 徐伯乔不说话，杜若又开始觉得冷场。 “那个，我明天一早的飞机到海市。你明天有时间吗？我们一起吃顿饭可以吗？” “全天手术，结束大概要晚上了。到时如果你觉得时间合适，就一起吃饭。”徐伯乔如实道。 杜若对着电话又简单说了几句他明天的打算，挂断了电话。 徐伯乔靠在沙发上，把手机放在一旁，抬起手腕上的手环。 当前心率：72次每分钟。 白天因为和昝锋之间纠葛而紧绷的情绪，此刻得以平复。 他没有任何情绪，是托杜若的福，得以短暂忘记白天的痛苦。 他又拿起手机，打开朋友圈，这种东西他从来不发，非常偶尔他会打开看看朋友们生动的生活。 一条状态是杜若刚才发的： 真是好样的，买个咖啡买到髌骨脱位！@萧海洋 徐伯乔兀自笑出了声。 年轻真好啊，相比之下他觉得自己的心已经无比苍老。 …… 杜若接到周千钧的电话，说萧海洋在咖啡店跟排在前面的男人打了一架，他踹断人家三根肋骨，自己摔在地上把膝盖摔坏了。 杜若哭笑不得，当即请假买了机票准备去看人。 还给他当律师的表哥打了电话，咨询如果这种情况该怎么处理责任问题。 傍晚萧海洋打电话来说，他爸替他和人私了了。杜若这才放心，但又觉得这大傻子实在让人无语，就发了条朋友圈。 他想到徐伯乔，于是在晚上打了电话去。 徐伯乔的声音很好听，今晚说话听上去他有点疲惫，但低沉的声音更充满了男性声音特有的低频震动感，杜若对着听筒，耳根总起鸡皮疙瘩。 他还记得上次说要请徐伯乔吃饭的事，于是发出了邀请，这次徐伯乔答应得很痛快，不过杜若希望这次请客别让徐伯乔误会自己是为了萧海洋的手术请客才对，他得表现的有点朋友之间的诚意。 第二天杜若到海市后直奔萧海洋的病房。 周千钧昨晚陪护早晨回家休息了，由护工接班带着萧海洋做术前检查。 “阿若！”萧海洋看到杜若开始卖惨：“我腿好疼啊。” 杜若把行李放在墙边，从萧海洋床边的矿泉水纸箱里拿了一瓶喝：“疼什么，打架多爽啊，又解气又解恨！” 杜若坐在床边的椅子上。 “嘿嘿，你帮我想想怎么感谢人家徐伯乔。买个礼物？还是请吃饭？” 杜若也有点犯难，上次说感谢请人家吃饭，人家不去。自己也得想办法怎么在今晚吃饭的时候表现得像朋友聚会。 “我也不知道人家喜欢什么，又不是很熟悉。”杜若道。 “徐伯乔这个人真不错。”萧海洋说。 杜若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你从来不这么夸人。你不会是……”杜若眯着眼睛贼贼地盯住萧海洋：“喜欢上他了吧？” “说什么屁话!我还没遇上心动的人呢。”萧海洋露出惊恐的表情。 杜若撇撇嘴：“况且那晚酒吧里，徐伯乔不是说有恋人么，你就算喜欢也不赶趟儿。” 听到“恋人”两字，萧海洋欲言又止，含含糊糊地哼了两声。 第9章 我决定回山南 因为要做手术，要求萧海洋禁食禁水，杜若和周千钧吃了早饭就各忙各的帮萧海洋准备手术手续。 萧海洋住院都没告诉他妈，但今天他爸也没出现，手术签字都是萧海洋自己签的。 杜若觉得奇怪问萧海洋，他只说事不光彩不想挨骂，况且他妈胆小不能经事，他爸忙顾不上。 中午临近饭点儿，杜若到医生办公室问徐伯乔在不在。 一位医生说：“徐主任现在这台手术还没结束。” “那他中午不吃饭吗？”杜若问。 医生笑道：“那也得等手术间结束。因为手术吃饭不准时也正常的，” 杜若看看腕上的手表，已经快中午一点了，而萧海洋的手术排在三点。 杜若点了外卖帮徐伯乔也买了一份，托刚才的那位医生放在徐伯乔的办公桌上。 他自己给徐伯乔发了信息，就回病房吃饭。 萧海洋忍着饿，眼巴巴看着杜若、周千钧吃了盒饭，喊了无数遍他俩不能同甘共苦的，要“绝交”！ 本来萧海洋挺紧张的，倒是让这俩故意吃饭喷香的家伙，气得忘了大半。 两点左右护士来推萧海洋到手术室。 萧海洋刚绑上心电监护仪，心跳飙到一百。 手术室里医生都穿着绿色的手术服，戴着口罩，但因为徐伯乔身高很突出，所以萧海洋一下就认出了他。 “哎呀，你是不是紧张呀？心跳好快。术前检查都没问题的吧？”护士看着心电监护，笑着说。 “没事，我各项都很健康。我、我可能稍微有点紧张。”萧海洋，躺在手术台上眼睛到处乱看。 刚进手术室，萧海洋看到了徐伯乔，但上了手术台，他还没看到他。 “别紧张，好了之后，腿上只有两个小孔，基本不会影响你的腿部美观。”徐伯乔已经站在他身侧。 “嗨，我不是怕这个。”萧海洋一紧张把真话说出来了，立刻往回找补，可已经晚了：“我……” 第16章 “那你怕什么？怕疼？”徐伯乔问。 正中红心。萧海洋从小打预防针都哭天抢地。 “别怕，你打架的勇气拿一点点出来就好了。”徐伯乔这句话让手术室的医生护士都笑了。 手术很快就开始了。因为是内镜操作，所以徐伯乔通过显示器看膝盖内的情况。 手术用的半身麻醉，萧海洋完全清醒。 在未知的情境中，人更容易产生紧张、恐惧的心理。 “可以转脸自己看看你的膝盖被你自己搞成什么样了。还有你损伤的半月板也能看到。”徐伯乔一边操作内镜，一边对萧海洋说。 “我 、我能看啊？”萧海洋问。 徐伯乔：“当然能看到。” 护士帮忙把萧海洋脸上的手术巾移开一些，他得以转头看向屏幕。 徐伯乔说：“你看……我现在……在重建你的……外侧髌骨韧带……” 萧海洋看着屏幕竟然一点都不紧张了：“哇，我膝盖里长这样的啊。” 徐伯乔在手术中偶尔会问萧海洋状态、感觉。 这家伙虽然怕疼，但是看着自己的手术片段，抱着探究的心态，情绪十分稳定，心率保持在一个非常平稳的状态。 缝合的时候，他不禁感叹：“徐主任你好牛，手真稳。” “谢谢夸奖。希望你这条腿别让我第二次在手术台上看到。” 杜若和周千钧等到萧海洋从手术室出来，本来以为这家伙会因为怕疼情绪不好，没想到他出来拼命夸手术神奇、夸徐伯乔技术好。 徐伯乔跟出来露了个面，说之后还有手术，就又返回手术室了。 杜若都没来得及问他有没有吃到自己专门给他定的盒饭。 一直到晚上七点四十五，徐伯乔才下了最后一台手术。 杜若等在徐伯乔办公室门外的就诊椅上，他天生睡眠多，因为太早起来赶飞机，现在闲下来就非常困，等着等着眼皮子就越来越沉，终于睡着了。 徐伯乔回来看到门口的人，急忙把他拍醒：“喂，感冒了！” 杜若揉着脖子抬头，看到一身绿色刷手服的徐伯乔。 “徐伯乔，你下手术了。”杜若赶紧站起身。 “嗯，进来吧。”徐伯乔领着人进办公室：“不是萧海洋有什么情况吧？” “不是、不是，”杜若摆手：“昨天我们不是说好一起吃晚饭的吗。” 徐伯乔剥掉头上帽子的手一顿：“哦，我忘记了。抱歉。” 他低头看到桌面上一份精美包装的盒饭，问： “也不知道这是谁给我买的。” “我买的。”杜若看向徐伯乔锋利的下颌线，他虽然肌肉壮硕，但体脂率并不高，手指、手腕上的关节特别明显。 “可惜了，我中午没回办公室。”徐伯乔说。 “那你吃其他东西了吗？”杜若惊讶问。 徐伯乔想了想道：“吃了一包苏打饼干。” 这在他其实稀松平常，手术太多了水都不敢多喝，怕上厕所。 “那快走，我请你吃好吃的。”杜若抓住徐伯乔的手腕。 徐伯乔一愣，笑道：“我这衣服还没换，你要不等我一会，把你朋友也叫上，我再叫方强看看他有没有时间。” 一个小时后，徐伯乔、杜若、周千钧、方强四个人聚在医院附近的一家饭店。 饭桌上，点菜的任务交给了杜若和周千钧。 徐伯乔说累了懒得费脑筋，只和方强两个人咬耳朵。 “你是不是收了一个箫姓的病人？”方强道。 徐伯乔看了看对面两个年轻人正在研究菜单，没在注意他们这边，端起茶杯“嗯”了一声。 方强看看对面，叹气不说话了。 “你们没有忌口吧？”杜若抬起头问对面两人。 方强：“我什么都可以。” 徐伯乔朝杜若点了下头，便继续和方强说话。 席间几人聊了聊工作和生活，之后杜若、周千钧围绕萧海洋开展了一波嘲讽。 徐伯乔因为这次的事领教到了，方强却没有。 当方强听到周千钧说萧海洋买个咖啡就和人打一架，新奇道：“真没看出来，小萧这个性格。酒吧之后，我们工作上见过一面，看着挺沉稳的啊。” 杜若说：“他那个长相极度具有欺骗性，他继承了他爸的混血血统，但一点没继承他爸的情商。真不知道是该说基因彩票砸中他了，还是他买的是张刮刮乐，就玩个高兴，中个五块钱。” 一桌人全被他这个比喻逗笑了。 饭毕，杜若拉着周千钧跑去结账，席间他一直看着徐伯乔生怕他中间离席去结账。 还好，徐博乔自始至终没离开过饭桌。 “你好，结账”杜若礼貌对服务员说。 服务员问：“5号包间吗？” “对”。 服务员“已经结过了。” 杜若一想，光顾着防徐伯乔了，方强中间可是离席接了两通电话呢。 方强和徐伯乔见两个年轻人去结账趁机聊天。 “昝锋被打了。” “嗯” 方强惊讶：“昝锋也住你们医院了？ 徐伯乔：“上午和打他的人一起被送来急诊，我们见面了，萧海洋的父亲也来了，为了昝锋，看都没看一眼他受伤的儿子。之后听说昝锋转院了。” 第17章 方强做了次深呼吸不说话了。 “我怀疑”徐伯乔顿了顿，斟酌道：“昝锋是故意激怒萧海洋动手的。” 方强皱了眉头，这符合他了解的昝锋，精于算计，处事圆滑。只是他没想到，昝锋这招这么狠，在父子感情上搞动作、分胜负。 萧海洋呢？方强与他一面之缘，他家教礼仪还是有的，就算年轻气盛，随随便便动手不应该。 “他目的达到了，萧海洋他爸最后正在闹离婚。我昨天公开说祝他前程似锦。”徐伯乔笑着竟然有点眼眶子发酸。 “都说了我请客，怎么让方先生请客了？”杜若进包间带着不满的情绪。 方强笑道：“下次一定哈。” 方强有助理接送，正好和周千钧顺路，就顺路送他回家。 杜若开着萧海洋的车要送徐伯乔回家。 萧海洋开一辆英菲尼迪，很普通的suv，黑色看起来还比较沉稳，车子里有些科技感很强的小摆件和装饰条。 杜若开着车突然问徐伯乔：“你吃好了吗？” “好了。” “海市的菜真甜。对了，你来这边这么久，会不会想念山南的美食？”杜若听起来心情不错，语气很轻快。 “会想吧。”徐伯乔被杜若这么一问莫名地想起父母。他最近几年都没回家过年，那，今年就回家过节吧。 徐伯乔家楼下，杜若从后备箱取出一个鼓鼓囊囊袋子递给徐伯乔：“这是山南的山菌，煲汤最好。” 徐伯乔下意识是要拒绝的，但杜若举着胳膊眼睛乌溜溜地看着他，他突然不忍心拒绝他的心意。 “谢谢！” 杜若很开心地松了手，心想总算送到了合适的对方没负担的礼物，礼轻情意重，带着家乡的味道。 “我明天下午就回山南了，谢谢你给萧海洋…” 徐伯乔打断他：“给萧海洋治病是我工作职责，这并没有什么值得你一直感谢的。” “哦”杜若赶忙见好就收：“那我回去了。” 徐伯乔看着他被自己怼得发蔫，又有点过意不去，毕竟杜若这孩子暗恋自己的好友，不知道出于同情还是什么，他说：“你明天怎么到机场？” “打车，本来周千钧要送我，但他明天下午突然要开会，我自己可以。”杜若答 “我去送你。” 杜若也不扭捏道了谢，把车子掉头，打开车窗对旁边的徐伯乔说：“你下次回山南什么时候？” 徐伯乔一愣：“不知道。” “那你过年总要回家看父母吧？到时候再见吧，山南人民欢迎你！”杜若说着笑容更甚。 路灯仿佛在杜若眼睛里撒了把碎银子，晶晶亮亮。 徐伯乔点点头：“好。到时见” 回到家的徐伯乔看着那一大包山菌，又看看这间他生活了很多年的房子，拿出手机给方强打了电话。 徐伯乔：“强子，我决定回山南了。” 第10章 送锦旗 萧海洋在病房听到杜若的汇报，说只给徐伯乔拿了一袋山南土产，就开始绞尽脑汁想怎么感谢他。 突然他脑中灵光一闪。 “我给徐伯乔送个锦旗吧！” 杜若一听：“这个好，明天一早我就给你定做，快想想锦旗上写什么话。” 于是杜、萧、周三人群里开始热烈讨论锦旗的内容。 萧海洋：快点想，要掷地有声，要令人难忘，要配得上徐医生和我这种良好的医患关系。 周千钧：医术666！ 萧海洋：太俗。 周千钧：大俗即大雅，你懂不懂。 萧海洋：……下一个。 杜若：very骨德。这个在网上还挺流行的。 萧海洋：风格不够统一，不中不洋。不好、不好。下一个。 周千钧：unbelievable、incredible、amazing！！！ 风格统一了吧？还押韵的呢！ 萧海洋：你退下吧！ 周千钧：你自己想吧，我还在加班呢。天杀的，老子最近一直996。 杜若：……这好难，你别走啊小钧钧！ 周千钧在群里闭麦了，杜若和萧海洋放下手机在病房里继续讨论。 萧海洋：“要不就古早一点，比较稳妥：医术精湛、妙手回春？” 杜若：“不够新颖哦，不够与时俱进。” 萧海洋：“那你说一个。” 杜若翻着手机上的锦旗集锦，照着其中一个念：“‘医术高超 救我折腿’这个好，阳春白雪，下里巴人都照顾到了。” 萧海洋撇撇嘴感到麻烦，把手缩回被子里闭上眼：“……我睡了，你看着定吧。” 杜若就觉得这个不错，于是第二天一早就找了医院门房的保安大厅附近的店铺去做锦旗。 保安指了一家店给杜若。 小店不大，只有一台电脑，几台打印机还有个大家伙估计是胶合锦旗上的字用的。 杜若进门的时候，已经有一个人在和老板讨论锦旗内容。 “你确定是这几个字对吧？”老板头发很稀疏了，一手“二指禅”在键盘上龟速打字。 杜若看过去，屏幕上写着：救我狗命，赠：亲亲宠物医院王涛医生。郭娇娇一家携爱犬。 杜若觉得好玩还拿手机拍下来发了个朋友圈。 轮到他了，店主戴着老花镜转过头来，用手指往下把眼镜拨到鼻梁中段，从眼镜框上方瞄着杜若：“小伙子锦旗内容告诉我。” 第18章 杜若道：“医术高超 救我折腿。赠：徐伯乔医生 海市人民医院运动医学科 。萧海洋敬赠。 大爷盯着电脑道：“慢点慢点，四个字、四个字告诉我。” 杜若干脆找了张纸大字写在上面给大爷看。 大爷“二指禅”打字动作极慢，一个一个往外敲。杜若刚开始还能认真盯着他打字，但实在太慢了，杜若看着看着就走神，恨不得上去帮忙，站在一旁不停变换站姿。 大爷似乎察觉到了，看看手指，看看屏幕，并不看杜若，慢慢到： “小伙子，你别看我打字慢，但我从不出错我告诉你。” “哎，那您真厉害！”杜若道：“您高寿呀？” 老大爷依然低头看手、抬头看屏幕不断交替：“我69了。” “哇那确实好厉害，很多您这个年纪的根本不会玩电脑，更别提打字了。” 大爷脸上顿时带上笑容：“小伙子会说话。” 大爷顿了顿，问：“徐伯乔，是哪三个字？” 杜若：“双人旁一个多余的余，徐。单人旁一个白色的白，伯。乔么，乔家大院那个乔。” “好。”大爷应着，这一个好字之后又过了五分钟才打到运动医学科的科字。 杜若弯着腰，腰都要断了，干脆不看了，站直身子“欣赏”店里的锦旗样板。 不多时从里间儿出来一个高大的男人，杜若被吸引了过去，这个男人，看上去很魁梧，但面容看上去却有着异于常人的稚气。 “爸爸”男人粗噶的嗓音却用孩童般的语气称呼父亲。 老大爷头也不回：“你出来干什么！快回去。” 壮硕的男人看了一眼杜若，但他眼神空洞仿佛杜若并不是个活物能引起他的注意。他经过杜若身边径直走向老人。 “我饿了，爸爸” 老人这才停下敲打键盘的手，回头：“不是和你说桌子上有挂面汤吗。” 老人已有些佝偻起身领着男子，往后边角落的一张堆满杂物的桌子去，从边缘拿了一口小奶锅放在桌前：“快吃吧，坨了。” 男人坐下旁若无人地把面条吸得呼噜响，偶尔用手背擦擦油亮的嘴。 老人看到杜若在盯着男人看：“我儿子，天生的，唐氏综合征，不过这几年还可以能知道饥饱。” 杜若于心不忍，世间疾苦万千，但当你眼前出现一种具象化的苦难，那种对心灵的震动会呈几何倍爆发。 “我再攒攒钱，万一哪天我没了，就把他送到这边的福利机构，把我的财产捐给他们，希望不要苛待我儿子。”老人说罢保存了文档，站起身来看了看杜若： “哎，别露出这种表情，我老头子还可以的，很多事都能办的。” 杜若勾起唇角：“大爷锦旗多少钱？” “50，一会就做好。” 杜若终于知道，为什么这条街上两三家锦旗店，保安大哥给指了这家。看来大家都希望能帮到他们父子。 杜若给大爷用微信转了200块钱，大爷说什么也不肯，非要杜若得收款码退给他多余的钱。 杜若假装有电话要接出门去，“接”了半个小时，连早饭也买好了才回来。 他到店里时，锦旗已经做好了。回到医院刚好赶上医生查房。 杜若狂奔回萧海洋的病房，不多时徐伯乔带着几个医生来查房。 萧海洋觉得腿疼跟徐伯乔说着自己的感受，徐伯乔检查了，又耐心解释。 不过总体动作很快就要离开。 萧海洋急忙叫着徐伯乔：“徐主任，我做了面锦旗，正好今天杜若他们都在，咱们合个影吧。” 徐伯乔无奈：“你们几个，怎么总能整出花儿来。都说了不用谢。” “不不不，一码归一码，萧海洋是真的觉得感谢你一流的医术。”杜若赶忙拿起一旁的锦旗。 把徐伯乔推在萧海洋床边，自己则“唰”的一下把锦旗展开递给萧海洋。 徐伯乔略显尴尬：“哪有还没出院就送锦旗的？” 他低头看锦旗上写的字，噗一下笑了。 然后看一旁的萧海洋：“你写这个词认真的吗？” 萧海洋坚定道：“那必须啊，我发自肺腑觉得如此。” 一旁的医生看着锦旗全都在笑，杜若站在萧海洋另一边，他以为“救我折腿”对于徐伯乔这种霁月光风的人来说已经算出格了，所以他毫无察觉。 对面林千钧拿着手机准备拍照，突然指着锦旗爆笑：“萧海洋，你想了一晚上的词，也太有品了！哈哈哈哈哈哈” 杜若愣了，除了他和萧海洋一屋子人都在笑。 这句话好笑就是了，但不至于好笑到这个地步。 他转头去看。锦旗上赫然写着： 医术高超 救我狗腿…… 狗腿… 萧海洋也看到了，他转头来啪地拍了杜若肩头一巴掌：“阿若！你是不是和我有仇！你对我有意见直说，上面可写着我的大名啊，你说我是狗腿？！ 徐伯乔赶紧离开萧海洋身边：“哦，我以为这是精心安排呢。” 杜若闹了个大红脸：“不、不对啊，不是我弄错了。我明明……是……” 他想起来了，在锦旗铺子他前面那人做的内容：……救我狗命…… 锦旗大爷曾经弹无虚发，但在他杜若这儿马失前蹄。 第19章 虽然萧海洋是徐博乔查房的最后一站，但接下来他还有他的工作耽误不得，决定不跟几个小朋友闹。 “好了。锦旗我收了，你好好恢复，其他那些有的没的别再搞了。好了赶紧出院，我遇上你们三个真头大。” “啊！徐主任，你别收啊！我让杜若再改改！”萧海洋叫喊着，但徐伯桥已经一把扯过锦旗带着医生们出了病房。 徐伯乔忙了一上午，在吃午饭的时候给杜若打电话问他几点的飞机。 到一定的时间，萧海洋的病房被人敲开。 徐柏乔穿着便装站在病房门口，朝杜若招手：“走。” 杜若急忙提上行李，跟着出了病房。 停车场，徐伯乔打开后备箱，把锦旗放了进去。 杜若跟着跑了过来，要把箱子也提进去，却被徐伯乔抢先。 徐伯乔拎起箱子往后备箱放：“上车。” “哦。”杜若屁颠屁颠跑去副驾扣好安全带。 徐伯乔专心开车，杜若又开始看他车子的内饰。 和第一次坐他车一样，车上干干净净没有任何装饰。 杜若终于没忍住，问：“你车上怎么什么都不放？” “需要放什么？”徐伯乔问。 “嗯…抱枕啊、装饰品、香薰那些。你不喜欢吗？”杜若问。 徐伯乔笑：“像萧海洋车上那样的？” 杜若点点头：“嗯对啊，他就喜欢那些东西。” “你车上也是那样的吗？”徐伯乔问。 “差不多吧，我车上有点颈枕、靠背啥的，哦还有香熏挂件。” “我不大喜欢，也没时间和精力弄那些。”徐伯乔道。 杜若心想，那些东西需要什么精力，你分明就是没生活情趣。 只见他从背包里拿出一串钥匙，从上面卸下一个小挂件，放在徐伯桥的操作台上。 是个绿色的小树苗立在一片绿色的草地上。 “你没时间弄，那免费送你一个，你车厢好黑，给你添点绿意。”杜若仔细端详他摆放好的“杰作”，感到十分满意。 但徐伯桥听到他说，添点“绿”意，长叹一口气。他现在根本不用添绿意，他这些年一直都顶着一脑袋“绿”，他自己是不想看见，杜若是真看不见。 第11章 漂亮男人 杜若把钥匙装回包里，略带歉意道：“今天的锦旗是个意外，原本我是要写：医术高明 救我折腿。真抱歉让你见笑了。不过我并不打算去找做锦旗的店家理论。”想到上午那面成了大家笑柄的锦旗，他觉得十分有必要和徐伯乔解释一下。 徐伯乔挑眉：“看样子有什么故事，我可以听吗？” 杜若笑道：“做锦旗的老大爷69岁了独自带着自己患有唐氏综合症的儿子经营那家小文印店。医院的保安大哥给我推荐了他家。大清早只有大爷最勤奋早早就开了店门。 我和他也聊天，他说是想多攒点钱等百年之后，把儿子送到福利机构，把自己的财产也捐给那里。大爷也是无心之失，可也换得了大家一笑啊，对吧。所以你别介意。况且大概因为我和他聊起儿子的事让他分神了，才弄错的。大爷说他之前从没出过错。所以锦旗变成这样，我也有责任。向你道歉。” 徐伯乔笑到：“这样啊。其实我觉得锦旗挺好，至少是很特别我大约会记住一辈子，就是萧海洋可能不太满意。” 杜若摆摆手：“看锦旗之前我就给萧海洋说了，他这人很开朗的，很快也就不在意了。他还让我给老大爷再转点钱呢。” 徐伯乔点点头：“那我之后如果打印东西，也去找那家店。” …… 昝锋被萧海洋踢断三根肋骨，又在急诊科被徐伯乔“分手”，萧睿远十分生气。 一方是自己的儿子，一方是昝锋的前任，哪一方他都理亏，可他昝锋这幅样子他有着实咽不下这口气，当天晚上就给昝锋转院到一家私密性极好的私立医院治疗。 昝锋的情绪极为不稳定，哭了很久才平静下来，躺在床上一声不吭。 他默默流泪的样子与萧睿远第一次遇见他时一样。 三年前，萧睿远在某会议会场外的卫生间与受了委屈红着眼眶的昝锋相撞。 昝锋低头说着道歉的话，盈满水汽的眸子只敢望了萧睿远一眼。 只那一眼，萧睿远便跌落在那汪秋水中脱身不得。 他并不是同性恋，他曾经爱过自己的妻子。但经年累月，他发现自己似乎对男人也会有不一样的情感。当他遇到昝锋的时候，这种情感达到了顶峰。 他明知道对方有男朋友，明知道自己有家庭。 可他不可抑止地想要得到眼前那个年轻的男人，让他臣服于自己，让他在给自己打电话时也如同思念他恋人一般露出眷恋的神情。让他的哭泣只能为了自己。 于是他假借工作之名接近了昝锋。在昝锋与恋人疏于沟通之时趁虚而入，他明白一直是他破坏了昝锋的上一段关系，但他情难自禁，那是他神圣的爱情。 原本为了事业，他和昝锋约定保持地下恋人的关系。这样可以省去很多麻烦。 但当昝锋一次喝多了问他，两人究竟是什么关系的时候。他看着年轻的恋人痛苦地哭泣，他便下了决心和妻子离婚。 在医院里看着徐伯乔和昝锋提分手，他恨不得上前跟徐伯乔决斗，像骑士为心爱的人决斗一般干脆拼个你死我活。可他有错，他没有办法那么做。他唯一庆幸的是，昝锋现在终于完全是属于他的了。 第20章 “小锋，我会很快处理好家里的事。你……好好养伤。” 昝锋躺在床上，不做声似乎是睡着了。 萧睿远默默离开了病房。昝锋看着关上的病房门，抬手抹掉了眼角的泪水。 眼神也变的冰冷。 他走到这一步，已经没有可以回头的余地了。 他想到徐伯乔，这是他唯一把真心付给过的人。 如今，再不能有联系了。这是他付给命运的代价，那么命运也该给他等价的补偿不是么。他又朝着他想要的迈进一步。 昝锋受伤后三个月，坐稳了公司新靶向药物项目负责人的位子。 深冬，他带领团队到山南医科大出差。 这是他的母校，在这里他留下过最真实的自己，毕业后他把自己的真心一半留在了这里，一半留在了徐伯乔身边。 跟合作方的会议在山南医科大附属医院的会议室举行。 开完会昝锋的助理提醒他两个小时后得到机场。 他想起了在这里工作的，徐伯乔的好朋友——廉松节。 山南前段时间下了一场大雪。 由于雪量非常大，导致路面结冰严重，杜若胆子小干脆就住在学校的教师公寓，免得开车打滑发生事故。 好不容易积雪消融，杜若约了同事一起去医大附院做体检，这天是他时隔一周多第一次开车出门，为了方便体检和开车，他穿了一身运动服和运动鞋，整体看起来更像个大学生。 因为很早就到了医院，杜若先去采了血就开始在超声检查室外等着打腹部b超和甲状腺b超检查。 百无聊赖之际，周千钧率先在三人群里嚎了一嗓子。 周千钧：啊！阿若快过年了。你放寒假，过年期间来找我玩儿吧！ 杜若：哥哥体检呢。过了年再说吧，大过年的你不走亲戚啊，我去了不得独守空房么。 萧海洋：阿若，我腿完全好了。我前天去给徐主任又重新送了面锦旗。我这次亲自监督那老爷子做的，万无一失。哈哈哈哈 杜若：是吗。徐伯乔没嘲笑你 萧海洋：怎么会？徐主任人很好的，技术也好。得亏他不是我喜欢的类型，否则我都得以身相许。 杜若：哼，你喜欢也没用，人家名草有主。 萧海洋沉默了好一阵：那个什么，本少爷有喜欢的人了。正在追求中。 周千钧：擦！我怎么不知道这茬儿？ 杜若：是啊！你也太能憋着了。都不和我们透露一点风声。谁啊？我们认识吗？ 周千钧：我在海市我都不知道呢！快老实交代。 萧海洋：嗨，到时候等我追到手请你们一起吃饭。 话还没说完，检查室的叫号系统已经叫到了杜若的名字，他急忙把手机揣回口袋。 各项检查结束，杜若到地下车库取车准备离开。 却看到自己车前站着两个人在说话。 杜若下车去，对着对面站着的男人说：“你好，麻烦让一下，我要出车了。” 站在车子正前方的人是个清瘦的男人，穿一件黑色的羊绒大衣，围着一条灰色的羊绒围巾，灰色的西裤配黑色的皮鞋。 颜色搭配很大气，很成熟的商务装扮，但男人的脸却很年轻，他说话微笑的时候竟然让杜若觉得很漂亮，也很精明的样子。 男人对杜若说了句抱歉，拉着他旁边的人给杜若让开了位子。 杜若顺着男人的动作，看到男人身边站着的人，是之前拒绝了他的廉松节。 “廉、廉哥？”杜若在脑海里瞬间想了很多中称呼，最后还是叫了哥，毕竟他确实和自己的表哥是朋友，如果真如徐伯乔说的直呼其名，他总觉得不太礼貌。 “你怎么来医院了？”廉松节问，同时目光看向了杜若的车上。 “我来体检。”杜若如实道。 自从杜若被他拒绝之后，也有点故意避开廉松节的意思。毕竟对自己表哥的同学产生了好感，还被直白地拒绝，杜若脸面上挂不住。同时，他也有点自卑在里面。 因为廉松节很优秀，他一直觉得廉松节看不上他是因为他不够优秀，他觉得廉松节能看得上的交往对象一定会是个非常优秀的人。 比如，眼前这位。 杜若承认，自己此刻一身松松垮垮oversize的运动装，对比人家那一身商业打扮，能让廉松节平等地看待，他自己都不信。 “这位是？”那个漂亮男人主动问廉松节。 杜若看向问话的人，看到他朝自己露出职业的笑容，那个笑并不达眼底，但那男人却是漂亮，很漂亮。 “我同事，杜若。”廉松节答。 杜若觉得廉松节的语气很自然，一点没有场面话的意思，那么这个男人应该和他很熟悉了。而自己，就是个“同事”。 对面的男人微笑朝他握手，杜若始料不及。 “你好，我是昝锋，松节的朋友。” 杜若急忙与他握手：“你好，我是杜若。” 杜若觉得眼前这个风衣男看谁都很多情的样子，看着廉松节也像是含着什么情愫一般。他杜若顶不喜欢这种人，要么没有边界感，要么爱搞裙带关系。 漂亮男人说自己是廉松节的朋友，那是哪种朋友？朋友两个字的含义可太广泛了。男朋友？普通朋友？酒肉朋友？朋友是个筐，什么关系都能往里装，杜若不敢掉以轻心。 第21章 “那你们聊，我就先回去了。”叫昝锋的男人笑着朝杜若和来廉松节点点头，转身开车走了。 本来杜若要先开车离开的，这下好了，留下自己和廉松节尴尬相对。而廉松节仿佛也不大乐意和自己单独待在一起，直接道别就离开了。 杜若越想越烦闷。难道廉松节喜欢这种类型的男人？ 但杜若没想到的是，很快，他就知道了廉松节究竟喜欢上了什么人。 这个人，比体检时见到的那个漂亮男人更让杜若难以接受。 第12章 天然地朝他靠近 放了寒假的杜若除了偶尔线上处理一下学校的事情，参加了几次同学聚会后，就在家闲得发慌。被他妈妈征用买了几天年货，腰酸背痛地窝在家看书。 之前和他一起打篮球的同事焦允川叫他去室内篮球馆打了几次球，越临近年根儿，杜若越懒得动弹也不去玩儿了。 有天杜若追剧正追得上头，突然电脑蓝屏，紧接着就黑屏了。重启之后，依然如此。 杜若拍照发了朋友圈求助，但一个小时过去，所有人都说让他直接送修。 离他最近的维修点在一家大型商场的一层。 电脑送去修，杜若能提供给维修人员的信息不多，等待的时间他准备到咖啡厅坐一会。 工作日，商场里人比起周末和节假日要少很多，杜若在柜台点了单就找地方坐着了。 但等了好一阵咖啡都没做好。杜若只好起身去柜台询问。 看到打单机上很长很长一条，全是外卖单子。 而杜若的榛仁拿铁，服务员做好了放在柜台上忘记叫杜若过来取了。 “杜若。” 旁边叫他名字的人竟然是前段时间刚见过面的廉松节——医科大的副教授、医科大附属医院骨科副主任。 “廉、廉哥。” 廉松节朝他点点头：“你一个人？” “嗯，我笔记本电脑出问题了，这边有个旗舰店送来看看。”杜若答。 拿到了咖啡，杜若着急离开，他想不到能和廉松节聊什么，在一起总是尴尬。 “你不赶时间的话，我们聊聊？”廉松节朝杜若微笑。 其实杜若知道廉松节笑起来很好看，但他不经常笑，大部分时间面无表情。 “啊？”杜若想不出廉松节还能和他聊什么，难道真的是同事之间聊工作？可又不能直接走掉，只好道：“哦，好。” 两人坐在咖啡厅角落的一张桌前。 “我认为你没有必要一直躲着我，我们作为同事也总是会遇见的不是么。”廉松节说话一直这么直接。 “也没有吧，就是……有点……尴尬，况且，我是那种，如果喜欢不了或者被拒绝了，也不能和对方做朋友的类型。”反正就是这么回事，杜若也不怕廉松节对自己的印象再差。 他想到雍正爷奏折上那句话：“朕就是这样的汉子……”豪迈坦荡。 杜若也想这般坦坦荡荡，他反正就这样，廉松节喜不喜欢都这样。 廉松节突然又笑了，杜若有点烦：和我也没啥关系了，一直笑什么呢，你找那个商务男装笑多好。 “其实我最近一直想找你谈谈。今天恰好碰到，那正好把我想说的话告诉你。”廉松节道。 杜若就着咖啡杯撇撇嘴，不知道廉松节究竟想说什么。 “我有一个喜欢了很多年的人，在遇到你之前就先和他重逢了。”廉松节用手捏着冰美式杯子里的冰块，冰块间摩擦发出卡拉卡拉的脆响。 杜若瞪大眼睛，不知道廉松节为什么告诉自己这件事，难道和他拒绝自己有关？ “我拒绝你的时候，我喜欢的那个人对我的感情毫不知情，他甚至没看出来我在追他。他还担心你表白不成，被我在学校里暴露你的性向，影响了你的前途。” 杜若越听越不对劲，直到他听到廉松节说那个他喜欢的人担心影响了杜若的前途…… “你……喜欢……我哥？”杜若瞪大眼睛，声音都在颤。 任杜若多么有想象力，他也想象不到，眼前这位喜欢的人竟然是自己的表哥——边重楼。 但他的大脑已经自动开始处理过往的一些细节。 为什么廉松节拒绝自己要选在和表哥一起吃饭的那晚？为什么他那么主动和自己撇清关系？为什么当晚他不顾表哥阻拦要搭廉松节的车时，对方那么痛快就答应？ 他又回想起当初表哥受伤，在医大附院廉松节的诊室里，廉松节对表哥的系列温柔表现。 一直以来，自己才是那个不开眼的家伙！ “是的，我高中就喜欢他。只是这些年，你哥哥都不知道。”廉松节说。 杜若张了张嘴，端起咖啡喝了一口却不小心呛到，猛地咳嗽起来，咳得满脸通红。 他缓了一阵，犹豫着问廉松节：“那你怎么不告诉他？” 廉松节道：“我已经和他表白了。” “那我哥……”杜若眼神暗了“你们在交往吗？”说话的声音也低沉了。 “杜若，不论重楼怎么选择，都是我先主动追他的，重楼在这件事上并没有任何错误。无论我们是不是在交往，我都不希望，你把被我拒绝的怨气撒在你哥哥身上，我和重楼的关系，不应该影响你们兄弟之间的感情。” 是啊，哥哥并没有任何错误。事实上，廉松节也没有。 第22章 喜欢谁，不喜欢谁，命里注定，人生来使然。 他杜若没有谁好怪罪的。 “我明白了。”他勉强勾了勾唇角。 “我知道你一时半会可能不太好接受，但如果我当初不拒绝你，就开始追求重楼，那我就是个混蛋。今天我和你正式道歉。我想和重楼有好结果，即使你……不能祝福我们，也希望你不要对重楼产生不好的看法，一切都因我而起，抱歉。”廉松节的话直白到让人不好接受，杜若已经尽力在维持面上的客气和礼节。 他朝廉松节点点头，但着实再难勾起嘴角。 “这是和谁聊天呢？”一个熟悉的男声出现在杜若身边。 杜若转头，就看到提着购物袋过来的徐伯乔。 他还是老样子，笑意盈盈，好像什么事都影响不到他的情绪似的。 “呦，杜若小朋友，好久不见。” “你好，徐……徐先生。”杜若觉得此刻他不应该和廉松节以及他的朋友关系太近，可是心理上他却觉得徐伯乔是这个时候他唯一的救星，来打破当前的尴尬局面。他突然就有一肚子话想要对这个人说说，想朝他天然地靠近。 为了控制住自己的倾诉欲，杜若赶忙道：“你们聊，我先……” 廉松节的手机突然响了，他欠了欠身出去接电话。 杜若转头要和徐伯乔道别，对方却先开口道：“你脸色不大好。” 徐伯乔端起桌上那杯没有人碰过的摩卡喝了一口。 杜若摸了摸自己的脸：“我、我没事。” “廉松节欺负你了？”徐伯乔盯住杜若的眼睛，明明刚才他叫杜若小朋友的时候，他还是一脸开玩笑的表情，此刻偏偏又……有些认真。 “啊？没有、没有。”杜若赶忙摆手否认。 他这么大个人怎么可能被欺负呢，无非就是廉松节的话让他不好接受罢了。 徐伯乔：“我记得你是边重楼弟弟对吧？” “嗯，你也和我哥是同学吗？”杜若问。 徐伯乔摇头：“我不认识你哥，但他对廉松节的影响摧枯拉朽。” “这……”杜若皱了眉头，他其实不爱窥私，但这件事又确实和他暗恋失败有些关系。 “你哥是廉松节高中三年的白月光。但你哥哥一直以为老廉是直男。两人生生错过了十几年。而且阴差阳错，你哥哥高中还特别讨厌廉松节，老廉每天以泪洗面。好不容易知道你哥哥也是……这次当然使出吃奶的劲儿追。这就是他俩之间的故事梗概。”徐伯乔在说完这个故事后笑了。 杜若被他的笑容感染，心里不知为何觉得稍稍轻松一些。又或许是因为知道廉松节这些年一直苦恋他哥哥很不容易，又或者他知道哥哥这些年感情上也一直不顺利，得到一个心爱的人实属难得。 “我、我知道了，谢谢你告诉我这些。”杜若朝着徐伯乔露出了一点点笑容。 徐伯乔笑得带了些痞气，喝了一口他的摩卡，用纸巾压了压唇峰上的泡沫痕迹。 杜若看到，这才仔细观察他的嘴唇，原来这真是一张很漂亮的嘴，他意识到自己盯着人家的嘴唇看，害臊地别开目光。 徐伯乔：“我就知道，刚才老廉肯定没和你说这么细。” 杜若慌乱：“嗯” “他这个人一说感情，总说不到点子上，他要是有你一半勇敢，不至于单身到现在。”徐伯乔说着眼神望向店门外还在打电话的廉松节。 “他有你这个朋友真让人羡慕。”杜若也顺着徐伯乔的目光看向门外那人的背影。 “我有老廉和方强也是我的幸运，就像你和你那两个小伙伴一样。”徐伯乔转头看向杜若，而这时杜若他恰好收回目光。 两人对视，徐伯乔给了他一个大大的微笑。 杜若又不好意思地别开目光：“可我在山南，你在海市，我们的好朋友都不在身边，有时候鞭长莫及。” 徐伯乔摇摇头说：“无论朋友在不在身边，小朋友，你都要学会好好爱惜自己，才能迎接新的感情。”说着他表情淡了淡：“要想办法让自己开心一点，熬过这段时间就会好的。” 杜若觉得这话有道理，但又有点奇怪，他顶多就是对廉松节有点上头，被兜头浇了盆冷水，倒也不至于像徐伯乔话里说的这样像是受了多深的情伤。 不过，徐伯乔一定不会和自己的恋人出现类似的问题吧。 杜若觉得徐伯乔是那种会给足对方情绪价值的人。什么时候见他都很有活力，游刃有余。单单这点再杜若看来，徐伯乔比起廉松节就有人气儿得多。 杜若想，徐伯乔的另一半一定也是很乐观温暖的人吧。 话题又冷了下来，杜若下意识开始尬聊：“你回来过年吗？” “对。”徐伯乔继续喝咖啡。 杜若点头：“哦，那祝你新年快乐。” 徐伯乔本来还沉浸在刚才的轻微伤感里，被杜若这一句“新年快乐”逗乐了，他抬手摸了摸杜若的发顶： “小孩儿，你倒不如给我拜个早年，我好给你包个红包。” 杜若皱眉：“我都29了，可不领红包了。” 徐伯乔笑：“29？萧海洋可告诉我，你是腊月生，为了给萧海洋当哥，一直说虚两岁，其实你俩同岁，27。” 杜若闹了个大红脸。他总觉得，在徐伯乔面前，自己跟不穿衣服似的，一点心思都能被看穿，这种感觉真不好。徐伯乔这人哪都挺好，就这点，他不太喜欢。 第23章 第13章 狡猾的风 徐伯乔在过年前和方强小聚了一次。 徐伯乔在吃抗焦虑的药物，所以不宜饮酒。方强便把徐伯乔约在他家，做了一桌子菜。方强的厨艺很好，但近几年他几乎没有下过厨，这次算是年前给徐伯乔践行。 “你真的想好了要辞职吗？就因为昝锋你就要放弃你在海市的一切？”方强替徐伯乔惋惜，因为就医学领域，海市的条件肯定是要好过山南。 “嗯，我上个礼拜打了辞职报告。”徐伯乔喝了口方强专门买给他的巧克力牛奶。 上学的时候开始，徐伯乔就喜欢在压力大的时候喝巧克力牛奶或者可可。方强一直记得。 “那海市就留我一个人了。”方强自己倒了杯红酒，喝了一小口，用高脚杯底去磕桌子上的杯垫。当初他一个人转行，如今又留他一个人在海市。 “方总现在如日中天，好好奋斗吧。我和老廉等你提携呢。等你退休了，回山南我们一起结伴儿养老。”徐伯乔笑。 “去你的吧。你俩还用我提携，我一个卖药的。再说，能有伴儿还是有伴儿比较好，到时候三个老光棍在一起斗地主都费劲。”方强自嘲道。 “那你就找个伴儿吧，方强。”徐伯乔说。 方强闻言一顿：“我只是没有固定的伴侣不代表身边没人。” “呵，你当我不知道你严重洁癖么？你有人？怕不是还是童子之身哦。” “喂！徐伯乔，管好你自己吧。”方强脸红着怒道：“你俩分干净了吗？像这种情况，你绝对不能心软！彻底断干净。你要是还和他能破镜重圆，我方强第一个看不起你。”方强说着还激动起来了。 徐伯乔明白方强大约因为自己和昝锋的事，联想到他自己和渣男的事，心里不好受了。 “放心吧，断干净了。我让他年前来拿走东西，房子不能住了，每天看着旧东西，我也难受。” 听到徐伯乔说难受，方强立刻问：“心率还很快啊？” 徐伯乔点头：“嗯，倍他乐克吃了好一段时间了。” “这玩意儿也不好一直吃。”方强皱眉。 “准备减量了。”徐伯乔揉着太阳穴。 方强的电话突然响了。他看了一眼把手机翻了个面拒接了。 但徐伯乔眼尖还是看到了来电显示——狗皮膏药。 “呦，方总最近遇上死缠烂打的了？”徐伯乔笑道。 方强不耐烦道：“嗯，遇上个赖皮。别管他。那你走完流程离职要到年后了吧？” “对，年后三四月了。”徐伯乔。 “好，回家代问叔叔阿姨过年好。”方强说。 “你父母呢？还不回去看看？”徐伯乔对着方强说。 方强早年和父母出柜，但他们十分反对，哭天抢地的要让方强回家或者断绝关系。 而方强就干脆不回家了。很多年他都没有回过山南。 廉松节和徐伯乔逢年过节会到方强家看看，这些年，老两口态度其实有所松动，只是两边僵持着，一直没有合适的契机缓和关系。 “说真的，老徐，你海市这些成就都没了。太可惜了。”方强此刻发自肺腑为徐伯乔觉得不值得。但就如同他到现在依然保持单身一样，他和朋友互相尊重，但其实他没有权利为对方做什么决定，甚至没权利替对方也得惋惜。 徐伯乔笑了笑：“十几年，他对我的生活的影响渗透到了方方面面。但现在我想开始全新的生活了，我想过没有昝锋丝毫影子的生活。要断就彻彻底底。” 徐伯乔在离开海市前给昝锋发了条信息。 他本来是想打电话的，但毕竟昝锋现在有另一半，自己也不乐意继续掺和他的生活，避免对方误会。 他发信息：你的东西请尽快拿走，如果不要了我会都清理掉。过年期间我不在家，你可以去取，门密码没换。 徐伯乔很多年没有回家过年，今年他特意申请了探亲假，早早就回了山南。 父母一直知道他和昝锋这些年的事，他今年独自回家过年，还是引起了老两口的怀疑。但他不承认，老两口就只是猜测。 