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中楼阁》 第1章 [现代情感] 《空中楼阁》作者:暗杀孔雀【完结】 斯文禁欲老男人 & 天才刺头少女 sc · he 高岭之花堕下神坛·后期强取豪夺·追妻火葬场 * * 年会那晚,卉满阴差阳错跟一个男人滚在一起。 缠身,吐息,错误铸就。 没多久她意外怀孕了,男人便把她接到了身边。 他相貌英俊,斯文优雅,同居养胎期间,朝夕相处,不可避免地,怪怪的卉满对他有了怪怪的情愫。 直到她终于看透他骨子里的冷漠刻薄,他是条毒蛇。 产后,她抱着孩子,头也不回离去。 别人问她孩子父亲呢,她说死了。 * 最初,助理犹豫要不要把人追回来,谢观冷淡说没必要,他一直将那晚当作人生污点。 又一年的年会,盛大浓烈,在最繁华时,谢观低头看着自己的皮鞋,想起去年这个时候,跳舞时,那个踩废了自己一双鞋的小姑娘。 她孤僻,尖锐,鲜活,脱离掌控。 他对她如此排异,又如此……为她着迷。 他去探望她,她让他滚。 “我是孩子的父亲。” 她斜眼看人:“不认识。” 悔意灭顶,谢观无可奈何地看着那条意图吞食魔莲的蛇,一步步堕入沼泽渊薮。 * 后来,谢观设法把她圈怀里,闻她的香气,听她的静谧喘息。 他对她无数遍确认:“不要走。” “你不喜欢我,你只是臣服于自己的欲望。” “你就是我的欲望。” 是她,打开了他的欲望,却没有加以节制。 让他患得患失,十指紧扣, 越陷越深 — 至死不休。 ps: 驯服和被驯服的故事,男主是被的那个。 内容标签: 天之骄子 古早 高岭之花 追爱火葬场 搜索关键字:主角:卉满,谢观 ┃ 配角:谢桉,谢束 ┃ 其它: 一句话简介:老男人跌下神坛 立意:海纳百川,消除刻板 第1章 刺头 二月份的某天,春节前,谢晏集团内部召开了骨干员工大会。 员工们都提前来会议室,按照座位次序,敛声屏息在长桌前坐好。 卉满坐在特招生的位置上,懒懒支着身子,坐没坐相,跟众人形成严重反差。 她刚满十八岁,生机勃勃又白又活,眼睛上挑透露着主见,头发乌黑随意披到腰间,尚没有经受过社会毒打,跟久经职场的同事们精神面貌有显著差别。 身边坐着的顶头上司,金融部门胖主管小声对她说:“卉满啊,这次开会很正式的,咱们好好坐行不行啊?” 卉满翻了翻眼,歪歪身子,勉强坐好。 胖主管见状总算放了些心,平日里他懒得管她,天才怪癖多,管她做什么,再说她也不会听。 但这次会议大老板等会也要出席的,他害怕这个小姑娘捅娄子,因此格外提心吊胆。 临到会议时间,大门重重开了,一个高挑男人迈着长腿进来,气场威严,容颜肃穆,身后跟着三个助理。 他在顶端最中央的位置坐下,众人当即大气不敢出。 接下来是一些事情的宣布。 卉满无聊转着笔,不知道已经轮到第几位领导预热发言了。 她刚来集团三个多月,不太懂那些人情世故,只是听说it部门在某个老总领导下开发了一些新软件,这次加入了ai大数据分析历史回测,据说建模回测后可以在金融市场实现大规模量化盈利,公司准备先上一些资金用来试水。 “感觉不太靠谱。”她一边想着那些超额贝塔模型,一边转着笔在心里做出否定,笔转着转着转飞了,她不喜欢这种失控的感觉。 笔帽飞到了长桌上,清脆吧嗒了两声,就在所有人眼皮子底下。 全场静默。 卉满掩耳盗铃地伸出手,想去够,动作鬼鬼祟祟,就像一只伸爪子偷白菜啃的猫。 居于首位的男人睨来视线,眼睛像冷钴色的钢铁那样寒冷。 当对上男人那双狭长眼睛时,卉满呼吸滞了下。 他脸上有优美的线条,五官深刻,冷漠美丽。 她感觉好熟悉,他长的就像是在哪里见过的样子。 “方案如上,你有什么意见么?” 所有人把视线都投到卉满身上。 “没有。”她只能这么说,虽然不知道前面他啰哩啰嗦讲了些什么。 “好,那就先从她负责的产品账户做试点,为期三个月。” 当着全体员工的面,谢观像训狗一样随意训着身边的三个男助理。 “督促人事部的主管招人要严加考核,不要乱招垃圾进来。” 全体员工闻言暗吸冷气,人事部是二老板晏氏家族那边负责的,大老板这样说显然是要立威。 卉满不知道这样的内幕,这几句话像巴掌打她脸上,她觉得难堪,特别想咬手指甲。 散会后,她抱着本子往外走。 同事们都自动离她两米远,这个公司不久前特招进来的新人,传说她性格恶劣,喜欢独来独往,是个十足怪胎,不过大家也都能理解,毕竟天才多少都有些怪癖。 “嘿,卉满,你开会的时候走神了。” <a href="" title="追妻火葬场" target="_blank">追妻火葬场 第2章 “嗯,走神了。” 卉满对满面春风的谢桉打了声招呼,谢桉跟她都是不久前同届进入的集团,参加校园操盘手大赛时两人就认识了,他相貌英俊斯文,待人温和,即便是对待她这种怪咖也很照顾。 因为会上挨了批评,卉满心里还在咯噔咯噔拧发条,不过很快就缓解过去了,作为操盘手她的心理素质历来很强。 第二天,她被调到了新的工位,做第一批数据量化的小白鼠,屏幕上最先进新潮的软件在红绿色间狂跳,还伴随警报。 “红色亮起时代表你可以买入,绿色亮起时代表你可以卖出。” “那我做什么?” “你?你只是个下单机器,校对完成指令的机器。” “我不思考吗?” “思考个屁,你当机器这件事,本来可以用程序化下单替代的,可你那天撞大老板枪口了,这就纯粹为了折磨你。” 卉满为自己默哀了一秒,然后看着六张屏幕,神色古怪:“可我觉得软件播报的这个位置不适合买,这个位置也不适合卖。” 这混账盘口杀的她心神不宁。 “你是不是又觉得,你又开始觉得你觉得了,这可是大数据啊,跟着数据跑总没错的。” 胖主管这样教育她,有意报上次被当众打脸的仇。 卉满刚成年,大一肄业,毕业证都没有,她出身福利院,无父无母无背景,能被特招进集团全因为参加了一年一度的校园操盘手大赛。 这项含金量极高的赛事之前已经举办了好几届,参赛选手都是各大顶级高校里选拔的优等生,每个人都处在最好的年纪,带有天之骄子的意气风发感。 卉满就是在那场大赛中胜出,然后接过了谢晏集团抛来的橄榄枝,来这里实习,不过实习过程中她表现惊人,把一个拿来试水的垃圾券商的垃圾账户,一千万的资金在单季度内做到了40%的收益率,吊打了部门里一众操盘老手,要知道当时大盘已经连跌了10%了,巨大的超额收益率引来了主管的关注,召集全体操盘手开会,当众让她讲一下心得思路,她说不出来,表述不是很清楚,只是说我觉得这个地方该买,我觉得这个地方该卖。 “你做交易不能只靠你觉得!”胖主管冲她发出警告训诫。 “我觉得……”她改不过口来。 早在比赛之时,赛方就特意观察总结了每位操盘手的做盘风格,对卉满的盘风总结是两个字——无耻,很激进又很稳健,很流氓又很墙头草,没什么技巧,她是那种很典型的非典型天才型操盘手。 “主管,可从结果来看,说明我觉得是对的。” 卉满拽着嘴角,眼睛半眯了眯,享受着危险和高傲。 她当时的语气毫不客气,胖主管被噎了下,收益为王,事实摆在面前,其他入行已久的操盘老手们都低下头,觉得情何以堪。 一传十十传百,公司里都说横空出世了个妖孽。 眼下这妖孽抱着水杯,拧紧眉头不停喝水,红绿播报乱了她的节奏,让她一上午做的一塌糊涂。 下午收盘时,她整理了下桌面文件,觉得头痛欲裂,从她接触股市交易以来,从没有这么难受过。 她跟那个智障软件根本不同频。 她去饮水机接水的时候,听着水声,愣愣看着饮水机旁边的高大绿植,绿植又细又长的叶子垂下,像原始人的头发。 清朗男声打断了她的发呆。 “卉满啊,新软件好用吗?” “不好用,难用到死了。”