回来山南这段时间，廉松节似乎是为了缓解徐伯乔的情伤，整天和边重楼一起叫他吃饭、逛街。 一直到大年初七，徐伯乔要离开山南前一天，还叫他和大家聚在一起。 廉松节觉得边重楼的徒弟——冯浩辰，可能和他妹妹廉翘在恋爱或者说他想追廉翘。 所以既是叫大家来聚会，也是考验一下这个小伙子。 徐伯乔第一个到聚会的火锅店。 “你今晚都叫了谁来？”徐伯乔问廉松节。 “我表姐乔薇薇和张伟，还有廉翘。”廉松节说。 张伟是他们医科大的学长，乔薇薇是廉松节的表姐，这一对儿，兜兜转转好多年了，徐伯乔一直也不知道他俩究竟能不能修成正果。 边重楼在一旁补充：“还有我徒弟冯浩辰，再有就是我表弟杜若。” “杜若也来啊。”徐伯乔笑道，他每次想到这个男孩子就觉得有意思，心情无来由的就会变好。 而且他明白前几天在商场碰到杜若的时候，大概率是廉松节告诉了杜若，他正在和边重楼交往。那今晚，杜若势必会有点尴尬。徐伯乔想，那自己还是得留意一下这孩子，免得他心里难受。 第24章 果然，杜若来得很迟，边重楼招呼杜若坐他旁边。 不多时，冯浩辰来了，边重楼为了照顾冯浩辰，就让杜若往里挪了一个位子，恰好就挪到了徐伯乔身边。 “呃……hi。”杜若朝徐伯乔挥挥手，坐在他旁边。 徐伯乔朝他笑了笑：“你喝什么？” “酸梅汤。”杜若回答，抬眼看了看一桌人。 徐伯乔给他倒酸梅汤，顺便问：“他们都喝啤酒，你不喝吗？” “我就不喝了，我酒量不好。”杜若笑着答：“你也不喝啤酒？” 徐伯乔一顿，遮掩道：“我吃感冒药不能喝。” 杜若点点头。 “你往我这边来点儿，一会上菜他们那边儿挤。”徐伯乔说。 杜若也不扭捏，搬起凳子向徐伯乔那边靠了靠。 今天这顿饭，杜若觉得很奇怪。他不知道他哥把他叫来干什么，这桌上有两三个人他不认识。 “今天谁攒的局，快说两句开吃。”一个女士说。 杜若扑闪着眼睛看向说话的人。 “这是廉松节的表姐乔薇薇，她旁边的男人是她男朋友张伟，我们师哥。”徐伯乔低声和杜若介绍道。 杜若咋能不知道张伟呢，上次就是因为廉松节替张伟的课，他才对人家一见钟情的。 “我认识张伟教授。”杜若也低声道。 “嗯乔薇薇旁边的，是廉松节的亲妹妹廉翘。”徐伯乔继续介绍。 廉松节攒的局，被乔薇薇cue道，说了两句大家吃好喝好就沉默不语。 这一桌子瞬间冷场。 杜若又觉得好尴尬，正斟酌着怎么办的时候，徐伯乔突然道：“薇薇姐，啥时候能吃你喜糖？” 杜若也很好奇，看向对面的那个女士。 “明天。”乔薇薇。 这婚期定的这么随便的吗？杜若惊了。 只听乔薇薇问：“徐伯乔你明天来么？” 杜若又立刻看向身旁的徐伯乔，不知道他怎么应对。 只见对方拿出手机，在刷：“来，我立刻改签机票……” 乔薇薇没塔里，怼道：“你一个海市的，天天操心我们山南人民，谢谢啊！” 杜若觉得以往的话徐伯乔应对这种场面肯定游刃有余，奈何今天这位名叫乔薇薇的女士也很厉害，说话连珠炮似的，杜若突然就有点担心徐伯乔接不接得住话。 “薇薇姐，你别老挖苦我，你有本事真的今年定个日子，我辞职不干了也回来帮师哥和你筹备婚礼。”徐伯乔笑道。 杜若在心里给徐伯乔竖起大拇指，玩儿得真大。 “切，你堂堂一线城市运动医学科主任，舍得回我们二线小地界儿？”乔薇薇毫不认输，这两个人都是高手，都不会掉进对方的陷井，都不做自证。 “我要回山南工作了。不开玩笑。”徐伯乔说。 杜若服了，他现在摸出两人的套路了，一个比一个敢说，全都说些不靠谱的话，拱火拱得一把好手。 这时，廉松节突然道：“伯乔是真的会回来工作。” 廉松节的话，还是有可信度的，因为杜若就算再不相信徐伯乔和乔薇薇这俩满嘴跑火车的，他也不会相信廉松节这人会开玩笑。 “真的啊？”乔薇薇也惊讶了。 “我真回来，不信你问松节，我让他在医大和附院留心人才引进了。已经在走辞职流程了。”徐伯乔笑着放下筷子，修长的手指轻轻点着桌面。 “真的啊？”乔薇薇惊讶极了，去向廉松节确认。 廉松节点头：“真的。” 张伟笑着安抚乔薇薇，又对徐伯乔说：“我帮你看看学院，之前听说，三月份有人才引进，已经在做准备工作了。你那边流程抓紧走吧。”张伟似乎很确信徐伯乔的资历完全没问题入选。 杜若整个人都蒙了，徐伯乔就这么说回来就回来了？他不是还有恋人吗？难道是为了恋人才回来？ 乔薇薇突然话风一转说了说医院的八卦，又立刻把话头引导了冯浩辰和廉翘身上，说要帮忙介绍男女朋友。 杜若听着东一句西一句， 一晚上从抬杠局，到了医院八卦局，又到了相亲局。感觉自己的cpu都要被干烧了。 “小朋友，你楞什么，帮我递一下漏勺。”徐伯乔碰了碰杜若的肩膀。 “啊？哦。”杜若连忙从冯浩辰面前取了漏勺递给徐伯乔。 而徐伯乔接过漏勺，从清汤锅里捞了刚煮好的牛肉放在杜若的碟子里，然后才去红油锅里捞了牛肉放进他自己的碗里。 杜若心口一紧，徐伯乔好细心，他看到自己一直吃的都是清汤。 杜若急忙在心里给自己刹车，人家是有男朋友的，绝对不能惦记！ “谢谢”杜若平复情绪礼貌地道谢。 徐伯乔笑：“别客气，今晚的瓜都没有营养，你多吃点肉，长身体，兴许你这个头儿还能窜一窜。” 杜若就知道这家伙正经不过三秒，本来还有点遐想的，现在都成了怨念，他嫌弃自己矮了。 饭局接近尾声，廉松节和乔薇薇还在讨论冯浩辰。 徐伯乔皱眉道：“你们有完没完，我们这儿可还有边律师和杜若小朋友呢，净聊你们的无聊话题了。我来问个有意义的话题，一会还有什么安排？” 廉松节立刻道：“ktv。” 第25章 杜若跟在徐伯乔身后，听着廉松节和乔薇薇讨论怎么测验冯浩辰，不禁倒抽一口冷气。这几个心机好深！ “你怎么了？”徐伯乔回头问他。 “廉松节心思这么深啊，还……挺可怕的。”杜若瞬间就把心里的想法说出来了。 徐伯乔看他那个样子，又觉得好笑：“放心吧，廉松节的心眼子都用在保护他妹妹和追求你哥哥身上了，他对其他人不屑于花心思。” 饭店外，冷风呼啸，杜若被刮得浑身一哆嗦。 徐伯乔看到，抬手把杜若脖子后的帽子给他兜在头上：“起风了，冷。”然后径直往前走了。 杜若看着徐伯乔的背影下意识捏紧了帽兜的抽绳。戴在自己头上的帽兜阻挡住了凌冽的寒风，但这风很狡猾，改了道刮进了他的心里，直刮得他心里乱糟糟，连心跳都漏了好几拍。 -------------------- 这章还挺长的吧。520快乐！ 另，各位如有不适请务必医院就诊，咨询医生！ 本文中提到的药物只是给徐伯乔病情设定需要的对症药物，但不能代表任何现实中的诊断结果和处方。 医学是十分严谨的，同样的某个症状可能得出差异很大的诊断结果和用药处方，请勿模仿！请勿擅自用药！！ 本周榜单任务已完成，请允许我存存稿。 下次更新，周四0:10。这个时间点可能卡bug首页不显示更新，大家直接从目录或者从上一章继续往后看就可以看见更新的内容啦。 第14章 伯乔流泪 从饭店来ktv的路上，廉松节开车，边重楼在副驾，杜若和徐伯乔坐在后座。 杜若因为刚才徐伯乔帮他提帽兜的举动感到错乱，此刻都不知道该怎么和徐伯乔说话。还是徐伯乔发现他不对劲，以为他冷，把后排的出风口调向了他那边。 本来杜若就脸上发烫，被空调热风一吹，更觉得烦躁。 到了ktv包厢边重楼叫杜若点歌，他就等乔薇薇他们点了歌，坐在点歌台边上发呆。 他今晚不知道为什么，一时半会想不到一首可以唱的歌。以往他也算是麦霸级别的选手了。 徐伯乔本来和廉松节坐在一起点酒水，突然接到一通电话就出了包厢。 等他回来，杜若也没有点好歌。 杜若余光看到徐伯乔神色不大对劲走向自己身后的角落，安静地坐下了。 可杜若不敢转身，也不敢回头去问究竟怎么回事。 直到轮到他的歌，他坐在了大屏幕旁的高脚凳上。 他点了一首张惠妹的《记得》，今晚忽然就在脑海里浮现了这首歌。 杜若的嗓音很特别，说话的时候亮亮的，但唱起歌来就有点沙哑低沉。高脚凳前有一块小屏幕，杜若唱歌时就看着这块屏幕上的歌词。屏幕上的光投射出来打在杜若的瓜子脸上，更显得精巧。 徐伯乔在包厢外接昝锋的电话。 电话里昝锋喝多了，在哭。 “伯乔，你真的不要我了吗？”昝锋哭着说。 “你喝多了，如果没事我就挂电话了。”徐伯乔感到窝火、气愤。到现在昝锋还能说出是自己不要他了这种话。他并不是要和昝锋去讨论分手的责任在谁，但昝锋这么说就让他很难过。 “我在我们的家里。”昝锋继续道：“我在搬东西了。如你所愿。” 徐伯乔沉默，他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们真的就要散了吗？可是为什么能走到今天这个地步？为什么你说分手就分手？”昝锋哭着声音撕裂一般叫着：“为什么命运总让我选择，非此即彼，我为什么不能同时拥有。” “昝锋，人不能太贪心。”徐伯乔声沉声回答。 “为什么有的人就想要什么都能得到？为什么我不行？”昝锋似乎听不到徐伯乔的话。 徐伯乔知道不应该再和昝锋有纠葛，但对方喝成这样，他下意识还是会担心他出事。于是想要挂断电话，找方强求助，至少把昝锋送回他的住处。 但下一秒电话里出现了一个男人的声音：“小锋！你怎么跪在地上？我都说了不让你一个人上来的……” 徐伯乔心跳剧烈，他知道那分明是萧睿远的声音。 下一刻，他决绝地挂断了电话。 他努力深呼吸，在ktv包厢外夹杂着各个包厢里隐约的或美妙或跑调的歌声里，他很想离开，或者干脆大醉一场。 他回到包厢，故意坐在了角落，他本不应该碰酒的，但鬼使神差拿了一杯坐下。 他听到杜若的歌声轻轻响起…… 谁还记得 是谁先说 永远地爱我 以前的一句话 是我们以后的伤口 谁还记得 爱情开始变化的时候 我和你的眼中 看见了不同的天空…… 这首歌的歌词像刀子，句句精准地扎在徐伯乔的心上。他感觉心口憋着气冲撞着他整个胸腔都是疼的。 他没能绷住，在杜若的歌声中，在黑暗的角落里泪流满面。从发现昝锋出轨，甚至是更早前发现昝锋对自己冷淡直到今天之前，他强撑着从没有流过眼泪。但今天这泪突然就决堤一般收不住了。 他大口地喝掉杯中的酒，不断擦掉流出来的眼泪，却怎么擦也擦不尽。 他觉得心口疼，疼得无法言说。 第26章 他哭得颤抖，最后的理智让他害怕被人发现，放下杯子冲出了包厢。 胃里翻江倒海，头疼欲裂，徐伯乔觉得心跳快得仿佛心脏要蹦出胸腔。 他在卫生间里止不住呕吐，似是要把心脏都呕出来…… 杜若唱着歌，下意识看向对面角落里的人。 身后大屏幕上播放着歌曲的视频，光线明暗，打在对面徐伯乔的脸上。 那晶晶亮亮的，杜若看不真切。 他唱着歌，努力看清，原来是徐伯乔的两行泪水。 那个平时总是笑脸盈盈的人，独自在角落饮泣，这种强烈的反差感让杜若的大脑不能思考，一片空白，心里却清清楚楚体会到了一丝酸楚。肌肉记忆让他跟着旋律唱完了这首歌。 伴奏还没结束，他便放下话筒奔出包厢。 他想到可能徐伯乔去了卫生间，便直奔那里。 卫生间小便池不多，不少人在排队，显得很拥挤。 但蹲厕那一面好几个隔间只有两个门紧锁着。 杜若等着有一个人出来。他朝另一个坚定地走了过去。 听到门内的人在剧烈呕吐。 杜若攥紧了拳头，等着门自己打开。 片刻，脸色如纸的徐伯乔从里面出来，看到杜若先是一愣，然后立刻皱了眉头。 “你没事吧？”杜若脱口而出。 徐伯乔摇摇头，去洗手，又用冷水漱口洗脸，迅速抬起头满脸水珠对杜若说：“我没事，你回去玩儿吧。我……”他看看手表时间还早：“我胃不舒服，就先回去了。” 杜若跟在他身后。迅速给边重楼发了信息：伯乔哥喝多了我去送送他。 徐伯乔拦了出租车，杜若也跟了上去。 车上的徐伯乔心慌得睁不开眼睛。 杜若就坐在他身旁，不知如何是好，但他觉得这样陪着徐伯乔应该是正确的选择。 司机把车开出一段距离，徐伯乔道：“师傅，麻烦去最近的酒店。”他不能让父母看到他这样，不想让他们担心。 徐伯乔说罢，又闭上眼睛难受地靠在椅背上。 “杜若，你不该跟来。一会送了我，赶紧坐车回家。”徐伯乔睁开眼睛很难受，但还在嘱咐杜若。 杜若咬紧下唇，眼眶发酸，他不知道徐伯乔这是怎么了，但他问不出口。 酒店到了，徐伯乔强撑着付款下车。 杜若急忙抢着付了钱，扶住了徐伯乔。 “回去吧。”徐伯乔从杜若手里挣出胳膊。但他走不稳，杜若又扶住他：“送你上去我就走。” 此刻的徐伯乔似乎只能依靠杜若，他便也放弃抵抗，和杜若上了电梯。 徐伯乔发现和杜若简单的交谈，他的心率似乎在下降。 到了房间，徐伯乔从裤兜里取出药，迅速用矿泉水吞服。 杜若就安静地红着眼眶看着他，一言不发。 药很快发挥了作用，徐伯乔意识渐渐不大清楚。 “徐伯乔，你如果需要倾诉，我……”杜若突然说。 徐伯乔抬手擦掉额头的冷汗，弯了嘴角：“我没事。回去吧。谢谢你杜若。麻烦今天你看到的事不要跟任何人说，我就是感冒头疼，引起的心动过速才走路不稳。” 杜若看着徐伯乔半晌：“好，那我回去了。你别误了明天的飞机。晚安。” 徐伯乔不知为何，听到杜若的声音，心跳平复得更快，对杜若说：“回去路上要小心。” 杜若在回家的出租车上，打开手机相册，翻出一张照片，是他刚才偷拍徐伯乔扔在写字台上的药——吡唑坦。 杜若搜索这个名字，一系列字眼蹦出来：失眠、抗焦虑、抗惊厥、镇定……此类药物服用期间不宜饮酒…… 他又查了焦虑、抑郁的症状：焦虑躯体化症状……心悸……失眠……头疼……呕吐……呼吸不畅…… 这些几乎都和徐伯乔的状态对上了号！ 如果不是今天亲眼所见，他绝对不会把徐伯乔今天的表现和平时倜傥、风趣、阳光的他联系在一起。 杜若突然想到，今晚徐伯乔说不能喝酒在吃感冒药，其实是因为吃了这个药？ 徐伯乔究竟经历了什么事，要服用药物来缓解症状…… 徐伯乔在半夜三点醒来，反应了半晌才意识到自己现在是在酒店，才慢慢回忆起昨晚是杜若把他送来这里。 药效已过，他再难入睡，独坐到天亮才回父母那拿行李。借口昨晚和廉松节喝多了住在他家。 经历过那一晚之后，徐伯乔似乎看破了很多东西。回到海市他去精神科复诊，情况竟然比之前要好。医生建议他慢慢减药。 徐伯乔要辞职的事很快就传遍了医院。同事们要给他践行，当天晚上吃了晚饭，一群年轻人到酒吧。 徐伯乔碰到了昝锋独自在喝酒。 两人目光相触，徐伯乔转过了身，当做没看到。 但昝锋却径直朝他走了过来。 徐伯乔看着卡座上的同事们，只好起身带着昝锋到酒吧外。 “伯乔，我……” “昝锋，我们分手了。之前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我们没任何必要再见面。”徐伯乔冷静道。 “对不起，我……我忘不掉。”昝锋低着头，和徐伯乔在墙角停车位上的两辆车之间站定。 徐伯乔不语。 第27章 “我能不能回来你身边？我一直以为你是最理解我的人，你知道我在萧睿远身边是有我的苦衷。”昝锋满脸愁容，似乎在忍着泪水：“我忘不掉你，可我不能和他分手，否则我的事业，我的一切……” “昝锋！我的心也是肉长的，任你这样揉扁搓圆……”徐伯乔打断昝锋。他第一次觉得昝锋可怕。第一次觉得昝锋好像从来没有尊重过他，以至于他敢在今天说出这种话。 “是我之前不成熟，可是如果我只选择你，那我的事业，我这些年的努力……”昝锋依然在絮絮说着。 徐伯乔本来已经好转 ，此刻又觉得身形晃动，心跳加速。他下意识托住了一旁车子的引擎盖来稳住身体。 “小锋，我真的累了。我宁可往后一直一个人，也不想牵扯进这么不堪的感情里……”他整个人都要碎了一般，压抑着怒火沉声道：“你今天说出这番话，究竟有没有把我当做一个人来看待？” 徐伯乔还没看清楚对面昝锋什么表情，就有一个人影快速过来，挽住了他的胳膊。 “徐伯乔，这就是你不答应我的原因吗？” 突然出现的人，让徐伯乔下意识想抽回胳膊，但对方抓的得很紧，他没能成功。 但他同时也看到了抓他胳膊的人。 “杜若？”徐伯乔甚至又花了一段时间才确认眼前的人真的是杜若。 …… 杜若在年后又来了趟海市，还是因为导师的项目。他其实一到海市就想起徐伯乔在吃焦虑的药物。 但自己没有身份去过问他人的情况。 抵达海市的当晚甲方的人约杜若他们吃饭然后到酒吧。 杜若吃不惯海市的本帮菜，提前从酒吧出来打网约车，顺便蹲在角落想看看外卖软件里有什么不那么甜的菜可以买来吃。 突然他隐约听到了墙角两人的对话。 其中一个人，是他好一阵没见的想过问却不敢过问的徐伯乔。 他几乎把两人的对话从头听到尾，他终于知道徐伯乔原来已经和男朋友分手，并且这个男朋友看样子还挺欺人太甚的。他看到徐博乔身形晃动，联想到他发病时的样子，攥紧了拳头。 他在一旁看着，徐伯乔对面的人还很面熟。当他鼓起勇气要帮徐伯乔出头，挽着徐伯乔胳膊的时候，看着对面的男人，他想终于想起，这个男人，是他在山南遇见过的那个跟廉松节见面，看起来圆滑、精明的“商务男装”！ -------------------- 杜若：厉害吧，我随便唱歌就扎碎某人的心。 徐伯乔：你唱什么不好非唱那个！ 第15章 替人出头 “徐伯乔。” 杜若脆亮的声音，夜色里突然出现。 随即他真的就那样笑嘻嘻地挽住了自己的胳膊。 徐伯乔刚才还陷在和昝锋之间封闭的情绪拉扯中，痛苦得难以自拔，但在听到这个声音后，脑海中的混沌、纠缠瞬间退散。 夜色中，杜若的身影像是被上帝打上一道追光出现在徐伯乔眼前，周遭的一切都与他界限分明。 他的心跳开始从节奏紧密混乱，变得稳定而有节律。 “徐伯乔，这就是你不答应我的原因吗？”杜若问他。 “杜若。”徐伯乔听到杜若的问话，能言善辩的他，第一次不知道如何回应，只能惊讶地看着对方叫出他的名字。 他清楚地看到杜若朝着自己露出了灿烂、明媚的笑脸。 心跳降速了，时间也变慢了。 昝锋的脸色异常难看，并且难以置信地看着杜若半晌没有给出反应。 徐伯乔的胳膊被杜若紧紧地挽着，让他有了现实感，彻底冷静了下来。 “你是哪位？”昝锋的语调一听就是在隐忍。 杜若瞪大眼睛俏皮地回答：“我？我是徐伯乔的追求者啊。” 徐伯乔在酒吧外彩灯的照射下，俯视着杜若清秀的侧脸。 这些年来，徐伯乔第一次有了被人保护的体验。 “杜若，你……”他下意识觉得自己不应该被保护。 “你别说话，”杜若打断他的话，转脸故作惊讶看着昝锋：“让我猜猜，这是你前男友吧？” 不等昝锋有所反应，杜若“追击”道：“我是有听说过的你的事啦，没想到你竟然和徐伯乔有关系呢！”杜若决定根据刚才听到的对话诈一诈对面的“商务绿茶男”。 果不出其然，对面的人瞪大的眼睛：“你究竟是什么人？” 杜若摆摆手：“你别紧张，我对你不感兴趣。既然你们分手了，那我和你都是同一起跑线。哦，不对！”杜若煞有介事，身子朝前顷了顷：“我比你要好些，就算他徐伯乔水泥封心，我这种毫无瓜葛的新追求者，多少是要好过积怨已久的前任呢。” 杜若瞬间笑得嘚瑟又灿烂。 徐伯乔从来没有见过杜若的表情、神态如此丰富过，他几乎看得入了迷。 “徐伯乔，这是你的学生吗？你竟然……”昝锋难以置信道。 “他不是……”徐伯乔还欲说什么，杜若朝他胳膊捏了捏，用蹩脚的海市口音道：“哦呦——，谢谢你夸我年轻哦。” 他甚至故意摸了摸自己的脸颊：“不过我可不是他学生，禁忌违规的事，我还是不如某些人能狠得下心去做。今后他回山南，我们可是要做同事的。” 第28章 昝锋的脸都绿了，表情扭曲，仿佛在拼尽全力用最后一丝理智控制自己不上前“撕了”杜若。 徐伯乔被杜若这一通输出震惊了。甚至看着杜若想到了之前看到的一副漫画——男孩儿安睡梦中，一只小熊玩偶拿着一把小小的剑站在男孩枕边，正凶狠地用剑指向黑暗中要伤害孩子的魔鬼。 徐伯乔心跳又加速了，但是节奏清晰、明快…… 杜若的手机铃声响了，是一首英文歌“fly me to the moon”。 杜若拿出手机，拉住徐伯乔的手：“走啦伯乔哥，朋友们还等着我们续摊儿呢，车来了。” 徐伯乔被拉着从昝锋面前快步离开。 他就这样被杜若从混乱中解救了出来。 …… 杜若其实紧张得要命，他心跳突突的。他从来没有替别人这么出过头，刚才光顾着往前冲，他也不知道徐伯乔会不会觉得他多管闲事，会不会觉得他攻击了人家的前男友。 杜若不敢回头去看徐伯乔，所以他也没有看到，在他身后，被他牵着手的徐伯乔，看着这个可爱的后脑勺，心跳强劲有力，弯了的眼角，又忽然变得眼神暗淡，神情复杂。 “谢谢你，杜若。很抱歉，让你看到那种场景。”徐伯乔上了车第一时间和杜若道谢又道歉。 杜若摇摇头，他突然不敢多话了。 他刚才头脑一热，满脑子都是大年初七ktv 里徐伯乔的眼泪。再加上今晚那个商务装男人的绿茶言论，杜若心里的火蹭蹭往外冒。烧得他一刻都待不住，觉得必须得替徐伯乔出一口气。 司机按照既定的路线开往杜若的酒店，他急忙对司机说要改线，去徐伯乔的住处。 徐伯乔：“先送你。” “听我的，我晚上没怎么喝，我看你刚才都站不住。”杜若说。 徐伯乔想到自己的症状，便不再多言。 杜若在车上觉得尴尬，拿出手机继续看他的外卖。 “你家附近有什么好吃的吗？不要甜口的。我有点饿想买东西回去吃，可我吃不惯这边的口味。”杜若为了防止车厢突然的安静，对徐伯乔说。 徐伯乔似乎在思考，但并没有说话。 车子停在徐伯乔家楼下的时候，他说：“上楼，我给你弄碗山南风味。” 在杜若惊讶的目光中，徐伯乔拍了拍他的肩头让他跟上。 一进门，杜若先观察了一下徐伯乔家里的陈设。 很整洁，东西很少，和他汽车里一个风格。似乎除了生活必须品，他什么都没有。 徐伯乔递给他一双宾馆提供的那种无纺布的一次性拖鞋：“抱歉，家里只有这种。” 杜若分明看到鞋柜里有一双男士拖鞋，他猜应该是今晚见到的徐伯乔的前任的。 他一边换鞋一边道：“是我不好意思才对，大晚上打扰你。” 杜若换好鞋，发现徐伯乔在门口半天不进来。 “门坏了吗？需要帮忙吗？”杜若下意识问。 徐伯乔探头进来，朝他笑了下摆摆手：“换密码，马上就好，你进去坐。” 联想到今晚的事，杜若不敢多言，乖顺地坐在沙发上。 徐伯乔进屋洗了手，从冰箱里拿了两盒可可牛奶，撕开一盒自己喝，另一盒递给杜若：“先喝着，等会面条就好。” 山南的特色就是面食。杜若从小就爱吃奶奶做的面条，但他自己连面都不会和，更别提做面条。 他接过可可牛奶，抬头恰好对上徐伯乔俯视他的双眼，慌乱避开又看到了徐伯乔被可可牛奶湿润的漂亮的嘴唇，脸上慢慢升了温。 徐伯乔转身往厨房走，边走边问：“来这儿出差？” 杜若歪着身子朝着厨房的方向，大声应道：“嗯对，还是上次出差的项目。” 他喝了一口可可牛奶。好甜也好凉。 原来徐伯乔这种精英男，竟然喜欢喝这种甜滋滋的东西。他是从冰箱里拿出来的，难道……是前任买的？ 想到这里，杜若开始担心，他今晚是不是冲动，会惹得徐伯乔嫌弃他多管闲事。 那现在徐伯乔对自己的客气，可能就纯粹是因为自己是他朋友恋人的弟弟，出于对小辈儿的关照。 杜若长长地叹了口气。垂眸看着那盒可可牛奶，喝了一口抿紧嘴唇。甜的，似乎是可以让心情好一点点吧？ 厨房里抽油烟机发出嗡嗡地抽吸声。 徐伯乔唰啦把菜下锅。 杜若站起身，悄悄看着徐伯桥的背影。 这个男人很挺拔，穿着黑色西裤的腿直且长，肩宽腰窄，淡蓝色的衬衫后背因为坐着的缘故隐隐有一道道横着的褶皱。徐柏乔动作麻利，挽起袖子的手臂肌肉紧实。 脖子后和腰间是围裙的红色系带，正装上系着居家的围裙，那种冲突的张力让杜若觉得再看下去自己就得有不该有的想法了。 杜若在y国短暂交往过的男朋友是个华裔从来没回过国，在y国那种美食荒漠里，从不曾为杜若下厨。 甚至在杜若的人生里，只有他爸曾经留给他这样的背影。所以徐伯乔的背影不光从审美上具有性张力，更从心理上让杜若觉得想要亲近。 杜若觉得不能再看了，再看心脏要胀得裂开了。他转而观察房子里的陈设。 客厅的书柜搬空了很多，地上的纸箱里已经装了不少书。卧室里是一张双人床，自带暧昧氛围，杜若不敢多看，便去洗手间洗手。 第29章 洗漱镜前的置物架上只有一套洗漱用具。但徐伯乔刷牙杯子的旁边，有一个圆圆的杯子的印子。 他抬手，在那一圈印记上摸了摸，那是经年累月的水垢，擦不掉了。 那晚在ktv后，杜若偶然听他哥和廉松节说起徐伯乔和男朋友在一起时几年。所以，在徐伯乔心里，这段感情也和那一圈水垢似的，即便杯子不在了，那个印子也一辈子不会掉了。 杜若此刻的情绪已经从刚才帮徐伯乔出头的亢奋愤怒，变得有些伤感，还带些委屈，没来由地委屈，不知道是替徐伯乔还是他自己感到委屈。 “来吃面。”徐伯乔从厨房向外喊杜若。 后者乖乖坐在餐桌前。看着徐伯乔把一碗西红柿木耳鸡蛋打卤面放在自己面前的隔热垫上。红的黑的黄的菜码，边上还有一颗可爱的小油菜乖巧地沿着碗沿躺在面卤上。 在餐厅灯的照射下，这碗面显得十分诱人。 杜若拿着筷子，看着这么漂亮的面条，甚至舍不得下手把面条搅散。 “我手艺还可以，不是黑暗料理。”徐伯乔坐在他对面，喝了口可可牛奶眉眼弯弯地看着杜若。 被看着的人，满脸通红挑起面条吃。 果然，味道非常好。杜若终于吃了一顿舒服的晚餐。在让人感到熨帖的美食面前，他的味蕾得到了安抚，晚上的气愤被治愈了。 “好好吃！”杜若称赞着，吃面的速度也加快了。 徐伯乔就那么看着对面的“小朋友”把面条吃得喷香，不自觉地一直在微笑。 不知过了多久，他手里的可可牛奶见了底。他把盒子放在桌边：“谢谢你今晚挺身而出。” 杜若嘴里还有面条说不出话，急忙摆摆手。 徐伯乔：“不过我很好奇，你是不是在旁边听了很久？” 杜若真的很庆幸，徐伯乔问这话的时候，自己的面条已经见底，问早点，他估计要浪费这么好吃的面条了。 “也……不是很久吧，就……我、我们已经分手了……我的心被你柔扁搓圆……”杜若越说越没底气。 徐伯乔脸色变了变，杜若这几乎是把他和昝锋今晚的对话从头听到了尾。这在小朋友面前不算颜面扫地吧，但也确实够难看的。 第16章 你害臊吗 杜若几乎把徐伯乔和昝锋今晚的对话都听了去。 这让徐伯乔觉得有些难堪。他抬眼看杜若，对方显然也有些心虚的样子。 徐伯乔突然意识到，今晚是杜若那么勇敢救了自己，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他受了委屈。 于是，他笑道：“感谢你今晚英雄救……救我。” 徐伯乔低低的笑了，咖啡牛奶很甜，有点粘嗓子。他清了清嗓子，也理了下思路，接着对杜若说： “我和昝锋年前就已经分手了，今晚，他的意思是不能和他现在在一起的人分手，但还想要我做他的情人。” 徐伯乔虽然平时很随和，但从来不和人说自己心里的事。近几年即便是方强和廉松节也因为各自生活工作繁忙，没机会倾诉。 但不知道是否因为杜若单纯无害，徐伯乔很自然就能让自己突破防线，把心里的话和盘托出。 杜若听了这话心里的怒火又窜了上来。 好家伙！那个绿茶男，不光绿茶，他还没皮没脸的！竟然敢提出这种要求？他是吃准了徐伯乔爱他爱得完全没有自尊吗？ 难怪徐伯乔气得焦虑发抖站不住。这要是放在他杜若身上，他都能给那个绿茶两个耳刮子，让丫的清醒清醒！ 徐伯乔此刻才露出疲态，他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没想到你还有那么一面，我挺意外的。” 他很久没有喝酒了，今晚稍微喝了一点酒，加上昝锋闹这一出，他其实一开始就有点头疼。 杜若听着徐伯乔的话，不那么像夸奖，面上挂不住，低头把碗底那几根面条扒拉进嘴里，再抬头瓮声瓮气道： “我就是觉得他太欺负人了，你又在那边很痛苦的样子，我一时没忍住，就想着故意那么说能替你出出气……” 他抬头看看徐伯乔，恰与他对视，慌忙撇开目光：“我还担心，你觉得我这外人多管闲事呢。” “我们两个大学的时候就在一起了。他是我第一个男朋友。我也是为了他来的海市。”徐伯乔近几年从来没有和人说过他的感情经历，他自己在这段时间都很少敢独自回想。 “我们一个学医一个学药，都很忙，所以即便我觉得他这些年对我冷淡了，也觉得一多半原因是我太忙了冷落了他，是我亏欠他的。说实话，我们在一起十几年，我已经习惯身边有他，自动就会把他划定在我的保护范围内，我之前从来没想过没有他在身边会怎么样。” 杜若听着对面的人讲他和另外一个人如何恩爱、如何难舍，心里别扭，但他又不能打断，他都觉得按照徐伯乔平日里的性格，能正正经经和别人说自己的情伤，是非常难得的纾解方式，如果自己拒绝了，他可能再不会有机会说出来，吐吐苦水。所以杜若安静地听着。 “今年昝锋几乎不怎么回家。一直是我在自欺欺人，直到我碰到他和别人约会。我想他还是在意我，所以才不愿意不舍得说分手，我就当了恶人先提了分手。” “这不对！”杜若没憋住，说道：“就算他喜欢了别人，也得和你分手之后再找别人啊，这他……” 第30章 杜若突然意识到自己在当着人家的面吐槽、批评人家的前男友，十分逾距，立刻闭了嘴。 徐伯乔明白这个道理，只是被杜若当面说出来，他就不得不承认昝锋作为恋人、甚至是做人方面，都是有缺陷的。 杜若突然道：“所以你吃唑吡坦是因为和他分手导致的心理或者精神问题吗？”杜若眼神暗了暗，低下头：“上次在ktv，我送你回去偶然看到的。抱歉。” 徐伯乔十分意外，看着杜若半晌才道：“一部分原因吧……” 他和方强都没有这么说，但不知为什么却在杜若面前轻易承认。他弄不清楚这是为什么，便主动结束了话题：“算了，都分开了。不想了。”他又抬眼看了看表已经十二点，对杜若说：“不早了，你就睡客房吧，再打车到酒店都后半夜了。” 他伸手拿过杜若面前的碗筷，转身往厨房走。 杜若觉得大约徐伯乔还对那个绿茶男有感情吧，毕竟十几年，也不是说忘就能忘的，这下连心理问题都有了。 他再抬头，徐伯乔已经进了厨房。 “让我洗碗吧！”杜若边说边追着进了厨房。 徐伯乔已经打开水龙头在洗碗：“歇着吧，一个碗而已，不用……” 杜若快速跑进厨房，在离徐伯乔还有一两步的时候，突然失去重心，他立刻意识到自己穿了酒店那种一次性拖鞋，而厨房里难免有些水渍，这两样东西一遭遇必有一跤。 他双手下意识想抓住什么东西，正好抓到了徐伯乔的衣服。 以至于徐伯乔“不用”两个字音还没落下，就被杜若直直拉着朝后倒去。 杜若后脑勺磕在地上，懵了一阵，胸口猛地被什么砸到，觉得一阵闷疼。 他耳鸣了一瞬，就看到徐伯乔焦急地从上方看着自己。 他听不到什么声音，但痴痴地觉得徐伯乔长得好标志。 徐伯乔被杜若抓住后背，朝后摔倒，头恰好砸在杜若胸口。他手里的碗脱手砸在地上，碎片四处迸溅。 他急忙起身去看杜若的情况，手掌撑住地面起身，察觉到了尖锐的疼痛，却顾不得细看。 “你怎么样？”他焦急地看着地上似乎已经摔懵了的人。 杜若耳朵里的声音远远近近的分不清方向，好半天才说出：“我、我没事。” 徐伯乔又陪着他在地上观察了一阵，才帮着杜若缓缓起身。 只是他刚站起身，就被徐伯乔攥住了下巴。杜若惊讶地看向徐伯乔，而对方突然拉近了距离在观察他的脸。但转瞬杜若就被松开了。 杜若心跳差点停了，呼吸都不敢用力。他懵呼呼地看着一地的碎瓷片，拿起扫帚打扫。 偶然发现地上有一块血迹。 “过来。”是徐伯乔在叫杜若。 徐伯乔走过来把杜若手里的扫帚簸萁放在墙边，拉着人坐在沙发上。 抬手打开放在茶几上的药箱。 “怎么……”杜若还没问完，就又被徐伯乔捏住了下巴。这次徐伯乔还把脸贴得很近。 杜若下意识又屏住了呼吸，咽了一大口口水。 徐伯乔仔细地看着杜若一侧脸颊，手指用力到杜若的嘴巴都捏变形，“唔”了一声。 紧接着杜若就感觉到颧骨上冰凉的触感和尖锐的疼痛。 下意识闪躲。 “别动，刚才碗碎了，你眼角下面划破了。”徐伯乔说着，低垂了目光，又重新拿了一根棉签去蘸药水。 杜若在徐伯乔垂眸时去看他的眼睫，他的黑眼珠很大显得眼睛很有神，睫毛又卷又翘。 徐伯乔转眼看着杜若时，杜若就立刻移开目光四处乱看。但脸颊上的温度却越来越高。 他瞟到徐伯乔的手背外侧，很大一片红色。 “你手腕也破了，伤口看着还不小呢。”杜若焦急道，当即拉住了徐伯乔的手：“刚才地上的血是你的！” 徐伯乔低头扫了一眼，漫不经心道：“可能刚才起身压到瓷片了，没事，先给你擦了药。” “不行，你这还往外冒血呢！”杜若拉着他的手不撒开，向后闪开，拿了棉棒蘸上药水，往徐伯乔手上擦。 那股子认真的劲儿，让徐伯乔觉得很有意思，轻轻笑了出来。 杜若抬头看他，明明自己受伤了还要笑，随即不满意道：“你笑什么？” 徐伯乔看着杜若认真的表情，一怔，下意识道：“你这是……心疼我？”徐伯乔这句话，让杜若听起来颇有些玩味的意思。 本来今天晚上他就因为替眼前的这个男人觉得憋屈、上火，冲动地做了自己从来不会替别人做的事。现在还要被他调侃，心里的火苗瞬间上了头。 两人的脸因为擦药的动作近在咫尺。杜若虽然光火，但下意识抿紧嘴唇，放轻呼吸，擦好药赶忙松开了徐伯乔的手。 “现在可以给你处理伤口了吧。”徐伯乔笑着拉近杜若的脸，他摸到杜若的脸烫得不得了，笑道：“擦个药还害臊啊。” 杜若羞恼地咬紧下唇。 “不会毁容的，只划破一点点，明天就结痂了。”徐伯乔道。 “徐伯乔”杜若突然就叫了他的名字。 “嗯？” “离我这么近，你害臊吗？”杜若盯住徐伯乔的眼睛。 徐伯乔闻言，目光从杜若脸颊上的伤口，移向了他的眼睛。 第31章 还没等他细细研究杜若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他的嘴唇便触碰到了一片温热。杜若在吻他。 他震惊地掐断了手里的棉签，牙关也在震惊中张开来。 杜若趁着他的惊讶，更深地吻他，攀上他的脖子，把他整个人拉向自己，随即就势掀开徐伯乔的衬衫，吻在他心脏搏动的位置。 徐伯乔懵了，他的心跳不再紊乱，早搏消失了，开始一下一下有节律地快速跳动，越来越快，他愣在原地任人摆布。 直到杜若主动松开了他。 “杜若……你……”徐伯乔没有喝多少酒，他还不至于失了心智，但今晚这个情况他着实招架不住。 他承认，今晚的某些时候，他和杜若之间的气氛是有些暧昧，但发展到这个地步，他始料未及。 杜若轻喘着盯住徐伯乔的眼睛。 对方满脸的错愕。 杜若今晚本来就各种憋屈，替徐伯乔憋屈、为他自己憋屈，还摔了一跤就更憋屈，而眼前的家伙不但不领情还笑话自己。那就让你笑啊，看你还能不能笑得出来。 杜若再次吻上了徐伯乔，呼吸越发急促。 徐伯乔和昝锋虽然是刚分开，但其实两人一年多没有实质性地发生过关系了。 这期间，徐伯乔一直是一个人，他仿佛失掉了那方面的兴趣。仿佛没有什么能激起他这样的冲动。 但此刻，他清楚地感受到自己身体的变化。他的心跳不是因为焦虑抑郁加速，而是再次因为情与欲快速搏动着。他在这一刻觉得他的身体，他的心似乎都有了复苏的迹象。 杜若更深、更激烈地吻徐伯乔。他突然感到徐伯乔搂住了他的后腰，不由心中一悸。这时候他有点心虚了，难道徐伯乔要变被动为主动了吗？ 但徐伯乔再没有进一步的动作。杜若觉得自己被虚晃一枪，他懊恼自己刚才的一瞬竟然在期待什么！心里又多了些羞愤，于是更激烈地吻徐伯乔，直到自己站不住，朝身后的沙发跌去，而他双手紧紧勾着徐伯乔的脖子，把他人整个也带着一起摔了下去。 第17章 怎么办 刚被杜若吻了，却突然被拉着倒向沙发。 徐伯乔眼疾手快地撑住沙发扶手才没有压在杜若身上。 他盯紧杜若的双眼，粗喘着眉头紧锁：“你，认真的吗？” 他如今的状况，并不适合开始新的感情，而且他也不是随便就会开始一段感情的人。 但今晚这个状况，即便不发生什么，他和杜若今后也一定不能再做朋友了。徐伯乔告诫自己，杜若还小，他可能没有经历过太多，就被自己吸引，但这段感情不应该在此刻开始。 “你是不是一直没有把我当做成年人看待？小朋友、小朋友，你总这么叫我。”杜若语气不善。 徐伯乔面色冷峻：“杜若，这并不好玩。既然你说不让我把你当做小朋友，你就该知道这并不是可以用来开玩笑的事情。” “谁和你玩儿了？！”杜若脸上通红，气鼓鼓的样子，他莫名就很生气。没想到徐伯乔觉得自己轻浮，觉得自己是玩儿咖？！ 他曲起腿，故意往上一送。 徐伯乔瞬间吃疼。 杜若赌气般笑道：“你看，你也不是闹着玩的样子。” 徐伯乔觉得羞愤难当，他面上教训杜若，但自己却有了反应，还被杜若发现了。 他此刻又羞又恼，动作不是，离开也不是，骑虎难下，尬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杜若看着微微蹙眉的徐伯乔，脑海里闪过他在ktv里满脸泪水的样子。两人此刻近在咫尺，杜若眼里只有这个人。他对这个人产生了欲念。 杜若再一次吻了徐伯乔，轻轻地，温柔地，从唇瓣到下颌，再到喉结…… 随着与徐伯乔的距离拉近，杜若紧紧地搂住徐伯乔的腰，后者再一次失了平衡，整个人压在杜若身上。 刚才就“认真”起来的地方，撞在杜若腿边，疼得徐伯乔浑身一颤，与杜若额头相抵，粗喘着缓了好半天。 而杜若似乎并不想给徐伯乔喘息的机会，迅速攀着他的脖子继续吻他。 徐伯乔自从认识杜若，就知道他是个勇敢又坦诚的人，他有点小聪明，但这是他性格色彩中的一个跳跃色。他勇敢地追求自己喜欢的人，也勇敢地在今晚替自己出头。 而且，在今晚，徐伯乔见识了杜若更多的样貌，狡黠、跋扈、仗义……不可否认，杜若十分有魅力。即便在如此情况下，热烈如杜若，让徐伯乔难以抗拒。 他的身体发出了强烈的信号，他想要亲近这个正在对他做着亲密之事的年轻人。 杜若此刻为他营造的氛围，似乎像是战鼓急催。箭已在弦上，容不得他不发。 徐伯乔思考之际，杜若抬手轻轻捏上了他的耳垂，亲吻从唇间移向了耳根。 “你在走神吗？”杜若的声音极轻极弱，甚至像喟叹，但在徐伯乔耳边，却像是冲锋的号角。 徐伯乔的心脏剧烈跳动，下意识捏紧了杜若的侧腰，在杜若诱敌深入的策略下，缴械投降，随着敌军冲锋陷阵去了。 徐伯乔抱着杜若，此刻他已经不在想着这件事是否正确，因为从“倒戈”那一刻起，他就明白他没有好下场。可那又如何呢，十几年的感情说没就没了，他还有什么不能承受的呢？ 第32章 杜若极度地热情，他踏出那一步之后，就不想再停下来。刚开始是赌气，但后来便被兴奋、欢愉所替代。 他许久不曾对一个人，对一个人的身体有如此强烈的渴盼，渴盼到让他自己不敢细想，甚至害怕。 徐伯乔也同样在今晚摒弃了理智。 干柴烈火，一触即燃。他们彼此清楚，促成了这场失控，两个人谁也不无辜。 徐伯乔托住杜若的大腿，杜若搂着徐伯乔的肩头。 被抱着的人双腿箍在对方腰上，整个人悬挂在徐伯乔身上，姿势像是爬树的猴子抱着树干。 徐伯乔抱着人要往卧室去。 但杜若不要。 他在徐伯乔行动的时候，发狠咬在他肩头。 徐伯乔疼得停下来去看挂在他身上的这只“皮猴儿”。 “我不要在你们用过的床上。他脏！”杜若盯紧了抱着他的“树干”。 徐伯乔眉头紧皱。杜若从他眼神中看出了挣扎。 他难道要在这个时候停下吗？杜若想。 都进展到这个地步了，做了或不做日后相见都没有善终了，杜若觉得那还是做了才不亏。 于是他扬了扬下吧：“就在沙发。” 徐伯乔眨了几次眼睛，眉头纠得更深了，又似乎在思考。 杜若好怕他这个时候停下来，那自己会难堪致死。到时候这便不是两人情不自禁，而是他一个人引诱作妖未果，徐伯乔如柳下惠一般坐怀不乱。 那他还怎么有脸和徐伯乔再见面，别说见面，他应该会留下终身阴影，要ed的！ 他把心一横，去吻徐伯乔的喉结，惹得被亲吻的人胸廓起伏，鼻息都变得粗重。 杜若见对方不动，又开始委屈，愤恨地在他刚才亲吻的地方咬了一口。 “嘶……”徐伯乔吃疼，顺手在始作俑者的屁股上给了一巴掌。 “啊！” “猴子”吓了一跳，双腿把“树干”箍得更紧。 “树干”通身一颤，思考的眼神瞬间就不复冷静，低音炮般的嗓音道：“去客房……”他顿了顿，又道：“干净。” 杜若让这低音炮震得魂儿都没了，本来是自己主动的，但真正开始后，事情就不是那么回事了。 徐伯乔暴露了本性。 徐伯乔是个妖精。 