卉满转过身来,冲谢桉吐槽:“很智障的软件,真的很智障。” 她词汇贫乏,歪头想了会,若有所思:“设计它的人要么没做过交易,要么是亏穿仓位的傻逼。” 谢桉闻言笑了笑,似乎被她逗到了:“有那么难用么,悄悄告诉你,这可是大老板亲自参与设计的。” “大老板是谁? “就是昨天早晨大会上抓到你开小差那个。” 她点点头,记起那个罪魁祸首来了,这么一想就合情合理:“他那样的想法能设计出这样的软件很正常。” 她的话不轻不重,咕嘟咕嘟灌了两口水下咽,评价道:“真变态啊。” 这时,谢桉脸色骤变,对着她身后,喊了声叔叔。 卉满转过身,看到那个笔直走来的修长男人,大会上对她公开处刑的男人,她终于明白这种似曾相识从何而来了。 原来他是谢桉的叔叔啊,确实长的很像。 她傻不隆冬望着他,心想完蛋了,这下必死无疑。 一道如纱的黑色帘幔仿佛正垂下来,隔在对视的两人中间,散发冷意。 谢观停留片刻,而后径自转身走了。 卉满垂头丧气:“我是不是要被炒鱿鱼了?” 谢桉安慰她:“应该不会吧,应该啊,叔叔他都是公事公办的,不会因为这点小事就开除你。” 又补充:“但你还真是个刺头啊,他应该记住你了,你自求多福吧。” “……” 一周后的某一天。 黄昏时分,已经是下午四点半了,卉满没有加班的习惯,于是背着书包回公寓。 她来到公司楼下,看到垃圾桶前站着个穿西装的高挑男人,腰很细,转过脸时,脸也很漂亮。 当然,最重要的是他怀里抱着一大束盛大绚烂的鲜花,而且表情很犯难。 <a href="" title="追妻火葬场" target="_blank">追妻火葬场 第3章 她站在原地不走了。 三号助理冷不丁抬头,险些被面前的人吓一跳。 这个小姑娘他记得,公司里今年新招的那个小天才,群众们都说她拽的很。 小姑娘正一眨不眨盯着他看,也不说话,看的他莫名有点心里发毛。 “你是叫卉满吧?”他主动跟她打招呼。 卉满点头,直勾勾看着他怀里的花,走不动道。 三号助理本就内心纠结,这么漂亮的花,就这么扔了,未免可惜,所以才会犹豫半天。 算了,反正都是要丢的东西,这小姑娘那么想要,不如给她好了,顺便送个顺水人情。 于是他不仅把花送给她,还贴心告诉她要怎么养。 “插在有水的花瓶里,修理下面的枝茎,每隔两天剪一次就好,你要养在家里,不能放公司。” “为什么不能放公司?”卉满想天天看到花。 “因为……”因为这是大老板下令要丢的花啊,他当然没说出口。 “哎呀,放公司里花会有压力,养在家里好,花也舒适。” 卉满不明所以点头,虽然不懂其中逻辑,但还是听从了建议。 “这是什么花?”像粉又不是粉,无缘无故的粉。 “卡布奇诺。” 看到她这么开心,助理也感觉心情舒畅,果然,赠人玫瑰,手有余香啊。 卉满第一次收到别人的送的花,很开心,抱着花走在路上,走路都一颠一颠的。 平日里,谢观都是加班到深夜的,但今天晚上因为跟客户有饭局,所以他提前下班。 四点多的时间路并不是很堵,司机将车速控制的很平稳,他坐在后座靠左的位置,看到一个女孩抱着大捧鲜花在前面跳着走。 人,他觉得眼熟,花,更是眼熟,让司机把车凑近,看到上面挂着的卡片后,瞬间明白了原委,他的某个助理在跟这个刺头谈恋爱。 卉满发觉自己被一辆黑车跟了一路,终于,她不走了,车窗落下,她看到了谢观那张严肃的冰块脸。 “大老板。”她这次学机灵了,主动问好。 “公司内部不允许发生办公室恋情,尤其是你们跟账户密切关联的操盘手。” 卉满愣了下,不明白他在说什么。 没有等来意料之中的反应,谢观微微蹙眉,又说:“你这花?” “卡布奇诺。” 卉满看着他,搂着花,面带骄傲。 “……” 谢观沉默了下:“我没有问你花的品种,是谁送你的?” “不认识。”卉满老实答,她多少有点脸盲,没认出那个送花的男人是老板的助理之一。 “不认识的人为什么要送你花?你人见人爱?” 卉满羞涩点头,她感到不好意思,以为谢观真的是在夸她。 她那样厚脸皮的刺头竟然也会感到不好意思,这个意外发现让谢观觉得很离奇,就好像完全流利运行的程序有了看不到的漏洞一样。 车窗升起,谢观结束这场有始无终的对话。 卉满抱着花继续在前面走,还哼起了歌。 谢观视线仍定格在她身上,或者说,那捧花上,他的东西,虽然是自己不要的东西,被别人开心霸占了,这种感觉极度不适。 车窗再度落下。 一枝花递进来。 “你一定也很想要吧。”卉满用一副我懂的表情同情地看着他,觉得他已经馋的走不动道了。 “来,送你这一朵。” 她又把花好心往他面前推了推。 前面的司机暗道使不得,使不得呀,大老板有十分严重的洁癖啊,三个助理一天给他的办公室消毒十遍,这怎么可能随随便便收外人的东西。 谢观沉默,看着那朵玫瑰花,记起要把花束丢掉的原因。 午后一号助理给办公室消毒时,不小心用擦完桌子的湿巾碰到了其中一朵。 为了那一点触碰,杀掉整片花丛,他是那种无可救药的重度洁癖,同时也极度心狠。 “老板,你不用不好意思的,送给你。” 卉满露出得意的微笑,那笑容在他看来有点过于灿烂了,像太阳。 他磨了磨牙根,冷白手指接过,希望这不是被助理蹭到的那一朵。 第2章 年会 有时在员工餐厅,谢桉会跟卉满一起吃午饭,卉满觉得他这样显得很亲民,大老板是他叔叔,可他一直隐瞒着,一点架子都没有。 圣父都没有他这样好的脾气。 “卉满,马上就是集团年会了,你之前参加过类似年会吗?” “没有。你参加过吗?” “我啊,年年都要参加的,还要表演节目,小时候我的脸都被那些阿姨大叔亲肿了。” 谢桉回想起小时候那些惨不忍睹的集团年会,每一年都是血与泪的教训,不过还好自从他年纪稍大些就没这样的烦恼了,变成了其他烦恼,一些年纪大的女投资人,甚至是男投资人,总是对他眉来眼去暗送秋波,想趁着醉酒发生点啥,他都或明或暗委婉回绝了。 卉满叉起一块番薯,缓慢咀嚼:“应该很热闹吧。” “确实很热闹,还可以跳舞。” 谢桉托着下巴,对她笑眯眯说,隐隐有所期待。 集团年会如期到来。 缤纷灯光下,卉满走上台,作为年度十佳员工,从谢观手里接过奖章,两人指尖无意碰了下,他的身体骤然绷紧,带着一丝轻颤,视线阴沉可怕。 <a href="" title="追妻火葬场" target="_blank">追妻火葬场 第4章 卉满不禁想起那个传言,大老板从来不跟人握手,雇了三个助理,给办公室一天消毒十遍,有非常严重的洁癖。 她看向台下的三号助理哥,他福至心灵地用悲催表情冲她点头,以表明传闻是正确的,大老板确实洁癖很严重,而且不止洁癖强迫症,其他毛病也特别多。 总之,寡王一路单身到这么大年纪不是没有原因的。 颁奖环节还没结束,主持人念着后台刚写好的稿子,说奖品还有巨大惊喜,卉满支起耳朵,满心期待。 “今年的优秀员工,可以在结尾的舞会环节跟我们的几个老总一起跳舞,哈哈哈,哈哈哈。” 主持人的笑容别提有多僵滞了,估计心里也在骂这操蛋的什么狗奖品,活跃气氛也不是这么个活跃法,这几个老总大部分都半截入土的年纪了,谁稀罕跟几个糟老头子跳舞,跳着跳着他们一激动帕金森了怎么办。 不过既然稿子都念出来了,几个主持人也只能不停打圆场:“这是多么荣幸之至啊,就像巴菲特的午餐一样。” 员工们都面无表情呱嗒呱嗒鼓掌。 等年会仪式举行的差不多了,该领的奖品抽的礼物都分发完了,终于要进行一年一度最期待的舞会环节了,大家都撒欢去舞池里跳舞狂嗨,一时之间群魔乱舞。 几个老总面面相觑,一大把年纪还是很遵守游戏规则的,穿着西装都走到舞池里,跟几个最佳员工尴尬搭伴。 