他甚至在床上都能让杜若受到鼓舞，不，是蛊惑，从而彻底放开自己，他能在顷刻间主导杜若的神识一般，推动全盘节奏，让杜若一次又一次感受到原来生命的大和谐是如此美妙又让人失智。杜若才明白自己竟然可以如此眷恋着、需要着这个人，想和他时刻在一起。 杜若甚至在有一丝理智尚存的时候，迷惑地想：为什么昝峰那个绿茶会抛弃这么个妙人，另寻他人？ tmd，身在福中不知福，暴殄天物! 与杜若共度的这个夜晚，对徐伯乔来说似乎格外漫长。 他屏蔽了理智，但似乎连时间也被拉长。 他被杜若指引着抛开了所有栓在他身上的枷锁。 他抱着怀中的人，落下带着禁忌诱惑的亲吻。 他的手掌带着探秘的意味，触遍这年轻的胴体。 他抛弃了他过往亲密经验中的所有习惯，甚至觉得自己在杜若面前表现得青涩。靠着本能回应杜若的热情。 在抵达“目的地”的瞬间，他看着杜若噙着泪花的眼眸，感到痛惜与畅快碰撞的错愕和震撼。 杜若沉沉睡去。 徐伯乔的理智回归，他在客厅的沙发上发呆。 怎么办？ 徐伯乔明白他应该负起责任。 冲动来临的时候，他就知道现在这个状况应该如何。 他要负责。 但他对杜若是什么感情，还不甚明朗。 说是萍水相逢，好像又比这多些。 说是喜欢，他又不晓得这是不是生理上的冲动带给他的错觉。 但无论如何他会尊重杜若的意思。 他给杜若盖好被子，吞下助眠的药物，回到了他自己的卧室。 他躺在床上，想起杜若刚才说嫌脏。不由笑了，自从昝锋和他分开，床上用品早都更换过不知多少回。但杜若没错，这里确实不合适。 窗外不知何时开始下雨，滴滴答答。 几个小时后，杜若在客房听到了下雨声，缓缓醒来。他看着房间的陈设想起昨晚的一切。而他身边此刻没有徐伯乔。 杜若陷入了迷惘。 他不断问自己，怎么办？ 他把徐伯乔勾搭了，他把人家睡了。 人家才刚分手。 啊啊啊啊！杜若在内心呐喊。 我真不是个东西啊，色字头上一把刀啊，今后可怎么办啊…… 他穿戴整齐，看了眼时间凌晨四点。客厅里能看到外面阴沉沉一片，远处的建筑隐没在一片水雾中。 杜若悄悄到徐伯乔的卧室，徐伯乔呼吸平稳。 他即便和自己发生了关系，还依然回到他自己的床上、他和昝锋曾经的床上去休息。 杜若觉得自己好贱，上赶着上人家的床。 人家对他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对待，更不会留恋。 冲动是魔鬼，而他自己是傻b。 他自己也搞不清楚，他是不是真的喜欢徐伯乔。 杜若害怕了。 他手心里全是汗，默默退出房间，摸黑离开了徐伯乔家。 第33章 杜若这次来海市要待的时间不长。萧海洋和周千钧约他中午一起吃饭。 杜若从徐伯乔家里出来直奔自己的酒店。 洗了澡换好衣服即将开始新一天的工作时，他收到徐伯乔的电话。 第一通电话一直响到自动挂断，紧接着第二通……自动挂断。 杜若坐在沙发上，看着茶几上的手机屏幕亮了暗，暗了又亮。他不敢接听，接了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微信来了信息。 装修队长工：杜若，接电话，告诉我你是怎么想的。 装修队长工：看到信息给我回电话。 装修队长工：你回山南前我们见一面。 之后电话就安静了。 杜若揣起电话，出门去工作。 直到中午他和萧海洋、周千钧聚在一起吃饭。 “哎，你怎么了心不在焉的？”萧海洋问。 杜若低头用餐叉插着一块培根在盘子里蹭来蹭去，就是不放进嘴里。 周千钧干脆碰了碰他的胳膊：“喂，你怎么了？” 杜若茫然看着周千钧：“嗯？你说什么？” 周千钧和萧海洋两人对视，然后转向杜若，异口同声：“你不对劲！” 第18章 杜若不见了 徐伯乔在夜晚又做了噩梦，他在梦里和昝锋讲道理，讲现实生活中他从来没说过的委屈，越说越激动，越说越惊恐。 他与昝锋互相拉扯，他嘶喊着，痛哭着，摆脱不掉那种痛苦的情绪。有个瞬间他知道这是梦，但无论如何不能醒来。 梦中，眼前忽地出现了杜若的身影，伸手要拉住徐伯乔的手。 徐伯乔好想摆脱这一切，努力睁开眼，拼命够着杜若的手。但当他真的清醒过来，杜若的手没有牵到，杜若人也不见了。 他努力喘息着，浑身被汗水浸透。他感到疲乏得像连续手术丝毫不停歇，又像是被大车从身上压过一样沉重。 他想起杜若昨晚问他唑吡坦的情形，杜若知道自己服用镇静药了。但杜若没看过他从梦中惊恐醒来的可怖情形。他明明已经减药了，可因为昨天和咱峰的纠缠，又出现了多梦、噩梦的状况。 他此刻反倒有点庆幸，昨晚他回到自己房间休息，没让杜若看到他可怕的样子。否则他这个样子会吓到杜若，还会令他担心。 他想到这里随即一怔。 杜若在担心他！ 他心口倏忽一紧，起身迅速跑向客房。然而客房空空如也，被子整齐地叠在床边。 杜若如梦里一般，不见了…… 周千钧和萧海洋两个人看着心不在焉的杜若一致认为他不对劲。 杜若被这两个人盯着心虚，琢磨了好半天还是觉得难以启齿。 这时，徐伯乔的电话又打过来。 萧海洋看着徐伯乔的来电显示，刚准备说话，就见杜若接了起来。 “嗯。”杜若应了一声，算是接通了。 “你在哪？”徐伯乔声音低沉。 “你有什么事吗？”杜若声音冷淡。 电话里的声音萧海洋和周千钧面面相觑，很惊讶，杜若为什么这个态度对徐伯乔。 徐伯乔顿了顿：“昨晚的事我们聊聊。” 杜若看看身边坐着的两人：“我还有事，要挂电话了。” “杜若，我们见个面。”徐伯乔坚持。 周千钧和萧海洋看着他，杜若只想快速结束这通电话。 “我、我没时间，明天就回山南了。” “杜若，我会负责。”徐伯乔问。 一说昨晚，杜若心慌极了：“抱歉，我还有事。”说完匆忙挂断了电话。 杜若现在和徐伯乔隔着电话说话，脸都会红。可负责又能怎么样？他又不爱自己。难道因为睡了就要硬生生绑在一起吗？况且他自己心里的态度也不明朗。 “你和徐伯乔怎么回事？你怎么还脸红上了？”萧海洋可疑地看着杜若。 “我没有，就是有点热。”杜若着急否认。 “你该不会是惹到人家了吧？”萧海洋问：“我和人家接触过几次觉得人很好，你上次来不还好好的么？” 杜若有些烦躁，他完全不会处理现在的情况。 周千钧沉默了半晌突然道：“你和徐伯乔没什么吧？” “我能和他有什么？”杜若突然就急得跳起来。 “反应这么大，也许真的有什么。”萧海洋更仔细地看着杜若的表情。 杜若不会说话了。 “我艹，该不是真的吧？”周千钧惊讶：“他不是有男朋友么？” 萧海洋看着杜若皱起眉头，他不知道杜若是否知道昝锋这个人的存在，又和徐伯乔发展到了什么地步。 “徐伯乔和他男朋友分手了。前男友劈腿。”杜若沉声答。 “啊？这……”周千钧惊讶道，和萧海洋对视，萧海洋比他要淡定。 萧海洋比周千钧的震惊，还多了些担忧。 毕竟徐伯乔的另一半是和自己的老子搞在一起。 但是如果真的徐伯乔和杜若在一起，那么徐会不会是为了报复昝锋，所以才快速开始了一段感情。 那么杜若就存在被利用的风险。 他得提醒杜若防着点徐伯乔。 “他刚分手，你不应该跟他扯上关系的。”萧海洋说。 杜若点点头。 第34章 “虽然我这么想人不对，但有没有可能他想报复前男友，才快速和你搞在一起……到时候真有可能两败俱伤。”萧海洋见杜若一动不动，他即便这么说了，杜若都没有感到惊讶。 杜若只是摇摇头。 “你倒是给句痛快话啊，”周千钧没有耐心，看着自己两个朋友打哑谜似地说话，烦闷到：“那究竟什么情况啊？” 杜若抬眼看看两个朋友，闷声说：“我%wgt;::{p:lgt;” 周千钧：“啥？” 萧海洋：“你好好说话。” 杜若抿紧嘴唇，长叹一口气，低头：“我和他睡了。” 周千钧的表情像是慢动作一样从平静状态，一帧一帧变成世界名画——呐喊，的经典形象，双手托住腮帮子，嘴巴张大到可以塞下一颗鸡蛋。 萧海洋是个爱开玩笑的人，往常这种情况他早就开始起哄了，但此刻他却一反常态，眉头紧锁，神色复杂地看着杜若。 “阿若，你真的……真勇啊，人家才刚分手，你就扒拉到自己碗里了！”周千钧惊讶极了，杜若和他认识这么些年，从来没有在冲动之下做事。 “你打算和他交往吗？”萧海洋问。 杜若头大地用手捂着眼睛：“不知道。” 周千钧：“那他喜欢你吗？” 杜若摇头：“不知道。” “他真下得去手啊！没看出来他是这种人！他不知道自己刚分手么？”周千钧愤愤道。 “是我主动的。”杜若双手手肘支撑在桌上，崩溃道。 “他刚才打电话什么意思？”萧海洋拍拍杜若的肩膀。 杜若：“约我见面。” 周千钧：“你倒是见他谈谈啊！” 杜若摇摇头。 “你都不听他说什么，就拒绝和他见面，本来你能抓住道理拿捏他的，现在倒成了你始乱终弃。”周千钧说。 始乱终弃。 杜若听着这个词浑身一激灵“喂，我怎么就始乱终弃了，虽然说是我主动地，但我也没强迫他啊，他……明明就……” 杜若脑海里浮现了昨晚徐伯乔在自己身边的喘息声。 杜若蹭地一下脸红到了脖子根儿。 徐伯乔明明也很动情来着。 杜若也清楚，昨晚是冲动的，但是如果让他真的面对现在的徐伯乔，自己也确实担心自己只是个替代品，毕竟徐伯乔和他前任刚结束，自己恰好填补了空档，这并不是感情开始的正确时间。 而且这种情况下，徐伯乔肯定是不可能对自己有感情的。 “哎，不过你也别纠结了。就当是约了一次呗。”周千钧说：“这年头，酒吧里看对眼儿约出去过夜的人多了去了。第二天提上裤子不认识的不也一抓一大把么，别给阿若这么大压力。 他徐伯乔也不是情窦初开的小伙子，如果和杜若他哥差不多大，那也比咱们经验丰富多了。 再说了，徐伯桥那个姿色，阿若你不亏。” 杜若脑海里浮现了徐伯乔的脸和身材，一阵害臊：“周千钧你闭嘴吧！” 周千钧从另一边也拍拍杜若的肩膀：“哎呀，别太在意了。没想好就别想了，他不见得会那么在意，兴许只是因为和你哥他们认识，为了防止你哥找他麻烦，才做做样子给你打电话的。” 杜若听到这番话，拿起面前的酒一饮而尽。 在他没想好之前就这么晾着吧。反正这事儿你情我愿。都是成年人，谁也怪不得谁。自己想清楚对徐伯乔的感情之前，他不会轻举妄动了。 山南起了春风。街道两边的观赏花卉都开了，最应景的是迎春花，花枝招展地在春风中摇晃着，像是对路人招手。 徐伯乔在这个季节办妥了离职手续到山南医科大附属医院报到。 他将和山南医科大附院骨科全体人员一起参与筹建骨科中心。 院里给他安排的位置是，骨科中心运动医学科主任的职务。 离开山南多年后，徐伯乔回到了他的家乡。 回家当天，方强特意腾出一天时间陪徐伯乔一起到山南。 出发当天，他电话里和徐伯乔说，带了个助理一起来。 于是在机场，徐伯乔见到了不停打电话的方强，和他身后拎包推箱的新助理——萧海洋。 “徐主任。”萧海洋见面主动打了招呼。 “萧海洋？这是怎么回事？你怎么……”徐伯乔很震惊，眼前这位是药企的少东家，怎么会跑到另一家企业给人家当助理。 “我和我爸闹掰了，我辞职，应聘到方总的公司，给他做助理。”萧海洋拿着行李，有点局促的样子。 徐伯乔一顿，随即点点头。 他本想问问萧海洋父母离婚的事，但又觉得不妥当，于是不再说话。 但其实他第一眼看到萧海洋，想起的是杜若。 杜若和他发生关系之后，他给杜若发过信息，也打过电话。但杜若不接电话，也不回复信息。他不是死缠烂打的人，如今这个情况也不是那种他喜欢杜若非君不娶，对方玩消失，自己穷追不舍。 当初昝锋冷淡下来，他都不曾死皮赖脸地穷追不放。 虽然对杜若感到歉疚，但时间久了他觉得是否杜若真的就是在当时那种情况下，产生了最本能的欲望，和情感并没有什么关系呢。 “杜若……”萧海洋突然提起了杜若的名字。 第35章 徐伯乔心里咯噔一下，表情变得严肃。 “我爸和昝锋之间的事，我希望还是对杜若他们保密。我知道他和你之间……”萧海洋提起这件事有点难为情，他并不是个八卦的人，但奈何自己的好朋友和眼前这位嗯……关系特殊，而自己的爹又对不起眼前这位。他一时半会儿都不知道该怎么开这个口。 “你俩聊什么？”方强接了电话回来。 萧海洋吓得不敢说话，假装扣手机。 “闲聊几句。走吧，过安检。”徐伯乔不想多解释，推着行李箱往前走。 第19章 好友聚山南 徐伯乔在海市的书和大件行李已经提前快递寄回山南。 今天就只带了些随身的行李。 方强说要同行，萧海洋也要跟着，方强就把自己和徐伯乔买机票的任务交给了萧海洋。 然而登机的时候，他和徐伯乔才发现自己是商务舱。而方强之前明明交代过萧海洋订经济舱即可的。 方强第一反应就是去看萧海洋。 “怎么回事？”方强严肃地问。 “我给你们升舱了。”萧海洋表现得很坦然。 方强深深地看了一眼萧海洋：“超出来的钱，我一会转给你。” 萧海洋着急：“啊？不用的！” 但方强根本不想和他说话，径直往前走了。 飞机上徐伯乔和方强的座位挨着，萧海洋的在过道另一侧。 “他怎么回事？”徐伯乔对着方强指了指萧海洋。 方强头大道：“我本来只是让他代我给咱俩买票，谁想到他自己也买了票非要跟来。说是帮我处理工作，也正好看看他朋友。结果他给咱买了商务舱。我刚才把机票钱转他了” 徐伯乔：“哦，那我跟方总沾光，我的差价就不给你转了，下次到海市请你吃饭。” 方强骂道：“去你的吧，跟我算账呢在这儿！ 他忽然一顿，想到刚才徐伯乔和萧海洋对话问：“老徐，你和萧海洋怎么认识的？” “上次老廉到海市，酒吧里不是有三个人来要老廉的电话么，其中一个就是他。”徐伯乔笑道：“他把昝锋打了，自己也摔了膝盖，我给做的手术。” 方强瞄了眼过道对面的萧海洋，萧海洋正在那扣手机。方强头大道：“那看来你知道他是那谁的儿子了。” 徐伯乔冷哼了一声。 方强头一回觉得只要活得久，世间奇葩事总会层出不穷，并且次次突破上限。他叹了口气： “真是孽缘。我boss，不知道为什么非要让萧海洋给我当助理。我确实是缺一个助理，招聘的时候我把条件说了，交给人事行政部门就没管了。谁承想，把这么个烫手山芋给我招来了，还说是大boss的意思。 后来我想可能是两家药企背地里竞争，故意把萧睿远的儿子搞过来，臭他老子吗？萧睿远也真是能忍得了这口气？我去找大领导，他跟我‘打太极’，不说实话，只说多培养锻炼他。这不跟闹着玩儿似的。” “抛开那些事，就萧海洋个人看，是能力不行？活干不明白？”徐伯乔问。 方强皱起眉头，沉默了一阵，才道：“倒也不是。反正，就是很麻烦。” 徐伯乔突然想到方强上次手机上那个来电显示。 他指了指萧海洋的方向，对方强揶揄道：“这就是那个狗皮膏药？” 方强闻言一愣，清了下嗓子：“难缠得很，他爸又是这个行业的，辞退都不好辞退。” 徐伯乔笑了。 方强看他：“你那个笑就没憋好屁，别乱想啊！” 徐伯乔：“我乱想什么，人家又不是对我有意思。” 方强恼道：“一边儿去！我还不够烦的！本人只对工作有意思。” …… 徐伯乔和方强一行落地山南，是廉松节和边重楼一起来接的。 萧海洋跟在几个人身后，揪了揪方强的衣摆。 “方总。” 方强停下脚步，回头看这比自己高出半个头的年轻人： “怎么？” “你们去吃饭，我就不跟去了。我到酒店放行李，订好酒店给您发信息。” “那你吃饭呢？”方强问。 “我找朋友一起。您不用担心我。好好和朋友聚会吧。哦，要少喝酒。”萧海洋笑得一脸真诚。 方强别扭点点头：“你遇事别莽撞，别惹事，早点回酒店。” “方总……你，你这是关心我吗？”萧海洋竟然脸红了。 方强头大道：“明天一早我们就得回海市，我是怕你惹事耽误行程不说，我还要给你收拾烂摊子。我工资里不含在工作时间外、业务范围外帮你收拾烂摊子的费用。” 萧海洋张张嘴，泄气道：“哦，我知道了。” “老方，你快点。”徐伯乔在前面喊掉了队的方强。 后者紧着跑了几步跟了上去。 徐伯乔揽住了方强的肩膀，回头看了眼萧海洋。 对方似乎在打电话，恰好抬头看到了徐伯乔的目光，浑身一颤。 徐伯乔朝他一笑，他突然想起当时在医院诊室里，徐伯乔看见他白袜子时候那个表情。 这男的眼睛怎么这么毒？ “喂？你怎么不说话”电话里传来的是杜若的声音。 萧海洋替杜若捏一把汗，因为徐伯乔这人要真想抓住杜若，那真是分分钟的事。 第36章 但徐伯乔究竟对杜若是什么态度？ 萧海洋真得找个机会试探一下。 想到这儿，萧海洋对着电话道：“你位置发给我，我先到酒店放行李然后去找你。” 另一边徐伯乔和方强被廉松节两口子带着到一家私密性很好的饭店吃饭。 包间装修很古朴，菜色精致。边重楼带了两瓶红酒。 “事先说好，老廉明天一早手术会，”他掏出一盒药拍在桌上：“我在吃头孢不能喝酒。这两瓶是给你俩的。”边重楼一边让服务员开酒，一边对着在坐的人说。 方强和徐伯乔一样，当年在大学与边重楼也是因为他们医科大和边重楼他们法大篮球赛，而有过一面之缘。 这多年之后，最好的兄弟和边重楼修成了正果，方强也十分高兴。 他举起酒杯：“恭喜老廉终于追上了白月光，恭喜老徐荣归故里。” 四人乐得碰杯。 徐伯乔和昝锋的事，几个人其实都心知肚明了。徐伯乔为什么回来山南大家也都清楚，只是考虑到徐伯乔的感情，廉松节和方强都尽量避免提起。 所以席间直说些工作上的事。比如徐伯乔回来任职情况，廉松节任职情况，方强的工作生活等等。 方强今天似乎感慨特别多，不多久酒喝多了。 “你们都回山南了。就剩我了……”方强喝得舌头有点硬了。 “那你也回来！”徐伯乔也有点高了，和方强两个人搂着说话。 方强拍拍徐伯乔的肩膀：“还行，起码你也是光棍儿了，这个部分同步率挺好，我比较平衡。” 边重楼和廉松节在一旁好笑地看着两个人。 “不过我以为，我会就一直在海市待着的，谁能想到呢，我自己都想不到，我还能回山南重新开始。”徐伯乔端起杯把半杯红酒一口气喝掉。 “好了，我觉得我开始头晕了。”徐伯乔把酒杯口朝下扣在桌子上。 方强突然严肃地盯住徐伯乔：“哎？我怎么搂着你喝酒的？你不是还吃着抗焦虑药么？你怎么敢喝酒？傻了吧你。” 廉松节和边重楼对视，他完全不知道徐伯乔焦虑的事情。 “怎么回事？怎么还吃焦虑药了？”廉松节问徐伯乔。 “停了，停了。前天停完了。”徐伯乔有些不耐烦。 “你好了？”方强使劲把目光聚焦在徐伯乔脸上。 “因为昝锋的事吗？”廉松节问。 徐伯乔双手捂住脸，点了点头。好半晌放下手，长长地呼了口气：“窦性心律过速、早搏，还有什么？哦，失眠，多梦噩梦。” 边重楼听着也觉得震惊，他自从认识徐伯乔就觉得这人看上去很洒脱，没想到竟然也被心理情绪问题困扰。 “你确定好了吗？”廉松节问。 “好了。”徐伯乔用力点头，他脑海里浮现了一个人的身影，他最近会频繁地因为一些场景、对话或者身体状况而想到杜若。但杜若却一直没有搭理他。 方强和徐伯乔两个喝掉差不多两瓶酒。 方强喝得直接断片儿了，他手机一直响个不停，廉松节替他接了起来，是一个自称他助理的人打来的电话。 但来电显示却是：狗皮膏药。 徐伯乔看到了非要拿过电话说几句，廉松节拦不住，电话就被抢了过去。 “喂？”徐伯乔说话舌头有点大了。 “你、你好。”萧海洋很有礼貌地说话。 “你来，我们在……”徐伯乔转头问廉松节：“我们在哪？”然后把手机举在廉松节面前。 “府后街，私房菜馆。”廉松节答。 “嗯，”徐伯乔又对着电话说：“你来接你老板吧，他喝断片儿了。” “好，我马上就过去。”萧海洋快速回应。 他准备挂断电话，却听电话里徐伯乔又说了句好话：“方强哥哥难追，加油吧。” 萧海洋还说了句什么，徐伯乔也懒得听了直接挂断了电话。 四个人，喝睡着一个，喝晕圈一个。 饭店的大厅里，方强侧卧在沙发上，徐伯乔坐在另一边的短沙发上。 清醒的廉松节和边重楼看着老远一个人跑了进来。 “我来接方总。”萧海洋气喘吁吁地过来，看到沙发上的方强，径直跑了过去。 他看到一旁的徐伯乔，朝他点点头：“徐主任，那我就带方总回去了。” 徐伯乔甩甩头，揉了揉太阳穴，弯着腰凑在萧海洋耳朵边，朝他笑了笑道：“你要是敢欺负方强，我不会放过你。” 萧海洋一顿，刚想给出保证，突然想到了杜若。 眼神一变，朝着徐伯乔的耳边说：“那杜若呢？” 徐伯乔瞬间冷了脸，神色复杂地看着萧海洋。 而对方被他的眼神盯着，硬气不过三秒，立刻心虚一片，急忙避开目光，就要扶起方强。 边重楼来帮忙，帮助萧海洋背起方强上了出租车。 廉松节看着一旁神色复杂的徐伯乔把他扶起来也往外走：“你认识老方助理？” 徐伯乔被晚风吹着清醒了些：“嗯，我的病人。” “狗皮膏药怎么回事？”廉松节又问。 徐伯乔叹了叹气：“老方的桃花，人不错，希望是个正桃花吧。” 三人目送方强和萧海洋离开，才转头上了边重楼的车。 第37章 没人注意到他们身后的车里，杜若正看着徐伯乔一切的举动。 他来送萧海洋找方强，自己还有个场子要赶。没想到意外看到了徐伯乔。 自从上次见面，两个人又隔了一两个月没见。徐伯乔被廉松节搀扶着，似乎瘦了些，不知道他的焦虑有没有好一点。不知道自己稀里糊涂不搭理他，会不会加重他的焦虑。 本来萧海洋下车，他就要开车走的，却不知不觉等在原地，直到看着徐伯乔从饭店出来，又上了表哥的车，自己才开车离开。 第20章 一瓶不够就两瓶 方强在第二天清早起来头疼欲裂。昨晚他完全断片儿了。 在酒店里睁开眼睛，他甚至不知道自己住在哪间酒店，但看着房间的陈设，他知道这酒店绝对不便宜。 一定又是萧海洋自作主张。 “这败家子儿！”方强骂道。 “嗯……” 突然枕边出现了一个人在哼哼，方强吓得立刻坐了起来。 旁边卷着被子躺在他枕边的是萧海洋！ 本来也快醒了，听到一句话，萧海洋彻底醒了，他揉着眼睛坐起身，才看到坐在床尾一脸惊讶之色的方强。 萧海洋囫囵道：“早啊，方总。” 他坐起来，没穿上衣，皮肤因为他的混血基因比普通国人白皙很多，肌肉轮廓清晰。微微发棕的头发炸得满脑袋都是，完全没有形状。 方强下意识看了下自己身上，衬衫西裤虽然全是褶子，但好在完整穿在身上，心里一块大石头哐当落下。 “你他么怎么在我床上？你还不穿衣服？”方强怒道。 萧海洋揉着眼睛，迷迷瞪瞪：“昨天这家酒店只有这一间房间了，我就定了。你喝得太多完全没意识，我背着你，你趴我背上吐我衣服前襟都是，我就脱了。 只有一张床我也不能睡地上啊。而且我平时在家都是习惯裸睡的，我为了避嫌都穿了内裤睡的。” 说着萧海洋一把掀开被子，给方强看他确实是穿着内裤。 方强就那样毫无防备地突然看到床的另一面坐着个只穿一条内裤的健美裸男。 而且大早晨，这位的要害部位还升起了旗。 方强瞟了一眼，立刻片转了头，不忍直视！ 干脆起身从行李里拿了衣服到浴室去了。 萧海洋听着浴室响起水声，看着刚才方强睡过的床上的印记，露出了羞涩的微笑。 突然一阵憋胀的尿意，催着萧海洋不得不起身。 他本来想忍一忍的，可一下地更加忍不住。 只好崩溃地走到浴室门外，敲门。 “干什么？！”方强愤怒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 萧海洋被这么一吓，差点在交代在这当场。 磕磕巴巴艰难道：“那个，方、方总，我能不能先进去小便一下？有点、有点急。” 方强此刻满头的洗发水泡沫，听到了敲门声，本来已经关了莲蓬头。但听清楚门外人说话的内容他更崩溃了。 现在究竟谁比较急呢？ 方强忍气：“你不早说！” “我、我这不是刚醒才觉得憋么？”萧海洋道，感觉委屈得很。 方强崩溃了，等他弄干净自己穿上衣服，门口那位估计都已经一泻千里了。 他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朝门外喊：“桌上不是有矿泉水瓶子吗，你去用那个。” “我怕一个不够用啊，况且瓶口也太小了，容易弄手上，我……” “一瓶不够就两瓶！瞄不准是你自己的问题！”方强真的被打败了，愤怒地打开莲蓬头，他现在一点都不想听到门外的动静。 萧海洋憋极，鸭行挪步去把酒店提供的矿泉水倒进桌上的玻璃水瓶里。 然后他就真的犯愁了，如果一瓶不够，那他怎么把两个瓶子迅速衔接好不漏出来？况且这瓶口是真的很小啊！好委屈，这真的太愁人了。 …… 徐伯乔到山南医科大就职一事完全敲定。 他和廉松节一样，不但要在医院担任职务，还要在医科大代课。 由于是新学期刚开学，徐伯乔在入职医院之前，先去了医科大。第一年入职，他今年会先在本科部教授外科学。 张伟是学科组长，第一天带着徐伯乔在校园里熟悉环境。 “学校近几年发展很快，咱们以前的旧宿舍楼都拆了、教学楼也多了好多。”说着他指向远处：“东边那一片是新开辟的地块，要盖新的实验室。” 徐伯乔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远处一片空地已经在打地基。他收回目光的时候，恰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从眼前经过。 “张教授，你好啊！” 徐伯乔眼看着杜若朝他们走了过来，心跳突然加快，杜若往前走的每一步，都像才在他心上。 杜若和张伟打招呼，似乎没看清徐伯乔，而是朝着张伟挥了挥手。 “杜若今天有课啊？”张伟笑道。 “对。”杜若看着张伟点头，顺便朝他身旁的人看了一眼。 只这一眼杜若就如遭雷击，定在原地不再向前。 他的笑容瞬间僵在脸上。 “张教授，我还、还有点事就先走了。” 他逃也似地转身就走，甚至还跑了几步。 徐伯乔看这个他的背影，悄悄地长长地叹了口气。 第38章 张伟笑着说：“杜若这小伙子挺好玩儿的，代课很受欢迎，但他这性格不争不抢的。我上次问他有没有准备升副教授的资料，他说随缘，不想把自己搞得太累。” 徐伯乔笑了，杜若本来就是这样啊，简单。 而这边的杜若，十分震惊竟然在医科大看到了徐伯乔。 两人自从海市那晚之后，就再没见过。 突然这个人出现在眼前，杜若心脏狂跳。 他甚至分不清这是因为羞耻和震惊而心率加快，还是自己真的对徐伯乔有了不一样的感情。 第二周。 杜若给两个班一起上大课。 他最近休息不好，黑眼圈有点重，于是带了金丝框的平光镜遮挡黑眼圈。 杜若上课风格很自由，经常会在课上让同学们分享日常见到的觉得好的英文句子或者段落。他还会在课上给同学们朗读他喜欢的诗歌。 “今天，快下课之前我给大家来朗读一首，莎士比亚的十四行诗。” 台下的学生们立刻尖叫起来。 一个同学朝杜若喊：“老师要用伦敦腔！”其他同学也纷纷附和。 杜若笑着点点头，拿起一本诗集，垂下眼睫看着书开始朗读： “ sonnet eighteen by william shakespeare shall i compare thee to a summer’s day thou art more lovely and more temperate: rough winds do shake the darling buds of may……” 杜若从中学就在y国留学，平时教学他用标准音标的发音，但今天要读莎士比亚，他应同学要求选择用英式英语的发音朗读。 他一边读，一边在教室里踱步。 这首诗其实他基本可以背下来，但为了防止错漏，他还是拿着诗集在看。读几句，再和台下的同学们视线互动。 “but thy eternal summer shall not fade……” 杜若此刻已经踱步至后排，读着这一句，抬头去看同学们。 但下一秒，他险些就忘记后面一句诗。 因为教室的最后一排，有个男人正盯着自己，那正是他前几日见了面就下意识要躲开的——徐伯乔。 杜若急忙转了身，努力深呼吸平复自己的紧张。他继续往后念着诗句，他的语调不再平稳，速度比之前快了很多。 学生们发现了，窃窃私语。 杜若的声音开始发抖，勉强着念完最后的几句。 “老师你是不是不舒服。” “是啊。老师快下课了你坐下休息一下吧。” 第一排有学生问已经站在讲台上的杜若。 “咳咳，我可能有点、有点感冒。”杜若慌乱地解释，眼睛不敢看向后排。 下课铃声响了。杜若顿感松了口气：“好了，我们下课。” 杜若讲台上就一本书一本教案，但他慌乱地合在一起好半天才整理好，头也不回地走出教室。 徐伯乔提前打听了杜若要在今天上课。他赶到教室的时候，杜若已经在讲课了。他看准杜若转身板书的时候，坐在了教室的最后一排的空位上。 杜若今天戴了一副金丝框眼镜，徐伯乔第一次见他戴眼镜，这让他看上去更秀气文弱了些。 讲台上的杜若正微笑着给同学们讲解课文里的几处生词的多种用法。 杜若提问了一个同学，那个学生答错了。但杜若只是笑着让学会坐下，便自己讲解了单词的意思。 很有意思的是，杜若会拓展一些单词在诗歌中的用法、一些著名电影台词的用法。还顺便提到了诗歌里一些古词的用法。这让徐伯乔虽然时隔多年再听英语课也觉得很有意思。 杜若唱歌很好听，但今天徐伯乔第一次听到杜若用伦敦腔来朗读诗歌依然很好听。他的发音很地道，徐伯乔在念书的时候十分迷恋英式英语。坐在大学教室，听着杜若的朗读让他又回想起自己的校园时光，而且今天的诗歌赶巧是莎士比亚的十四行诗。一首情诗。 杜若念着那一句：你的长夏永远不会消逝…… 目光看向了他。 徐伯乔看着杜若的嘴唇在fade这个单词后，口型像是在微笑。 徐伯乔下意识也朝他笑了。 杜若在下课的瞬间急忙出了教室。而徐伯乔身高腿长，不多久就追上了他。 “杜老师。”徐伯乔在楼梯上追上了杜若，轻轻叫他。 杜若下意识看了一眼身旁的人，脚底打了滑。 徐伯乔立刻拉住了杜若的胳膊，另一只手托住了他的后腰。 杜若下意识说：“谢、谢谢。” 徐伯乔叹气：“我们可以聊聊吗？” 他不等杜若反应，拉着对方的手腕从楼梯上下来，在教学楼的角落站定。 “杜若。” “嗯。”杜若低着头应着，不敢和徐伯乔对视。 徐伯乔问：“你为什么躲着我？” 杜若捏紧手里的书和水杯：“我没有。” 徐伯乔：“没有？你准备以后见了我都这么躲着？” -------------------- 儿童节加更！下章周二！ 第21章 不如当做没发生 “你准备以后见了我都这么躲着？”徐伯乔问。 杜若不说话了。 感觉徐伯乔在一点点靠近自己，他脸红的不得了。 他最近不是没有想过应该怎么办，而且最不受他控制的是，他偶尔会梦到他和徐伯乔在一起。甚至是备课的时候，找一些电影素材，看到类似的情节，他都会想到徐伯乔。 第39章 可每当他想到徐伯乔也许仅是要因为对他负责就选择和自己在一起，又觉得不能继续跟他见面。 他在反反复复的自我拉扯中，觉得徐伯乔这个人快成了他一块心病了。平日里碰不得，一旦碰触就会泛滥成灾，他甚至会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想着徐伯乔那晚的样子解决寂寞。 以至于现在他听到徐伯乔的声音，看到徐伯乔的样子都不能保持淡定。 像是戒断反应，越是告诫自己不要靠近，但见面后越觉得充满诱惑。 “杜若，你不去食堂吗？” 杜若抬头去看，是同校的体育老师焦允川。 杜若像得了救星，立刻朝焦允川跑去，同时对徐伯乔说：“抱歉，我下班了。” 徐伯乔看着杜若的背影，皱起了眉头。 入职山南医大附院当天，徐伯乔和廉松节一起上班。 副院长和人事科长到科里来宣布，徐伯乔入职。 由于要筹建骨科中心，徐伯乔和廉松节不但承担业务工作，也要承担一定的行政工作。 领导们说完工作，就开始和大家闲聊。 医院里年轻医生护士多，院长率先问徐伯乔的个人问题。 “小徐成家了吗？” “没有。”徐伯乔笑的礼貌。 “那你单身吗？” 徐伯乔笑得更甚：“我不是单身。” 院长一脸遗憾，人群中也不乏年轻的小姑娘露出失望的神色。 廉松节看了眼徐伯乔，没说话。 处理完一天的工作，廉松节和边重楼要给徐伯乔庆祝入职。 廉松节开车，徐伯乔坐在副驾。 “我副驾座有刺吗？”廉松节余光看到徐伯乔打开手机又关上，坐着不安稳。 “今晚能不能把杜若也叫上。”徐伯乔说。 廉松节闻言问：“你老实说，你和杜若怎么回事，我就考虑让边重楼帮你叫人。” 徐伯乔还没和任何人提起过这件事，多少有点难以启齿。 “我和杜若……那什么……” 这时路口的绿灯亮了，廉松节刚启动车子，只听徐伯乔说：“我们，不小心……睡了。” 廉松节其实听清楚了徐伯乔的话，但是这件事，他真的很难和徐伯乔联系起来。因为徐伯乔的性格，从来不会做这种事。 “睡了……是我理解的那个意思吗？”廉松节问。 “我估计是疯了，但那天那个氛围到那儿了，自然而然……事已至此，我勇于承担责任，但杜若一直躲着我。” 徐伯乔顿了顿：“我对他，是有好感的。但发生关系，尤其是我和昝锋刚分手不久后，发生这种事，确实有点草率。所以我想问问杜若的意思，再考虑下一步怎么办。” 廉松节：“我有点担心边重楼会生气，我怕他炸了毛收拾你。” 话虽如此，廉松节还是联系了边重楼，晚上叫杜若一起吃饭。 杜若赶到饭店的时候，边重楼和廉松节已经在一张四人方桌前坐定。 “哥，今天怎么好好吃火锅？有什么高兴事？”杜若一边落座一边说。 看到一旁多了一副餐具，还要叫服务员拿走，但被边重楼拦住了。 “你从哪来？”边重楼看着杜若一身运动服，脸色还红红的。 “你先给我倒杯水，我刚和同事打篮球来着。”杜若笑着把外套脱掉，服务员过来帮忙把衣服罩在罩子里防止粘上火锅味道。 “杜若。” 杜若整个人都僵住了，这声音，是徐伯乔。 他看了眼从远处走来坐在自己旁边的徐伯乔，明明火锅还没煮开，他就已经出汗了。 廉松节说：“今天徐伯乔正式入职山南医大附院骨科，和我成了同事。所以请亲近的人一起吃顿饭。” 杜若一听“亲近的人”，脸刷一下红了。难道徐伯乔跟自己表哥说了他俩之间的事？ 完了。 “来，走一个。”边重楼端起酒杯。 其余几人也纷纷举起酒杯。 边重楼：“欢迎徐教授入职医大附院。” 廉松节：“欢迎回山南。” 几人的酒杯碰在一起，杜若才缓缓拿起杯子：“恭喜，我都不知道你已经办妥手续了。” 旁边的几人眼神乱飞，谁也不知道该怎么接杜若这句话。 徐伯乔之前一直有给杜若发信息。但自从在学校见那一次之后，徐伯乔就不再发信息了。 他只是悄悄从张伟那里知道了，徐伯乔通过人才引进选拔，但徐伯乔入职医科大还是附院，他不知情。 徐伯乔没告诉他。 “因为我一直没机会告诉你”徐伯乔淡淡道。 杜若抬眼和他对视，立刻低下头不说话了。 确实，毕竟自己一直躲着他来着。 徐伯乔和杜若都不怎么说话，这可苦了廉松节。 他本就不是个话多的，为了徐伯乔，他不断找话题。 什么徐伯乔之后代什么课？ 在山南有没有租房子？ 这些他明明知道的问题，他都重复问了一遍。 他在委婉地让杜若知道徐伯乔的近况，更多的他实在找不到其他可以说的。 徐伯乔对答自如，还能时不时地给杜若加些他爱吃的菜放进碗里。 杜若刚开始还有点抗拒，但后来看到其他人都看起来很自在的样子，他自己也放松下来，反正事情解决与否，不耽误吃饭。 第40章 但心里这么想，他可控制不住生理反应，他的脸始终红得发烫。徐伯乔在他旁边，他根本无法忽略。 好不容易等到徐伯乔和廉松节去结账，杜若才松了口气。 但他表哥可没有放过他。 边重楼：“你和徐伯乔怎么回事？” 杜若不说话。 “你俩在一起了？”边重楼问。 “没有。” “那怎么你别别扭扭的？” 杜若这才知道，徐伯乔没有和他哥透露他俩之间的事。 边重楼一直盯着杜若，似乎非要问个明白。 “我年后不是到了海市么，”杜若说。 边重楼点点头表示知道。 “我俩在海市……sh……sh……睡了。”杜若低着头不敢看边重楼的眼睛。 “啪”边重楼一巴掌拍在桌子上。 “淦，徐伯乔刚分手，怎么来招惹你？”边重楼为自己的弟弟打抱不平。 杜若伸手拉住暴起的边重楼：“那个……哥，是我，我把他……” “啊？你什么时候……什么时候变位置了？不对，重点不是这个，你……” “不是，我，是我主动和他那个的……”杜若把头埋得更低了。他哥以为他是受骗的，但没想到他才是始作俑者。 边重楼有些无语：“那你打算怎么办？” “不知道”杜若摇摇头：“他最近一直联系我，但我有点不敢面对他。” 边重楼叹气：“杜若，人家刚失恋，你就把他……，人家主动联系你，你还躲着人家，是不是你的问题？” 杜若也知道，确实是他的问题。 首先是，他自己不知道究竟对徐伯乔是不是喜欢，其次，是对方究竟是不是喜欢自己。 冲动之后，冷静下来，如果以上问题都是否定的，他不想因为生理接触就开始一段关系。 饭后，廉松节很识趣地叫了代驾回家。 边重楼给杜若叫了车，让他把徐伯乔也送回家。 这非常明显是给他两人制造机会。 然而，杜、徐两人在路上谁也不说话。 遇到的司机师傅也是个寡言的。 杜若憋得实在难受，把手机屏幕按亮、熄灭、按亮，再熄灭。 徐伯乔扫了一眼：“杜若，不要怕冷场，不是必须由你来调节气氛，你不想说话的时候就理直气壮不用开口。” 原来徐伯乔看出了他的尴尬，杜若的心口一紧。 一种被击中的感觉，他经常看一些电影感人情节，会有这种感觉，像是心口疼，但又不太像疼痛。 “哦。”他下意识就应了一声。 车厢里又恢复了安静。 杜若看着车外的街景，余光控制不住朝徐伯乔飘去。 对方看着前方的路况，靠在椅背上好像很悠闲的样子。 车停在杜若家楼下。 徐伯乔也跟了下来，还让出租车开走了。 杜若见状：“你怎么让车走了，你回家怎么办？” 徐伯乔看着一张人少处的长椅，拉着杜若坐了过去。 “杜若，我们十分有必要谈一谈。”徐伯乔声音很低沉，很正式。 弄得杜若本来张口就要拒绝，还是乖乖跟着坐在长椅上。 “你不想说话，那就我来说。”徐伯乔盯着杜若。 在昏暗的路灯下杜若看了眼徐伯乔，对方正在目光灼灼盯着他。 他慌乱地低下头。 “事情已经发生了，逃避也没有用。除非你真的觉得这事就跟蚊子叮一下似的，稀松平常。” 杜若立刻否定：“我没有……” “那天之后，虽然没有和你沟通过，但我一直在思考。如果我说自己没动心那是假的。” “我也不是随便的人。”杜若声音糯糯。 “所以我们更应该面对这个问题。”徐伯乔叹了叹气：“我刚刚结束一段十几年的感情，在很大程度上看我不应该草率地开始新的恋情。但我也不能否认，和你发生关我是乐意的。” 杜若听到这里，脸烫得不得了。 “我对你可能仅仅是生理上的冲动，加上一些好感。但真的能开始一段感情吗？我是不是该慎重一点？这些问题我都想过。所以我才要征求你的意见，如果你觉得和我那一次只是一时兴起，那就当我今晚没见过你。但如果你也对我有些好感，我们是不是可以尝试了解彼此。” “我不知道。”杜若又一次说他不知道。 徐伯乔不说话了。 杜若缓缓道：“我是真的不清楚我对你的感情。我想过是不是那晚我对你被别人欺负产生了同情，之后又、又因为荷尔蒙控制头脑发热。我想不清楚。” “那你有没有过你为什么会同情我？”徐伯乔问。 “不知道，我这人很少冲动。”杜若说。 此时其实徐伯乔已经明白个大概，他的唇角勾了起来，他抬起手来想要和以往那样摸摸杜若的发顶：“那我们……” “我们不如当做没发生。”杜若急急说了一句。 第22章 当伴郎 “我们不如当做没发生。”杜若急急说了一句。 徐伯乔想要碰触杜若头顶的手，悬在杜若身后的半空，旋即握成了拳，放回了凳子上。 “我们不如当做从没发生过，就做普通朋友那样相处……”杜若看着徐伯乔，对方的表情越来越冷，杜若说话也越来越没有底气。 第41章 徐伯乔兀自笑了笑，他不管杜若能否听得清，在嘴里低低念道：“但是，和普通朋友能发生关系吗？” 说罢，他站起身来，俯视着还在凳子上坐着的杜若：“我明白你的意思了。回家去吧。” 杜若还想抓住徐伯乔再解释几句，可徐伯乔根本不给他机会，转身走向了一旁的大路，速度之快让杜若都来不及反应。 …… 那之后，杜若每天按部就班地上班、下班，周末空闲了还会和焦允川他们一起打篮球。 他再没有收到徐伯乔的任何一条信息、一通电话。 只是有两次他在学校碰见过徐伯乔。 一次是本科部开全体大会，他远远看到徐伯乔坐在那里，身姿挺拔。 另一次，是杜若在校园里看着徐伯乔和他的同事有说有笑地走着。杜若和他对视后，看到徐伯乔朝他微笑点点头，便转身继续和身旁的人说笑着走远了 杜若在这一刻觉得，他再也不用躲着徐伯乔了。因为对方已经完全恢复了之前的态度，甚至比刚认识他的时候还要“客套”、“礼貌”。 杜若应该满意的，他不用再纠结自己对徐伯乔是什么想法，徐伯乔完全不会再追着他要见面了。 可是为什么自己现在会觉得不自在，会觉得烦闷？ 四月底，乔薇薇在一天晚上突然建了个微信群。把徐伯乔、廉松节、边重楼、廉翘、张伟都拉在群里。 说她和张伟要结婚。 徐伯乔立刻给两个人打电话确认情况。乔薇薇关机，张伟占线。 最后还是给廉松节打通了电话。 “他俩怎么突然要结婚了？”徐伯乔问廉松节。 廉松节：“乔薇薇怀孕了，张伟说她妊娠反应，直接关机睡觉了。” 徐伯乔笑道：“这孩子来得真是时候，成功让他爹娶到他妈。” 廉松节少有地开玩笑道：“难道不是你跟乔薇薇抬杠起了作用？” 徐伯乔心情也轻松了点：“哎？还是这孩子懂事。” 两人在电话里笑了一阵，廉松节问：“你和杜若怎么样？” 徐伯乔一顿，坦荡道：“就那样，学校里碰到过两次。他还不太能面对。态度不明朗。算了，可能就是年龄有差距吧。” 廉松节：“那你呢？” 徐伯乔思考片刻：“我们毕竟发生了关系，我承认对他有好感，如果可以相处当然好，但这也不是我一个人的事，随缘吧。” 廉松节：“别随缘了。这次张伟也找了杜若来当伴郎，到时候你俩好好谈谈。” 徐伯乔此刻在办公室挂断了电话。他晚上加班刚结束还没来得及脱掉白大褂就给廉松节打电话。 和廉松节事情谈完，他到地下车库开他刚买的车准备回家。 他来山南前，把在海市的那辆车卖掉了。 他的车上历来不放什么装饰品，所以收拾起来也很快。 买家来看车的时候，他才简单收拾了一下。 “您这车还真和新的一样，保护得好是一方面，另外还真是什么内饰都没有。”中介的人说。 徐伯乔笑了笑，想起杜若曾经说过类似的话。 最后检查车辆的时候，他把杜若送给他的那个绿植小摆件揣在了口袋里。 如今回了山南，他新买的车里依然没有装内饰。只是在操作台上，他摆上了杜若给的那颗草坪上茂盛的小树。 此刻，他坐在车上，抬手碰了碰那树下的小草，蹭的手指毛茸茸，惹得他心里也痒痒的。真不知道杜若什么时候才愿意真正面对两人之间的关系。 五月一日，乔薇薇和张伟婚礼当天。徐伯乔因为前一天是夜班，上午直接从医院赶来的。 廉松节和边重楼在楼下等他一起到张伟家里换伴郎服。 边重楼推门进张伟家的客房，这里提前挂好了几个伴郎的礼服。 三人进屋，发现杜若已经在里面换衣服，他已经在对着镜子打领结。 徐伯乔看着他呆愣愣地与自己对视，然后又可疑地脸红着低下头。 这孩子换衣服也不知道锁上门。 他经过杜若身旁，径直走到衣柜旁边拿出自己的礼服，又走到另一边的墙角，背对着杜若直接脱了上衣开始换衣服。 只听杜若和边重楼说，：“我换好了先出去了。” 徐伯乔穿衣服的动作一顿，但也仅是一顿便恢复正常。 …… 张伟已经换好礼服。 廉松节他们几个围着张伟坐在一起，做出门前最后一次“战略”安排。 张伟道：“我觉得还是不要太暴力，撞门不大好。” 昨晚廉松节和边重楼出主意让废话少说，给了红包再不开门就撞门。但张伟思来想去觉得这办法还是有点太激烈。 “我倒觉得可行，师兄你就是性格太温和，这婚才拖到今天结。我们主打一个速战速决，板上钉钉。”徐伯乔早晨没来得及吃早饭，一边说，一边在茶几上的喜糖盒子里挑出一块巧克力剥掉包装纸，塞进嘴里。 “多给几个红包不就行了，我带得多。”张伟还是觉得不妥。 廉松节皱眉：“师兄，唯快不破，你听我们的。这事就得快！” 边重楼在一旁笑廉松节：“把你能的，你倒是个懂行的了。” 徐伯乔挑眉：“这次是方强不在，我们大学毕业就有个同学结婚，我们三个曾经就是那样带着他家亲戚朋友迅速帮他把媳妇儿娶回家的。” 第42章 杜若在不远处站着一直听着几人的对话，听到徐伯乔这么说，吃惊地看着张伟，不知道他会怎么选。 张伟略作挣扎，捏紧手捧花：“那你们得拿捏好分寸，别伤着人。微微还有身孕，你们必须得留意。” 廉松节：“红包要给，人也得娶得迅速。” 徐伯乔：“我们收放自如，再配上你家这几个亲戚兄弟，没问题。” 杜若头一次见这么安排的，既兴奋得想见识一下， 又有点担忧。 他从张伟那挪回目光的时候，徐伯乔恰好站起来转身站在杜若眼前。 杜若吓得心提到嗓子眼儿。 徐伯乔也一顿，轻声说：“借过，我去卫生间。” “哦，好。”杜若急忙闪开。 徐伯乔低头从他身边经过走向了卫生间。 边重楼看着这一幕，走过来拍了拍杜若的肩膀。 婚礼人多事杂，到了吉时，张伟的迎亲团浩浩荡荡前往乔薇薇家。 廉松节、边重楼和张伟坐婚车去了。 婚礼的主管是张伟的叔叔，他负责安排人员和车辆。 几个伴郎都别着胸花穿着西服很好辨认。 主管看到杜若，推着他的肩头：“快快上第二辆车。叫上你后面那个高个子伴郎。” 杜若回头，那个高个子伴郎指的正是徐伯乔。 主管拉开第二辆车后门把杜若塞进车里，朝不远处徐伯乔招手“哎，那个帅哥，对叫你呢，你和这个小帅哥坐第二辆车，快点头车都动了，赶紧走！” 徐伯乔走过来打开对侧车门坐在了司机身后。 杜若这一侧主管还没关门，杜若下意识就出去，坐在了司机身旁的副驾。 徐伯乔看着杜若一系列动作，别开眼，看向窗外。 杜若系好安全带，不敢往后看。 两人坐稳车子就开了。 车子里又没有人说话。 杜若又犯了毛病，想着要不要和司机聊几句，但他突然想到徐伯乔之前和他说过的话，“不想说就不要说。”，不由抿紧了嘴唇。 司机单手从身边的储物盒里拿出一盒烟，一边开车一边用嘴从盒里叼出一根烟。 他咬着烟嘴问杜若：“小伙子抽烟吗？” 杜若吓了一跳：“啊？不不，我不抽烟。” “后面那个，你抽烟吗？”司机问徐伯乔。 “不抽，谢谢。”徐伯乔一边回答一边打开了车窗。 司机用点烟器点了烟，猛吸两下，车厢里瞬间烟雾缭绕。 杜若熏得咳嗽起来。 徐伯乔看着杜若刚准备让他开窗，司机师傅自己把前面的两扇窗户都打开了。 徐伯乔又看向窗外。 “师傅，你在车上抽烟主家不说么？”杜若突然说。 “没事，这是我自己的车。我买了车业余时间跑个婚庆，赚个烟钱。”司机叼着烟回答。 烟头上的烟灰攒得长了，等红灯的时候，司机一碰烟，烟灰掉在了他裤子上。 “啧，嘶……”司机急忙单手去掸裤子上的烟灰。 司机抽烟安静了一会儿。 徐伯乔头天夜班，靠在椅背上短憩。 杜若假借往司机那边瞥，看了几次，发现徐伯乔闭着眼睛睡觉。不由有些担心，不知道他是不是现在还有心动过速或者其他那些焦虑的毛病。 “小伙子你学生吗？”司机师傅问杜若。 杜若不想说话，但人家问他也只好答，他是医科大的老师。 没想到司机师傅要给他介绍女朋友。 杜若急忙拒绝。 司机师傅不以为然：“啊呀，见见面么，年轻人记个联系方式只当交个朋友。” 杜若在思考措辞，总不能直接说自己是gay啊，大叔这年纪知道gay是什么意思吗：“我……” “他们学校明文规定不准老师和学生谈恋爱。”后座突然响起徐伯乔的声音。 “哦，也是。”司机师傅终于作罢。 杜若得救了，他想转头去和徐伯乔道谢。 没想到师傅又转而给徐伯乔推荐这个姑娘。 司机问徐伯乔：“你是他哥吗？也是老师啊？你有女朋友吗？” 只听后座的人沉声道：“我不是他哥，不是老师，没有女朋友，不喜欢女人。” 第23章 错过时机 杜若的同学里结婚的人不多，前些年他在国外，所以给国内同学当伴郎的机会很少，今天的体验让他很新奇。 艳阳高照，这大喜的日子里，几位大哥要为了张伟迅速娶到新娘子“破门而入”，杜若简直既好奇又害怕。 杜若自从下了车就很忐忑，他心里一直想着待会他们可能要撞门。不知道是一番什么光景，走路都比平时轻快些。 他们来到乔薇薇家大门口，这是今天的第一道关卡。 楼道里挤满了乔薇薇家的亲戚朋友还有邻居。 门里的人竟然要考张伟外科腹部查体。 杜若虽然不懂医学，但是平时在学校里也听学生们抱怨过。 好在张伟、廉松节和徐伯乔三个外科专业都在，开始挨着视、触、叩、听一样样往后说。 杜若听不懂，在后面捏了一把汗。 第一道关卡顺利通过。几个人来到乔薇薇家里。 山南习俗里，女方家要招待新郎和伴郎吃东西。 第43章 餐桌上各色热菜冷盘，点心蛋糕，酒水饮料，香烟水果都有。 张伟他们吃喝一通，开始今天的重头戏。 乔薇薇家的女性亲戚朋友陪着乔薇薇在她的闺房里挤着门。 张伟带着一众伴郎和兄弟来到门前。杜若简直紧张极了。他跟在边重楼身后被身后的人推着往前走。 快接近门口的是时候，杜若觉得身旁有人挤他让他根本进不到挤门的队伍里，而且劲儿还不小，硬把他挤到了包围圈外。 杜若憋着劲儿跟这人对抗，用手推，用肩扛，非要往前去。撞门吗，他好歹是个爷们儿一定要出份力的。 杜若真生气了：“喂，你别挡着我，你往前啊……” 杜若发现旁边挤他的人很高，满脸怒意抬头看，那人却是徐伯乔。对方正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杜若不挤了，推在徐伯乔身上的手也收了回来。 徐伯乔反手拉着杜若的胳膊，把人拉到墙边：“你就待这儿。” 杜若没太明白为什么徐伯乔要让自己站在这个位置。他心里一直都在考虑待会这几个人怎么撞门。 难道徐伯乔在给他安排待会撞门的位置？ 于是他乖乖站了过去。 然而，很快徐伯乔冲去了前面，杜若身后的几个人立刻占据了他刚才的位置，和前面徐伯乔、廉松节、边重楼一起撞门去了。 杜若紧张极了，直到他看到乔薇薇卧室整个门框都掉了下来。身边的人一窝蜂朝前涌动。 杜若激动地也跟了过去，听着里面人的对话忍不住大笑。 但很快他就意识到，自己这个位置，恰好出了众人挤撞的发力中心区。 是个绝对安全不受力，只需要跟着看热闹的位置。 杜若看着徐伯乔的背影，耳根发烫，他觉得像是有人掐住他的脖子一般，呼吸不畅，心慌意乱。 他看着徐伯乔跟廉松节和张伟在房间里恣意地笑着，撒泼耍滑，笑得那么开心。 自己突然恨没能早些年碰到他。他在大学里和朋友在一起玩闹的生动模样，也许就和眼前一样吧。 杜若怔忪之际，房间里一阵欢呼，张伟找到了乔薇薇藏起来的鞋子。 按照习俗新娘的鞋子是特意藏起来的，如果被男方找到了，这下新郎就要背着新娘子回家了。 迎接到了新娘子的车队，也要带上女方家的人一起到举办仪式的酒店。 杜若和徐伯乔还坐第二辆车，但车上还要带上乔薇薇的两个女性亲戚。 司机看到徐伯乔，愣了一瞬，急忙喊门外乔薇薇的一个女亲戚坐在他副驾。 徐伯乔直接无视这些情况，拉开车门坐在后排。杜若回想起之前徐伯乔在车上说的话，一定是这司机嫌弃他了，于是立刻从另一边上车坐在了徐伯乔旁边。 紧接着另一个乔薇薇的亲戚坐在了杜若身边关上了车门。 徐伯乔似乎没料到杜若会主动挨着自己坐，看了眼杜若，便撇开目光看向车外。 杜若被这一眼看得心里生出些委屈。 司机路上只和那两个姑娘搭话。 杜若和徐伯乔一路沉默到了办婚礼的酒店。 杜若今天还承担了另一项任务——结婚仪式上给乔薇薇、张伟上台送戒指。 张伟家的亲戚请了高人，说杜若的属相旺这对新人，于是要让他给两个人上台送戒指。 杜若站在台上也一直很紧张，手里紧紧地攥着对戒盒子。 然而仪式开始，乔薇薇没说两句就开始哭，杜若倒好，全完被乔薇薇的讲话带跑偏了，一直在流泪。 直到张伟和乔薇薇要交换戒指了，他还在抹眼泪。 徐伯乔在一旁看着，杜若泪眼汪汪的似乎完全把要送戒指的使命抛在脑后。他叹口气，轻轻托住杜若的后腰，把人往前推了一把，悄声朝杜若说：“戒指。” 杜若前一秒还在抹眼泪，后一秒就被人朝前推了一把。他听到“戒指”两个字，瞬间想起来自己身上还有送戒指的任务。急忙抬脚垫步，把戒指送上了台。 当他有空看向台下的时候，徐伯乔已经不在原来的位置上了。 他满场去找，也没有找到，心里一阵失落。他入席准备吃饭也没见人。 难道医院有事把他叫走了？ 直到新郎新娘敬酒的时候，他才看到徐伯乔跟在张伟旁边，端着酒瓶和酒杯在替张伟挡酒。 杜若下意识担心徐伯乔在吃药，是不是能喝酒。可他又想徐伯乔自己是医生，张伟也是，应该还不会乱来。 可万一徐伯乔隐瞒了自己吃要的事硬撑呢？ 杜若又陷入了无尽的自我拉扯。 忽然他身边的座位上多了个人。 他定睛一看，是徐伯乔！ “麻烦，帮我递一下茶水壶。”徐伯乔对杜若说。 杜若急忙拿过水壶给徐伯乔倒了杯水，但徐伯乔脸色很难看，喝水速度很快。 徐伯乔的样子看上去很难受，杜若下意识就问：“你要吃什么，我帮你夹。” 被问到的人，转眼复杂地看看杜若：“如果你对我没有意思，就别主动对我好。” 杜若语塞：“我……” 徐伯乔叹气：“算了，我先走了。” 徐伯乔看起来喝了很多酒，杜若下意识就跟上他。 果然徐伯乔走路已经不太稳当。 第44章 杜若上前扶着人，不顾徐伯乔的拒绝，硬拉着他上了出租车。 徐伯乔虽然停了药，但他很久没有喝过这么多了，替张伟挡酒后觉得胃里火烧火燎根本吃不下东西。 杜若和他说话，他已经疲于应付，只想赶紧回家倒头睡一觉。 但他明显高估了自己的酒量，嘴硬着让杜若不要管自己，但还是在进家门前彻底断了片。 杜若把他扛进屋里，似乎听到徐伯乔在念自己的名字，但具体说了什么，他听不清楚。 杜若的心口发胀，他很想问问徐伯乔究竟对自己要说什么。 但他不敢也不能。 杜若在徐伯乔父母面前替他隐瞒了回山南的原因。 但杜若觉得他大概率是因为和前任分开才回来的吧。 杜若真的好讨厌徐伯乔的前任。很讨厌那个绿茶男。 为什么要劈腿呢？为什么要把徐伯乔搞成这幅模样。 “小伙子你叫什么名字啊？”徐伯乔的父亲问。 “伯父，我叫杜若，是…伯乔的朋友。”杜若心虚，自己和徐伯乔真的是朋友吗？ 不是的话，又是什么呢…… 今天过后，自己又得和徐伯乔毫无瓜葛了吧。 杜若在徐伯乔家楼下的花坛边上坐了许久。 他觉得心里的话全都憋在嗓子眼，他应该立刻说给徐伯乔听听。就算他还不能定性那些内容代表着什么感情，可他很想说。 说他很在意徐伯乔，说他担心徐伯乔。 但徐伯乔醉得不省人事。 他没有机会。 他思考，自己是不是已经错过了最好的剖白自己的时机。 他说出来的冲动，在这一刻达到了顶峰。 然而第二天清晨，昨晚那种想要不管不顾和徐伯乔说清楚的冲动，像鬼魅缩回了阴暗的角落，不敢出头。 而徐伯乔在第二天醒来，只记得杜若追着他坐在出租上。 怎么进的屋他记不得了。 今天他休息，父母也在五一假期，见他起来给他热了早餐。 见徐伯乔洗漱完毕还在沙发上发呆，徐母坐在一旁问他：“昨天怎么喝那么多？” 徐伯乔回神：“朋友结婚给人挡酒了” “我们知道，昨天送你回来那个叫杜若的小伙子说了。”徐父从厨房出来端着早饭放在茶几上：“吃吧，这么大个人喝得不省人事，真不知道杜若那小身板儿，怎么把你弄回来的。” 徐伯乔咳嗽掩饰，起身端起桌上的牛奶大喝几口。 “伯乔，你老实跟妈说，你和小锋是不是分开了？”徐母终于问出她这几个月的疑惑。 徐伯乔把牛奶喝完，擦了擦嘴。 看着他母亲点点头。 “那、那怎么回事呢？”徐母着急，儿子年纪越来越大，现在却分手了，本来他就是没法有后代，这下连个相互照顾的爱人也没了，这以后可怎么办？ “时间长了感情淡了。”徐伯乔故作轻松：“我也想你和我爸了，就回来了呗。” “那昝锋呢？”徐母追问。 “他很好，升职了，也找到喜欢的人。我们都挺好的。”徐伯乔拍拍坐在一旁的母亲的手：“没事，真的。一个人也挺好，我和方强都约好了，以后搭伴儿养老呢。” 千里之外，只穿了件被打湿的白衬衫，方强在空调打开的会议室“阿嚏”打了个喷嚏。 突然一件干爽的西装外套披在他肩头。 “得亏我在车上放了件你的外套备用，”萧海洋递了杯咖啡过来：“方总，是热拿铁，快喝点暖暖吧，小心感冒。” 方强抬头，看向对面举着咖啡的年轻脸孔。 那年轻的脸上挂着无害的微笑，额前的发丝上坠着几颗雨珠。 是他在刚才把唯一的雨伞打在方强头顶，而他自己淋湿了大半个身子。 屋外天边，云层很厚。 会议室的落地窗玻璃上，几颗雨滴各自向下滑落，忽在某处汇成了一大滴，加速下坠，在玻璃上塘开一片清晰的风景。 萧海洋发上的水珠，“嗒”的一声，滴在了方强放在桌面的手背上。 方强下意识捏紧了咖啡杯，他明明很想说自己不爱喝热拿铁，但终究他只是蹙起眉，语气不佳道：“去把你头发擦干。” 第24章 医院再遇 徐伯乔没想到再次见到杜若是在医院里。 这天他刚上班不久，就接到了同学廉松节的电话。 “伯乔，能不能麻烦你帮我看个病人。重楼的姥姥。刚送去拍片。好像是从楼梯上摔下来。” “那我现在过去，大概跟我说说什么情况？”徐伯乔说着就往检查室去。 徐伯乔看着老太太做了检查，看了检查结果。是股骨骨折。老年人股骨骨折不容轻视。 不多久廉松节就带着边重楼一家过来了。 其中还有杜若。 有位中年男士问：“医生，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不等徐伯乔开口，杜若上前对着徐伯乔不自在地说：“徐、徐主任，这是我父亲。” 徐伯乔只看了他一眼，这孩子今天蔫乎乎的。他朝杜若点点头：“我不是奶奶的负责医生，没办法替你们制定方案，但就我个人经验，奶奶身体允许的情况下，手术比较好。” “那可以找你给做微创的手术吗？”杜若问。 第45章 很显然杜若想着尽可能少让老太太受苦。 但徐伯乔摇摇头：“骨头完全断裂了。老人年纪有比较大，开放性手术完全置换关节会比较好。虽然之前我是这个方向，但近几年我已经转了运动医学做微创手术关节镜了，所以……抱歉。” 徐伯乔看到杜若的眼神慢慢变得失望。 他与他错开目光，看向其他人：“我这边还有点其他事情，处理好了再过去看你们。”说罢，他转身和杜若擦肩而过。 杜若父亲和边重楼母亲这对亲兄妹对于老人手术与否，意见相左。并且谁也不能说服谁。 杜若也干着急。 病床上的奶奶看上去病恹恹的，护士在给她抽血检查，杜若心疼得紧。他从小和边重楼一起都是奶奶爷爷带大的。所以和老人感情深厚。 听着管床医生和分管主任跟自己家人谈话，他也十分紧张。尤其他在网上看到好多老人因为股骨骨折突然就没了，心里更害怕。 他父亲坚决反对手术，但他姑姑和徐伯乔他们意见一致希望手术。 他想到徐伯乔今天的样子，自从乔薇薇婚礼后，徐伯乔依然和他毫无联系。 包括今天徐伯乔看他的眼神也是公事公办。 杜若决定去找徐伯乔谈谈，究竟奶奶的情况适不适合手术，自己也好有个意见。 徐伯乔所在的运动医学科病房在奶奶病房的上一层，他碰到一个护士把他领到了徐伯乔的办公室门外。 他抬起手来敲门，门却突然从里面开了。他来不及收回手，敲在了徐伯乔的胸口上。 “啊，徐……” “杜若？”徐伯乔皱眉看着他。 杜若赶到很局促：“你要出去吗？” “是你奶奶那边有什么情况吗？”徐伯乔以为情况有变化，顺手要关门和杜若一起去看。 “我想问问我奶奶如果不做手术的话能恢复成什么样？”杜若问。 徐伯乔皱眉：“你们决定不做手术吗？” 杜若：“我只是想知道，不做手术风险在哪，做了又有哪些风险？” 徐伯乔：“这些应该是管你奶奶的温主任和管床医生和你们谈的。” 杜若看徐伯乔似乎不想和自己多说话，急忙解释：“我就是想问问你，就……多问几个医生的意见参考一下。” 徐伯乔看着杜若那个委屈的样子，叹气道：“那进来说。” 徐伯乔给杜若让了凳子，自己坐在对面 “老年人，摔断了股骨，如果有基础疾病不适合做手术的，那没办法只能保守治疗。但卧床也很凶险，有研究表明这种情况一年内老人的死亡率大约在50%。” 杜若吓到了：“这么高？” 徐伯乔点头：“骨折的部位导致必须卧床，而卧床会引起一系列问题，最严重的是血栓、肺栓塞、压疮、泌尿系统感染、肺部感染等等，对老年人来说，每一样都可能危及生命。” 杜若听着越来越紧张。 徐伯乔没有停下：“我们再说说手术，术前麻醉、术中风险，甚至是术后都有风险。” 杜若问：“那如果是你，你怎么选？” 徐伯乔从来不会给病人回答这个问题，没权利也没义务，但对方是杜若。 他不希望杜若压力太大，于是斟酌道：“杜若，手术与否，我没有资格代替你做决定，这需要你们全家考虑过后给出一个选择，而不是你一个人可以决定或承担的。” 杜若从徐伯乔那边回病房，家里人依然没有统一的决定。 他和边重楼两个人商量好，交替在医院陪夜。 杜若第一晚回家休息，但第二天一早来了奶奶爷爷决定要手术了。 杜若十分惊讶，原来是表哥边重楼给两位老人做了工作。 手术时间定了，当天晚上杜若就被奶奶叫到了病房。 病房里只有他和爷爷奶奶。 “小若，来，拿着这红包。”奶奶躺在床上，递给杜若两个厚实的红包。 “奶奶这是干什么？”杜若惊讶。 奶奶把杜若叫到床边，拉着他的手。 “小若，你和重楼两个人都是奶奶爷爷一手带大的好孙孙。我和你爷爷早就决定好了，等你和你哥成家的时候，一人发一对红包，给你们和你们另一半。明天奶奶手术，这红包就提前给你。” “我不要，奶奶我不要！”杜若意识到奶奶是在做最坏的打算，慌得不得了。 他要放下红包，但爷爷过来拉住他的手，说：“小若，你听话。爷爷奶奶活到这么大岁数，很多事情都看得很明白了。不管你以后结婚不结婚，这是爷爷奶奶给你的祝福，希望你以后生活幸福。奶奶爷爷多活一天，就算赚到了，不会给你们添麻烦。” “对，小若，你拿着吧。一会你去外面待会，我给重楼也要谈谈。”奶奶说。 杜若最终收下了红包，心情低落地走到了病房外。 这个时间父母和姑姑姑父都回家了。他独自走到走廊尽头的候诊椅上。坐在那看着红包，流眼泪。 徐伯乔下班前想着来病房看一下老太太的情况，结果从楼梯下来就看到杜若在那儿揉眼睛。 他缓步走了过去坐在杜若旁边，从口袋里拿了张纸巾给他。 杜若抬头，看清身旁的人，完全愣住了。泪珠还挂在脸上。 第46章 徐伯乔在他眼前晃了晃那张面巾纸。 杜若这才接了过去把眼睛擦干：“谢谢。” “你奶奶还好吧？明天手术了。”徐伯乔问。 杜若点点头：“还好，但是她似乎实在安排、安排……身后事似的。” 说着杜若又开始流泪，用面巾纸捂着眼睛。 “你奶奶，其实是很乐观勇敢的。”徐伯乔说：“如果是悲观的人，到这个时候已经崩溃了。你奶奶还可以调理清晰地安排一些事，说明她很清楚，能看得开。令人佩服。” “我是奶奶带大的，我真的接受不了她有什么闪失。”杜若道。 徐伯乔沉默了片刻：“发泄一会，早点回去休息吧。我下班了。” 徐伯乔站起身，直接离开了。 杜若看着他的背影，捏着他刚才给的纸巾，心里更难过了。 第二天奶奶手术，杜若被安排在病房陪着爷爷。 他心里也很紧张，可不敢透露出来，害怕爷爷看着心里难受。 杜若和爷爷杜勋城在病房里聊天，爷爷聊起了当过日子怎么困难，如何把两个儿女拉扯大。说着说着爷爷就说起奶奶的辛苦，还流了眼泪。 杜若吓坏了，急忙转移话题。 “爷爷，你给我讲讲你当年和奶奶怎么认识的吧？” 杜勋城这才止住了泪水，回忆起久远却历久弥新的过往：“我和你奶奶第一次见面是介绍人带着，我们在公园里远远看了看彼此……” 爷爷大约说话说累了，不出一会就睡着了。 杜若给爷爷盖上毯子，而他自己紧张地给手术室外的边重楼发信息，询问手术情况。 不多久，门外一阵人声，边重楼他们回来了，说奶奶手术成功，为了保险要住在icu。 杜若第一时间就想告诉徐伯乔，手术成功了。 但他拿出手机，打下一排字，又默默删除。 杜若奶奶的情况一天好过一天。 很快就转回普通病房了。 住院期间杜若父亲和姑姑每天都带好吃的来医院，边重楼经常把廉松节叫来吃饭。 杜若有好几次都想，要不要给徐伯乔送点过去。 但每次徐伯乔过来看奶奶，他又觉得不敢多话，缩在角落里。 有时候徐伯乔会朝他点点头，有时候，就干脆不看他。 杜若觉得他在徐伯乔心里，大约已经是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人了。当初是他自己说做普通朋友的，可真的见到徐伯乔这么普通的对待自己，他又开始觉得委屈了。 而这位让杜若委屈的人，每天都要到病房看一看杜若的奶奶。有时候能看到杜若，有时候见不到。 有次徐伯乔手术结束，到病房去看，看到廉松节和边重楼正在吃饭。 杜若的父亲也在。 “小徐主任也来吃点吧？我自己做的。”杜若的父亲杜玉树，拿着一个快餐盒，准备给徐伯乔盛饭。 徐伯乔连忙摆手：“不用了，我一会得出去一趟，找房东看看房子。” “还没决定吗？”廉松节之前和边重楼帮忙给徐伯乔物色了几套房子，徐伯乔回山南准备买房，买房装修期间他不想和父母住，要租房过度一下。 “嗯，上次那个人家孩子半年后要从外地回来探亲，我搬进去几个月还得再腾开，麻烦。”徐伯乔说。 杜玉树在一旁听到了，问：“小徐主任租房什么要求啊？” 徐伯乔笑道：“也没什么要求，我准备买房，装修期间准备找个房子住一年左右，房子装修好冒了味道就搬走。离医院近一点就行。” 杜玉树笑道：“你要不介意，就住我那儿吧。我有套房子一直空着，家具齐全拎包入住，空着也是空着，刚合适。离医院开车十分钟。” 边重楼给徐伯乔使眼色、点头，示意他赶紧答应下来。 徐伯乔眨眨眼，对杜玉树道：“那真是谢谢您了，您看什么时候签合同，房租我先付一年的。” “租什么？你就住着就行了。”杜玉树说的是实话，这房子本来很早以前给杜若买来结婚的。奈何这家伙喜好特殊，近几年他才装修了，但一直没有人住。其实他们家是真的看得很开，既然做不了婚房，不如让这房子物有所值才对。 徐伯乔思索片刻，道：“那我就先谢谢您了。” 他转头朝边重楼说：“麻烦重楼给拟个合同，我租一年的房子，付一年的租金，现金转账都可以。” “没问题，”边重楼转头朝杜玉树说：“舅舅，既然徐主任诚心租房，咱们该有的手续还是要有，这样对我们彼此都是保障。” 杜玉树经商，他自然懂得其中的问题和隐患。便也不再推辞，答应下午就带徐伯乔看房，让他拎包入住。 第25章 杜先生，小心 杜若奶奶出院的当天早晨，杜若到医生办公室等着医生开出院证。 他看着楼道里人来人往，却没有他想见的那个人。前些日子徐伯乔会经常过来看，今天他不知道徐伯乔会不会过来。 可他把奶奶的出院手续全都办完，也没见到徐伯乔的面。 他是有点失望的。因为他之前的冷落，他现在已经没有机会再和徐伯乔有什么交集了。 父母在帮奶奶收拾东西，杜若到地下车库开车。 他拿出手机，看徐伯乔的微信。 第47章 还是那个缠着绷带，钉着螺丝的卡通骨头。朋友圈里空空如也。 背景图倒是换了，之前是系统自带的背景。现在是一个小朋友安睡着，一只玩偶小熊拿着宝剑站在孩子的枕边，凶狠地用宝剑指向一个靠近孩子的巨大怪兽。 这张图不知道有什么意思，不过确实很可爱。 他打开聊天页面，打字又删掉，再打字再删掉。 他又打了一排字，手指停在发送键上迟迟不能按下去。 犹豫之际，他爸打来了电话，让他把车开到住院部楼前。 没时间了。 杜若抿紧了嘴唇，点击了发送。 他说：徐主任，我奶奶出院了。谢谢关照。再会。 他不知道徐伯乔什么时候会看见这段话，但他自己眼眶发酸。简直无法再多看这句话一眼。 不会再会了。 而另一边的徐伯乔此刻还在给病人做手术。 早晨，他在杜若还没来医院的时候就到病房看过杜若的奶奶了。 前几天杜若的父亲叫了徐伯乔去看了房子还叫家政阿姨把屋子打扫了一遍，立刻就让徐伯乔把简单的行李搬过去住了。 杜若奶奶恢复得很不错，气色看上去也很不错。徐伯乔简单说了一些注意事项，就上手术去了。 直到中午，他才拿到手机。 看到杜若给他发的信息，徐伯乔做了几次深呼吸，直接关机手机放回了抽屉，继续手术去了。 今天的手术结束得早，徐伯乔开车回到了新租的房子。 三室一厅，徐伯乔一个人住实在有点大。不过杜玉树装修房子的时候，把其中一间的两面墙都装成了书柜，做了个彻彻底底的书房。徐伯乔很喜欢，并觉得自己的房子也得搞这么一个书房。 徐伯乔把常用的一些书搬了过来，晚上他下班到超市买了食材自己做了沙拉，一边收拾屋子，一边抱着沙拉碗坐在木地板上吃。 他在卧室整理东西的时候看到床头柜上放着一张杜若大学毕业时和父母在国外学校的毕业合照。 徐伯乔拿起来看，上面的杜若和现在几乎没有差别。而且现在杜若的打扮甚至比照片里还更加活泼年轻。 他看了一会，把照片放回床头。接着收拾。 最近几天，徐伯乔已经陆续大致把东西都归位。 今晚又忙了一阵，他干脆坐在客厅中央抱着沙拉碗拿了一杯水，一边吃一边喝一边放空自己。 忽然手机响了，是信息提示音。 他一直记得没有回复杜若的信息。但这个时候发来信息的人并不是杜若。 边重楼邀请你加入“求婚大作战”群聊。 “嘶……这是什么……”徐伯乔看着群名字低喃，突然一惊。 边重楼要跟廉松节求婚？ 震惊之余，徐伯乔看到群里一个一个人被拉了进来…… 张伟、瞧！啊呦喂（乔薇薇）、悄悄翘翘、众益律所冯浩辰、杜若、所谓伊人（姜伊人）、山南银行秦洛川（秦洛川）…… 最后两个人徐伯乔不认识。 冯浩辰：师父，你要干什么？ 乔薇薇：哇，好多人！ 杜若：哥？ 徐伯乔看着那个绿色植物的头像，还是决定不说话。 边重楼在群里发了信息：诸位兄弟姐妹！明天我和松节要到公证处公证意定监护协议。 乔薇薇：那是啥？ 悄悄翘翘：同问。 冯浩辰：就是嗯……他们两个在法律上，在一定情况下互为监护人，比如决定对方最终抢救方案、财产分配之类的权力……嗯我觉得这个群的名字应该能概括我师父的意思了。 悄悄翘翘：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我的天，我替我哥激动！明天吗？需要我们干什么？ 边重楼：邀请大家见证我们的……大喜之日，然后一起吃饭。 所谓伊人：可以啊边重楼！闷声干大事！ 秦洛川：明天坚决请假，需要干什么，你安排就是。 边重楼：既然如此，那我就安排了。姜伊人、秦洛川你俩负责在门口，等着廉松节出来就拧开手持的礼花筒，杜若，你带上你的单反给我们拍张合照吧…… 每个人都领到任务，边重楼约大家中午吃饭。 一直没说话的徐伯乔说：抱歉，我只能请假出来一会，医院事多，中午你们聚吧。我随礼就是了。 边重楼：那不行，如果中午不合适，那我们就晚上聚。 杜若看着群里人说话，替他哥哥激动。 虽然当初他看上了如今的“哥夫”，但此刻他是真的替他哥哥和这位哥夫开心，他见过太多的情侣分分合合，没有好结果，能最终修成正果，彼此托付终身的凤毛麟角。 他看到徐伯乔说不一起吃饭的时候，心里咯噔一下。 昨天给徐伯乔发信息，他一直都没回。 如果说进群之前，他还能骗骗自己，徐伯乔工作忙没看到信息，但现在群里聊天的人，很显然是看得到手机信息的。 那就说明人家不想搭理自己。 杜若感到极其挫败。果然自己不适合for one night，果然自己不是个洒脱的、拿得起放得下的人，果然自己放不下徐伯乔。 但看样子徐伯乔已经完全放下这段人生插曲。 第二天一早杜若就准备好自己的相机来到公证处。 第48章 他和张伟他们汇合后，都猫在院里的车上等门口姜伊人和秦洛川的烟花为号令。 杜若在张伟旁边坐在车的副驾。 乔薇薇和廉翘在车的后座，冯浩辰站在车边“瞭望敌情”。 徐伯乔姗姗来迟，看到张伟的车悄悄走了过来。 张伟下车和徐伯乔碰头儿。 杜若隔着车窗观察徐伯乔。 他今天穿了灰色的西裤，浅蓝色的衬衫，他比之前看上去瘦了些，但身材依然很挺拔好看。 杜若轻轻锤头叹气。 忽然廉翘从后座拍了拍杜若：“杜若快下车，他俩来了！” 杜若急忙拿着相机下车。对着远处的人，把镜头推了上去就是一顿拍。 他只顾得上拍照，脚边的地砖活动了，他没注意，抬脚就踩了上去，砖缝里沉积了前几日的泥水一瞬间溅了出来，地砖也移了位置。 杜若一滑，相机几乎要脱手，他为了相机急忙往前摆正身子，但为时已晚。 “杜先生，小心。” 有人伸手托住了杜若的后腰，扶着他站在干燥的地方。 杜若站稳了急忙回头看，扶他的人，以及刚才说话的都是徐伯乔。 杜先生？ 徐伯乔从来没这么称呼过自己。 “谢、谢谢。”杜若低头不敢看徐伯乔的眼睛，谁知低头却看到徐伯乔的裤腿上，满是泥污，是刚才他踩的地砖缝里溅出来的泥水。 “你的裤子……对不起，我…”杜若指着徐伯乔的裤腿急忙道歉。 “没事。”徐伯乔越过杜若往前面去了。 嘭啪两声，公证处楼门口，姜伊人和秦洛川拧开了烟花筒。 边重楼拉着廉松节朝着边重楼的车走。 张伟急忙带着几个人也朝一旁边重楼的车子移动。 几人纷纷朝边、廉二人送上祝福。 杜若激动地为他们拍下了非常好看的合照。 廉松节话很少，今天这么一出，弄得他红了眼眶。 杜若第一次见他这样，反差强烈。 然而当他们几个要回去的时候，他发现徐伯乔已经不见了。 他委婉地问了他表哥边重楼，得到的答案是，徐伯乔医院忙着急回去了。。 晚餐时间，徐伯乔也依然来得最晚。 坐下后他自罚三杯。 一桌人除了罐廉松节和边重楼喝酒，剩下的就是灌徐伯乔、冯浩辰，不多久冯浩辰就和断片儿了，徐伯乔看着也有喝多的迹象。 杜若今晚坐在边重楼身边，而徐伯乔坐在廉松节的旁边。和杜若一点不挨着。 散场的时候，大家似乎有意让杜若送徐伯乔。杜若拦了出租车，徐伯乔在一旁站着放空，也不反对。 “伯乔学长？真的是你啊！” 杜若循声看，一个比他稍高一点的年轻男人激动地走了过来了。 徐伯乔喝了酒，反应似乎有点迟钝，看着眼前的男人，迟疑道：“你是……” “我是吴涵啊！学长什么时候回山南的？” 男人说着双手挽住徐伯乔的胳膊。 而徐伯乔虽然反应慢了些，但也在男挽他胳膊后，急忙抽出胳膊背在身后回答：“有一阵子了。” 男青年依然很激动：“当年咱们羽毛球社的学弟学妹前段时间聚会了，还说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再见见学长。哦对了，我可以加学长的微信吗？” 徐伯乔拿出手机：“好。” 微信扫描二维码“叮”的一声，杜若听起来极为刺耳。他很烦躁。 杜若接到电话，网约车来了。 他看着徐伯乔，突然很气，大声朝他喊：“车来了，要走吗？” 徐伯乔仿佛没听到杜若说话，不紧不慢地又和男青年聊了两句，还抬起手拍了拍男青年的肩膀，这才朝杜若走了过来。 杜若很久没见过徐伯乔的笑脸了。就算是揶揄自己的都没有。 但此刻徐伯乔对着另一个男人笑得得体大方，不，甚至是有些开心是怎么回事！ 杜若心里难受极了。 第26章 互通心意 聚餐结束，杜若在饭店门口看到一个青年男人拉着徐伯乔说话。两人都笑得很热络的样子，还“学弟学长”地攀了半天关系。 杜若简直烦透了，直接朝两人的方向喊：“车来了，要走吗？” 徐伯乔朝杜若这边看了一眼，又和那个男青年说了句话，还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这才往杜若这边走过来。 杜若率先上了车，徐伯乔后脚跟着坐车上。 杜若听到徐伯乔报了自己的地址，吓了一跳。 徐伯乔住的地方，和自己家的一套房子在同一个小区！ 刚开始杜若还可以用巧合来劝解自己不要多想。 但当司机把车停在单元楼下，杜若惊讶地问徐伯乔：“你家住这儿？” 徐伯乔瞟了杜若一眼，“嗯”了一声，随即下车从副驾车窗递给师傅一张百元钞票：“师傅，把他送回家，不用找零了。谢谢。” 司机当然知道这买卖很划算，市区内打车根本要不了这么多钱，于是一边答应一边捏住钞票的一角。 杜若看徐伯乔根本一眼都没看过他，又联想到刚才他和那个男青年那热络的样子，一把扯掉了司机刚拿到的钞票，用手机扫码支付了刚才的车费，跟着徐伯乔下了车。 第49章 “喂！干什么？浪费我时间！”到手的生意飞了，司机师傅哄着油门，骂骂咧咧走了。 徐伯乔深深看了一眼杜若，什么也不说，转身往楼道走。 杜若立刻就跟了上去。 直到他跟着徐伯乔站在房子的客厅里。 他不可思议地看着徐伯乔：“你为什么住在我家的房子里？” 徐伯乔没立刻回答，而是到洗手间洗了手，从橱柜里拿了水杯给杜若倒了杯水放在茶几上：“我花钱租的。”他又指了指沙发：“随便坐。” 而他自己，则坐在沙发对面的椅子上，因为上午杜若把泥水溅在他的西裤上，所以他换了黑色的西裤。此刻他黑色西裤下修长的双腿交叠，两只手肘撑在椅子扶手上，双手按在翘起的大腿上。 看着挺懒散，但杜若却看出了他眼神中的压迫感。 杜若让这眼神看毛了，他觉得徐伯乔根本没有喝多。 于是他拿起电话给他妈打了电话过去。 “儿子，你吃饭了吗？”电话里传来杜母的声音：“大晚上打电话，怎么了？” 杜若盯着徐伯乔，徐伯乔也盯着他。 “妈，咱家那套房子怎么租出去了？谁的主意？”杜若问。 “你爸呀，徐伯乔医生想租房子，你爸听到了，我们的房子也空着，就让人家住下嘛，反正你也……”杜母顿了顿：“反正你也不结婚，不需要婚房。” 杜若无语地看看徐伯乔，对方和他对视，但很快就低垂了目光。 电话那头杜若母亲继续道“你爸本来不要钱的，但人家徐医生非要按照小区同水平房租价格，付了一年的租金。” 杜若见对面的人不看他，又想起今晚对面这人的一系列表现，烦闷道：“我要搬回来住。” “你怎么回事？之前让你住你不住，要去学校公寓，现在租出去了你又要回来住，你到底想干什么？”杜母纳闷道：“你回来，人家徐医生怎么办？” “我不管，我就是要回来住。”杜若一时想不到能说服母亲的理由，只好一口咬死。 “你是不是和徐医生闹别扭了？”杜母大胆猜测。 “没有！”杜若立刻否认。 “否认得也太快了，你是不是心虚？什么时候的事？到什么程度了？”杜母问。 杜若被他妈妈的开放程度吓到了，而且这第六感也太强了。 矢口否认道：“妈，真没有。” “不过，徐医生也是？咳咳，你们一样的吗？那个……妈妈就是好奇啊，好奇，没别的意思。” “嗯”杜若看了眼徐伯乔，立刻低下头。 “乖乖，这一个两个好孩子怎么都……”杜母察觉到自己失言，立刻遮掩道：“徐医生也很优秀，他要是单身，其实也能发展发展。” 杜若无论如何没想到，他妈妈的思路打得这么开。 徐伯乔坐在对面，换了姿势。 他双手交叠放在膝头，目光极具压迫感地盯住杜若，突然大声道：“杜若，电话打完了吗？” “谁和你说话呢？”杜母敏锐地意识到大晚上他那个喜欢男人的儿子的家里有个男人。 “没谁，妈，我还有事先挂了。”杜若急忙挂断电话。 徐伯乔就那样看着杜若，看着他和他妈妈对话、跳脚直到挂断电话。 徐伯乔目光炯炯，让杜若不敢与他对视，但杜若还是道：“我要收回房子。” 徐伯乔：“买卖不破租赁，你可以问问边重楼这说得是什么意思。你现在收回房子是违约，而且我是和你父亲签的合同。” 杜若知道自己在无理取闹，可是他心里就是觉得很憋屈，不知道能用什么方式表达他整晚的不愉快，准确说是他长久以来，考虑到自己和徐伯乔关系时的那种纠结。 “杜若”徐伯乔突然叫他，然后说：“承认你喜欢我很难吗？” 杜若被这句话搞蒙了。 徐伯乔继续道：“你以前喜欢别人也这么别扭吗？” “那不一样。”杜若否认。 徐伯乔闻言，勾起一边的唇角，像是冷笑：“怎么不一样？” “我……”杜若对上徐伯乔的眼睛，心虚道：“不知道。” “分辨不清楚吗？”徐伯乔问。 杜若沉默着低下了头。 徐伯乔叹气，放下翘起的腿，站起身来。 只两个动作，杜若用余光看到就觉得紧张得不得了。 不知道为什么，他越来越觉得徐伯乔隐隐有种dominance气质。 “站起来。”徐伯乔似是命令般对杜若说。 杜若闻言浑身一颤，嘴硬道：“我不。” 客厅的灯光线柔和，屋子里出奇安静。 徐伯乔摇摇头，走向杜若，脚底的拖鞋踩在地毯上没有任何声音，但杜若却觉得他每踏一步，都像在给自己的心严刑逼供。 杜若的头越来越低。 忽地就被徐伯乔拉着胳膊提了起来。 “你、你干什么？”杜若被拉着不得不与徐伯乔对视。 徐伯乔看着他叹气，目光在他脸上逡巡，随即托起杜若的下巴，吻上了他的双唇。 而被亲吻的这位，完全忘记了反抗和拒绝，只觉得双腿发软，要往下跪。 他脑海里一片空白，下意识闭上了眼睛。 这时候他的听觉异常敏锐。 第50章 徐伯乔吻他的鼻息清晰地飘入他的耳朵。 杜若大脑从一片空白，逐渐有了些记忆，是上一次在海市，徐伯乔拥着他，低唤他名字的情景。 他像溺水，下意识抓紧徐伯乔背后的衣服，这是他在混沌中不得不紧抱的浮木。 徐伯乔突然停止了亲吻。 杜若睁开眼，满眼雾气。 徐伯乔低沉的声音飘进他的耳朵：“既然你不知道是不是喜欢我，那……你的身体，有没有先于你的心感受到了喜欢？” 杜若心跳剧烈，在听到这句话后，连呼吸都变得窘迫起来：“我……” 他感到一种迫切感。 徐伯乔和他的距离很近，却似乎被控制着，他仿佛要做很大努力才能碰触到对方。 他想要徐伯乔的亲吻，想要他的碰触，他甚至喜欢上了徐伯乔身上的味道。 喜欢！ 杜若脑海里浮现了这两个字。 杜若的呼吸又快又急。 他的额头突然被徐伯乔用额头抵住。 “我们……要……继续吗？”徐伯乔的声音很轻。 杜若觉得自己浑身的血管都快炸了，快速的血流催着他与徐伯乔接近。 他迫不及待却又瑟瑟缩缩地向徐伯乔送上自己的唇。 吻我吧！杜若在心里叫喊着，他不敢当面对徐伯乔说的话。 然而，徐伯乔却躲开了杜若的接近。 取而代之，他用自己的鼻尖轻蹭杜若的鼻尖。缓慢地，似乎在循着什么轨迹，一下一下描摹。 鼻息交缠，暧昧至极。 他就是不给杜若一个痛快。 杜若在理智和失序之间摇摆，多一点少一点都会把他推向一个深渊。 他不想自己决定，他就是想让徐伯乔推他一把。 但临门一脚，徐伯乔却收了力道。 一瞬间，杜若心间涌起委屈、崩溃、自我厌弃、不耐……诸多情感。 以至于他呼吸都在颤抖。 要说话，杜若，你要说话啊！你要把你的感情，你的感觉讲出来啊。杜若在心里自己对自己说。 “徐、徐伯乔”杜若听到了自己的声音：“我要你，”杜若惊异于自己的遣词用句：“我喜欢你！” 啊，他终于说出口了。 他是喜欢徐伯乔的吧？ 徐伯乔愣了一瞬，便笑了：“杜若，记得你说过的话，我们……慢慢来……” 徐伯乔把杜若抱起来，如他上一次那样抱着杜若，让他的腿在自己的腰间。 卧房的灯被徐伯乔撞开。 杜若的后背接触到了床的瞬间，他抬起手搭在自己的眼睛上，挡住徐伯乔灼热的视线。 徐伯乔拉开杜若的手腕，露出他的眼睛。 “杜若，杜若……” 徐伯乔轻声低唤杜若的名字。 杜若更紧地拥抱他：“喜欢……喜欢……” 暧昧的力道撞碎了杜若的言语。 “徐伯乔、乔，那你喜欢我吗？”杜若噙着一汪水的眸子盯住徐伯乔。 徐伯乔紧紧地闭上眼，并没有停止动作，片刻后他睁开眼，深情地盯住杜若：“杜若，我喜欢你。” 喜欢、喜欢、喜欢…… 徐伯乔每重复一次，杜若便在浅滩上被浪头拍打一次。 直到杜若身心俱疲无法承受，但他似乎又变得羞于表达，难以亲口说出“足够”二字，来制止徐伯乔。 毕竟他真的非常需要对方给他确定，带着他去确定，这是真实发生在两个人之间的爱情。 第27章 唯一的色彩 徐伯乔今夜无梦。因为，他怀抱着那个曾经勇敢保护他的“小勇士”，替他击退了梦魇。 但他依然短眠，在午夜的灼热退去时入睡，在天光未亮时醒来。 杜若贴着他的胸口仍在睡着。 徐伯乔待了一会，准备起来做早饭上班。 他尽量让自己的动作极为轻缓，但杜若依然被弄醒了。 杜若睁眼，发现徐伯乔在动，下意识抱紧了他：“你又要走。” 杜若的耳朵贴着徐伯乔的心口，双手搂住他的腰。 徐伯乔一顿，想到上次他半夜离开杜若回到自己房间。 “我起来弄早饭。”徐伯乔看着怀里的人，声音都不敢太高。 “你有前科。”杜若闷声道。 徐伯乔看着杜若的后脑勺低笑。 笑声通过胸腔震动传导到了杜若的耳膜，让他起了一脸鸡皮疙瘩。 他抬起头来与徐伯乔对视：“你那天为什么把我丢下，回自己的房间去睡你知道吗，我醒来看到只有自己，觉得好像被你、被你扔了。” 徐伯乔敛了笑意，坐起身斜靠在床头，抬手摸摸杜若的发：“我害怕。怕我冲动伤害了你，怕你醒了埋怨我。” 杜若盯着他，眨了眨眼，翻身去床头拿他的手机。 “才四点多！你怎么就醒了？”杜若问。 “我……一直这个点儿醒。”徐伯乔坦诚。 “你还在吃那个药吗？”杜若皱着眉头，声音都变得犹豫。 徐伯乔摇摇头：“不吃了。” “那晚……你是不是吃药了？我走的时候，五点了，但你还在睡。”杜若细心地捕捉到这个点。 徐伯乔垂眸：“嗯，回房间吃药了。那天早晨……我做了噩梦，挣扎醒来，去客房发现你已经回去了。” 第51章 杜若坐起身，挨着徐伯乔认真问：“那你现在不吃药，是好了吗？” “好了，停药了。” “哦，那看来治疗还挺管用的。”杜若点点头。 徐伯乔盯着杜若的肩颈、胸口，淡粉色的斑驳，是他昨晚制造的痕迹，眼神变了变。 杜若还在自顾自地说着。 “是你治好了我的病，小朋友，”徐伯乔忽道：“不，应该是小勇士。” 杜若脸红了，但他假装尴尬，双臂交叉揉搓自己的大臂：“咦……好肉麻。还勇士。” 徐伯乔笑着，揽过杜若的脖颈，吻了他额头。 “你知道那晚你在昝锋面前替我出头的时候，我想到了什么吗？” 杜若瞪大眼睛：“什么？” 徐伯乔拿出手机，打开他的朋友圈背景图，递给杜若。 是这张图！ 杜若看着这张图，看了半晌。 的确，图片很可爱，也挺贴切。 原来徐伯乔心里是这么看待自己那晚的举动的。 他脸红着扑到徐伯乔怀里拥抱他。 徐伯乔也抱住了他：“谢谢你，杜若。不知道为什么，有你在的时候，我的心跳都很平稳，心慌的症状都会减少。” 杜若用尖尖的下巴戳在徐伯乔的肩膀上：“哦……那我是不是应该收治疗费？” 徐伯乔换了个舒服的姿势，歪歪头笑着看杜若：“当然可以。你说要多少。” “要……”杜若松开徐伯乔，认真地看着他：“要你的全部。给吗？” 徐伯乔朝杜若勾勾手：“你来。” 杜若下意识朝对方挨了过去。 徐伯乔忽地吻上杜若，良久，徐伯乔在杜若耳边喘息道：“杜若，我喜欢你。” 说罢他认真地双手托住杜若的脸，让他与自己对视。 “我的第一次恋爱持续的太久，久到可能感情已经消失了但我没能及时松手。所以我不能保证心里完全没有这段感情的痕迹。但是我会努力整理好自己。” “徐伯乔，你……”杜若抬起一只手，攥住了徐伯乔的手腕。 徐伯乔的手指轻轻蹭着杜若的脸颊，他的眼睛看着杜若慢慢升起雾气的眸子：“所以在这期间，请你不要离开我、不要对我失望，我有地方做得不好的地方，你要及时告诉我、调整我。直到我可以完整把自己全部给你。” …… 杜若上午后两节的课，他依依不舍从徐伯乔那儿离开，回家里换了衣服跑去学校上课。 路上，他一直在考虑出门前徐伯乔提出的提议——搬去和他一起住。 他很清楚，他家的这套房子，离医科大和附院都很近，并且三个地方的位置在一条线上，他和徐伯乔两个人几乎可以一起上下班。 杜若没有当场答应，只说要考虑一下。但其实他很乐意。他很想多了解徐伯乔，但又担心太快住在一起会快速暴露一些问题，他俩毕竟才在一起，还是拉开一点距离好些。 杜若在课间看手机，发现徐伯乔给他发了条信息。 是两张照片。一张是徐伯乔的课表，另一张是排班表。 杜若一看，惊讶极了，这是得有多忙。哪有时间约会、见面啊？ 杜若拿出自己的课表和徐伯乔的放在一起大致看了看，倒是有一天同是上午的课。 如果不住在一起，确实能见面的机会不多。想想过去他和徐伯乔见面的次数，十个手指都不用数完，那是因为不在一个城市。但现在两人在一起了，总不能让工作忙再成为感情的阻碍。 中午带完课，杜若给徐伯乔发了信息。对方没回。 猜想应该是在手术。 杜若只好到食堂去吃饭。 忽然对面坐了同事焦允川。 “杜若，你知道么，今年的职称评定开始了，你准备报副高吗？” 焦允川是体育老师，之前杜若越他哥打篮球，就叫了焦允川。杜荣空闲时间，还经常和他一起打篮球。 杜若听到焦允川的问话，思考片刻：“我年限还不够。你呢？” “我今年准备试试。”焦允川道。 “哦好”杜若应声，但他还在思考要不要搬去和徐伯乔住的事。 焦允川见他不知在想什么，问：“你最近忙什么？下班篮球打吗？” “不了不了，我最近有事。”杜若摆摆手。 焦允川眨眨眼：“哦……你” 杜若的手机突然响起。 是徐伯乔。 杜若不顾焦允川的问话，语气难掩喜悦接通电话：“你忙完了吗？” “嗯，有手术。晚上一起吃饭吗？”徐伯乔问。 “我猜也是。好啊晚上一起吃饭。” 徐伯乔问：“想吃什么？” “我们去……去吃” 食堂里人声嘈杂，焦允川听不清杜若电话另一端的声音。 他看到杜若笑得很开心，默默在桌下攥紧了拳头。 过了好一阵儿，杜若才挂断电话。 “我们走吧。”杜若端起自己的餐盘。 焦允川也站起身：“你女朋友吗？” 杜若愣了一下，又笑道：“嗯，算是吧。” “你小子什么时候恋爱了，都不告诉我。”焦允川抬手在杜若肩头拍了拍。 “刚在在一起没多久，我谈个恋爱总不能把恋爱俩字贴脑门子上啊。”杜若笑道：“多招人恨。” 第52章 焦允川低头一笑。 “走啦！”杜若说着转身往前走，他身后的焦允川顷刻间失了笑容。 杜若本来想和徐伯乔一起去饭店吃饭的。 但他下午没课，忽然就想起在海市徐伯乔给他做的那顿面条。 于是改变主意，到超市去买了食材。 幸好今天可以按时下班，徐伯乔得令，下班后立刻往家里赶。 进屋后，杜若已经在沙发上抱着一盆圣女果看电视。 见徐伯乔进屋，他连忙放下果盆，跑去厨房。 徐伯乔换了短袖和运动裤去厨房。 杜若已经把晚上要用到的菜都洗好了。 回头看到徐伯乔过来，杜若惊讶地上下扫视他好几遍。 “你那小脑瓜又在想什么？”徐伯乔被他看得不好意思。 “我第一次见你穿衬衫西裤之外的衣服。”杜若新奇道。 徐伯乔笑着把杜若推到一边：“我今天早晨起来总没有穿衬衫西裤，你没见？” 杜若蹭一下脸红了。 徐伯乔早晨起来是没穿衬衫、西裤，他倒是穿了条运动裤，但他没穿上衣。 杜若早晨起来看到徐伯乔的背肌、胸肌、腹肌脸一直是烫的。 “我出去等了。”杜若转身逃跑，生怕多待一会，自己被自己“烫熟了”。 徐伯乔给杜若做了面条，两人吃了饭杜若要去洗碗，徐伯乔也没推辞。 而杜若一边洗碗一边纠结自己要不要主动留下。 本来他想着如果徐伯乔再问自己想不想住在一起，那他就顺水推舟留下并同意，可偏偏徐伯乔晚上不问他了。 这之后就得他主动提留下的事了。 杜若尽量放慢洗碗的速度，好让徐伯乔意识到现在已经不早了，主动问杜若要不要留下。 可最后一个碗洗碗，其他碗都要晾干了，徐伯乔也没进来问他一句。 杜若擦干手，有点赌气般除了厨房。 却见一身运动服的徐伯乔像个男大生一样坐在地上，正抱着本很厚的书似乎在查什么内容。 杜若不动声色地坐在沙发上，又塞了一颗圣女果进嘴里。 又不知道过了多久，徐伯乔站起身，看到杜若在哪等着，他赶忙道门厅拿车钥匙。 “走，送你回家。”他对杜若说：“白天有个病例，我不太确定了，翻翻书。” 杜若坐着不动，徐伯乔这才看出他不对劲，走到跟前伸手摸摸杜若的脸颊。 杜若躲了一下。 “这怎么了？”徐伯乔笑着把人拉起来。 杜若盯着他的眼睛，略有情绪道：“你不想我留下吗？” “你在想什么呢？我不是问过你要不要过来住么，我以为你还没想好。”徐伯乔笑。 杜若挣开徐伯乔拉着他胳膊，朝门口走去。 徐伯乔出门后拉住了杜若的手，把人一路拉到地下车库。 为他打开副驾的门，给他系好安全带。 他刚启动车，杜若惊奇道：“这个你还留着？” 杜若指着操作台上的那颗草地上的小树摆件惊讶极了。 徐伯乔开车用余光看了一下：“嗯，因为你说我车里什么都没有。所以……” “好官方的说法。”杜若打断他。 徐伯乔笑出了声：“嗯，被你看出来了。我就是看到这个小物件儿会想到你。觉得就算你不理我，那我也会把这个带在身边。因为……” 红灯亮了，徐伯乔把车停下。 “这是我车上唯一的色彩，而你，是我生活里唯一的色彩。谢谢你杜若。” 这处红灯倒计时90多秒，足够徐伯乔说完这句话。 但杜若觉得实在太短，他甚至已经开始为即将到来的分别感到心烦意乱。 第28章 擦掉 徐伯乔问杜若是否愿意搬来和他同住，其实只是试探性地问了问。 问过之后，他就有点后悔了，因为杜若并没有回答。 他担心杜若会不会觉得自己太随意，刚才确认关系就要求同居，毕竟他不懂得杜若他们这些年轻人现在恋爱是什么节奏和步调。所以那天之后他便没有再提这件事，时间久了他自己也不记得了。 山南有不少高校，每年这些高校之间都会循例举办校际篮球友谊赛，这个传统保持了很多年。除了学生参加比赛外，教职工也作为单独的队伍参加教职工比赛。 杜若个子不高，但动作灵活、弹跳佳，在山南医科大教职工队里打后卫。最近下午下班后，球员们都会留下来在室内篮球场练习。 比赛前两天，杜若练球回家晚，因为徐伯乔和他说手术会晚，他就回了父母那儿。 晚上十点多，徐伯乔给他打了视频电话过来。 “你怎么回来这么晚？”杜若带着耳机跟徐伯乔视频，他在写字台的电脑前备课。 徐伯乔端着杯水，边走边拿着手机和杜若说话，直到坐在写字台前打开电脑：“晚上，主任叫一起吃饭了。” “好啊，你偷偷去吃好吃的，不带我。”杜若佯装生气。 徐伯乔本来看着电脑屏幕，转眼看向手机：“你想吃什么等时间合适带你去，今明天是临时攒局这个场合带你去不大合适。当然如过你不介意以男朋友身份去，我个人没意见。” 杜若脸红了：“你……没羞没臊的，你不怕同事戳你脊梁骨？” 第53章 徐伯乔摇摇头，挑眉道：“我上班第一天就告诉他们我不是单身，况且我从来不掩饰自己喜欢同性。” “你为什么说你不是单身？那时候你不是都分手了吗？”杜若吃味道，那时候他可还和徐伯乔没在一起呢。 徐伯乔看着屏幕叹气，眼神里都是怒其不争：“你自己悟去吧。” 杜若不明所以，看着徐伯乔，他不说话，杜若也不说话。 杜若突然瞪大眼睛，指了指自己，朝徐伯乔挑挑眉毛。 徐伯乔对着他笑了，笑得甚是满意的样子。 杜若双手捂住了脸。他这才意识到，徐伯乔是给他留的位置，所以他说自己不是单身，他是要和自己…… 徐伯乔见杜若耳朵都红了，不打算逗他：“你比赛什么时候？” 杜若清清嗓子，坐坐好，强行认真道：“后天下午三点第一场在法大，你去看吗？” “后天……”徐伯乔把手机拿起来退出视频，去看值班表。 他的脸突然靠近手机，杜若看着仔细地观察徐伯乔的五官。 徐伯乔不是那种第一眼就很吸引人、很帅气的五官，准确说，他的五官中单拿出一样看并不十分突出，但搭配在一起就莫名地十分吸睛，气质尤其好。杜若有时候会悄悄盯着他看，越看越觉得这个人合心意。 “我后天在学校有课，下午应该还是在病房。”他眨了眨眼，恢复视频页面盯住杜若，把手机放回支架上：“我不一定有时间去。之后的场次你发给我，我提前安排好时间去看你。” 杜若有点失落，鼓了鼓腮帮子，无奈道：“好吧。你工作要紧。” 他转眼看到徐伯乔还穿着衬衫，他家那套房子书房的顶灯是橙色的灯光他知道，但此刻写字台的灯把徐伯乔身上的衣服照出了本来的颜色，是一件白色的衬衫。 “你还穿着外面回来的衣服啊？”杜若问。 徐伯乔：“嗯，怕你等得久，没来得及换。” “你去换吧，我等你。”杜若道。 “好。” 杜若本以为，徐伯乔会把手机留在这里，自己去换衣服。谁承想他拿着手机到了卧室。 屏幕晃了一路。 突然手机镜头固定了，对着天花板的一节装饰石膏线。 杜若听到窸窸窣窣的衣料摩擦的声音。 空白的屏幕，让他走神看了眼电脑屏幕。 突然，手机屏幕上出现了徐伯乔的脸，他正从上向下看屏幕，还露出了光滑的肩头和胸口。这个视角，杜若可不是第一次见，只不过之前见到都是在羞羞时刻。 现在冷不丁看到，他突然觉得两耳快速升温，这热度立刻浸染了脸颊、脖子、心口。 杜若快速眨动眼睛：“你……你快穿衣服啊，小心着凉。” 徐伯乔笑了：“家里都快30度了，你怕我着凉？”他着急进门连空调都没来得及开，后背现在还有薄汗。 说着把手里的白短袖t恤套在头上，一边拉展衣服，一边拿起手机往书房走。 杜若一直不说话，徐伯乔坐在写字台前，正好抓包到杜若盯着他，嗦着吸管杯喝水。 徐伯乔笑道：“你干什么呢？” “喝、喝水啊。”杜若对徐伯乔目光热烈的盯盯被发现，说话都不利索。 他突然想到自己明明是在备课，又急忙补充：“我备课呢，都是你打扰我。” “哦，那我挂电话了。”徐伯乔点点头：“不打扰你工作，早点睡。我看会文献。”说着他拿起手机反转了镜头，对准电脑屏幕，确实是文献的画面。 “好，那你也别太晚。”杜若道。 徐伯乔的画面突然转到他的脸上，他离得镜头很近了，杜若看来，他的脸几乎占了整个屏幕。 “你干嘛离这么近。”杜若吓得耸起肩，仿佛徐伯乔真的靠近了他，盯着他说话。 徐伯乔对着镜头绽开笑容，低音炮般的声音，轻声且低沉地仿佛在杜若耳边说道：“小朋友，晚安。” 徐伯乔的脸突然消失，杜若手机屏幕上恢复了主页画面。 刚才那是什么？ 啊啊啊 杜若张大嘴无声尖叫。 徐伯乔这男人真的太会勾搭人了！杜若脸上发烫，突然开始担心，这家伙在外面是不是也天天这样散发魅力。 烦死了！好想到医院、在校园里拉着他宣誓主权！ …… 两天后，杜若在法大参加校际篮球赛。 比赛开始前杜若给徐伯乔打了电话，徐伯乔给他加油，但很遗憾不能亲自到场。 “我要是赢了，那你得给奖励。”杜若表达着自己的不满。 徐伯乔欣然同意：“想要什么？” 杜若想了半晌，也没想到要什么，他只是随口说说，表达的主要思想感情是：恋人无法看自己比赛的遗憾心情需要安慰。 “等我想到了再向你要。”杜若答。 比赛开始。法大的室内篮球场座无虚席。由于是法大和医科大教职工第一场比赛，学校重视，老师、学生，甚至校领导都在。 杜若和焦允川一直在一起打篮球，这次比赛两人都选入教师队。 因为今天比赛的两队实力相当，开场后比分咬得很紧，一直拉不开差距，所以球员们的体力消耗很快。 杜若全身心投入比赛，直到中场休息。 第54章 焦允川递给杜若一瓶水。 杜若拧开喝了几口，因为实在太热，他用矿泉水兜头浇了下来，快速用毛巾一边擦，一边把剩下的水喝了。 他喘着粗气，浑身是汗水地坐在场边的凳子上，目光漫无目的地飘在观众席，甚至还转到身后看。 “找什么？”焦允川笑着问，但突然他擦汗的毛巾一顿，眼神暗淡道：“你女朋友来看你比赛了？” 杜若被问，转过身来：“没有，他……今天有事。” 他觉得自己完全没必要给外人解释自己恋人是男是女，所以将错就错。 哨声响起，杜若他们又重新回到场上。 下半场比赛，医科大的策略从上半场的重视盯防转向了进攻。但表面上看他们依然用了上半场盯防的布阵作掩护。 因为是法大的主场，观众里给法大加油的声音一浪接一浪，当然医科大也有很多师生过来，但还是差距悬殊。 场上的比分依然咬得紧，但等到法大还击的时候他们的球员投篮准头儿又出了问题，接连几个球都没进。最终，杜若他们小幅取胜。 球员们在场下汗涔涔地搂抱在一起宣泄着获胜的喜悦。 比赛结束还有校领导讲话以及下一场的抽签。 杜若他们到休息室换了衣服，就到场边的长椅上坐着等抽签。 场边有好几排凳子，杜若想给徐伯乔打电话，便一个人坐在最边上。 电话打通了，但没人接。 他低头一手举着电话在耳边，另一只手肘支撑在膝头，盯着自己的鞋。 突然一双黑色皮鞋的鞋尖抵住杜若的篮球鞋尖。 杜若惊讶抬头。 徐伯乔自上而下正盯着他，朝他微笑。 杜若开心极了，忙把手机低头塞进裤兜。他眼神看到徐伯乔的黑色皮鞋头，突然计上心来，他以脚后跟为圆心转出鞋头，在徐伯乔脚上的皮鞋尖轻轻踩了一下，一层灰尘黏在锃亮的鞋尖上。 “啧”徐伯乔居高临下地看着杜若给他的皮鞋踩上脏污。 杜若勾起唇角仰头看着他。 “擦掉。”声音从头顶传来。 杜若挑眉：“不。” 徐伯乔向旁边移了一步，坐在杜若身边。他翘起刚才被踩到皮鞋的那条腿，鞋尖有意无意地蹭在杜若的运动裤腿上。 脚腕转动，缓慢地，一下、两下、三下…… 第29章 我不会再跑了 徐伯乔的鞋子蹭在杜若的运动裤腿上，轻轻的。 黑色的正装袜勾勒出脚腕、踝骨的曲线，轻薄的面料隐隐透着皮肤的色泽，随着他的动作改变着光泽的深浅和皮肤显现的面积。 这脚踝啊……明明一点皮肤都没露出来，却比那些所谓的“公狗腰”看着还要惹人浮想万千。 杜若心尖尖打颤，呼吸都乱了：“我擦掉还不行吗。” 他攥住徐伯乔翘起的脚踝，仿佛用手盖住他就不会被扰乱视听，拿自己的毛巾迅速蹭过鞋头，皮鞋又恢复了光亮。 杜若觉得被调戏了。如果徐伯乔在外开会也这样翘腿，别人也会看到这样的足踝，甚至也会和他一样产生更多的想法… 不爽！杜若心里不爽！ 于是他坏心眼地在徐伯乔脚脖子上用力捏了捏，甩手把徐伯乔的腿甩了出去。 徐伯乔脚落地的瞬间顺着惯性站起身，抬手五指罩住杜若的头顶。 “啊。”杜若下意识缩了缩脖子，两只手迅速举过头顶要抓住徐伯乔的手。 但后者快速抽回手：“走了。” 徐伯乔的皮鞋在人声鼎沸的篮球场边听不到任何声音，但杜若鼓膜上动脉的噗噗声，仿佛是被这皮鞋踩得一下接一下铿锵作响。 徐伯乔背影挺拔，黑衬衫、灰西裤、黑皮鞋，手里还拎着黑色的公文包。 这一身打扮在篮球场上一众运动服的球员混在一起极为不搭调，却又极为引人注目。 杜若知道，他这一身，在任何地方都英挺帅气。 黑色灰色的搭配，配上他的肤色，充满了黑白灰职业又禁欲的色彩。 杜若看着他的背影，似乎比刚才还要心旌摇曳。 徐伯乔坐在身边的时候，杜若手掌撑在凳子上，手臂刚好碰到了徐伯乔外裤里勒在腿上的衬衫夹带子。 他甚至用余光扫到了徐伯乔绷紧的大腿上，隐隐凸显的弹力带和扣夹的形状。 他在脑海里幻想到了早晨徐伯乔穿裤子时，精壮的长腿上黑色的衬衫夹带子与皮肉之间的摩擦。 他疯了一般想要徐伯乔。 想要他。 他把手里的毛巾往凳子上一摔，朝身边的队友喊了句：有事先走。便用尽全身的力气奔跑起来，他奔向那个已经走远的挺拔背影。 杜若的毛巾甩在了焦允川的脚边，他抖着手捡起来，将毛巾紧紧捏在掌心。杜若和刚才那个男人的互动，尽管在角落里，也被他深深的刻在脑海里。杜若，难道是…… 徐伯乔走在体育场外的停车位，刚打开车门，副驾就坐上来一个人。 “杜若？比赛不是还要抽签？”徐伯乔坐在车上，话还没说完，杜若便爬了过来，迅速搂着他，落下疾风般的亲吻。 黑色衬衫领口的扣子被杜若粗暴地扯开，露出白净的脖子、胸口。 杜若不管不顾地吻了上去。 第55章 “杜若！你怎么了？”徐伯乔不知道这小子突然整的哪一出，竟然在一刻攀过来，骑在自己身上。 徐伯乔捏住杜若的后颈，试图制止他乱来：“喂！你，这是在外面。你给我清醒……” “啊！”杜若被揪住了后脖颈，像小猫被提住了脖子揪起来，迅速收起“前爪儿”。 徐伯乔胸口起伏，顾不得系上胸口的扣子，把杜若推回副驾。 “怎么回事？”徐伯乔被杜若拱着，逐渐不冷静。但他还算一息理智尚存，把杜若及时推开。要是再迟一点，他自己都害怕会把持不住。 杜若满脸通红伸着胳膊，又要去捞徐伯乔：“我们回家。” “活动还没结束呢，你放人家鸽子多不好？”徐伯乔问。 杜若到现在脑子里都是徐伯乔穿衬衫夹的样子，一点都冷静不下来。 他看徐伯乔也在努力平复，迅速攀住徐伯乔的脖子，在他耳边说：“你的衬衫夹带子，刚才蹭在我胳膊上了。” 徐伯乔一愣：“那又怎么了？我今天上课要板书，不穿衬衫夹，衬衫会往上鼓起来。” 杜若轻轻朝他耳朵吹了下口哨：“真他妈性感。我好想……” 徐伯乔还在听，就感觉到耳垂被杜若衔住。 他头皮都炸了，抖着声音对杜若说：“系好安全带。” 杜若听出徐伯乔语气里是警告，但还透着焦急，随即笑着坐好在副驾座：“可我等不及到家了。”杜若说话的尾音勾了一下。 徐伯乔一脸铁青，一言不发。 杜若这下心虚了，他为什么不说话了？ 是我不分场合闹过头了吗？ 杜若瞬间蔫儿了。 徐伯乔猛地打了个急转弯。 “我、我们这是去哪？怎么不是回家的路？”杜若看着周围的路况，心里更没底了。 “你不是着急么？”徐伯乔说。 “我……”杜若还没来得及说完话，徐伯乔就踩了刹车把车停稳，解开安全带下车。 杜若还懵着，外面是个停车场。 他这一侧的门突然被拉开，徐伯乔开门就给他解安全带。 “怎、怎么了？”杜若问。 徐伯乔牵起杜若的手就往前走：“酒店。” 杜若张大嘴，这……这是竟然带他来酒店？！ 徐伯乔紧绷的下颌线，从杜若的角度看上去十分迷人，但也十分骇人。 他一言不发，拉着杜若就往房间走。电梯里他抓紧杜若的手腕，眼睛目不斜视地盯住电梯上的数字。 电梯门打开，他拉着杜若直奔房间。 房门“嘭”地关上。两人都来不及开灯。 徐伯乔抱起杜若就往床上招呼。 杜若被摔在床上，头蒙了一下。就看对面的男人开始解外裤。 杜若球场边上蹭到的衬衫夹，赫然出现在眼前。肌肉线条修长的大腿上，黑色的带子完全贴合着皮肤，随着徐伯乔的动作轻微地改变着形状。 徐伯乔站起身，一步一步缓慢地走向床边，眼神带着些逗弄地意味，看向床上慌张后退的杜若。 徐伯乔单膝跪在床上，修长的手指，轻轻拉开了自己身上刚才被杜若解开的衬衫领口：“你不是想看这个吗？” 杜若扣紧了床单，十个手指全都出了汗，他觉得自己今天整条命都得献给徐伯乔。 他觉得此刻的徐伯乔像是换了一个人，那似笑非笑的样子，简直是要拿走他灵魂缔结契约的恶魔。 而他自己则像是违背契约或者契约履行完毕，即将要被恶魔拆吞入腹的愚蠢人类、待宰羔羊，弱小又无辜。 他无辜吗？ 徐伯乔觉得杜若可一点都不无辜。撩完就跑，催出火来，不管灭。他简直是前科累累。 杜若目光闪躲，他现在根本不知道该不该看徐伯乔。 盯他眼睛吧，杜若突然觉得人好像也如同其他动物一样具有动物性，你与他对视，他大约会觉得你对他有敌意，从而亢奋地发起攻击。看眼睛不行！ 盯他上身吧，他领口扯开了，黑色衬衫，白色胸膛，好刺眼。上身看不得！ 盯着再往下，最要命。腿上——黑色的绑带完美贴合、金属的带扣闪着寒光，肌肉线条紧致流畅。再配上敞着领口的黑色衬衫，杜若都能回想起自己以往承受“冲击”时的那种力道。一点都不能看！ 他干脆闭起眼睛。 他觉得自己运动服外套被拉开，他一手攥紧了手掌，另一只手掐住了床单。 随即又察觉到床垫向下凹陷，啊！这人来到了他身边！ 再下一刻，他被揽入怀抱。 揽着他的人便再没有任何动作。 杜若鼻腔里瞬间充斥了徐伯乔身上的味道。 那是种让他感到既兴奋，又踏实的味道。 他感觉到徐伯乔抱着他时胸廓起伏着，在做深呼吸。 突然徐伯乔拍了拍杜若的头顶，闷声在他耳边说：“好了，如果不想，那我们就回家。” 说着徐伯乔又在杜若后脑勺轻轻摩挲几下，撑起上身。 天光渐渐染上了深沉的墨色，徐伯乔的表情，在傍晚没开灯的房间里，晦暗不明。 杜若看着他，刚才那种强烈的冲动荡然无存，但一种散失的勇气一点点汇聚起来。 他抬手搂住徐伯乔的腰。 第56章 “我们继续吧，”他说，双手按在徐伯乔腰后的皮肤。徐伯乔没动，只是看着杜若。 “从今往后，我不会再跑了。”他仰起头，吻在徐伯乔领口处的皮肤。 杜若感到他拥住的人，颤了一下。随即杜若便被结实地楼进了怀抱。徐伯乔温柔地亲吻他。 比以往几次都更加温柔。来时的急迫情绪与冲动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绵长的、柔和的碰触。 杜若吻得发晕，但他的手始终不曾离开过徐伯乔。 如若此时屋外能看到屋内，无灯的房间只有月光从窗边漫进来，朦胧地辨不清屋内究竟何等情形。 如若此时屋外能听到屋内，辨不清情形之处，只听得到情人喉间震荡出的曲调。 然而一切的假设都不做数。 夜幕终于降临，路边摊、大排档的烟火气接管了白日暑热掌控之下山南最热闹的地段。城市的夜生活在熙熙攘攘、人声鼎沸中开始。 只有某间酒店，某个房间内的两人在享受静谧时光，他们真切地感受着彼此、需要彼此，与外界的喧嚣格格不入。但他们心里，却迸发着比山南人民夜生活更加炙热的感情。 …… 萧海洋的母亲终于同意和他父亲离婚。 两人的夫妻共同财产做了分割，萧睿远主动留了很小的份额。 在萧海洋看来萧睿远是心中有愧，恨不得他净身出户。但就萧睿远自己看来，他在为了自己的爱情，奋不顾身。 方强曾经委婉地问过萧海洋身上有没有竞业协议。 萧海洋说没有。 可他一直觉得萧海洋的入职有些疙瘩解不开，为此耿耿于怀。 最近萧海洋处理家里的事请假了。 方强几乎从不主动过问下属的家事，除非对方需要他帮助，那他必然慷慨。但萧海洋遇到的这档子事儿，涉及到自己朋友，方强不可避免地就会多留意。 萧海洋请了一周假，作为他的顶头上司，方强是有权限批准的。 但这天萧海洋突然打电话给方强要延长假期。 第30章 好气 萧海洋在请假第五天的时候， 给方强打电话说想延长假期。 “方总，你……公司没事吧？” “没事。你有事就说，”他抬起手腕看看表，“我在开会的路上一会就入场了。” “我不在，你自己开车？”萧海洋问。 “公司安排的司机。” “哦。” 方强坐在汽车后排皱了眉头，之前公司给他配的是个女助理，很多事情他不好意思让女孩子去做，直到公司安排萧海洋给他做助理，他本以为这大少爷就是公司boss不知出于什么考虑派给自己充当门面的，但自从萧海洋给他当了助理，确实帮他分担了很多事。 这几天萧海洋不在，很多日程都是他自己在盯着，人一旦过了好日子，就很难再回去将就，自己的日程全部由萧海洋跟进，这下都得自己分出精力去做，确实还有些盼着这孩子早点回来。 “你有事说是，没事就回来上班。”方强惯常毒舌道。 “方总，我……家里的事还没处理好，可能还需要请几天假。抱歉。”今天萧海洋电话里声音非常低沉，和他平时神经大条、憨直的样子天壤之别。 方强眉头一跳：“你已经请了一周假，我的权限上，没办法再给你假期……” “那我……”萧海洋以为方强因为他请假太久对他产生不满，为难道：“可我这边走不开。能不能麻烦您帮我和周总请假？等我回去，我亲自去找周总请罪。” 方强斟酌道：“是你母亲……” “嗯，她状态不好。我怕她出问题，想再看她几天。我再请一周假吧。一有好转，我立刻提前回去上班。” “你母亲的事要紧，我替你申请。”方强爽快道。 “谢谢方总，等我回去，我……”萧海洋没有往后说，他突然就不说话了。 “萧海洋？”方强以为信号不好，叫了对面一句。 “方总……”萧海洋欲言又止 “还有什么事？一起快点说，我要进场了。”方强打开车门，整理自己的西服，往会场走，但脚步放得很慢。 “你有没有……一点想我？”萧海洋低声问，心脏狂跳。 “抱歉先生。” 电话里突然有另一个人的声音传出来。 紧接着是方强的声音：“没事，搬东西小心。” 门童帮着给客人运行李，不小心行李掉在方强脚边，差点砸到他的脚。 “你刚才说什么？”方强把电话又重新举在耳边。 萧海洋脸红极了，改口道：“谢谢你方总，我回去亲自感谢你。” 方强嫌他麻烦，本想训他住嘴，但突然一想到他现在的难题的确挺大，干脆改口道：“嗯，忙你的去吧。” 萧海洋还欲开口，电话里已经传来了忙音。挂断电话，他的手机出现了桌面图片，桌面是一张照片，一个人微笑着在和画面外的人说话。 他把app图标划开，图片里人的脸清晰暴露出来，是方强。照片是方强在和甲方谈话时，萧海洋偷偷拍的。 萧海洋手指触在屏幕上，从照片中方强脸颊上划过，嘴角抿成了直线。他此刻正站在医院病房的楼道里，和方强的通话之后，关掉手机没有立刻回到母亲的病房，从而是从楼道的落地窗望向远方。 第57章 他母亲因为和父亲离婚，神经衰弱，突然昏倒住进了医院。萧海洋是独子，母亲病了他必然得守在身边。 萧海洋自从在一次药品展销会上碰到方强，便对他一见钟情。他宁愿不要家里的企业，也不想掺和他爸那边的烂事不想和他搅合在一起。他也因此才专门跑去和方强一个公司。 他在这家公司在乎的人，除了方强再没有第二个。今天这通电话，请假是假，想听听方强的声音是真。对他来说，他根本不在乎什么请假符不符合规定，请多少天假要扣多少钱。 他只是想让方强知道他这些天都在做什么，他还很想告诉方强，他很想见他。 但接触这些日子以来，他觉得方强这个人像只刺猬。工作上看不出，因为业务往来上，他和每个人关系都不错。甚至可以说他能让接触过他的人都觉得可靠、专业、值得信赖，但私下里他对人的防备心其实非常强。 萧海洋从来没见过他对除了徐伯乔和廉松节之外的人不设防。 萧海洋本人都从来没见过方强西服衬衫以外的装扮。他虽然是萧海洋的助理，但从来没到过他的住处，他委婉地打听过，公司里也没有人知道他的住处。他对一切人保持随和，但他心里永远有一道墙隔着外面的任何一个人。 他猜想方强如果不是受过什么伤害，就是原生家庭有什么问题。 萧海洋想到这个问题也觉得无解。因为方强并没有对他有任何特别的不同。想到这里他不由叹气，眼下自己烂事缠身，他追方强也不敢硬来，以至于没有丝毫进展，从来不抽烟的他，都想找盒烟来抽，解解愁。 “海洋，你遇到什么事吗？”萧海洋身后传来一个中年人的声音，中年人戴着一副半框眼镜，目光锐利。 萧海洋把手机揣回裤袋：“舅舅。” “你妈妈醒了，找你，去看看她吧。”中年人拍拍萧海洋的肩头。 萧海洋点点头。男人又道：“萧睿远的事你别有任何举动。都交给我。” “嗯。”萧海洋脸色难看。 “方强是个很有能力的人，专业基础水平也高，我把你放在他身边不是让你真的就给他当助理，打理他的工作生活，是让你和他学习的。别天天傻乎乎就甘心做个助理。” 萧海洋垂眸听着，牙齿咬得下唇泛了白，对方话音落下，他答道：“知道了，舅舅。” …… 徐伯乔这一段时间都很忙，除了医院和学校，还跑到隔壁其他省市去参加学术会。和杜若两人见不了面的时候，杜若都住在他父母那边。 晚上杜若都会和徐伯乔视频。 这天恰好是杜若篮球赛最后一场。徐伯乔因为在出差所以没能去看。 杜若他们赢了比赛取得了教职工组的季军。晚上球队一起吃饭庆祝。 续第二摊儿的时候，同事们要去酒吧。 杜若说有事回家去了。因为他和徐伯乔三天没见面了，这对于刚在一起开始恋爱的两个人来说，尤其是对杜若来说，简直是不能等忍受的痛苦。 他要在白天扮演好成熟的大人，只有晚上视频的时候略解相思苦，才能在徐伯乔面前撒泼刁蛮做个“小朋友”。 尤其今天还想把赢球的喜悦告诉徐伯乔。虽然下午他第一时间给徐伯乔发信息已经说过赢比赛的事，但他还是想在晚上亲自说一下。 杜若拨通徐伯乔的视频电话。 “嗨，你在干什么？”杜若不等看清对面情形就对着地那话说。 “杜若，我和同事在外面吃饭。”徐伯乔的镜头对着他，确实他看起来是在一家饭店。 “哦……”杜若瞬间收起笑容，“你们吃什么呢？” 徐伯乔把镜头转到桌面上：“商场里新开的泰国菜在搞酬宾，简单吃点儿。” 杜若看着桌上的冬阴功汤撇撇嘴：“那你吃饭吧。你什么时候回来？” “后天中午离会。”徐伯乔把镜头又转向他自己。 “好，拜拜。”杜若朝着镜头挥手，强行挤出微笑，然后挂断电话。 立刻就收到了徐伯乔的微信：“别生气，一会回去和你视频。” 杜若嘴硬：“我没生气，吃你的饭！” 不就是和同事出去吃饭么，杜若觉得他应该大度一点，尽量不去想那些糟糕的事，两个人相处才能越来越好。 他杜若也绝不能是个小肚鸡肠，爱吃飞醋的恋人。 然而，直到杜若抱着手机睡着了，都没等到徐伯乔的电话。 清晨杜若的闹钟响起，他下意识以为是电话铃声，就放在耳边：“喂，我睡着了。” 滴滴滴 尖锐的蜂鸣音在杜若的耳边响起，震得他瞬间清醒。 原来并不是电话，是手机闹钟响了。 他揉着眼，坐起身，去看手机的微信。 在十一点多收到一条徐伯乔的信息：睡了吗？我刚回酒店。 之后就再无信息。这个徐伯乔真的就没再多问一句，多打一个电话！好气！ 杜若今天上午、下午都有课，但精神状态很差，由于男朋友的冷落，他出门都懒得收拾，随意套了件松松垮垮的白色t 恤，宽松的浅蓝色牛仔裤和篮球鞋，抱着教案就准备去学校。 “慢着。”杜若母亲从厨房出来，拦住杜若。 杜若苦大仇深看着自己母亲：“怎么了母上大人？” 第58章 杜母一脸嫌弃地上下扫视这的杜若一身衣服：“你穿的这是什么东西？” 闻言，杜若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服，悄悄叹气。 “你要给我穿这个出门？”杜母抱着胳膊面色不善地靠着门边，眼神鄙视。 “我……我今天一天课，太累就想穿宽松一点。”杜若心虚道。 他妈妈从小教育他要穿戴得体，只要是正式场合必须好好搭配衣服，这是对别人的尊重，也是给自己提升自信的方式。 所以杜若穿衣服从来都是用心搭配过的，因为从小他们只要随意乱穿，都会像今天一样被他妈拦在门口不准出门。 “你对得起早八赶你课的学生吗？你对得起你光荣的人民教师职业吗？你对得起……” 杜若举起双手：“妈，我回去换，立刻，马上。” 五分钟后，杜若上穿着一件白色领口、肩线，黑色大身的polo短袖衫，下穿裁剪妥帖的黑色休闲西裤出现在门口，又从鞋柜里找出了一双布洛克鞋换上。 “可以出门了吗？母上大人？”杜若假笑着，苹果肌跟让吊车吊上去似的挂得老高，但眼角毫无笑意。 “啧，让你穿好点，没让你就穿这样啊，你休闲衬衫配修身的牛仔裤库和运动鞋也可以啊 ……”杜母还要继续教育，杜若再次举起双手，朝他母上鞠躬：“我先告辞了，代课去了。母上大人息怒，下班给你带爱吃的小蛋糕回来。” 此刻的杜若还不知道，要在几小时后，发自肺腑地感谢他妈妈严词逼迫他换了衣服。 第31章 眉头别为他皱一下 昨晚被男朋友放鸽子的杜若，一大清早又被家里的“服装督察大人”纠正了穿着打扮，才出得门来。 在校门口的咖啡店买了咖啡，他发现今天进校门的小汽车特别多。尤其是教职工停车场车子很多，他兜了两圈才找到车位。 路过报告厅，不少学生和教师都在往那边赶。 杜若拦住了一个行色匆匆的同事：“嘿，这是今天有活动吗？报告厅附近怎么这么多人？”杜若问。 同事和杜若打了招呼道：“我们药学院有个跟海市知名制药企业合作的校企联合医药项目，抗癌靶向药。制药企业的人今天过来和咱们开会。” 杜若：“哦，难怪了，我差点没停下车。” 同事笑道：“那可不，那边来的代表还是咱们学校药学院的优秀毕业生，所以不少校领导和老师们都来了，” 杜若撇撇嘴：“一个校友而已，至于这么兴师动众么？” “那可不是普通企业，是海市的知名合资药企，好多原研药都是他们的专利，这次合作学校很重视，对面给的条件也很丰厚，学校巴不得搞一场合作共赢。” 杜若故作惊讶地点点头。他其实并不懂这些医药知识。但学校能发展壮大于他也是幸事、好事，变也不再纠结，和同事道别后到教室上课。 今天是周五，周末就是夏季的四六级考试。 杜若在下课前两分钟给学生们做考前答疑。 “最后再强调一下，把你们的耳机提前看好哈， 别上了考场耳机坏了或者忘带了，找我不好使哈。”杜若一边收拾教案一边说。 台下学生们哄笑。杜若除了偶尔搞突击随堂测让学生们颇有微词之外，但一般只要不是特别过分的逃课，杜若都不会在平时成绩上为难学生。 加之他本身性格随和，教学风格活泼，外貌也年轻帅气，和学生们能打成一片，还是非常受学生们喜欢的。 杜若下课第一件事就是拿出手机看。 徐伯乔竟然还没有给他发信息！ 杜若脾气上来了干脆开了飞行模式。 上午的课已经结束，但他还有下午第一节课，天气又热他也懒得回家再跑来学校。想着可以到办公室准备下午的课，然后玩儿会电脑分散一下对徐伯乔的怨念。 要到办公室，又得路过报告厅。 上午二节课间，报告厅里的活动似乎也散了场。杜若在报告厅出来的一大波人群中横穿。 他看到医学英语组主任陈明也从里面出来，看到他叫他过去。 “杜若！刚下课？” “陈主任，您也来参加交流会啊？”杜若问。 “嗯，今天有外籍的药物科研人员，我们负责翻译工作了。”陈明手里还拿着文件夹，看到杜若今天这身打扮拍拍他的肩头：“怎么样？我之前和你提议让你来医学英语组，考虑得怎么样了？” 去年底，杜若出发给导师做翻译期间，在海市碰到过参加交流会的陈明主任。他当时就给杜若抛过橄榄枝…… “小杜，你对医学英语感兴趣吗？”陈明颇为仔细地观察杜若的表情。 “啊？我没想过。”杜若如实道，他回国后确实得过且过，本来性格就是不争不抢的，懒懒散散，让他再重新学习跨领域确实需要花费不少时间、精力。 “我们毕竟是医学院，你要不要考虑一下到我们组来。”陈明主任白发苍苍，人看着很和蔼，一笑起来眼睛迷城一条线。 杜若顺着陈主任的思路想，如果真的积极上进的话，医学英语的确有更强的竞争力，但他也怕自己没长性，达不到人家要求，犹豫不决：“陈主任，我……” 陈明主任摆摆手：“没关系，你考虑看看，我只是提议，因为你在英语组的成绩有目共睹，但大学英语你再教也教不出那范围，但医学英语的前景还是更广阔些。你考虑看看，随时可以找我。” 第59章 当时陈明主任的话杜若依然记得。 医学英语组的另一个老师也走了过来：“杜若，陈主任和我提过很多次，你真的值得考虑看看。” “我……我可以在考虑一周吗？”杜若不得不承认，他心动了。 他在此刻想到了徐伯乔——自己的恋人。如果自己选择了医学英语方向，那么今后就可以和徐伯乔有更多的共同语言，至少他在说一些医学术语的时候，他是懂得的。 他甚至已经在脑海中幻想着，今后在家里和徐伯乔用英语交流工作的场景。 “原来，你真的是医科大的老师。” 一个陌生的声音在杜若身旁响起。 “昝总。”陈明转头和来人握手：“昝总认识我们杜若老师？” 昝锋穿了件墨绿色的商务polo衫，灰色的西裤棕色的皮鞋。目光怪异地从头到脚打量着杜若。 而杜若此刻也看到了对面的来人是谁。这不是狭路相逢么，徐伯乔还没回来，倒是先见了他的“旧情人”！ “杜若你和昝总认识啊？”刚才的同事问。 杜若挑眉，朝着昝锋眨眨眼：“机缘巧合，见过一面。” “昝总的英语真地道，用词也很精准啊”陈明赞叹。 “陈教授过奖。”昝锋笑道。 “小杜，我希望你真的好好考虑我的提议。”两个人都神色古怪，陈明自然是看出来的，于是提醒了一下杜若离开了。 而杜若真的太庆幸他妈妈今天早晨逼着他把衣服换的稍显正式，而他也感谢他自己，打扮得正式超过他妈妈的期待，从而让他在此刻遇到情敌不会从衣着上败下阵来。 “你和徐伯乔在交往吗？”昝锋慢原地轻蔑。 “和你有什么关系。” 昝锋突然笑了，眼睛看了看远处，又转回来看向杜若：“你不觉得自己像个替身吗？我们才刚分手你就急忙和他在一起。” “你有什么脸，哦，我要文雅一点，你有什么资格问这个问题呢？”杜若颠了颠手里的教案：“我也想知道他为什么要放弃这么多年的感情而选择我。” 杜若说着，故意凑近昝锋：“你绿他的时候想过你会被分手吗？” 昝锋眯了眯眼睛，鼻翼鼓了鼓。他似乎被气到了，深呼吸着朝四周看了看，收回目光盯住了杜若：“我劝你最好不要太嘚瑟。” 杜若故作惊讶：“哇你恐吓我啊！也对，你都能提出外面彩旗飘飘，家里红旗不倒的要求。要享齐人之福哦，这种人渣才能提出来的要求你也敢提，你真是这个”杜若一边说一边竖起大拇指，然后紧紧地盯住昝锋，缓缓把大拇指朝下一转。 “你……”昝锋脸胀得通红。 杜若已经斗嘴逗得眼红：“我什么，我……” 忽然他的手腕被人从后方拉着往后退去。 杜若被吓了一跳，就连对面的昝锋都瞪大了眼睛。 “杜若你下课不回家干什么？” 说话人的声音，杜若和昝锋再熟悉不过。 徐伯乔，拉着杜若的手腕，把他拉在身后。 “你怎么回来了，你不是……”杜若呆愣地看着他前面人的背影。 徐伯乔穿了件白衬衫，黑色西裤，阻挡了杜若的视线。 此刻四周依然人来人往，徐伯乔松开了杜若的手，却转头回来朝他一笑，随即以后转过头去。 “你和杜若说了什么？” “伯乔，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大的敌意，我并没有要伤害他， 反而是他刚才的话你都听到了的。” 杜若惊呆了，他刚才竟然中了昝锋这家伙的计谋，他这话的意思是徐伯乔刚才就已经在附近听到了他说的话！md，阴险狡诈的小人！ 徐伯乔的耐心消失殆尽：“你不必在杜若身上再用对付萧海洋的那招，就算你再怎么说，我们都也已经结束了。如果杜若不嫌弃，他不但会是我现在的恋人，也会是以后的恋人。” 杜若看着眼前人的背影，听着他说的每一个字，心里仿佛要被那种喷薄而出的不可名状发的情绪撑破一般，鼻尖都有点发酸。 “你对他是认真的？我以为你只是玩玩，解决一下需求……” “昝锋，你如果再对他出言不逊，别怪我不客气。”徐伯乔这句话，仿佛每个字都咬得极重。 昝锋不可思议地看着徐伯乔，眼神从震惊、愤怒，慢慢地变成了心灰意冷。 杜若看不到徐伯乔的表情，但昝锋那个绿茶的我见犹怜的泫而欲泣的表情，他是看得一清二楚。 好一个白莲花，好一碗大绿茶！ 杜若心里的抓住这个空挡刚要开口添几句，徐伯乔就转身过来，盯住了他：“杜若我们走。” 学术楼报告厅外的引路两旁栽满了月季花，此刻日光强烈，花开得繁盛。满眼的玫红色，像是情人节的玫瑰，给杜若心里都染上了浪漫温柔的色彩。 他跟徐伯乔身后，在这一片鲜花中穿行，此刻他脑海里回荡着刚才徐伯乔说的话：别怪我不客气！ 他心都要醉了。他多想从背后抱住徐伯乔，可光天化日的校园里他不敢、不能。 徐伯乔骗了杜若，赶着进度提前一天离会，忍着不给杜若发信息，就是为了给他一个惊喜，好在今天上午接他下班。可不了，竟然让杜若和昝锋碰在一起。 之前他不愿意相信昝锋是个心思深沉的人。但自从萧海洋被他激怒动手后，徐伯乔真的重新认识了昝锋。 第60章 两人一前一后坐在了徐伯乔的车上。 “你怎么回来了？”杜若惊讶极了。 徐伯乔脸色却非常难看。 “你怎么了？不开心？”杜若看了出来。 徐伯乔微微叹气，杜若这孩子怎么总是很轻易就能牵动他的情绪。 他深呼吸，抬手摸摸杜若的头。 “以后，不要和昝锋单独见面，他的话也不要听，不要信。有什么一定要给我打电话。”徐伯乔满眼担忧。 “你是不是怕他和我说你什么坏话？”杜若看着徐伯乔紧张的样子就想调解下气氛。 他本来还有点被昝锋激怒了，但此刻他没有一丝一毫地在意那个人。他只想看着眼前他的爱人，看到他舒展眉头，露出笑脸。 “不是，我只是害怕你受伤害。”徐伯乔无奈道。 杜若抬手，伸出食指抵住徐伯乔皱起的眉心，缓缓地轻轻地揉。 “你的眉头，再也不要因为他皱一下，不值得。”杜若轻声道：“记住了吗？” 第32章 如果时机成熟 萧海洋一周假期结束前一天，方强按照流程在公司oa系统里替萧海洋提交了续假申请。他点击批准后，自动转发给了他上级也就是公司的大boss周天青。 然而两天了，周天青都没有批阅。 方强发现这个情况后，决定亲自去找周天青问问情况。 周天青平时不大来公司。 方强这个人又不是那种总爱在领导跟前晃荡的人，所以虽然是被周天青挖角过来的，但他其实和周天青关系并不近，见面也不多。 所以方强到顶层周天青办公室外的时候，他的秘书愣了一瞬才和他打招呼。 “方总。” 方强点点头：“周总在吗？” “在的，不过您得稍等一下，他现在有访客。” 方强坐在秘书室背后的沙发上等着里面的人出来，他好进去。 他拿出手机刷着app推送的新闻消息打发时间。 “我和你说了让你不要冲动，你怎么就是不听……” 办公室里传来周天青的声音，听起来很不愉快。 公司的隔音向来都很好，如果不是非常大声地怒喊，屋外一般听不到屋内的谈话。 这时候屋里另一个人的声音就几乎听不到。 “别叫我舅舅！你妈妈现在还在病床上躺着，你要是再给我惹事就滚回来上班！闲的你！” 话还没说完，办公室门就被打开了。 里面走出来一个高大人。 方强循着声音抬头看。 “方、方总。” “你怎么在这儿？”方强站起身，但这是他身体下意识的动作，他的大脑此刻还在处理信息，如何把刚才听到的信息跟眼前的人做联系。 周天青跟出了门，看到方强，瞬间皱起了眉头：“方强，我们谈谈。” “抱歉，就当我没有来过。”方强神色复杂地撂下这句话，转身往外走。 萧海洋撒腿跟了出去。 电梯里方强快速地按着关门键，萧海洋一只手猛地拦住即将闭合的电梯门，硬挤了进来。 “方强，你听我解释。” “没什么好解释。周总还没有批你的oa请假申请。”说到这里他兀自笑笑：“你们一家人，批不批也就张个嘴的事儿。” “不是的，方强，不，方总，我……”萧海洋着急得不知道该从何说起，是从他怎么来公司成了方强的助理开始解释？还是从周天青为什么是他舅舅开始解释又或者从他为什么被安排在方强手下做助理开始解释？ 到达方强办公室的楼层，他率先下了电梯，萧海洋也立刻跟着要踏出电梯轿厢。 方强快速转身，抬手推着萧海洋的胸口，把人推回了电梯里。 方强：“别跟着我。” 萧海洋：“我……” 方强快速到自己的办公室，拿了车钥匙就往外走。 他也不知道开车要去哪里，但他知道自己现在一刻也不想在办公室多待。 周天青究竟为什么要让自己趟这趟浑水。 萧海洋叫周天青是舅舅，但据他所知萧海洋的母亲并不姓周。 太乱了，有钱人的生活他不懂，可为什么要把他拽进来。 他到地下车库开车。刚到门边，就看到萧海洋那么大个子一个人，缩成一团蹲在他车门边，心里猛地一悸。 “起开！”方强不耐道。 “我要解释。”萧海洋仰着头看着方强，不甘地咬着嘴唇。 “你起开，我没空听你解释，也不需要听和我无关的事。”方强怒道：“你休假回来最好主动提离职，或者你到其他部门去。” 他看着眼前的人那无辜的眼神，觉得自己老眼昏花，竟然让个毛头小子摆了自己一道。 他突然一笑：“哦，或者是到了我该主动离开公司的时候了。” 方强的手搭在门把手上，车子发出解锁的蜂鸣音。 他大力地拉开车门，萧海洋毫无防备地被掀翻在地。 方强皱眉看着倒在地上的人，张了张嘴，但终究没说什么，坐上车，快速离开了。 这个时间路上已经开始堵车，方强毫无目的地跟着车流缓慢地挪动着。突然手机响了。他以为是萧海洋，本不打算接。但前面堵住了，车子走不动，他才去看手机，来电的人竟然是徐伯乔。 第61章 “伯乔，怎么这个时候给我打电话？”方强心里乱糟糟，这通电话让他更觉得心里有些慌乱。 徐伯乔似乎在思考措辞，好一阵才声音低沉地说：“强子，你抽空回一趟山南吧，如果有年假多请几天。” 徐伯乔紧赶慢赶从学术会回来就为了给杜若一个惊喜，可惊喜没给成，倒是碰到了昝锋欺负杜若。 昝锋的故技重施，让徐伯乔愈发对过去十几年的感情发出质疑，对昝锋这个人避之不及。 但杜若并没有因为这件事受到多大的影响，还反过来劝徐伯乔不要不开心。 令两人没想到的是，当天晚上学院里的同事要叫徐伯乔吃饭，和昝锋一起。 徐伯乔当时正在和杜若吃饭。 电话那端的同学说：“昝锋回来了，说是想和以前的同学聚聚，你来吗？” 徐伯乔：“不了，我们分手很久了。” 同学：“啊？抱歉，我们不知道。” 徐伯乔话音非常冷淡：“没关系。再见。”话毕，他立刻挂断了电话。 本来把手机都放下了，又重新拿了起来，把昝锋的手机号拉黑了。 “都挂了电话，还扣手机。怎么，那个谁……叫你吃饭？”杜若拿筷子戳着碗里的米饭，仿佛再用针扎那个姓昝的“小人”。 今晚徐伯乔回来说要下厨给他做好吃的。本来好好的氛围，刚吃饭没多久就接到电话，又让这个绿茶男搅和了。 “嗯，拉黑昝锋。”徐伯乔面无表情仿佛说的不是自己的事。 “啊？”杜若抬眼惊讶地看徐伯乔：“你不是早都删掉他微信了吗？” “拉黑了电话号码。”徐伯乔放下手手机，给杜若盛了碗汤，放在杜若跟前。 “哦。” “别戳了，这碗本来就不厚，别待会让你戳漏了。”徐伯乔揶揄道。 杜若停止戳碗了，抬起头来看着徐伯乔：“那要是他再找你怎么办？” “我觉得他应该没那么没皮没脸，他知道我拉黑他的话应该会有觉悟吧。”徐伯乔道。 “那万一他就是个死皮赖脸的，就要找你就要找你呢？”杜若噘着嘴，皱着眉头，丑萌丑萌那个样子直接把徐伯乔逗笑了。 抬手捏了一下杜若的嘴：“我会报警！” “你这人没正形。说话虚虚实实的，我看不透你。”杜若揉揉自己的嘴。 “看不透？我身上哪里你没看过？你告诉我哪里看不透。”徐伯乔说着都开始脱身上的t恤。 杜若连忙放下碗在徐伯乔胳膊上拍拍拍拍拍 “啊啊！你耍流氓！别转移话题。” 徐伯乔握住他的手：“我可从来没骗过你。” 杜若挑眉，又撅起嘴：“你就骗我了！” “我骗你什么？”徐伯乔纳闷，还真的认真思考起来。他自认为对待杜若从来都坦荡，心里想的，实际做的，没有一样瞒过杜若。 他认真盯住杜若，等着对方给答案。 “你怎么能看上昝锋这种人？”杜若用指头用力地戳徐伯乔的胸肌。 徐伯乔一愣，无奈笑道：“眼瞎。” “你看！你就没在恋爱前告诉我你‘眼瞎’！你这叫隐瞒重大疾病！”杜若煞有介事，还皱起眉头掐着腰，继续戳徐伯乔的胸肌。 徐伯乔无语了：“这一套，你哥教你的？” “还用他教？这不是常识么，故意隐瞒重大疾病属于无效婚姻！哼，我说不要你就不要你！”杜若眼神狠厉地看着徐伯乔。 徐伯乔眼中闪过惊喜，抬手摸了摸杜若的脸颊：“你想过和我结婚啊？” “什、什么啊？我什么时候想过……”杜若脸上“噌”一下红了，他本来就生得白皙，脸上稍微一点粉色就特别明显，更别提此刻脸上通红一片。 “如果时机成熟当然可以想的，你哥哥不就是例子么。”徐伯乔淡笑，伸手把杜若的手捏在手心里。 时机成熟。 杜若本来只是一说而已，但这四个字，让他真的在此刻考虑起了这个问题。怎么算时机成熟？ 他哥哥那样算结婚吗？虽然在国内那已经是最大限度的承认了。可他毕竟见过真正的同性婚姻。所以，他和徐伯乔是不是可以有那样庄重正式的真的婚姻呢？ 他第一次开始思考这个问题。 可徐伯乔说到了时机成熟……那是不是证明，在他心里还有所保留呢？ 毕竟他之前说过让自己要给他时间的。 “想什么呢？”徐伯乔看到杜若走神，问他。 “徐伯乔，你对我再好点。我也对你更好点。我们不要分开，不管什么时机成不成熟，也不管其他任何人和事，我们就只在一起一直在一起好不好。”杜若用另一只手也握住徐伯乔的手。 徐伯乔自打和杜若相识，所有的感情走向都脱离了他认知范围、经验范围，于是一直以来他从来都是跟着感觉让感情自然而然发生。 但基于他之前感情的失败，他又不太敢随意地让感情像过往一样顺其自然，他怕激情过后，又落得败兴收场。 杜若说猜不透他，但其实他才是想说这句话的人。 杜若和他在一起的每一个动作、表情都是发自内心的。杜若不像昝锋，不，应该说杜若和昝锋截然相反。昝锋习惯于每件事都有计划，时至今日，他都不知道昝锋当初接近自己是不是已经在脑中编纂了无数计划之后的行为结果。 第62章 但杜若从来都是跟着他的心和感情走，让每件事的发生都自然流露出真情。 所以要说难以捉摸，杜若的感情和行为才难以琢磨和看透。他不依真理，不循规矩、不按套路，他的心意就是他一切行动的意义来源，这才是最难参透的。 但徐伯乔恰恰也觉得这是最珍贵的地方，他也可以随着自己的心，放心地把自己的真情实感流露给杜若，同时接受杜若对自己的一切感情。 如果说可以一直这样，那么也未尝不可，毕竟这些日子以来，他越来越依赖杜若给他的感情，对他的信赖。他已经非常知足了。 他的视线把杜若脸上每一寸都细细描摹一遍，然后极其认真地答：“好。” 第33章 你准假或我辞职 山南人民医院的职工停车场和外部人员停车场不在同一个区域。 因为停车位紧张，为了节约空间，医院职工的停车位都有升降设备，上下三层。 恰逢今年的电力设备检修，这期间升降设备停运，停车位直接出三分之二，难免上演抢车位“大战”。 徐伯乔因为前一天让杜若留宿在他那儿，折腾得晚了点。早晨他紧赶慢赶比平时还早五分钟到医院，停车位都没了。他只好绕出去把车停在外来人员停车区。 外来人员停车区的电梯和职工的电梯也不同。徐伯乔今天只能跟着一大早来看病的病人们搭乘电梯到住院部。 电梯里人很多，徐伯乔靠着按键那一边的电梯扶手站在边上。在一楼大厅上来一对老夫妻，男人穿了一身病号服，身体佝偻着被老伴儿搀扶着，另一只手扶着徐伯乔对面那一侧的扶手。 老太太按亮电梯按键的楼层，是医院的胃肠外科。 徐伯乔颇为震惊，因为这对夫妻他认识，正是方强的父母。 由于方强父亲站在那里姿势属实算不得正常，所以徐伯乔默默跟着两个老人下了电梯。 老两口只有方强一个孩子，当年因为方强和家里出柜闹得翻天覆地，方父打了方强，甚至说断绝父子关系。 任凭方强如何解释，老人始终不松口。 方强脾气也上来了，直到今天都没有再和家里有任何联系。 徐伯乔和方强都在海市期间，廉松节和徐伯乔偷偷联系一直在帮衬着老两口。后来偶然间方强也知道了，偷偷托廉松节给两个老人每年在固定时间转钱，不过是以徐伯乔和廉松节的友情名义。 有一阵子没有老两口的消息，徐伯乔以为老人就是按部就班地生活，没想到…… 都是医生，徐伯乔他们见病人见得多了，一看老人的脸色和身形也能看得出这严不严重。 他默默跟着两人来到一间病房。 护士最先看到老两口，着急道：“叔叔阿姨，你们不能总这样不声不响出门溜达，上次就说过你们，就在病区活动可以吗？” 方母赶忙道：“哎，好的姑娘，他实在憋得慌到楼下溜达了一圈。之后不会了。” 徐伯乔没有贸然上前。 而是等着老太太一个人出来病房的时候叫住了她。 “阿姨，我是伯乔，叔叔为什么住院？” 方母露出惊讶的神色，但还有些难堪在里面。 她下意识往病房的方向看了一眼，拉着徐伯乔往远处走。 待二人到走廊尽头，方母才停下。 “伯乔，你怎么回来了？”方母眼神闪烁地问：“你来医院这是……” 徐伯乔如实道：“阿姨，我从海市辞职，在这家医院工作了。叔叔现在什么情况？” 方母一听这话，眼泪就流了出来。用手背擦了好一阵，艰难道：“方强他爸，结肠癌，”说着老人呜呜地哭了：“医生说，已经没有手术的余地。” “什么时候发现的？你们怎么没给我和松节说？”徐伯乔心道不好，这种情况如果发现了基本已经是晚期了。 “之前有便血，一直以为他是痔疮，他这人脾气也倔不想上医院，时好时坏的，等到发现……”方母别过脸说不出话。 徐伯乔从包里拿出纸巾递给方母，安慰道：“您别急，我去和他主治医生聊聊，看看还有什么办法。” 他很清楚这种安慰其实作用不大，但这时候老太太不能再受大的刺激了。 “阿姨，那我先上班去了，中午我过来看叔叔。”徐伯乔准备回科室。 “伯乔，你……”方母急忙叫住了徐伯乔，似乎难以启齿般道：“强强，有没有和你们联系？我不知道要不要告诉他，毕竟……”方母带着哭腔：“毕竟因为过去的事，他再也没和家里联系过，我知道他恨我们，可……他爸爸这次情况不好，能不能麻烦你和他说说，让他回来一趟，这也许是最后一面了……” “您快别这么说，我们还可以想想办法。放心，我会联系方强的。”徐伯乔道。 他转身准备走，却又从新折回来：“阿姨，方强这些年一直一个人，在海市打拼不容易，人一辈子很短，能找到可以扶持着过一辈子的人不容易，不论男女。所以……” 方母不断地点头：“我知道，阿姨知道，这些年我们从不接受，到和方强几乎断绝关系。但慢慢的我们学习了有些这方面的，这方面的知识，知道这是改不了的。虽然还是不能接受，可……可一想到自己的儿子……太矛盾了。”她抬眼看看远处人来人往的楼道： 第63章 “方强他爸其实早有意思和方强恢复关系，只是……老天大约不给机会了。” 徐伯乔微微叹气，斟酌了好一阵，决定推朋友一把。 “阿姨，其实这些年我和松节给你们的钱……” “那笔钱，叔叔阿姨没有花，等着你们结婚的时候，给你们封红包。” 徐伯乔摇摇头：“阿姨，我和松节都不可能结婚的，您知道的，我们和方强一样，但我们比方强幸运都找到了可以陪伴彼此的另一半。” 方母看着徐伯乔，眼神复杂又带着些哀伤：“强强……他这些年，是不是因为我们，所以，所以一直不找对象？” “抱歉阿姨，这我不知道。但我先和您说，这些年我和松节给您和叔叔的钱，其实都是方强给的。他一直很痛苦，他觉得自己确实是传统意义上的不孝子，他说没脸回来见你们，所以一直默默托我们转钱给你们。” “强强他……”老人捂着脸发出压抑的哭声：“都是我们不好……” “您别自责，时间是治愈一切的良药，我想方强也懂得你们，所以才会给你们寄钱的。我来联系他，您照顾好自己和叔叔，我先忙。” 徐伯乔当天上午就给方强打了电话。 而刚从公司出来的方强在得知这个消息后，立刻掉头就直奔周天青办公室。 周天青见到去而复返的方强，颇有些惊讶，而且方强似乎哭过。 “周总，我要休年假，去年的也一起休。”方强满眼通红说话带着鼻音。 “你没事吧？”周天青吓了一跳，自己确实是故意把自己的外甥安排在方强身边历练，隐瞒了情况，但不至于就把他气成这个样子。 “如果不给准假，我辞职也可以。”方强此刻不想多浪费一句口舌。 说着他拿出手机要在oa上提交辞职信。 周天青抬手压下他的手机：“关于萧海洋的事，我有必要和你解释一下。” “我现在没时间听这个。我只需要你准我的假。我要回家一趟，”方强说着用力深呼吸，平静情绪：“我父亲病重，我要回去照顾。我觉得还是提前和你说好。如果……我是说如果病情可以缓和，我会提出辞职，回山南老家照顾老人。我也可以提前现在递交辞呈。你准假或我辞职选择权在你。” 周天青感受到了被威胁，可这招此刻真的对自己有用，他不能丢掉方强这一员得力干将，只能道：“你回去，两年的年假你先休着。辞职的话我今天就当没听过。” 方强也不多话，应着声转身往门外走。 “让萧海洋给你开车去机场吧。”周天青说。 方强顿住脚步，回头来看着对方：“好意我领了。另外，萧海洋既然和周总是亲人关系，那不如您带在身边自己教育。我一个外人不插手了。” 方强一刻都没停赶到车库，坐在车上买了最早一班航班飞山南。 而另一边，萧海洋刚到医院坐在病床前发呆，就收到他舅舅的电话。 “舅舅。” “你在哪呢？”周天青没好气儿。 “和我妈在一块儿呢”萧海洋抬眼看看他妈妈。昨天他妈妈已经很稳定了，他偷偷跑出去干了件“大事”，结果惊动了他舅舅，一大早把他叫到办公室臭骂一顿。 “你现在买两张最快到山南的机票，你跟我去一趟，我告诉你，你无论如何给我把方强哄好了。他要是辞职了，你就留在山南自生自灭吧！” “啊？怎么回事啊舅舅。”萧海洋巴不得去找方强，可他把人家惹了，人家不想搭理他。瞌睡的人正缺个枕头，他舅舅把枕头塞在他脑袋底下了。 “他父亲病重。你陪我代表公司去看看。”周天青说着就挂断了电话。 萧海洋看着已经黑屏的手机，手都有点抖，他现在，此时此刻非常想见到方强，告诉他自己可以陪他一起回去，一直在他身边。 可方强不会愿意见到自己的，他甚至不知道方强的住址。 于是他向徐伯乔求助。 海市前往山南的航班上，萧海洋和周天青坐在商务舱里。萧海洋好几次都冲动地想到后面去找方强，想去确认一下是不是方强和他们同一班飞机。 而山南，杜若和徐伯乔两人一起在抵达出口处接机。杜若看看徐伯乔，又看看出口。 “你说……你朋友跟萧海洋是不是有情况。”杜若站在徐伯乔身边，三个小时前两人分别接到了萧海洋和方强的电话。 两人互报晚上的行程时，才发现都要去机场接人。 第34章 部分事实部分猜测 徐伯乔跟杜若报备他要到机场接方强。 而杜若却告诉他，也要到机场接人，他要接的人是萧海洋。 徐伯乔一听到这三个字，就笑了：“走吧，一起去。” “为什么？你是不是知道点什么？” 徐伯乔看着杜若，笑容逐渐收敛。 “关于这件事，有一部分是事实，你可能不大好接受，另一部分是我的猜测，你可以不信。”徐伯乔坦然。 “那我先听不好接受的，后面就剩下好接受的。我要把好话留在后面听。”杜若拉着徐伯乔的胳膊不放。 徐伯乔看着他，捏捏他的耳垂。 “昝锋出轨的人，是萧海洋的父亲。” “啊？”杜若拖长了音一脸惋惜，但下一秒就愣住了，他瞪大眼睛看向徐伯乔：“谁？” 第64章 徐伯乔眨眼朝杜若点点头。 “萧海洋的……萧海洋他爸？他……和昝锋？”杜若脑海中发生了混乱，他两只手一会握成拳头，一会又拉在一起，显得慌张极了。 他拉住徐伯乔的手整个人的气场都乱了：“萧海洋知道吗？” “嗯” “所以你和萧海洋彼此都清楚这件事？你们碰过头儿？”杜若问。 “对，我们决定先不告诉你。毕竟你们好友一场，萧海洋觉得丢人。对我他也觉得别扭。我就答应了。”徐伯乔如实说了事情经过。 杜若大为震惊，在前往机场的车上，骂了萧海洋他爸一路，从萧海洋留学他爸忘记给生活费，到萧海洋小时候家长会从不参加，国外的毕业典礼都是他妈妈一个人来等等等。 杜若以往再觉得萧海洋他爹不靠谱，也没有今天得知这个消息后更觉得这个人不是好鸟。之前还能说他爸为了赚钱忽略家庭，现在纯纯就是人品有问题，死基佬骗婚男！ 两个人站在到达出口，杜若开始捋事情的经过和当前的情况。 “好了，你都诅咒他爸一路了。歇歇吧，一会那两人来了搞不好还得有大动静。留着点体力应付吧。”徐伯乔拍拍杜若的头，让他冷静下来。 杜若冷静是能冷静一点，但就是控制不住继续往后分析。 “那你说的后半段你的猜测呢？萧海洋和方强在海市的时候，也没交集啊？” 徐伯乔看看杜若那股子认真“断案”的样子，无奈道：“萧海洋是方强的助理。上次他俩回山南，我和廉松节还有你哥请方强吃饭，方强喝多了就是萧海洋接回去的。我试探过他。” 杜若大惊，萧海洋只跟他说过有了喜欢的人，但具体是谁并没有说过。 “难道萧海洋说喜欢的人是……”他震惊地看着徐伯乔：“是方强？” 徐伯乔笑了一下，在人群中悄悄拉住了杜若的手：“一会就知道了。” 方强接到徐伯乔的电话买了最早一班航班独自坐在飞机上，心情十分复杂。 他好几年没有回过山南了，可以说是自从辞掉医大附院肝胆外科的工作到海事做医药行业，他再没回过山南。 坐在飞机上他本来想眯一会的，但脑海里一直想着父亲的病。刚刚在登记前一刻他还在不断地给以前的老师、同学们咨询父亲的情况是否还有其他的可能。但目前他问过的专家，都表示只是时间问题。 方强很多年不曾流过眼泪。他觉得自己的泪水都在被那个叫梁悦然的直男欺骗后流干了。但没想到遇到今天的状况他又一次红了眼眶。他第一次后悔没能陪在父母身边。 尽管父母不理解他的取向，不承认他的感情，但真到了今天这个地步和生死比起来，他的感情显得并不那么重要了。 飞机越接近山南，他越觉得害怕。害怕面对父母，害怕面对父亲的病情，更害怕他至今孑然一身惹得父母落泪。他甩甩头闭上眼睛，强迫自己不去想这件事，以便在到达山南后见到父母可以忍住泪水，现在他就是父母的主心骨，他不可以脆弱。 但闭上眼睛他又被另一件事困扰。萧海洋。 这毛头小子究竟怎么回事。他明知道自己和徐伯乔是好友，而他的父亲撬走了自己好友的男友。如此尴尬的关系，为什么还要处心积虑地接近自己。为什么自己的老板会和萧海洋“沆瀣一气”。 时间紧急，方强只收拾了一只小行李箱随身上了飞机。 但事实上他这么多年在海市，除了证件和诸如一块手表，一点现金和几张银行卡之类贵重物品，他再没有什么是必须带的、值得留恋的东西了。他有时候会觉得生活很扯淡。就算这一箱子东西都丢了又如何呢？他整天把“不需要爱情，只需要赚钱”挂在嘴上，可作为曾经的医生他清楚得很，来世上一遭谁不是赤条条来，又赤条条走。他现在只有身外物，心里已经被“蛀虫”啃得中空了。 到达山南已经是晚上九点多，停机坪上的风很大，方强脚步虚浮地踏上摆渡车。 萧海洋站在车的另一端默默地看着他，既期待他转头就能认出自己，又担心他看到自己会生气发飙。 矛盾得心情持续到抵达出口，当他和自己的舅舅在出口看到杜若，同时看到杜若身旁的徐伯乔以及方强，他第一反应是下意识就往周天青背后躲。 方强刚和徐伯乔聊了两句，转头看到萧海洋躲在周天青身后，本来就铁青的脸色，更难看了几分。 周天青上前对方强说：“我代表公司来看看你父亲。顺便和你道个歉。别误会海洋，是我让他一起跟来的。” 方强看看周天青，垂眸刻意不让自己去看他身后的萧海洋。他捏紧了拉杆箱的把手：“感谢公司和领导的关怀。我先走一步。” 说着他拉着箱子就往前走。 徐伯乔和杜若递了个眼神，就跑去追方强。 杜若转头来看，看中年男人身后高大的萧海洋：“你怎么惹着人家了”然后一巴掌拍在萧海洋胳膊上。 萧海洋眼巴巴看着方强走远，周天青也一脸凝重。 “行了，人都走远了，你那大个子躲在我身后像话么？这是谁你不介绍一下？”周天青转头看向萧海洋，他这才站出来。 “舅舅，这是杜若，我在y国留学同甘共苦过得好兄弟。”萧海洋指着杜若，然后反过来：“杜若，这是我舅舅周天青，呃……也是我公司老板。” 第65章 “周总您好，我是杜若。”杜若礼貌地朝周天青点头欠身。 周天青也朝他点点头。 杜若带着萧海洋和周天青来到停车场，看到那里停着的一辆很新的黑色suv。 杜若拉开车门抬手做了有请的动作：“来，萧总、周总请后面坐。” 周天青直接上了车坐在后排。 杜若拉着萧海洋两人把行李放在后备箱才一起坐在后座上。 而萧海洋上车后才从后视镜看到，副驾座坐着的人正是方强。 两人不经意间就在后视镜里对视了。 方强皱着眉头撇开目光，看向窗外。 “阿若，你和，和……徐主任……嗯？”萧海洋问。 “嗯。”杜若坐在他身边很随意地应了一声，然后朝前伸手拍了拍徐伯乔的肩膀：“先到酒店送了萧海洋和周总，再回我们家吧。” 徐伯乔启动了车子：“好。” 车上恢复了安静，人们各怀心思地沉默着。 周天青从刚才萧海洋跟杜若的对话里知道杜若和徐伯乔关系“匪浅”。而自己这个外甥的取向问题他是知道的。 他突然觉得有些事就通了。他这位外甥是看上方强了。 他默默在后座叹气，快速在大脑中思考如何处理现在这个棘手问题。 萧海洋委屈得像个小媳妇，大个子缩在后座上偷偷看前面的方强。 “方强要一起住酒店吗？”周天青看着自家那个外甥已经不中用了，出声问。 萧海洋迅速向他舅舅投出感激的目光，但周天青直接把脸转向另一边的窗外，无视了他。 “我住朋友家。”方强冷冰冰地回答。 “那你什么时候去医院看你父亲，我跟着一起探望一下。”周天青问。 “不必了，您能来我就受宠若惊了。今晚您休息好了明天一早就回海市吧。” 周天青有些不满意了：“明天上午让海洋联系你，我们一起到医院看看。就这样定了。” 方强不想多纠缠，不说话也不明确说是否同意。 车子到了酒店。杜若帮着周天请和萧海洋下车。 萧海洋拖着两个人的行李，犹豫着到副驾旁边，看着方强：“方总，抱歉，我会和你解释清楚的。您先忙家里的事，等回海市我……” “我可能不回海市了，至少短期不会回去。你也没什么错，不用和我解释。上班让周总给你重新安排个去处就好。我能教你的有限。你一个药学研究生不该被我耽误了。”说罢方强把这侧的车窗升了上去。 萧海洋眼里积攒了一层雾气。对着车玻璃看了好半天，终于低头拉着行李箱进了酒店。 车厢里自由徐波桥和方强。 “你何苦？”徐伯乔说。 “……” “你看不出来他什么意思？” “他什么意思？”方强一下有点急了：“你别瞎理解。你那小男朋友怎么和你一样都这么爱管闲事？” “你管朋友的关心叫管闲事？”徐伯乔无语地笑了。 “我……”方强不说话了。 杜若送了萧海洋他们，上了车：“我们走吧。” “我算知道你这些年为什么一直打光棍儿了。”徐伯乔启动车子丢下这么一句。 “把你能的，你什么都知道，你……”方强准备嘲笑他被戴绿帽子，但一下反应过来后座还坐着他现任，只得把话憋回去，改口道：“快开车，你家楼下有便利店吗，饿了买点吃的。” 第35章 我控制欲也强 杜若和徐伯乔接了方强到家，趁方强到客房收拾东西，杜若把徐伯乔拉到主卧关了门。 “方强是不是不喜欢萧海洋啊？”杜若眼睛朝门外转了一下。 徐伯乔摇头：“我不知道。” “萧海洋人挺好的，我能帮帮他吗？”杜若用手心蹭蹭徐伯乔的肩头。 “你怎么帮？撮合他和方强？”徐伯乔把双臂抱在胸前：“你想当红娘啊。” 杜若噗嗤一笑，思忖片刻：“崔莺莺都住下了，我去用棋盘把张生带过来。剩下的看他俩自己的意思吧。” “你啊”徐伯乔无奈地掐了掐杜若脸颊：“方强现在情绪不大好，他父亲的病……很难说能撑多久。他身边除了我和老廉，有个体己人还是好的。只是，方强这人自尊很强。你现在给他俩撮合不见得会有好结果。” 杜若郁闷地咬咬下唇：“我倒觉得这是雪中送炭，就是得点点萧海洋这呆子。他不知道怎么惹了人家。”说着他拉开们就要往外走：“不行，我得找萧海洋问个清楚，才能对症下药。” 他刚出去两步，人就被徐伯乔从身后抱住了。 杜若慌得不得了，急急拍掉徐伯乔的手：“喂，家里有人。” 身后的人把他肩头推着面对自己。 “我发现你最近总是加班啊，学校有什么事？”徐伯乔盯住杜若的眼睛，表情看上去风轻云淡，但语气却森森然：“这么关心别人的事，怎么？这么快就对我厌倦了？” 他的手在杜若后背上掐了一下，让杜若忽地一疼：“我没有，萧海洋是我好朋友，方强又是你好朋友，知根知底的要是真成了多好。” “那你加班呢？”徐伯乔不放过他。 “我其实是在复习，我想到医学英语组去。”杜若本来想考试报名后再告诉徐伯乔，毕竟两人都很忙，最近见面的机会不多。 第66章 徐伯乔挑眉：“怎么突然想要转到那个专业？” “嗯……就……”杜若说这从徐伯乔怀里强行挣脱：“教学组长去年就找我了，他想让我今后带医学英语。我一直没同意。” “那怎么突然同意了？”徐伯乔问。 杜若眼神飘忽，从徐伯乔脸上把目光投向窗外：“因为我男朋友是医生啊。我想和他在工作上多一点交集。也想推自己一把跳出舒适圈。” 徐伯乔把人搂在怀里：“好，需要我的时候，告诉我。” 两人出了客厅，看到方强一个人呆愣地坐在沙发上发呆。甚至没有听到两人说这话从屋里出来。 杜若故意大声叫：“方强哥，我回去了” 方强这才回过神，急忙站起身“怎么？” 杜若笑着说：“我要回去了，这边楼下有家面馆不错，附近大学城也有很多好吃的，让伯乔带你去吃点饭。我准他今天陪你喝酒了。” 杜若笑得满脸朝气，让方强不由也跟着漏出了笑容：“好，你慢走。” 杜若出了门。徐伯乔朝方强勾勾手：“走，吃面去。” “快十点了要不凑合一口得了”方强似乎没有出门的意愿，整个人还是紧绷的状态。 “方强，你知道这些年我一直想说你什么吗？”徐伯乔说。 “什么？” “你就是太端着了。和谁都端着。” “我跟你和廉松节可没有。” “怎么没有？你假装什么也不在乎，只谈钱不谈感情不是端着装的？”徐伯乔嫌弃地戳破方强无形中用那点没用的自尊吹起的气球。 瞬间方强的气势就没了。 徐伯乔伸手搂在方强肩头：“走，请你吃好吃的。一会吃饱了你再发愁。” 另一端酒店餐厅，周天青和萧海洋对坐，杜若坐在两个人中间，三人围着一张方桌，吃着酒店的西餐。 周天青朝着对面的人怒道：“侬伐要摆则阔测乌拉面孔（哭丧着脸），影响我吃饭！” 萧海洋抬眼看看自己的舅舅：“哦。”然后拿叉子插了盘子里的培根往嘴里塞。 杜若听不懂那句海市话的意思，但他能结合后文、周天青的表情，以及萧海洋的样子推测出这句不是好话，是抱怨或者警告。 这是他多年教完形填空阅读理解的功力。 周天青扫了眼杜若，又朝萧海洋说：“晚上问问方强父母在哪家医院，去买点东西明天一早我们去看望一下。” 说罢他站起身，朝杜若点点头，转身离开了餐厅。 杜若终于敢出口大气：“哎，你舅舅好凶啊。” 萧海洋又蔫儿了：“嗯，你能不能帮我问问你家老徐，方强父母在哪个科室哪个病房？” “问是能帮你问，但你是不是要给我说说现在是什么情况？”杜若喝着橙汁煞有介事地盯着这萧海洋。 “我喜欢方强。” 杜若压根没想到萧海洋灰这么直白，之前他从来没说喜欢过谁。 看来爱情这东西，真是玄妙。 “那现在怎么会闹成这样？”杜若惊讶，把手撑在桌面上，等着萧海洋跟他坦白。 “我舅舅，嗯……其实对外没人知道他是我舅舅，我当时从我爸那辞职，得知方强在我舅公司，就拜托我舅舅把我安排在方强身边。 我舅舅也很欣赏方强的才能，让我好好学。可……方强偶然知道我俩这层关系，又因为……” 萧海洋看看杜若，眼神十分不再在。 “你是说再加上你爸把徐伯乔墙角撬了，所以方强很不喜欢你？”杜若说。 萧海洋挠挠头：“哎呀，差不多吧。他应该是觉得我别有用心接近他，他这人防备心特别强。完全不给我解释的机会，他完全不知道我是因为喜欢他才接近他，他觉得我是居心不良，在工作上商场上那种居心不良。” 杜若听着故事不由张大嘴听得入了迷：“啊，我的天，你俩真别扭。你表白啊。” 萧海洋面上一窘：“我不敢，怕把他彻底气得不理我了。” “可你不说他永远不知道。” “现在这个和时候人家父亲病重，我再说儿女情长是不是不大好。” 杜若抿紧双唇，单手托腮思考。 “我听我男朋友说，方强这个人喜欢逞强，现在他确实需要一个靠山可以依赖。你能行的话，我觉得就有戏。”说到这里杜若有了一丝犹豫，他看着萧海洋满脸青色的胡茬，很是憔悴，终于不忍心，还是道：“方强有个初恋，是个直男，他被那个男的骗过，加上他和家里出柜失败，从那之后他就没再恋爱过。所以你得有耐心。得地让他觉得你值得依靠。” 萧海洋盘子里的沙拉被他拿叉子戳得稀烂。 “草！难怪他现在缩手缩脚的！妈的，让我碰到那个人渣，打不死他！” 杜若朝他摆摆手：“好了好了，总之你见机行事吧。” 杜若第一次见萧海洋这样，之前在国外留学，很多男生女生表白萧海洋，但他都没有接受，说没感觉。 这次感觉来了，又遇上这么大的挑战。 有时候就是这样，喜欢你的你不要，你喜欢的又很难在一起。 时乖命蹇。 晚上杜若回到家，关了房门跟徐伯乔视频。 “方强喝多了，他酒量本来就不就好。我说要不要喝点，结果一喝就多，刚把他扛回来睡了。”徐伯乔一边擦着洗澡后的湿发，一边坐在床边和杜若说话。 第67章 “哦，”杜若点点头看着徐伯乔洗了澡面颊泛起潮红，不由得有些心猿意马。 “你那边怎么样？”徐伯乔问杜若。 “啊？”杜若脑袋里已经有点少儿不宜了，被这么一叫急忙回过神：“哦，他和我说他确实是喜欢方强。而且方强应该是这家伙初恋。我保证他在y国念书期间没有任何男女朋友。” “哦……那你在y国期间有男朋友吗？”徐伯乔靠在床头，穿一件宽松的白色棉质的t恤。头发垂在眉间，床头灯照射下像个大学生似的，此刻笑得有些危险，让杜若心里毛毛的，痒痒的。 “我……”杜若知道自己把自己装里头了，准备耍赖皮：“我困了。” “那睡吧。”徐伯乔拨弄了下挡眼睛的碎发，看着杜若：“我挂电话了。” 本来是要逃避话题的，可对方竟然顺着台阶就走了！ 徐伯乔还站起身不知道要去哪。 “你不好奇嘛？”杜若郁闷了。 徐伯乔停下往房间外走的脚步，又坐回床上，这次他干脆躺在被子上把手机也放倒，慵懒地看着杜若：“好奇啊。可你不想说么，那我就不问了，尊重你。” “那怎么又成了我的问题。”杜若急了，他真的绕不过徐伯乔。 电话那头的人笑得拿在手里的手机镜头都在晃，低低的闷闷的笑声让杜若心神荡漾。 徐伯乔平静了一下：“那我说吃醋，你也不告诉我，多没意思。” 杜若一下眼睛亮了“你吃醋了？” 徐伯乔眨了下眼睛：“嗯，不能吗？” 杜若拿了个抱枕把脸挡上了。 “什么毛病别挡着，看不到你脸了。”徐伯乔皱眉：“你说不说，不说我就睡觉了。” 杜若赶忙拿开考点，也不笑了：“你生气啦？” “没。” “我 ……我之前在国外交往过一个y国的男生。”杜若仔细观察徐伯乔的脸色，小心翼翼：“你别生气，我和他交往了不到半年就散了。” 徐伯乔就盯着他也不说话，躺着的徐伯乔看上去乖乖的，比平时单纯无害多了。 这么看着杜若，突然就让杜若觉得躺在那眼巴巴看自己的人，可怜兮兮。 “哎呀你别拿那种眼神看我，搞得我像个负心汉似的。我和他是因为他太粘人了，我完全没自由了，控制欲太强，我就提了分手。”杜若说：“也可能没那么喜欢，所以分手就比较容易说散就散。” “可我控制欲也强，怎么办？你有那么喜欢我吗？你也会和我提说散就散吗？”徐伯乔把手机拿得离自己近了一些，让杜若觉得好像，好像把他也拉着离徐伯乔近了一些。 第36章 电话里是徐伯乔？ 徐伯乔侧躺在床上把手机拿得非常近：“可我控制欲也强，怎么办？你也会说分手就分手吗？”他甚至在说完这句话的时候，轻轻抽动了一下眉头。 “啊，怎么、怎么这么问啊？”镜头太近了，杜若下意识就往后撤。 “你以后不要看别人好吗？”徐伯乔用近似撒娇的语气，一种杜若从没见过的语气说话。 杜若下意识把声音放轻柔了许多：“我没有看别人。” “嗯……”徐伯乔用他的“低音炮”哼出声，然后语气轻轻，却字字清晰地说：“你看别人的话，我会吃醋的。” 他对着镜头弯了眉眼，笑得缱绻：“只看着我。” 杜若神魂都被这笑容吸进去：“好，只看着你。” “杜若。” “嗯？” “杜若。” “嗯” “杜若” …… 徐伯乔的声音越来越低沉，慢慢携带了些暧昧的气流。 “我们，很久没……没在一起了。”他声音轻得想在杜若耳边说话。 “嗯。”杜若脸颊上一片绯红。 “杜若，我……很想你……”徐伯乔把手机几乎放在他唇边，他的眼神逐渐失焦，口中呼吸急促。 杜若突然明白过来他在干什么，脑海登时一片空白，但脸上的温度却越来越高，以至于身上也跟着发热。 徐伯乔声音越来越急促，叫杜若的名字也越来越密集，还夹杂着些只有两人亲近时才会说话语。 杜若眼睁睁看着徐伯乔脖子上，脑门上绷起青筋，自己的心和某一处地方也快憋炸了。 “阿若，明天去奶奶家你……”杜若的房门突然被推开。 徐伯乔的声音还在继续。 杜若急忙挂断视频把手机塞进被子里。 “哦啊，妈你说什么？” 杜母立刻被转过身：“哎呀呀，你怎么不锁门！” 杜若脸红着甚至没听清他妈妈说了什么。 “啊？” 杜母背对着杜若：“你快收拾好，这孩子这么多大了，你是不是看小电影？你怎么不锁门呀！” 杜母说着就把门拍上出去了。 杜若只觉得体内的燥热一浪未平，被他妈妈这么一惊吓，肾上腺素又彪高一个level。 他使劲深呼吸才把身上各处充血的地方都平息下去。 被子里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 杜若拿出来，是徐伯乔发来的照片。 一张是徐伯乔青筋暴起的手背揪着灰色的床单，一看就是正在发力，所有血管都暴起，肌肉紧张。 第二张杜若只看了一眼就把手机熄了屏。 第68章 同样是刚才那只手，刚才拍的手背，这次拍的却是手心，手掌心里多出来的一滩晶莹。 剧烈的心跳，让杜若仿佛刚才真的跟徐伯乔近身接触了似的。他把手机塞进被子，大大吞了下口水，把自己也埋进了被子…… 杜若走出房间的时候，他妈妈都在沙发上睡着了。 他拍醒了自己的老妈，坐在一旁的沙发上。 杜母揉着眼睛茫然地坐起身，看着对面坐着的杜若似乎是换了身衣服，尴尬地咳嗽了好几声。 “明天周末，奶奶爷爷叫你回去吃饭。” “哦知道了。”杜若坐在那显得异常乖巧。 杜母用手指揉揉眉心：“你该找男朋友就找吧，都奔三了还得看小电影……啧我们又不阻拦你……真不知道该说你什么好。” “啊啊，妈我没看小电影。快别说了！”杜若没想到他妈妈还要继续这个尴尬的话题。 “没看那你藏手机干什么？” 她似乎想起什么，盯住杜若：“你不是真的和徐伯乔有什么吧？” 杜若的表情逐渐变得不自在。 “真的啊？！” 杜若把心一横：“嗯。” 杜母惊讶：“所以刚才电话里是徐伯乔？” “是。我、我和他在恋爱。” “多、多久了？就是上次我问你的时候？你突然说要住咱们家？” 是哪天开始的，杜若总不能告诉他妈妈，那天两人共度一晚然后就确认关系了？ 太细节了，颇为讲不出口。 于是他糊弄道：“那之后……吧，就慢慢在一起的。” “行吧。那明天叫他来家里吃饭吧。去你奶奶那。哦对了可千万别告诉你爷爷奶奶你俩的事。他老两口刚同意你表哥的事，这要是让他们知道你也是……啧，怎么回事，这是祖上风水问题么，怎么一个两个……”杜母说着站起身嘀嘀咕咕回了房间。 杜若留在原地，很小声地“哦”了一下。 自己也想被爷爷奶奶认可，怎么办。 …… 萧海洋在把杜若送回家后，跑到超市买了一大堆礼品、保养品提回了酒店。 他辗转反侧没等到杜若的消息，最终在晚上11:10给徐伯乔打了电话。 “萧海洋？这么晚什么事？”徐伯乔说话听起来并不像被打断了睡眠的样子。 “那个……打扰了徐主任，杜若没、没在吗？”萧海洋支支吾吾。 “他现在不在我这儿。找他的话直接给他打电话。” 他刚给杜若发了“小照片儿”也还没等到杜若回复呢。 “不不，我不找他，我找你。我想问问方强父母住哪个科、哪个病房，我明天和我舅舅去看看他父母。” “告诉你没问题，但你确定方强想见到你？或者说他见到你不会生气？”徐伯乔说话懒懒的，但内容却着实刺痛到了萧海洋。 “他不高兴我也得去。否则，否则我再没机会了。”萧海洋看着那一地的保养品，脑海里浮现了方强前几次见他时生气的模样。 徐伯乔突然变得严肃：“方强在经历人生中最难的困境之一，作为他的好朋友，我本来不该帮着外人。但我希望他好，希望他在遇到诸如此类困境的时候，身边有个人能掏心窝子给他建议，这个人能超越友情陪着他度过难关。 我并不是说看好你萧海洋，只是希望让他少经历一些人就遇到给他幸福的人。你还年轻容易冲动，但对于方强来说，也许并不是坏事………” 萧海洋被徐伯乔的话搞得心里颇为没底。 但好在他得到了方强父亲住院的病房号码，才短暂在天亮前小睡了一会。 早晨八点周天青吃完饭后，在萧海洋房间门外看到房内地上放着的那一堆礼品，真的很想给他姐姐打个电话，问问他姐姐：萧海洋究竟是不是萧睿远的种？ 怎么爹就贼兮兮，到了儿子这里就“戆得得”（傻乎乎）。 “萧海洋，知道的明白你是去探病，不知道的以为你提亲啊！侬脑子瓦塔了（你脑子坏掉了）！你对方强那点子企图在老人面前能不能收收好？” “舅舅，你……你看出来我对方强……”萧海洋激动极了就差拉着他舅舅的手。 周天青扶额：“快，从里面挑最好的几样，”说着他扫视了一眼地上的东西：“品种限制在五种内，两分钟内挑好，然后立刻打车跟我走。” 五分钟后，萧海洋和周天青打车前往山南医大附院胃肠外科。 …… 方强酒量不好，所以稍微喝一点就醉，但因为喝得少，清晨起来倒也没有那么难受。 徐伯乔开车带着他到医院。 一路上方强都很紧张，话都比平时多了。 “我要不要一会医院门口再买束花？”方强问。 徐伯乔打着方向盘：“医院禁止鲜花进病房。” 方强拍了下大腿：“我对，前几年我还在医院的时候就是了，我忘记了。” 他又看看后座上放着的东西：“中午咱们一起吃饭吧？” “今天不行，杜若叫我去他家吃饭。”徐伯乔坚决拒绝，他还得见丈母娘，雷打不能动。 “你要见家长啊，恭喜。” 徐伯乔忍无可忍：“强子，你歇会吧。我知道你紧张，但是太亢奋不好。叔叔阿姨这些年对待你的态度也不一样了，你别紧张。松节一会也在，我俩陪着你，别怕。” 第69章 方强用手指掐着自己的腿，好半天说：“ 我、我是有点害怕，怕我爸本来还可以，见到我被气到怎办。” “啧，放你的心吧，不会的，我和松节提前打过预防针了。”徐伯乔语气充满嫌弃。 方强看看他，长长出了口气：“谢了兄弟。我……” “好了甭肉麻，一会我陪你看看叔叔阿姨，到科里查了房没事我再过来，松节也查了房再来他今天手术。” …… 胃肠外科住院部楼道里，方强跟在徐伯乔身后拎着大包小包的礼品逐渐接近病房。 他远远看着病房的门开着。 从里面传来了他父母的笑声。 徐伯乔回头和方强对视一眼，点点头，让开了门口。 方强深呼吸，进病房。 三人病房，方强的父亲在门口的这张床。 所以方强一进门，方父便看到了他，脸上挂着的笑在一瞬间凝住。 方母站在一旁手里攥着一块面巾纸，抬起手来擦了擦眼角。 “……爸、妈，我回来了。”方强说话，声音颤抖，手里的东西，就那么提着呆立着。 “哎……哎，强、强强回来了。”方母最先上前迎。 方强这才把东西放在地上。 方母从床里边绕过来，她想拉住方强的手，手伸了几次。方强是看到了的，但他迟迟没有回应，而是目光闪烁地看向了他父亲。 方父在病床上半坐着，面色非常差，但方强很肯定刚才他进门的时候，他父亲在笑着。 “爸。” “哎，回来了。” 方强点点头，他此刻露不出任何表情。 场面陷入了尴尬。 “叔叔阿姨刚才是乐什么呢？我看看。”徐伯乔从方强身后把手上提着的东西放在墙角。 他这么一说，方强才注意到病床对面的高大身影。 萧海洋。 “强强的领导过来了，还有他同事。”方母笑着和徐伯乔说。 让人看上去，这老两口似乎和徐伯乔倒是比跟方强还要熟络些。 “方强”周天青在一旁朝他点点头：“你只管在这边照顾。公司的事不用管。” 萧海洋张嘴也想说话，可方强正好扫了他一眼，他硬生生把话憋了回去。 方强抿了抿唇：“谢谢周总。感谢公司还有”他又看了下萧海洋：“还有同事们的关心。病房挺小的，空气也不大好，你们下回去吧。” 周海洋朝方强的父母道别转身往病房外走。 萧海洋却站着不动，等方强去看他，他就和方强对视。 “方总，我……” “回去吧。慢走。”方强甚至还对着他朝门外做了个有请的动作。 萧海洋嘴唇都在抖，艰难垂下目光离开了病房。 第37章 通身的酸涩苦楚 杜若的奶奶股骨头置换手术之后恢复的很不错。 目前自己走路已经没问题，只是速度慢些。 周末她和老伴儿就会叫儿孙们回家吃顿饭。没事儿的家人们一般都会尽量赶回来看看二老。 杜若得了母上大人的指令，要叫徐伯乔来家里吃饭。 杜若当晚就赶紧给徐伯乔打电话说了这件事。 徐伯乔本身觉得确实太仓促，而且这是变相的见父母，他觉得有点早。但他不想让杜若多想，就答应了下来。 但他上班也没时间出去买礼物，放了暑假的杜若主动承担这个任务，好等徐伯乔下班后直接到奶奶家吃饭。 徐伯乔开车带着杜若往奶奶家去。 徐伯乔在车上话不多，杜若很敏感地捕捉到了这一点。 “你是不是觉得太早见我父母了？”杜若小心翼翼，手掐着安全带，指甲盖掐紧上下滑动。 “没有，这顺其自然就好。”徐伯乔看着前方开车，露出淡笑。 但杜若就是觉得他可能不大开心。 “抱歉，都是昨晚我不小心让我妈妈发现了。” 徐伯乔叹气：“你别这样，真的没关系。嗯……你就当是我紧张吧。” 这个理由让杜若突然就开朗了：“你也会紧张啊。” 徐伯乔趁着等红灯看了眼杜若，抬手捏捏他的后颈：“真新鲜，我也是人总会有紧张的时候啊。况且表现不好，你父母不让我见你怎么办？”他在尽力宽慰杜若。 杜若脸红了。 两人到了，是杜若的父亲杜玉树来开的门。 “爸。”杜若最先进屋和他爸打招呼。 徐伯乔跟在身后提着大包小包，但却一点都不狼狈，身姿挺拔地朝杜玉树点头问好：“杜叔叔好。” 两人上次见面还是在他们家那套房子里，两人签订租房合同。 这次就成了家里见面，成了翁婿关系。 这着实让杜玉树有点不好接受，当然这根徐伯乔本人好坏其实没关系，只是杜玉树觉得，就是天然地对这个以后可能让自己儿子跟了去的人，产生了一点似排斥又非排斥的心理。可是为了自己儿子的幸福，他又不得不接受现实。 他在徐伯乔背后默默叹气。 “啊呀小徐主任来啦？快请坐，杜若说专门把你叫来吃饭，顺便麻烦你给看看我恢复的情况。”杜若奶奶开心地看着徐伯乔，但看到他提了一堆礼品顿了一下，道：“该是我们请你，这么你还带东西？” 第70章 徐伯乔但笑不语，问杜若卫生间在哪里，他要去洗下手。 杜若带着徐伯乔进了卫生间，满脸歉意：“抱歉啊，我和奶奶撒谎说请你来顺便给她看看腿……”杜若蔫吧地低下头：“我目前还不能让奶奶知道，我们的关系。不过我父母知道，我和他们说我、我很喜欢你，想和你确定关系。” 两人洗干净手，拿着一条毛巾在擦，徐伯乔拍了下杜若的屁股，假借侧身在杜若耳边说：“没关系，我来配合你。” 杜若红着脸跟在徐伯乔身后出了洗手间。 又看着徐伯乔给奶奶做了检查。 突然他爸碰了下杜若肩膀，朝他使了个眼色让他进厨房。 厨房里。 “就那么喜欢人家？”杜玉树神色复杂地看着自己儿子。 杜若眼神飘忽不说话。 “我这房子租的，可给你俩制造机会了。” “爸，你别这么说。”杜若说：“那之前……我就……” “哎呀哎呀快别说了”杜玉树颇为头大，扶额叹息：“看你俩这体格子，也能知道……得了。” 杜若脸色刚好一点，这一下又红了：“爸！你快别说了。” “他下午上班吗？中午高低得跟我喝几杯吧。”杜玉树把身上的围裙系紧。 杜若立刻紧张起来 “爸，他下午的门诊，不能喝，等改天他不值班我俩好好陪你喝。” 杜玉树心烦道：“你就护着吧，护吧！” 说着扒拉开杜若：“快快快 ，出去等吃吧，站这儿碍眼。” “叔叔，我来帮忙吧。”徐伯乔突然进来，杜玉树也吓了一跳。 “啊，不、不用，你和小若出去陪爷爷奶奶说话吧。”杜玉树笑得客气极了。 杜若忍不住要吐槽他爸，刚才和自己说话的，和眼前这位对徐伯乔轻声细语的是同一个人？ 怎么一见徐伯乔本人，他爸爸就这么好说话了。 “没关系，杜若出去歇会吧。我平时也自己做饭，帮您打个下手还是可以。”说着徐伯乔朝杜若笑了笑，示意他出去。 杜若不知道为什么徐伯乔要支开自己，但还是照做了。 没多久，杜玉树和徐伯乔就把菜做好了。 一家人围坐在一起，杜玉树提起酒杯：“周末愉快啊，可惜伯乔下午要上班，那就改天再过来喝。” 杜若惊讶极了，这称呼怎么一下就这么热络了？徐伯乔这个人真的厉害，估计是给他爸灌了不少迷魂汤。 午饭期间徐伯乔和杜若刻意保持距离，不敢有亲密举动。 以防杜若奶奶爷爷看出破绽。毕竟她们俩可是看出来表哥边重楼的恋情了。 两人硬忍着出了杜若奶奶家大门，坐在车上，才松了口气。 徐伯乔看杜若那个样子好笑的不得了：“至于紧张成这样吗？怕我给你丢人啊？” “当然不是，我是怕……咦？你和我爸在厨房说什么了？吃饭的时候他怎么对你态度那么好了？” “你爸爸对我态度一直挺好啊？不然也不会把房子租给我。”徐伯乔说。 “你又这样敷衍我，你明明知道我什么意思的。我是怕我爸爸跟你说难听话，毕竟，我从来没带人回过家。”杜若说着，不自在地扣着手指。 然后又道：“你是不是……也没和你父母说过我。” 徐伯乔一怔，他确实没和父母提过这件事。 “抱歉，如果你觉得可以我会尽快和父母说的。” 杜若不知为何有些吃味：“没事，我就是随便一问啦。我们毕竟也刚相处不久。” 徐伯乔停下车，看杜若的表情，他可一点都不像不在意的样子。 他没有安全感吗？徐伯乔想。 …… 方强在送走廉松节和徐伯乔之后，返回病房。 父母都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方强四顾病房环境，对父亲说：“我们转到单人间吧。方便一点” “别乱花钱了，”方母几乎脱口而出，但立刻又噤了声，看着方强。 从小到大，方强的每件事他们都会提供意见，说是提供意见，其实是替方强做决定。 方母意识到这个问题，她几乎是下意识就要对方强的行为做出评价或者判断，好让他遵从大人的意见。 她心中十分震惊。因为方强在几年前离家的时候，除了因为出柜，就是因为他们两口子对方强从小的控制。 方强那天几乎是声嘶力竭地控诉了从小到大他们夫妻对他的控制和对他意见的忽视，他是那么委屈和痛苦，以至于他们夫妻二人，谁都没有能拦住方强离开山南。 方强谁也不看低头说：“我去联系换病房，你们休息一会吧。” 他到护士站，去找护士长换单人病房，然后缴费、办手续。 等他回到病房的时候，却在门口碰到了萧海洋。 “你、你怎么在这儿？你一直没走？”方强盯住对面高大的年轻男人。 对方不说话。 方强在看到这个人时，心跳加快，他觉得应该是被吓的。 他回到病房给父亲收拾东西立刻就要换病房。 “妈，你陪着我爸待着，我先把零散的东西搬到那边病房，一会过来推床。”方强边说边把墙角、地面上的提兜什么的收拾起来。 萧海洋默默跟在方强身后，把他拿不了的东西一点带过来。 第71章 方强看他一眼，犹豫半晌没有说话。 东西搬好，就要推病床到新的病房。方强把衬衫袖子挽起，因为刚才搬东西他的额头已经冒了一层汗。 他用脚踩下床尾滚轮的刹车踏板，抬起头来准备去开床头的踏板。 萧海洋立刻走了过去，替他把事情做了：“我、我和你一起推。” 他不敢看方强的眼睛，只用余光盯着方强在朝哪个方向用力，他就立刻配合上往前推床。 两人一头一尾推着方父来到了新的病房。咔咔两下床头床尾的滚轮分别落了锁。 方强额头的汗水流了下来，他正抬手去擦，萧海洋立刻递上一张纸巾。 方强一惊，但还是接过了纸巾：“谢谢。” 病房里方父、方母都在，萧海洋那一肚子话又无从说起，只好转身和两个老人道别。在出门前他怯怯看向方强：“我，如果你需要人手，随时打给我。” “不需要，谢谢，回去休息吧。”方强眼睛也不看萧海洋。 萧海洋眼神暗淡，转身出门。 “萧海洋。”方强看着那个背影不可控地叫住他。 被叫到名名字，萧海洋惊讶地快速回过身，看向方强。 “回去帮我谢谢周总，今晚我要陪夜，他什么时候回海市，我……” “他已经回海市了。”萧海洋的眼神从惊喜逐渐变作失望，最终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变得如一潭死水：“我走了方总。” 萧海洋觉得自己像个掉进调料碗里的破了皮的饺子，被失望的料汁浸透了，通身都是落魄的酸涩苦楚。 第38章 徐伯乔的犹豫 从杜若家这套房子客厅窗户向外望是城市第二立交，凌晨一点多立交桥上车辆并不多，但依然灯火通明，像盘绕在地面一条光亮的巨蟒。 徐伯乔穿条运动长裤光着脊背，站在窗边吸一支事后烟。他的心率因为刚才剧烈的亲近还没有恢复平时的速率，呼吸稍显急促。窗户打开着，烟雾都飘向窗外。 两人很久没在一起，于是今夜的放纵尤为猛烈。杜若沉沉睡去，徐伯乔没敢开灯，在黑暗里，烟头那一点明明暗暗，间或照亮他面中的轮廓。鼻梁挺直，目光没有焦点地散在远方，眉头微蹙，像是烟雾太盛迷了眼。 白天在杜若奶奶家，杜玉树和自己在厨房说的话反复跑出来。 杜若这孩子从小就出国念书，看着文文弱弱的，其实他做事很有主见，从不和我们说他遇到的困难。你是他第一个带回家的男朋友。我想无论是你们这种特殊感情也好普通的异性恋情也罢，能够带回家的人，应当是极为认真在相处的对象了。所以希望你也能认真地待他…… 徐伯乔仔细想，和杜若相处的几个月真的十分融洽。可说起要带给父母见面。他又莫名其妙的有点犹豫。他不知道自己是否因为昝锋的事很早就和父母说了，走到今天连老人的心也伤了，所以这次，他不敢在这一开始就把感情告诉父母。他颇有点看不起自己，因为是他引导杜若勇敢承认了感情，可现在又是他在见父母的事情上畏缩了。 他把烟头在水池里熄灭扔进垃圾桶，冲澡、刷牙，把自己清理干净，将睡熟的杜若搂紧在怀里，似乎把杜若抱紧就能弥补他给不了杜若安全感的愧疚。 再等等吧，等等，就只等一等。 …… 方强回来，和父母的沟通显得很拘谨。 这些年，当初摆脱父母的那种决绝的近似报复的欣快感已经归于平静。病床上羸弱的父亲，和当初知道他喜欢男人时抡圆了臂膀揍他的人丝毫不可相提并论。 母亲说话也显得小心翼翼。 方强就更觉得百感交集。愧疚、遗憾、难过，混在一起让他不知该如何处理这段关系。尽管他这段关系中其中一个人行将就木。 他打了午饭到病房，方母先喂方父吃饭。方强就等在病房里。 “强强你去吃饭吧不用等着。”方母把勺子里的饭一点点喂给病床上的方父。 方父现在的饭量委实很小了。 “是啊，你自己吃吧，不用等你妈妈。”方父虚弱地说，他现在咀嚼食物都得停下来歇一会。 人瘦得只有原来的一半。 “我还不饿。”方强说。 他看了看手表已经十二点。 他起身到病床前，接过方母手里的饭碗和勺子：“妈，我来喂我爸。你去吃饭，保温饭盒里的温度刚好吃了。” 方母犹豫着松开手，和方父对视，眼眶子立刻红了。 方强把小米粥一点点喂给方父。又把粥里的番薯用勺子切了小块，也喂给父亲。 “番薯甜吗？”方强声音很低地问他父亲。 方父愣了一瞬，刚惊讶于方强会主动给他喂饭，更没想到方强会主动问他话。 父子在这一刻对视，方强的眼泪已经流在鼻尖。他抬手蹭掉：“甜吗？……爸。” “……甜，很甜。” 小米粥的碗被放在床头柜上，里面的粥还在晃动。 两人涕泪纵横，把双手紧紧握在一起。 方母绷不住，到卫生间里拧开水龙头洗去满脸泪痕。 ……方父喝了粥，便睡了过去，最近他精神更差了。 方强把母亲盛在食盒里没碰过的冷饭凑合吃了，洗净饭盒，方母打手势让方强和她出去病房聊聊。 第72章 中午病房外人不多，母子二人坐在楼道拐角的候诊椅上。 方母还未开口，眼泪就下来了。 方强递给他自己的手帕。方母捏在手里舍不得用一般始终没有用手帕擦泪水。 “强强，你这些年怎么样？” “挺好的。” “妈妈，”方母用手背擦了眼泪：“妈妈想和你说声，对不起。” 方强看到母亲犹豫着想去拉他的手，直接把母亲的手抓在掌心。 “伯乔和我说了，这些年他们给的钱都是你给的。其实我们猜测过，只是觉得当年我们做的过火，实在不能也不敢相信。”方母眼泪不断滑在脸颊。 方强从她手里拿了手帕，替她擦干泪水。 “你爸的病……怕是好不了。” 方强没说话，这件事已是板上钉钉，他悔恨已来不及，只能把母亲的手捏得更紧。 无力回天四个字，方强第一次有了切身体会。 晚上，方强把母亲赶回家休息。方父入睡后，他怎么也睡不着，拎着水壶到热水房打水。 水房在楼道另一侧的尽头。深夜，病房里异常安静。 方强打了水，把水壶放在对面候诊椅边上，坐下来放空自己。 父亲的病只剩时间问题。他再痛苦也不得不考虑母亲今后的问题。他犹豫是回来山南陪母亲，还是把母亲接到海市。 水房的声控灯灭了，只有远处楼道的灯光亮着。方强看到墙角有人影晃动，心里咯噔一下。 而那个人影越来越清晰朝自己走了过来，隔了一个凳子坐了下来。 “萧海洋？”方强心里一片慌乱：“你……你一直没走？” 声控灯亮起，萧海洋混血轮廓分明的脸，神情颓丧地处现在他身边。 “你……这是干什么？你吃饭了吗？” 旁边的人依然沉默。 方强心累：“大少爷，你究竟想干什么？你跟着我有什么意义，能得到什么好处？” “方强，我喜欢你。” 萧海洋的声音嗡嗡的，空旷的走廊里仿佛有了回声一般在方强耳朵里震荡。 “你说什么？”方强的指甲扣在金属候诊椅上的孔洞里，生疼。 萧海洋看着他的眼睛，丝毫不躲避：“我喜欢你。所以，让我为你做点什么，可以吗？不要赶我走。” …… 杜若的暑假开始了，他为了转专业开门，必须要通过医学英语水平考试。 这个暑假他给自己安排了复习计划，要冲击年底12月的考试。 他想起徐伯乔之前问他是不是要搬过来一起住的事。 那之后徐伯乔真的一直没再提起这事。 上次见面后，杜若已经得到了父母默许，所以他和徐伯乔交往丝毫没有阻碍。 但他想搬来和徐伯乔一起住这件事，现在只能他自己提。他觉得打脸，却又不得不说。 于是在和徐伯乔约会后的第二天早晨，他直接告诉徐伯乔要搬来住，让徐伯乔监督他复习。以便有一些实践中的英语问题，好立刻请教徐伯乔。 “当然好啊。”徐伯乔听到杜若的决定，立刻帮他搬了家。 徐伯乔开车带着杜若到教职工宿舍拿东西。 学校里还有考研的学生没走，见到两人都在打招呼。 杜若走着尽量跟徐伯乔拉开一点距离。 徐伯乔收到条工作信息，边走边回复，刚刚把手机揣回裤兜，转头，杜若离着他都有一臂距离了，他朝杜若夸了一步：“离我那么远干什么？” 杜若又往边上撤了撤：“我怕被学生们看到，或者同事看到又该说闲话了。” 徐伯乔笑道：“你别想那么多，没事的。” 杜若瞪大眼睛：“那可不行，你刚来学校还不到一年，注意点好，人言可畏。” “好。听你的。” 教职工宿舍楼已经没什么人了。 杜若拿着钥匙开了自己宿舍的门。 “哎？允川，你怎么在啊？” 杜若看到焦允川正站在杜若的写字台前，背对着门口。 被叫到的人，急忙转过身来，把手里的东西从背后放在写字台上。 “我、我想着放假了，来、来……”他环顾四周：“打扫一下。” 徐伯乔看到杜若站在门口不动了，故意托住他的腰往前推着他走进屋，关上了门。 “这位是你舍友吗？”徐伯乔依然站在杜若身后。 “嗯，这是我舍友焦允川，体育学院的老师。”杜若介绍道：“这位……” 他转头看徐伯乔，陷入了两难，他不敢说徐伯乔是自己的男朋友，他并不是觉得焦允川这人的人品不好，他只是觉得人性经不起考验，他怕徐伯乔收到伤害，所以不能他的恋爱关系。 “你好，徐伯乔医大附院运动医学科。”徐伯乔把杜若拉在身后，超对面的人伸出手。 焦允川看到高大的徐伯乔，他意识到这个人就是上次篮球赛，杜若追着跑出去的男人。 他上前握住徐伯乔的手：“焦允川。” 握手持续时间很短，结束的时候，徐伯乔朝焦允川深深一笑，让开了门口的位置。 对杜若说：“杜若，哪些需要带回去，我来搬。” 焦允川迅速盯住杜若的脸：“杜若，你，要搬出去住吗？你不住宿舍了？” 第73章 不等杜若回答，徐伯乔云淡风轻地来了一句：“你人缘真好，这舍友都舍不得你呢？” 焦允川立刻看向徐伯乔。后者调侃的表情瞬间消失，认真迎上了焦允川的目光。 “啊哈哈哈”杜若尴尬道：“我就是回家住一个暑假。不会不住宿舍的。” 焦允川冷了脸，徐伯乔看着杜若的背影悄悄叹气。 杜若从床下拽出一个纸箱，把书桌上的几本资料书，抽屉里的几本笔记拿出来放在纸箱里，又把耳机、拆了半包的茶叶、咖啡粉之类的零零碎碎也放进去。 徐伯乔很自觉地坐在杜若书桌前的椅子上，帮他整箱子里的东西。 焦允川在他自己的床前晃荡。 杜若停下来，又想了半天，觉得没什么要带了。看到焦允川还在：“你还不回吗？那我先走了。” 说罢他朝徐伯乔歪歪头：“走吧。” 徐伯乔一手搬起箱子，一手推着杜若的后背往门口走。 “允川，拜拜。”杜若朝里面的人招手。 焦允川尴尬地和他道别，然而他抬眼去看杜若已经在门外，看着他的人是那个徐伯乔，挑着嘴角和他轻微地点了点头，但他收回目光的时候，眼神充满了蔑视。 焦允川抬脚踢在了椅子上，椅子飞出去砸在门上，发出巨大声响。 第39章 修理一下就好 为了让杜若好好复习，徐伯乔把自己的资料搬到了餐桌上。 他不值班在家的时候，两人晚上总是一起看书。他在餐厅，杜若在书房。 徐伯乔经常看着看着书就听到书房里杜若的惨叫。 刚开始去看他，他又把徐伯乔推出书房，让别管他。徐伯乔也就当是课间休息的铃声，听着他叫声笑一阵当放松。不管他，他自己一会就没事了。 但今天可不一样。 书房里，杜若哭丧着脸把一大本词汇书反扣在桌上：“啊啊啊为什么单词这么长！徐伯乔你当时都怎么背的？我好烦啊。” 他叫了半天直接从书房奔出来，趴在徐伯乔背上，勒住他的脖子。 徐伯乔不得不放下手里的书，把人从身上卸下来：“不想看就歇会” “烦！” “其实大部分都有词根词缀，你词汇书拿来我看看。”徐伯乔朝杜若的屁股拍了一把，示意让他去拿书。 杜若垮着脸，去把书抱来，摊在徐伯乔面前，长长地叹气。 徐伯乔翻开书，看看杜若做的密密麻麻的笔记，指着目录：“你这书不是挺好么，消化系统、心血管、神经系统、骨骼这些分类记忆的。这不还给你拆了词根、词缀，” 他又向后翻动书页：“看这个 cardi，这个就是心脏的相关词汇” “再有就是你和现实生活联系着记，你看骨科里，”徐伯乔把书翻到骨科词汇部分。 “dislocation of the patella髌骨脱位，萧海洋上次就是因为这个我给他手术的。你觉得难其实是因为你既要记忆英语，也要记忆汉语里的医学词汇。” “对！”杜若苦大仇深：“啊，汉语里的词汇就那么多了。” “dislocation,混乱、紊乱。patella髌骨，记住它你可以记住围绕它的很多疾病。 看这个例子：treatment of patellar fracture with internal fixation using double ring of thick thread and double x figure…… 粗丝线双荷包加双x形内固定治疗髌骨骨折……” 杜若揪着头发：“啊！你看看这一句，这汉语里我就得记多少专业术语！” 徐伯乔抓住他的手：“哈哈别揪了，秃了。” “回来说髌骨脱位，这时候就该记汉语里专有词汇里：把dislocation记作：脱位、脱臼，这里记“髌骨脱位”这个固定汉语搭配。这不就记住了么。” 徐伯乔去看杜若，见他还哭丧着脸。把人整个抱在怀里笑道：“辛苦了，但你要是觉得非常吃力，那就别转专业了。” 杜若急忙跳这站起身：“那不行！我都答应陈明主任要去考资格然后代课的。” 徐伯乔笑得颇为满意：“所以，加油吧，我知道你不会放弃的。我呢，帮你找点文献，到时候我们一起看。学语言无非就是这些办法，你应该还比我懂。” “那倒是，但我现在极度不自信。”杜若感觉稍微好了一点，表情已经自然多了。 徐伯乔笑着戳戳杜若的腮帮子：“哦对了，你还可以去看看学习网站上，那些系列视频小动画，帮助记忆。”他说罢又抬手刮了下杜若的鼻子。 杜若顺势捏住了徐伯乔的手：“我不想看书了。” “那你休息吧，”徐伯乔抬起另一只手腕看表：“十点多了，去睡吧。” 杜若委委屈屈说了句：“我一个人害怕。” “害怕？”徐伯乔突然就会了意：“我信你的邪。” 杜若哈哈大笑，抬手把桌上的书签放在徐伯乔书本翻开的那一页，给他合上书。 嘴上说着：“快点！快点！”拉着徐伯乔拖着直奔浴室。 …… 萧海洋和方强当面表白。 方强看着他愣了好一阵，然后垂眸道：“我没有时间和精力陪你玩。尤其是现在。你该回去过好你自己的日子，而不是在我这种大叔身上浪费时间。” 他很累，累到根本连萧海洋说的是真是假都不想分辨。 第74章 萧海洋的手在抖：“我要怎么证明，你才肯相信我是真的喜欢你。” 方强整人状态很不好，语速变快，且一句急过一句：“那你喜欢我什么？喜欢我年纪大？喜欢我像个怨种一样被你和你舅舅当做工具蒙在鼓里？” “不是的！”萧海洋情急陡然抬高了嗓音，但一看方强那个样子，又立刻压低声音：“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那场展销会吗？我、我那时候就喜欢你了。我到你身边工作只是因为我想追你才托我舅舅帮忙，但他觉得你优秀才把我放在你身边历练。他当时并不知道我对你的心思。” 方强震惊：“当时？那他、他现在知道？” “嗯，他看出来了。” “简直是胡闹！”随即他无奈一笑：“所以，你竟然相信一见钟情？” 方强当年就是一眼陷入了直男的圈套，赔了夫人又折兵。 “我不相信。”萧海洋直截了当。 方强一惊，看向身边人：“那你怎么…” “可我就是喜欢你了。” “那我明确告诉你。我不会再谈恋爱的。” “你是说被那个渣男伤害后，你就因噎废食”萧海洋冰冷地说。 方强“嚯”地揪住萧海洋的衣领：“你都知道些什么？你查我？” “我没查你！”萧海洋立刻否认。 “那你怎么会知道！”方强一点都不冷静，他现在急需一场痛哭来宣泄诸多烦心事对他的集中攻击，可萧海洋面前他又不能哭，遂将自己憋得眼眶通红。 “我、我不能说，但我真的没有查你。我知道了心疼都来不及，我怎么可能去调查你伤害你。”萧海洋任凭方强揪着领子，一动不动。 方强猛地松开他：“你走吧，我不接受你的表白。” “为什么”萧海洋急忙起身，想要追赶方强。 “因为我不会谈感情。也不想谈。回去海市过你自己的日子吧。以前的事，就当做没有发生。我不会再追究，让周总也放心。”方强说几乎是逃也似地往病房跑。 父亲在睡梦中也不大安稳，方强蹑手蹑脚在陪侍床上躺下，黑暗中，他盯着父亲躺着的那个方向。眼泪止不住淌。当年他和父母决裂都没有这样哭过。当时只有气愤，但如今他感到绝望，无能为力。 这种无能为力对父亲的病，另一方面，对萧海洋给与他的感情。 也为他隐隐地对萧海洋产生的一点点，他只承认一点点的不一样。 他挂着泪水睡着了，但也只睡了几个小时。 房间里只能从门上的玻璃透出一点楼道的灯光，他看着外面偶尔有医务人员路过，想到他的热水瓶放在了和萧海洋说话的候诊椅旁边。 他轻轻起床，生怕吵醒父亲。 刚从外面关上病房门，却看到门边放着他落在水房外的暖水瓶。 手机突然一震，萧海洋发来的信息，一张图片：病房门口放着暖瓶。 萧海洋一定是看着自己出了病房门，才发了这条信息过来。方强知道，他一定还在医院、还在附近没走。 他默默闭上眼，眼眶子又蓄满了水。 …… 放假在家的杜若接到了陈明主任的电话。 叫他和医学英语教研组的一起吃顿饭。 晚饭时间，杜若到了约定好的饭店。包间里除了陈明主任，还有两男一女。 杜若进门主动打招呼，四个人全都站起来。 “来，这是下学期要加入我们的杜若。”陈明向大家介绍。 大家平时都在英语学院，只是不在一处办公，但把彼此也都见过面。 “今后还请大家多关照。”杜若笑着说客套话，然后坐在陈明身边。 席间多说些场面话，杜若勉强应付着，期间还抽空给在家等他的徐伯乔汇报了一下喝酒进度。 “杜若父母是做什么工作的？能带出这么好的孩子。”陈明主任五十多岁，问这话就像是长辈关心小辈，隐约透出点欣赏。 但杜若却觉得不大舒服，于是敷衍道：“就普通上班族。” “普通上班族可支付不起y国留学的费用，小杜这是谦虚的不想说。”一个四十多岁的男同事说。 就你聪明，就你敢说出来！杜若在心里把这男的几秒钟骂了八百遍。 其他人都不说话了。 “财不外露，小杜这人性格还是谨慎，不过谨慎点好。”另一个男人说。 “呵呵呵”杜若也不说话，发出一串干笑。 你们问这种问题不嫌尴尬，我也不觉得尴尬。 这段时间在徐伯乔的脱敏训练后，杜若已经不常在别人不说话的时候插嘴活跃气氛了。 实在控制不住的时候，徐伯乔说就让他咬着腮帮子肉。 这次轮到陈明问了:“杜若成家了吗？” “没。”杜若笑着摇摇头，恰这时候他手机响了。 他急忙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接通“喂？哦，我马上回。”，然后他捂着手机听筒，朝大家说：“抱歉各位，家中有事，我爸叫我赶紧回家。” “哦，那你快回去吧。”陈明主任朝他挥挥手。其他几个人也纷纷起身和他道别。 杜若奔出包厢，总算舒了口气。他已经开始为今后的同事关系发愁了。边界感这么低的吗这些人？ “儿子，打了车告诉我一声，否则爸爸不放心。” 第75章 “喂喂不是……我”杜若急忙看手机，通话界面在变黑前，来电显示是：徐伯乔 对方之所以给打来电话，是因为杜若在五分钟前给徐伯乔发了求助信息，让他务必在五分钟之后给自己打个电话。 这下完了，徐伯乔听到自己假装是爸爸的来电，而没有在外人面前说是自己爱人的来电。 完了完了完了。 杜若坐上出租车，给徐伯乔打电话，对方没接，而是发过一条微信：“怎么了？” 杜若求生：“我错了！” “错哪了？” 杜若突然想，反正回去都得被闹一通，不如现在逗逗徐伯乔过过嘴瘾也是好的：“我不该叫你爸爸，把你叫老了” “……” “你怎么不说话？是生性不爱笑吗？”杜若想着，要玩就玩点大的。 聊天界面顶端，对方正在输入…… 停止 对方正在输入…… 这次输入了很长时间，终于过来一条：“皮痒的话，‘爸爸’修理一下就好了。” 第40章 急转直下 杜若跟陈明主任吃饭后，让徐伯乔配合假装有事溜走。 当晚主任就把他拉进了专业群。 那晚一起吃饭的三个人分别加杜若好友。杜若抹不开面子就都加了。 杜若的朋友圈非常生活化，日常小感动、小感悟都会发。甚至他喜欢的动漫作者有了新的作品或者旧作品更新他都要感叹着发一条动态。 前段徐伯乔到外地出差，碰到了海贼王路飞的手办买了送给他，他激动得一晚上连发了三条动态，不同角度拍了照片。 就差直接写：男朋友送的！爱不释手！ 还好他忍住了，没有写任何文字。 他向朋友炫耀， 周千钧给他回复： 周千钧：注意个人素质。 杜若：有种你也恋爱啊！给我受着！ 周千钧：md，毒狗粮！ …… 加了新好友当晚，杜若朋友圈就收到了来自这三个人的点赞。 其中一个女孩子彭芊芊还留言：“哇！我也喜欢路飞，这个手办是限量版！有机会可以见见真的吗？” 杜若看到了，心想：这我男人送的，给你看算怎么回事？ 于是回复了一个：微笑脸[emoji] 第二天，徐伯乔出门上班，杜若要到附近的书店转悠，让徐伯乔把他带去附近的地铁站。 两人往地下车库走，杜若看手机发现多了条微信。 彭芊芊：所以杜若你是同意给我看看你的手办了吗？ 杜若看到，这不是昨天那个女同事么？ 他一脸地铁老人的表情看完信息，回复：“抱歉那是我心上人送的，谁也不能看。” 对面隔了好一阵子才回复了一句：“抱歉。” “早晨就有工作信息？”徐伯乔问。 “啊？”杜若突然犹豫要不要说，他明白那姑娘是没话找话，可如果和徐伯乔说了他会不会吃飞醋？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杜若决定不说：“医学英语教研组的主任把我拉到他们群里了。打招呼呢。” 徐伯乔继续开车：“我今天手术要到很晚，你自己食堂，晚上下班早的话给你带宵夜。” “好！那你记得中午吃饭啊，不吃饭可不行。”杜若每次很讨厌徐伯乔手术一忙就不吃饭。 “好”徐伯乔非常乐意杜若管他。因为他常年没人管，现在被管着非常受用。 那是种什么感觉呢，徐伯乔觉得就是常年没人管，撒野长大的孩子，天天水管子里喝凉水，东家一口饭，西家一块饼的喂大了。突然间有个人拉你回家，告诉你该在杯子里喝水，自己家也能煮饭吃。 丝毫不是约束，而是温暖幸福。 如今他车里已经多了很多东西，比如杜若的外套放在后座，海贼王的贴纸贴在中控台显示器绕了一圈、后座还有个杜若的某牌子的颈枕，那是他从他自己车上拿来专门放在这儿的……以及中控台上那颗绿色的小摆件。 徐伯乔的生活就像他的车子一样，一点点沾染了杜若的气息，杜若的喜好，杜若的习惯……有关于杜若的一切。 他明白杜若在一点点把他纳入自己的领地范围，就像小狗撒尿圈地，杜若在用他的方式宣誓主权。 无论是车上、家里，杜若的每一处痕迹，都让徐伯乔觉得自己是被杜若放在心上，划在管辖领地里的一部分。 他甘之如饴。 而到了医院，徐伯乔每天查房后必做的一件事就是在时间来得及的情况下去肠胃外科看方强的父亲。 今早他在手术前去病房里看方父。 一进病房门，方强站在病床前满脸愁容。 方父睡着。 方强看到徐伯乔，走出了病房，拉着徐伯乔到门外。 “叔叔怎么样？”徐伯乔问。 方强摇摇头：“不好，一直睡。”方强的黑眼圈肉眼可见地浓重：“昨晚心衰，给了药……禁食禁水……” 他抬起头来深呼吸，抬手擦了下眼角：“就这几天了……” 徐伯乔抬手拍拍方强的肩头：“提早准备吧。” 方强点点头：“一会我出去准备。” “我今天手术，没人在守着，你妈妈一个人行吗？”徐伯乔担忧道。 方强犯了难，作为独子，很多时候都只能他一个人做决定，一个人办事情，他没有后路也没有任何人可以商量。 第76章 “我快去快回吧。” 徐伯乔取出手机就要给廉松节打电话：“松节呢？他过来盯一下。” 方强按下徐伯乔的手腕：“他刚回去，今天门诊。” 徐伯乔也犯了难：“一会我叫杜若过来看着点吧，” “不用，杜若年轻没经过这事，别叫他来。”方强说。 徐伯乔抬觉得这确实棘手。忽然他在楼道尽头看到一个身高马大的人，他眯了眯眼睛，拿手机发了条信息。 不一会收到了回复。 “你去买东西吧，我给你找个人看着。”徐伯乔说着，拉着方强往电梯间走。 “谁啊？”方强被徐伯乔推着，进了电梯。 “你甭管了，绝对的是合适的人选。”徐伯乔在他们科室的楼层下了电梯，电梯门关上的瞬间他对电梯里的方强说：“东西备好，有备无患，别想太多。” 方强看着他重重地点头。 电梯带着方强来到一楼大厅。 他不知道哪里有寿衣店，拿手机搜索了，打车过去。 店老板问他衣服尺寸，方强愣在原地说不上来。 他只好打他妈妈电话，才得了尺寸。因为父亲腹部肿胀，他又买大了一个尺码。 本来就心情很差的方强，被这件事催得十分痛苦，且后悔。这些年，他就为了个男人，耽误了自己的青春，把父母抛下，以至于现在他连自己父亲穿多大尺码的衣服都不知道。 店主很热心：“你们现在年轻人，都不懂这些，我把需要的东西都给你准备好。” 方强道了谢，付过钱打车回了医院。 他归心似箭，因为房间里只有他父母在。 然而，当他靠近病房的时候，看到屋里他妈妈不在，萧海洋了拿着排泄物的便盆，正往病房里靠近门口的卫生间进。 方强看着他，只觉得天地间只有这个人别无其他，泪水再也控制不住。 “萧海洋，谁让你来的？”他说话压抑低沉，嘴唇在发抖。 他快步进房间把东西放在沙发上，立刻冲了过去从萧海洋手里接过了便盆，然后快速进了卫生间，把门紧紧地关上。 他打开水管，蹲在地上痛哭。 不知多久，门上传来萧海洋敲门的声音，他问：“你没事吧？” 方强清理干净便盆放在地上，又拿香皂不停搓洗双手，他一遍一遍重复七步洗手法，把手洗得通红，仿佛生怕手指缝、指甲缝藏着一点点的脏污和细菌。 他拉开门，看到萧海洋憔悴、惊愕的脸。 他此刻才敢用洗净的手去拉住这个纯净、憨直甚至有点傻的年轻男人，抓住他的手腕把他拉进卫生间。 萧海洋不知道方强怎么了：“你这是……你松开我，我还，我还没洗手，你拉着我该把手弄脏了……” 而方强充耳不闻，他拉着萧海洋的手，打开水管，用肥皂快速涂在萧海洋手上，他用力地搓洗萧海洋的双手，直洗得萧海洋手上火辣辣地疼。 “我……我自己来。” 方强依然不说话。 萧海洋：“嘶……疼” 方强瞬间松了手，他这才看清被他拉着的手已经洗的通红：“抱歉！” 他用手捂住自己的眼睛，靠在门背上。 萧海洋洗净手。方强拿出自己的手帕递给他，萧海洋一愣，作为助理，方强的手帕从来不给别人用，他这是…… 萧海洋小心翼翼用手帕擦干净手，攥在手心。 方强双眼通红地看着萧海洋：“你究竟要怎么样？那是我父亲，该我做的事，你做干什么？你不嫌脏吗？你……” 萧海洋眼睛里也噙着泪盯住方强：“因为他是你父亲。” 方强闭上眼，两股热泪从眼中滑落：“你这蠢货。” 下一秒，他便落入了宽阔的怀抱。 萧海洋把方强搂进怀里，由一开始的冲动试探，逐渐加大力道，直到他自己浑身发抖。 …… 方强的父亲在下午的时候突然清醒了一阵。 他把方强叫到跟前，又看看一直在房间里站着的那个高大年轻的混血男人。 “强强。”方父声音不说气若游丝，但也好不到哪里去。 他抬起手来，似乎想拉住方强。 方强看到急忙过去握住了他父亲的手：“爸，我在。” 方父眨眨眼似乎是说知道，他呼吸了几次，缓慢道：“对不起，爸爸到现在才能和你、和你和解”他一边说一边深呼吸。 说着他看看不远处的萧海洋：“那个……是你的、你的男、男朋友吗？” 方强的眼泪又留下来，他艰难道：“他不……” “是，我是。”萧海洋过来握住了方父另一只手。 方父应该是惊讶的，但此刻他已经没有体力去露出惊讶的神色。 他看着萧海洋：“小伙子，方强这些年吃了很多苦。但这几天叔叔把你的言行看在眼里了，希望你不要、不要辜负他……” “爸……”方强哭得说不出完整的句子。 萧海洋也红着眼眶：“叔叔，您放心，我一定保护好他，把他当宝贝一样疼。” 方强此刻根本无暇顾及萧海洋的遣词用句是否妥当。 “爸，您别、别说了，休息一会吧。” 方父捏捏方强的手。同样一只手当年把方强扇得嘴角流血，但此刻的捏手却轻的仿佛抚摸一般。 第77章 “照顾好你妈妈。”方父牵了牵嘴角，似乎是想笑的：“好了，我歇会，你们去吧。” 方强觉得这个状态很不对，他是医生，他见过太多的病人最后的样子。 于是，他给徐伯乔、廉松节发了信息，说他父亲不好。 后两者忙完工作后，都第一时间过来守着。 方父自从说完那些话就一直睡着，如果不是心电监护一直有数据，几乎没有一点生气了。 所有人都放轻了声音，方强反而冷静了不少，和徐伯乔、廉松节安排着一会该办的事。 奇迹没有发生。 方父在晚上十一点十几分过世。 -------------------- 是个甜文，但副cp我也好心疼。一边写一边擦眼泪。不是be，请相信。它是甜的，都是甜的。 第41章 抹黑 方母选择放弃抢救，她不想再折腾更老伴儿。 方强和徐伯乔、廉松节帮忙料理后事，杜若、边重楼、萧海洋也都过来帮忙。 方父火化当天，徐伯乔叫来了自己的父母，廉松节叫来了自己的母亲，三个长辈帮忙照顾方强的母亲。 遗体告别的时候，方强哭得站不住，萧海洋在一旁扶着。 方母有亲戚们扶着。 杜若从来没有经历过这种场面，他在人群里紧紧攥住徐伯乔的手。对方也以同样的力道回握他。 在分别那一刻，杜若绷不住流出眼泪。他很自然地带入，如果是自己的家人，他大概也会想方强一样难过到不能自已。 头一天晚上，徐伯乔、廉松节两人陪着方强守夜。 三人几乎一晚没睡。 丧事办完，方强家要请所有来参加葬礼的宾客到饭店吃饭。 杜若趁徐伯乔忙碌的间隙，给他递瓶水，徐伯乔忙着顾不得，杜若就干脆把人拉在一边，把矿水瓶盖拧开，喂给他喝。末了还往他嘴里塞了块巧克力：“你早晨没好好吃饭吧，垫一下，不然一会低血糖了。” 徐伯乔含着着巧克力，朝杜若点点头：“你别管了， 你随便找一桌坐下，吃点东西。方强他妈妈怎么样？” “目前还好，情绪没有大波动。”杜若说着拉开自己随身的小包给徐伯乔看：“根据你的指示，我带了硝酸甘油、速效救心丸、丹参滴丸……哦对还有人丹防中暑，还有清凉油……” 徐伯乔看着杜若扯着自己口袋一样样给自己数药，真的好想在他脸上嗦一口。奈何这种场合不合适。 他摸摸杜若的发顶，继续招呼客人去了。 徐伯乔往人群中走不多远，就被他母亲喊住了。 “怎么了，妈？我爸呢？你快去吃饭别管其他。”徐伯乔看着各个包房找他父亲的身影。 徐母摇摇头：“伯乔，刚才和你在一起的人……是不是之前你喝多了送你回家的那个男生？” “嗯，是。”徐伯乔垂眸。 “你们是是不是……” “是。” 方母看看远处的杜若，沉吟：“你和昝锋断干净了吗？这个孩子看上去年纪不大。妈妈不是说昝锋不好，但你最好断干净，否则，这孩子无辜受气。” “我知道，我和昝锋分手好一阵子了。而且，之前他身边一直有人。”徐伯乔说起昝锋已经可以不带任何情绪。 方母惊讶了一阵，神色又恢复如常：“这些年，其实我和你爸都觉得昝锋这孩子和你不是一路人。哎，现在背后说人家不大好，但当初你选择的，爸妈就听从你的意见。可现在你们分了，妈妈就不得不说，昝锋这孩子太精明了，如果这次你是认真的，就好好待小杜，我看着那孩子怪知道心疼你，但以前我从没在昝锋身上看到过那种发自内心的心疼你。所以你懂妈妈的意思的对吧，别让人欺负了小杜。” 徐伯乔明白母亲意有所指，母亲这么些年看他和昝锋的关系比他自己要看得清。 他朝母亲点头：“好。我一定。抽个周末，我想带杜若回家看看你和我爸。妈，你提前给我爸透个风声吧。” …… 直到方父火化，方强都没有掉过一滴眼泪。他甚至都没有再撵着萧海洋回海市。 这反倒让萧海洋有点慌张，他和杜若说了事情经过。 杜若也不懂了。 “那你俩这算是互通心意了吗？”杜若问萧海洋。 后者摇摇头：“不知道，我抱了他之后，就一切如常，他还和之前在公司时对待我一样。不排斥也不亲近。” “会不会是太多事情了，疲倦了。你别多想，现在特殊情况。等事情结束，你再和他好好聊聊。”杜若其实也没有谱，他只是想最大程度宽慰自己的好朋友。 然而，当他千方百计开导朋友，和徐伯乔帮助方强料理方父后事期间，在开学前两天，山南医科大的校园论坛里出现了一条爆炸新闻。 论坛里有人发了一张照片： 两个男人并肩走着，一高一矮，但都很干净利落的打扮。 个子稍低一点的，双手挽着个子稍高的男人。看起来关系亲密。 并配文：医科大某教师，看着一直单身原来是另有基情。 帖子下很快就有人跟帖。 “我去，哪个学院的老师？爆料者倒是写清楚啊？不会是网图搞上来博眼球吧？” “劲爆啊！公开挽手啊我的妈，求个哥哥！” 第78章 “楼上那个你疯了，你搁这儿征婚来了？” “这开局一张图，哪个是咱们学校老师？高的还是低的？” “怎么感觉好好磕的样子，不觉得身高差好萌吗？” “姐妹！我也磕到了，我现在只想知道这个老师是谁！” “ 先匿了，但怎么感觉像我们英语老师？” “我去，真的啊，好像！” “楼上的把话说清楚，你几年级的？哪个专业？说话说留一半，我祝你喝奶茶没吸管！” 杜若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正在书房里看书复习。晚上徐博乔说要带他到他父母那里吃饭。 杜若的学生给他发了信息： 老师，你看这是不是你？你被挂在学校论坛里了。 杜若纳闷，自己又没干什么出格的事，好好的怎么会被人挂出来。 他打开学校的论坛 第一条加精的帖子叫做：某家男老师看着人模狗样，实则与他人基情四射。 杜若一看这几个字眼就皱了眉头。 他点开帖子。 是一张两个男生的背影。别人看不出，他自己一眼就看得出。徐伯乔那天穿的是他买的衬衫。而且照片虽然只是背影，他还是有一点侧对着镜头。而徐伯乔正好完全是背面，不容易被看到是谁。 杜若松了口气。 不过， 这半张脸足够熟悉他的人看清楚是谁，难怪他的学生会给他发信息。 他看到那个发帖人的id，虽然等级不高，但不是新账号。 所以他说的话，才那么多人去看，去相信。 下面有人问：你好端端挂人家干什么，人家喜欢男女又不关你的事。 层下很多人支持，都觉得这个发帖的人有问题，好端端的曝光人家隐私。 谁知发帖的人又晒出一张杜若和同学聚会跟女同学坐在一起离得很近照片。 杜若看到了，这是前段时间他和陈明教授他们聚会的照片。当时彭芊芊坐过来她身边是为了加微信。 发帖人留言：所以这个人到底是不是gay，为什么还和女生走这么近？是不是骗小姑娘？ 这一下，帖子评论就炸锅了。涉及到脚踩两只船，还涉及到欺骗感情，又引来一波人骂图片里的人。 这个人跟自己有什么过节呢？ 杜若反复想，从入职到现在，他并没有招惹过任何人。怎么会有人这么讨厌他，不惜捏造事实也要抹黑他。 手机突然响起，杜若看来电显示——焦允川。 “杜若，你看学校论坛了吗？” 杜若盯着那个ip地址：“嗯”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阵：“所以你和徐伯乔是真的在一起对吗？照片里是你和他？” “呃……是。但我不计划公开。” “为什么？” “也没什么吧，谁规定谈恋爱必须告诉别人的。” “杜若，其实我……” 杜若听着并不说话。 “其实我一直喜欢你。” “啊 ？”杜若真是一点没感觉到：“不是，你……我一点没觉得啊。抱歉。” 杜若就差说一句，我把你当兄弟，你他妈想睡老子。 但事实上，这些年焦允川从来没做过什么出格的事。 “我之前一直以为你是直男。”焦允川说：“所以一直不敢有所表现。直到篮球赛我看到你和徐伯乔的互动。我真的很后悔，没有早点和你表白。” “允川，你快别这样。我们就还做好朋友不行吗？”杜若其实有点语无伦次，他明白他说这句话其实纯纯没过脑子。 怎么当朋友？他一个有男朋友的人，还可能会跟暗恋自己的人做朋友吗？他突然觉得自己假惺惺了。不由觉得对焦允川产生了一些愧疚。 “网上的帖子你打算怎么办？我看下面评论已经有人怀疑到你了。” “其实我个人没关系的我很早就和家里出柜了的，我只是不想让这件事影响到我男朋友。”杜若说的很直白，对面焦允川却感到十分难过。 “看来你真的很喜欢他。”焦允川说。 “嗯”杜若说。 “你有怀疑的人吗？网上的帖子。”焦允川不想再继续刚才的话题。 “我目前还没想到。只是，这个人不但看到我和徐伯乔好久之前在一起走着，还看到我和女同事在一起，那说明他盯了我很久。” “不知道对方什么目的，总之你小心点。那……再见。” 杜若突然意识到，刚才人家和自己表白了，而自己却没给什么反应，于是叫住了对方：“允川，那个，谢谢你喜欢我。” 焦允川叹气：“我该说不客气吗？” “啊不是，我意思是就是，我不希望伤害你。你……能懂我意思吧。” 对面一直不说话，杜若的尴尬症又犯了，他抓心挠肺想说点什么， 却听对面道：“我懂。我明白。” 徐伯乔到家，杜若已经换好衣服在等他。 晚上说好要到徐伯乔家吃饭。杜若本来是很兴奋的，但因为白天出了论坛帖子的事，杜若有点发蔫。 “你怎么了？有心事？”徐伯乔开车。 “啊？我有点紧张呗，要见你爸妈了。”杜若说的是实话，但他也在担心帖子的事，毕竟那张照片里除了他还有徐伯乔。 “别紧张，我已经提前和他们说过你要去，而且他们都很随和。” 第79章 “不行，你说了我也还是会紧张。你快专心开车。” 第42章 不是玄学是科学 杜若曾经在乔薇薇婚礼当天，送喝多的徐伯乔回家。那是他第一次见到徐伯乔的父母。因为他那时候正在和徐伯乔牵扯不清，所以他不敢也不能多在人家家里逗留，因此他对徐伯乔父母的印象不深。 直到前段时间方强父亲葬礼，他才第二次和徐伯乔父母简单打了招呼。 徐伯乔开车来到农业大学教职工家属院。 徐伯乔的父亲徐孝安是农业大学的植物学教授，上次杜若是晚上来没太注意徐家房子里的构造。 这次他算开了眼。屋子里、阳台行种了非常多的花花草草。 徐父徐母把他两人迎进屋。 “伯父、伯母好。”杜若进门先打招呼。 方母从鞋柜里拿了新拖鞋给杜若，徐伯乔接过去弯腰给杜若摆在脚边。 杜若使劲拉他：“你快起来，我自己穿，快别蹲下”。 杜若说着都有点急了，这第一次见人家父母，就让人家孩子给自己摆鞋子，多不好。 “就让他放，应该的。”徐母在一旁看着两人的互动，和徐孝安对视了一眼，弯了唇角。 杜若闹了个脸红，穿着新买的拖鞋都觉得比以往穿的要软和舒适。 几人坐在沙发上。 “杜若”徐孝安字正腔圆地念出这两个字。 “哎，”杜若在一旁赶忙答应。 “杜若两个字，就是那个中药杜若吧？” “对，就是中药材杜若。” “这名字谁给你取的？”徐孝安问。 “是我爷爷。我爷爷对中医药很感兴趣，给我和我表哥都用中药取了名字。”杜若说：“我叫杜若，我哥叫重楼。” 徐孝安点点头，笑道：“好名字。我是教植物学的，那天伯乔喝多了回家，听到你名字就猜是那两个字。” 杜若嘿嘿一笑。 “你爷爷是懂得的，杜若是芳草，植株还很漂亮。呦，你们两个的名字还挺搭的。杜若是草本植物，伯乔是乔木。不是有句诗叫：‘山中人兮芳杜若，饮石泉兮荫松柏。’杜若和乔木相映衬，好寓意。” 徐母道：“所以，伯乔你要好好待小杜。” 杜若看看徐伯乔，笑得十分腼腆。 徐伯乔：“好家伙，爸您这还搞起玄学了？” 徐孝安：“去你的，这是科学。” “好了，您二老都开始用古诗夸了。得了，我知道了。不吟诗作对也会对他好的。” 午饭由徐母和徐伯乔做。他们做的都是杜若爱吃的。 徐家二老跟着杜若坐在餐桌前：“伯乔提前说了你爱吃的菜，我们昨天买了新鲜的食材来做的。” 桌上已经摆满了菜，徐伯乔还在厨房忙。 “这已经很多了，别让伯乔做了，吃不完了。”杜若说着要起身：“我去厨房叫他。” 徐母拦住杜若：“他说你爱吃面，给你煮碗面一会就来了。咱们先吃别管他。” “哦”杜若只好坐回来。 “以后伯乔值班，你就过来这边吃饭。人多了伯乔妈妈也好做饭。你想吃什么提前说。”徐父说。 “哦，好。嘿嘿” “小杜，你父母知道你和伯乔的事吗？他们……能接受吗？”徐母试探地问。 杜若刚把一块红烧肉吞下去：“我父母知道的，他们很早就知道我喜欢男生。我之前带伯乔回家见我父母了，他们之前就很喜欢他。” 徐家二老闻言笑着算是放了心。 徐伯乔把面条端给杜若，挨着他坐下。 徐伯乔发现杜若不时就会看看手机。悄悄问他有什么事，他却说没事。 大家吃饭闲聊，不知怎么聊起方强。 “方强什么时候回海市？回去之前叫他来家里吃饭吧。”徐母说：“这孩子怪可怜，哎……” “嗯，我问问他，不用麻烦你们，我到时候和松节叫他吃顿饭。他可能想把他妈妈带去海市。” …… “妈，你考虑一下，跟我到海市吧？”方强和母亲坐在家里的沙发上。 方母似乎很犹豫：“你先回去工作吧，就是一张机票的事儿，妈妈……过段时间去看你。” 虽然和母亲刚回复关系，但方强不想让她独自留在这边睹物思人。 方强这段时间在帮父亲办理一些丧葬手续，期间考虑过，他还是想回海市去工作。 无论是否继续在萧海洋他舅舅的公司工作，还是对于他的事业来说回海市都是最好的选择。 “强强，小萧是做什么工作的？”方母问：“哦，要是不方便说，妈妈就不问。” 方强一顿：“是我同事。” “妈妈怎么总感觉他很怕你似的。你们……” 方强语塞。 好像自己自从发现萧海洋和周天青的关系之后，加上得知父亲病重，他心力交瘁，丝毫无暇顾及对方的感受。 而萧海洋在这期间却一直默默陪着他。 “妈，你晚上自己吃饭。我出去一趟。” 方强说罢，打车来到萧海洋住的酒店。 最近萧海洋白天来帮忙，晚上就被方强赶走回酒店睡觉。他是想留下的，但方强担心他休息不好，所一直没松口。 他一股脑冲到酒店，但站在萧海洋房门前犹豫了。 第80章 突然他手机响了，他急忙关掉铃声，却因为出了满手的汗，捏不住手机，半晌没关掉。 萧海洋竟然在给他打电话。 他下意识往电梯门跑。 身后的门却开了。 方强倒抽一口气，吓得顿住脚步，被人从身后拉着胳膊拽进了房间。 房门“嘭”地关上。 萧海洋把两人的手机往床上一扔，把方强抵在墙上就吻他。 萧海洋动作本能驱使，毫无章法。 方强比他低不了多少，但却觉得对方力气比自己大很多，他根本推不动对方。 萧海洋松开方强，抓着方强肩头的双手慢慢滑落，垂在身体两边，他已经做好要挨一巴掌的准备，下意识低下头。 然而方强并没有动作，垂眸，却看到萧海洋没穿上衣，身上只围了一条浴巾。 方强的手心因为刚才抵着萧海洋的胸口，沾染上他胸口上的水珠。他把手背到背后，手心蹭在自己后腰的衬衫上，把那些水珠蹭掉，却发现，不只是水珠，他的手心其实全是汗，而且擦掉一层又起一层。 “我……”萧海洋看着方强不知该说什么。 方强看了看一旁的沙发，转身往里走：“我们谈谈。” “哦，好。”萧海洋跟着方强往里走，方强坐在沙发上。 他自己坐在沙发对面的床上，与方强面对面。 方强“咳咳”清了清嗓子，看向对面，那家伙大喇喇岔开腿，不断搓手好像很紧张的样子。 “你能先穿件衣服吗？”方强的视线避开对面那个半裸的男人。 萧海洋急忙起身，找了件t恤穿上，又拿了内裤和裤子冲进浴室。不消片刻就出来还坐在原来的位子。 牛仔裤，纯色墨绿色的t恤。 方强从他身上看到了青春、活力、热烈。 但方强觉得自己每一秒钟都更加苍老。 他长一出口气，斟酌今天的谈话应该从何开始。 本来他已经想好了的，但被萧海洋进门闹了那么一出，他又得重新理理思路。 “你什么时候回去？工作不要了？”方强问。 萧海洋抬眼偷瞄方强，发现他并不敢看自己，眼睛盯着的是地毯上的花纹。 “等你一起回去。”萧海洋：“我自己这么想。不知道你、你怎么打算。” “我要是不回海市了呢？”方强抬眼看向对面的人。 萧海洋立刻紧张起来：“为什么？你说了不计较我之前犯的错的。你……” “我是因为自己想留下的话，怎么办？你打算怎么办？”方强语气很平静，仿佛萧海洋之前和他说的话，他真的一点情绪波动都没有。 萧海洋低声道：“那我陪着你。” “你妈妈呢，不管了？你专业呢，不要了？”方强问。 “可我也想管你啊，你怎么办？我走了，你不理我怎么办？”萧海洋声音有点抖。 方强的手指抓紧了沙发。 “周总说你办了蠢事，是什么事？” 萧海洋办了那件事之后，就追着方强来了山南。他其实到现在也不知道事情如何了。 “我……”萧海洋又去看方强的眼睛，对方这次实在盯着他了。 他抬手蹭了下鼻子，有清了清嗓子：“我实名制举报了我……萧睿远和昝锋。” 方强张了张嘴，抬手扶额。 “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大义灭亲很痛快？” “也没有。就是觉得不该让他好过了，得给他添点堵。”萧海洋说着带了些气愤。 他觉得方强可能要骂他的，但 他又一次猜错了。 方强并没有发火，而是沉声问：“萧海洋，我问你，你还想在这行待吗？” “我没想那么多，再说我不干这个，还可以干其他。” 方强摇摇头：“你现在这样，连亲爹都举报。哪个老板敢把你放在身边？” 萧海洋瞪大眼睛看方强。 “你不用这样看着我，你自己想想是不是这个道理？你这个不安因素，随时都可能因为自己所谓的正义感，把你的老板拉出去祭天。哪个老板敢重用你？” “那你用我不就好了。”萧海洋委屈道。 “我……”方强努力压制自己的火气，耐心道：“我不清楚你和周总是不是亲舅甥关系。但就我所知，周总并没有子女，如果他真的是要培养你，那应该就是当做继承人培养的。可你甘愿一直在我手底下当个助理吗？” “我没有想太多，我入行时间不久。” “你为什么学药学？”方强问他。 “我舅舅和我妈让学的。” 方强这点倒是很惊讶，他看过萧海洋的履历，他毕业于名校，在校期间成绩非常好。 “你自己不喜欢？” “也不是。只是有时候都被安排好了，我却想找找自己究竟对什么感兴趣。” “如果你以后不想在这行继续待着，那就当我今天没来过。如果你还想继续干这行，那你从今天开始夹着尾巴做人。你二十七岁了不是十七岁，做事情以后别那么冲动。”方强见话说得差不多了，便起身往门外走。 “那你呢？你……还会带我吗？” 方强没有回答，转而问他：“你要不要考虑过出国再念个药学博士？” 第43章 公然牵手 山南医科大新学期开学。 第81章 网上关于杜若的帖子这些天一直热度很高。 杜若没管，但不代表其他人没看到。 于是开学第二天，杜若就被叫到学院副院长办公室。 “我想知道，关于那个照片的帖子，小杜你知道吗？” 杜若没想到这么快就被领导叫去谈话。 “我大约知道点。”杜若有所保留。 “据说有人在帖子里怀疑那其中一个人是你。”院长满脸愁容，这事毕竟影响不大好。 “叫你来，其实是想和你了解一下实际情况。当然学校对老师的私生活和正常恋爱都无权干涉。但你也看过帖子，帖子里说主人公不但和男生在一起，同时还和女生保持关系，那这样就牵扯到师风师德、道德伦理问题，我们就得干预了。” “王院长，我有男朋友是事实。但这是我个人隐私，这就是为什么到目前为止，我即使知道这个帖子的存在，也一直没有回应。那个女生，我觉得您能看出来是谁，完全是同事关系，被人特意拍了照片抹黑。” 杜若态度很诚恳，他认真看着对面的老教授：“我初中就知道自己的特殊取向，所以从来不和女生有近距离、非工作需要的接触。至于那天和那个女生被拍到，是因为陈明主任组织了聚餐，我不清楚有谁故意等在那里、故意拍摄了照片。如果深究，那当时在场的人都可以证明，我没并没有网上谣传的行为。” “如果那个女生肯站出来澄清，最好。”王院长低声说，他在思考如何能最简单地直接地结束这场闹剧。 “我挺感谢学校没有简单粗暴地删掉这个帖子，因为一删除，就落了话柄。但是如果让女孩子一个人出来澄清，那我真是枉为男人。”杜若礼貌地和院长微笑。 院长摇摇头：“现在学校的意思是尽快消除不良影响，所以你得出面。小杜，我们也很为难。” 杜若沉吟片刻：“那我可以告那个人吗？” …… 方强把方父的后事处理妥当后，方母说要把自己的房子赠与给方强所有。 方强不乐意，没想到老太太自己联系了边重楼来办这件事。 最后的手续办妥当天，方强和边重楼从房屋产权交易中心出来，萧海洋等在不远处边重楼的车边。 就在两人快要走到边重楼的车子前，有个人男叫住了方强。 “方强？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说话的男人，胳膊被一个女人挽着。男人的表情很复杂，他在笑但却有种轻蔑在里面。 方强站在那，半晌没答话。 萧海洋看着方强的脸色肉眼可地变差，与那个男人擦肩而过，拉开车门坐在车上。 谁知方强还没扣好安全带，就从没关闭的车门外传来女人的尖叫声。 方强和边重楼立刻下车查看。 却见萧海洋把刚才叫了方强名字的男人按在地上打。 方强冲过去就拉着萧海洋起来。 萧海洋以为方强会立刻劈头盖脸地骂他。 谁知方强却对着地上躺着的男人，缓缓蹲下身，揪住他的领子，狠狠地盯着他。 “警告你，以后别再出现在我面前，再让我碰到你不用等他动手。” 说罢，他起身了，拉住肖海洋的手腕，就往车上走。 萧海洋和方强两人坐在后座谁也不说话。 边重楼见阵仗不对，不敢贸然说话，把两人送回方强家就离开了。 方母出去办事，家里只有萧海洋和方强。 “他就是伤害你的那个畜生吗？”萧海洋跟在方强身后关上门，站在玄关处不再向前进。 方强转身，和他对视：“嗯。为什么动的手？” “他……”萧海洋不想说，但方强的目光盯着他：“他在和那个女的说，说你……曾经追着他……” 萧海洋没敢把原话说出来，那畜生其实是说，你老公有魅力吧，当年连男人都腆着脸来追我…… 方强似乎并不在意这些，他指了指沙发，让萧海洋坐下。 然后靠在沙发对面餐桌旁的椅背上：“我昨天，跟周总通了电话。” 萧海洋紧张了起来：“你不是……要辞职吧？” “不是。” “哦”萧海洋的心跌回肚子里，再往后的话他其实也懒得听，因为只要方强不辞职，他就会一直跟着，这是他这些天做好的决定。 方强：“我和他谈了谈你今后的路该怎么走。” 萧海洋想到方强要让自己出国去学习脸都垮了，他不想去，他想留在方强身边。 “你们不能替我决定，我父母都不行。”萧海洋阴沉了脸。 “你舅舅告诉我，他和你妈妈的同父异母的姐弟关系，并不能公开，但他是把你当做接班人来培养的。所以你需要更强的实力，来争取到周总给你的、他希望的那个高位。” 方强看着一脸不满情绪的萧海洋，摇摇头继续道：“萧睿远的事，你舅舅帮你搞定了。昝锋丢了工作，照理说这行他待不下去了。” “真的？！老天有眼！”萧海洋一下就亢奋起来。 方强斜了他一眼，对面立刻老实。 “萧睿远也被外放到其他城市。” 萧海洋冷哼一声，只要他们过得不好，他就心满意足。 “这件事，你既然做了，责怪你也没有用。都是因果。但你真的不可以再拿自己的未来开玩笑了。你如果还想在这里待下去，或者说，你目前所做的工作让你觉得还算充满挑战，想要征服，那你应该再深造一下。我和你舅舅也是这样提议的。” 第82章 萧海洋盯住方强：“你为什么替我决定？你如果不想理我或者不想继续带我，就直接说。但为什么要让我出国？” “我让你出国读书，和我、我是不是跟你在一起没有关系。这是设身处地为你提的建议。”方强道：“你舅舅也是同意的。” “我不同意！”萧海洋嚯地站起身。身高腿长地立刻往门外走。 “我明天回海市，周总给我的假期要结束了。”方强说。 萧海洋立刻转过身来：“你是说……你……”他惊喜地看着对面的方强。 方强被他盯着，浑身不自在，咳了几声掩饰尴尬：“你自己想想，如果想去，那最好。关于你的……表白，我现在不能答应。但如果你出国，那这期间，你可以仔细考虑是不是真的、真的对我如你想象般喜欢……世界太大了，你还年轻……” 萧海洋快速奔了几步，把方强搂在怀里。 “不要总拿年纪说事，方强。这和年龄没有任何关系。你拒绝我得找更合适的理由。” 方强被抱住，话都梗在喉咙里，他抬手拍拍萧海洋的肩头：“分开的日子，我们都好好考虑，如果……你毕业依然，咳依然……那我们就试试。” …… 萧海洋和方强离开山南，徐伯乔和杜若两人到机场送行。 一路上萧海洋闷闷不了。 杜若偷偷问他怎么了？这家伙也不说。只说他可能要出国读博士，接下来的日子要忙着准备。 “你抽的哪门子疯？突然要读博？”杜若和萧海洋坐在后排。 “因为……”他往前看看的副驾驶室的方强，艰难道：“因为我要攒老婆本儿啊。” 方强在前座突然猛地咳嗽。 杜若一惊：“哦……那祝你马到成功哈！” 送了二位海市来客，杜徐二人难得在外下馆子。 晚上两人难得温存。杜若好像兴致缺缺的样子，徐伯乔拉着他问怎么回事，他只说自己累了。 让他早点睡，徐伯乔去收拾屋子。但返回来杜若还在扣手机。 徐伯乔默默躺回床上，直到杜若睡着。他才拿出手机把自己手机里的图片发在网站上。 关灯，搂着杜若睡觉。一套动作行云流水。 第二天，杜若上班是后两节课。 但他还是和徐伯乔一起出门。因为徐伯乔是前两节课。 到校门口，杜若要求自己先下车。 以往徐伯乔不说什么，都会由着他。 但今天，徐伯乔把门落了锁，直接从教师车辆通道，把车开到学校里。 “平时我们都分开走啊，你怎么不让我下车。”杜若很紧张，这两天是敏感时期，他生怕网上帖子的事影响到徐伯乔。 “偶尔送送你啊。没什么吧……到你办公室楼下了下车吧。” 徐波桥只是知道杜若在这里办公，但他从来没和杜若一起来过，更别提进楼去看看杜若的办公环境。 杜若无法，只好下车：“那你中午先回家做饭，我下课坐地铁回去。” “好。”徐伯乔朝他笑得好看。 情人的笑脸本应是最爱，但此刻杜若却不能专心去看。 楼道里见到他的学生都和以往一样跟他问候，但到了背后，却窃窃私语。 杜若都清楚。 但他不想把徐伯乔暴露在外。不想让别人戳徐伯乔的脊梁骨。 心烦归心烦，杜若上课还是不折不扣。 第二堂课他讲课文。学生们自己看书的时候，外面开始下雨。 杜若想着一会淋着雨跑回办公室拿了雨伞再坐地铁回家。 等学生们看的差不多，杜若开始讲解课文。 他拿着课本时不时看向讲台下的同学。最后一排似乎有人一直盯着他。 他假装不经意但确实定睛去看，对面的人竟然朝他歪了下头。 徐伯乔！ 杜若突然就顿住了。 学生们不明就里，都看向讲台上的杜若。 他脸红着把课本放在讲桌上。 他心里很慌张，现在的情况，徐伯乔不适合出现在他的课堂上，更不适合和他走在一起。 接下来的课杜若别别扭扭，除了板书，基本不抬头。 直到下课铃声响起。 杜若收拾东西很慢，他想等着学生们都走了再和徐伯乔说话。 “动作快点，回家。” 徐伯乔把一瓶矿泉水放在杜若眼前。 他不得不抬头和徐伯乔对视。 徐伯乔笑着挑眉：“怎么？还有事？” 杜若立刻抬头看周围的学生。 学生们也都讳莫如深地看向他和徐伯乔。 杜若低头收拾东西放进背包里。 徐伯乔顺手从杜若手里接过包。徐伯乔自然而然往前走，杜若看着他的背影，心下一惊。 徐伯乔穿着网上那张照片里的衣服——杜若之前买给他的一件淡蓝色衬衫。 见人半晌并没有跟上来，徐伯乔回身朝杜若伸出手：“走啊，快！” 一旁经过的学生一个个都在笑。杜若脸红得简直想躲起来。徐伯乔直接过来拉着他的手往外走。 第44章 尾声 正午的校园，学生们大都往食堂的方向去。 有几个胆大的学生跑过来，杜若以为是他的学生，还想装作没看见，努力把头低下。 第83章 “徐老师好。”一个女学生问。 “你好。”徐伯乔很自在地拎过杜若的包，另一只手始终拉着杜若，在成群的学生中穿行，往学生食堂反方向的教师停车场去。 “老师，杜老师真的是你男朋友啊？”另两个女生跟过来问。 徐伯乔笑着朝他们点头：“是。” 他俩周围的学生爆发出尖锐的叫声： 啊啊啊磕到真的了。 我的天啊！好甜啊！ 徐伯乔朝他们笑笑，转头去看杜若，杜若满脸通红。但嘴角还是翘着。 “老师你们不去教职工食堂吗？”几个男生一起和他俩走了同一个方向。 “不去，回家做饭。我们下午都没课。”徐伯乔答。 周围的学生都投来目光，杜若在徐伯乔身后感觉既紧张，又有点开心。 满眼都是充满朝气的男女学生，杜若和心爱的人穿梭其中。他其实上学的时候就很想自由地和恋人在光天化日之下牵手。而此刻徐伯乔正坚定地拉着他的手，让他一下子不再羡慕任何人，他开始沉迷在此刻的甜蜜、亢奋中。 徐伯乔启动车子，看了看腕表：“十二点了，要不我们今天去饭店吃？” “好。我想吃烤鸭。”杜若道，心里想通了，胃里就空了，馋虫也出动了。 “你怎么不回家做饭？要等我下班？”杜若在离他们目的地烤鸭店还有一个红绿的时候问。 “想你了。和男朋友外出吃饭需要理由吗？我自从开始代课，都没等你一起下班过，今天我刚好不用回医院，就想着干脆请你下馆子。” 饭店里人很多，两人等位等出两三桌才进店。 上菜倒是很快，杜若刚开始卷饼，手机响了。 他学生给他发了信息：“老师，你快看论坛！” 杜若把包满鸭肉的饼子一股脑塞进嘴里，擦了手就拿起手机看学校论坛。 那个帖子火爆异常，他点进去看，却看到一个高赞评论。 id:徐伯乔： 关于楼主发布照片侵犯我与恋人个人隐私、造谣摸黑我与恋人的言论，已作为证据保存，并交由律师处理，律师函如下图二。我要求发布谣言者，实名公开道歉，消除不良影响。网络不是法外之地，造谣污蔑他人的行为必将受到法律制裁。 杜若又点开下面的图片。一张是徐伯乔穿着今天这件，和爆料图里同一件衬衫的背影照片，另一张是一封律师函。律所是他表哥边重楼所在的众益律师事务所。 徐伯乔那一张背影照片，直接把战火引到了他身上。 这下所有人都知道，楼主发的照片里就是徐伯乔。 第二层高赞评论竟然是彭芊芊。 rosemary：我作为被偷拍的另一位主角，保留追究其法律责任的权利，我要求造谣者公开发帖道歉，消除名誉损害。为我和我的同事恢复名誉…… 杜若嘴里的饼子还鼓在腮帮子里。 他抬眼徐伯乔，对方正在卷饼子，卷好后递在他盘子里。 “看我干什么？看你跟个仓鼠似的，快把嘴里东西嚼嚼咽了。”徐伯乔扫了一眼杜若，才开始给自己卷一个饼子。 杜若快速咀嚼，把饼子吞了下去：“徐伯乔你什么时候知道帖子的事？” 徐波桥手上卷饼子的动作不停：“去我家那天吧，你不是一直看手机，我问你，你也不说。” “你怎么不跟我商量就，暴露自己？” “这没什么，我本来就很想公开，这不是推咱们一把么，”徐伯乔看杜若：“难道你不想公开？” 杜若立刻否认：“我当然想公开啊。” “那不是正好。”徐伯乔把饼子塞进嘴里 “我一直担心会影响到你工作。” 徐伯乔拿纸巾擦了嘴和手，把旁边的一罐冷藏的易拉罐可乐打开放在杜若手边。 “杜若，我们一没偷、二没抢，正常恋爱就不怕任何人议论。我之前没和你表达过态度。今天就是表态，你是我男朋友，是堂堂正正的交往的人。所以不要对任何人觉得抱歉，如果你也和我一样认为，那你多吃点。等揪出来那个造谣的人……”徐伯乔说到这里，顿了顿：“到时候别手软。” 三天后，杜若坐在办公室拿着手机呆在当场。 论坛里有人出来为开学前抹黑他的帖子道歉。 那人实名制做了道歉。 杜若本该觉得痛快的，但当他看到那个人的名字时，心情复杂极了。 焦允川。 他实名在论坛里发布了道歉。 理由很含糊地写了因同住一个宿舍，心生妒忌…… 一个小时后，学校发布了处分结果，焦允川调离教学岗位。 杜若给徐伯乔发了信息：“这个处分这么大啊，是不是有点太严重了？” 徐伯乔今天的门诊，本来他一般门诊不会很快回复信息。但这条信息之后，徐伯乔秒回： 我没问他要精神损失费已经是看你的面子给了他最后的仁慈。宿舍今天给我退掉，以后再敢对欺负你的人心软，罚50个单词！” 徐伯乔从来没有这么凶的语气和他说过话。这下是真生气了。 杜若看着这条信息，浑身一颤，脸也跟着红了。抬手把桌上的矿泉水瓶子拧开一口气喝了个干净。 下班后，杜若收到好基友群里，来自萧海洋的消息。 第84章 萧海洋：我要去d国念书了，筒子们。 周千钧：什么情况？ 杜若：这么快就出发？ 萧海洋：十月，我在准备。就是告诉大家一声，我做了决定。 周千钧：那这一去几年啊？我的天d国，出了名的难毕业。 杜若：那好好准备。 萧海洋：正常四年……一说起时间这么长我都不想去了。 群里聊了一会，萧海洋直接给杜若打了电话过来。 “您还有什么未尽事宜要交代啊，萧总？”杜若开玩笑道。 “……能不能让你家徐伯乔多找方强聊聊？我一走就是四年，虽然假期回来，但也在圣诞了。我担心他一个人……” 杜若扶额：“你十月走，十二月底你就回来总共俩月，你发什么愁？哎？不对，你去念书，方强怎么了？” “他提议我去读书，而且答应我，如果我回来还喜欢他，就和我在一起。” “四年……你有信心吗？萧总。”杜若提的问题很实际。 四年，异地，不，是异国，萧海洋从来没谈过男朋友，一上来就是高难度，他说不紧张方强跟人跑了是假的。尽管方强平时一直是个油盐不进的人。 “我有机会就会回来的。虽然我也害怕这四年间有隐患，可我不答应去读博，好像方强就不开心似的。” “你别一口一个方强，你自己想学习吗？” “也……想吧，我想做出点成绩来给方强看看。”萧海洋说。 “你看看你，你都不明白方强对你的期待，成年人做选择都得对自己负责的。你上次和我说要攒老婆本，你的能力就是本钱啊，所以你得好好学习，这样人家方强才看得上你。” “我知道。” “你去吧，我会跟老徐说，一有方强的动态就及时告诉你。” “嘿嘿，难怪徐伯乔那种贼精的你都收服得了，还得是你阿若。” “少来，出国前可以的话我去海市送你。叫上千钧。” “好。” 两人扯了点闲话，房门就开了。 徐伯乔在玄关处换鞋，然后提着装满食盒的袋子朝杜若举了举，放在餐桌上。也不等杜若反应，他就冷着脸进了卫生间。 杜若一看情形不对，急忙找借口挂断了萧海洋的电话。 他蹑手蹑脚到卫生间外竖起耳朵，里面传来莲蓬头喷洒的水声，徐伯乔应该是在洗澡， 杜若跑去看他带回来的吃食。是杜若喜欢吃的那家饭店的咖喱饭。 他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乖巧地把饭盒里的饭放进他前段时间网购的景德镇的瓷盘子里。 看起来比塑料外带餐盒有食欲多了。 浴室门响了，杜若一惊，在餐桌前做得端正。徐伯乔瞟了他一眼，围着一块浴巾往卧室走。 都怪他白天给焦允川说情。杜若现在恨不得抽自己两个大嘴巴。 徐伯乔穿了件圆领t恤，居家短裤坐在餐桌前。 杜若却一直看着他。 “一直看我干什么？不想吃？”徐伯乔说话冷冰冰。 “啊？没有没有。”杜若拿起勺子快速吃饭。 徐伯乔看他，叹气、起身，到冰箱里拿了两瓶巧克力牛奶放在桌上，自己坐在杜若对面，拧开牛奶一饮而尽。 杜若刚拿起牛奶拧盖子，徐伯乔已经端着盘子到厨房了 。 等他从厨房出来，杜若想上前说话，徐伯乔却说：“我到卧室看会书就睡了，你慢慢吃。” 徐伯乔说话间，头都没回。 杜若瞬间觉得饭不香了，巧克力牛奶都不甜了。 他磨蹭了很久，把东西都收拾妥当，又把他自己也收拾妥当，磨磨蹭蹭进了卧室。 徐伯乔已经关灯睡了。 杜若有点失落，本来今天还想和他聊聊的。 房间里黑着灯，杜若也懒得开，摸黑把手机放在床头柜上，又伸手到床上摸被子。他向里探，忽然触到了一只温热的、指节分明的手。 他本想抓住徐伯乔的手就这么躺下睡觉。 却不想，那只手瞬间握住了他的手腕，用力一拽。 “啊！” 杜若在惊叫声中被徐伯乔压住，心虚道：“你……你没睡啊。” “你觉得我睡得着么？”徐伯乔声音低沉。 客厅窗户透进了外面的月光，也映了一部分进卧室来。借着那一角月光，杜若只能看清居高临下的人的轮廓，他轻轻吞了下口水：“那……那怎么办？” 黑暗中的“轮廓”：“我帮你复习一下专有词汇吧……” 月光突然被云影遮住，窗外忽降大雨，雨点砸在窗子的玻璃上噼啪作响，还夹杂着些细小的冰雹。 黑暗的房间里，隐约传来两个人的对话。 “开放性……骨折” “啊……” “快点……快答。” “我……o、open fracture” “好……骨、筋膜室、综合、征” “我、我我记不住。” “嗯？那我给你、一点提示” “啊” “o…c…s…” “osteo、fascial ……compa、partment syndrome”（osteofascial compartment syndrome） …… 窗外轰隆一声雷响。 只听屋里有人声也爆了一句高音：“徐伯乔，要、要杀要剐，你给个痛快，……我真的记不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