卉满在人堆里看到了谢桉,他在跟一个路都走不利索的老头手扶手,对着老头一边喊晏爷爷一边嘘寒问暖,似乎是从小就认识的长辈,老头耳朵不好使,眼神也不咋地,一边摸着谢桉的头一边说:“你是谢桉还是谢束啊,都长这么大啦。” “晏爷爷,我是谢桉。” 谢桉面露苦相,随着音乐节拍缓慢挪动脚步,时刻搀扶着生怕把老爷子脚给崴了。 卉满看到这一幕,没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 她清脆的笑声引来了身侧几人的注意,一个看起来还算年轻的中年副总主动邀请她共舞,看着这个略显油腻抹满发蜡的大叔,卉满装聋作哑,主动躲避开,一边跟着音乐跳一边往后撤步,动作幅度不大,直到撞到一个男人坚硬的胸膛上。 谢观正板着脸,神色不明看着她。 卉满有点慌,中年大叔已经追过来了,铁了心要完成小目标跟她跳舞,她迫切想躲到犄角旮旯去,正要灰溜溜地鼠似的钻走,结果旁边一个老头跳嗨了,手舞足蹈绊了她一下,她要摔个狗啃泥,忽的被身边人揽过腰。 “她跟我跳。”谢观看了眼追来的副总,不轻不重道。 副总当即露出明白的表情,讪讪离开。 卉满疑惑道:“你不是有洁癖吗,为什么还要来舞池遭罪?” 谢观给她指了指不远处跟谢桉一起扭腰的老头:“晏伯快八十岁了都没有推辞,我当然不能因为个人私事例外。” “你很敬业啊。” “第一次见到员工这么夸老板的。”谢观冷着脸,顿了顿,“你拿了十佳员工,很厉害。” 他知道她年纪很小,才刚入职半年,就做出这样的成绩,确实跟传闻一样是个妖怪。 “嗯哼。”卉满骄傲地仰起头。 音乐像流水一样缓缓穿过整座大厅,接下来是个双人转圈圈动作,踮脚旋转时,她闻到了谢观身上淡淡的味道,小时候从福利院的阳台远眺时可以看到草坪上金雀花成片成片开,他发丝上仿佛有那种着了火的金雀花味。 她后知后觉抬起头,舞池光怪陆离的光幕下,谢观脸部线条冷硬,抿着薄唇,两扇睫毛阴影垂下,看上去不怎么高兴。 他一直都这么不高兴么?怪讨人厌的。 他漆黑的瞳孔里反射出她好奇的脸,音乐迎来一波高潮,搂住她腰的手旋即松开。 又是旋转,天旋地转间他们十指相扣,他的指骨又宽又硬,硌痛了她掌心的软肉,她跟不上节奏乱踩他的脚,指缝交叠处渗满冷汗。 难捱的曲子迎来最后,她听到了他呼在她耳畔的微微喘息,很轻,像是萤火虫轻轻飞入了洞穴。 完蛋,把他脚踩废了,害怕挨骂,一曲终了后卉满如蒙大赦,赶紧跑后边跳哒当混子去了,没有回头,因为她感觉到谢观还在阴森森盯着她。 那头谢桉把气喘吁吁的晏老爷子扶座位上坐下,跑过来问候谢观:“叔叔,你刚刚跟卉满跳的舞?” 谢观低头扫了眼漆黑皮鞋上的杂乱脚印子:“嗯。” 又问自己的侄子:“你跟她是同学?” “不是同学,是一个比赛遇见的,她来公司不久后就暂时休学了,可能觉得工作比较有意思吧。” “你喜欢她?” “我……”谢桉感到难为情。 “你不喜欢她,但又过分关注她。” 他视线平静划过自己侄子的头顶,从小看这个孩子长大,把他当做继承人来培养,谢观对于侄子的本性很了解。 谢桉始终对外谦逊有礼,一直伪装的很好,但他们这种家庭出来的,只能说骨子里根本就没有什么善人。 “作为员工她很有用,让她专心工作,不要迫害她。” “叔叔——” 谢桉涨红了脸,有一种被戳破的心虚割裂感。 他微微低下头,眸光暗沉,表情阴郁。 <a href="" title="追妻火葬场" target="_blank">追妻火葬场 第5章 “知道了,叔叔。” 后半场的舞池蹦迪一直延续到凌晨两点,卉满接过谢桉递来的果汁,咯咯笑。 她觉得今晚的年会比想象中好玩,同事们一个个都变了模样,在舞池里像贪吃蛇那样扭来扭去,跟平时的古板枯燥大相径庭,还有可以吃各种好吃的,她的兜里塞满了糖果。 “你很开心啊。”谢桉对她淡淡说。 “对啊,你不开心吗?” 谢桉没有回答,卉满感到困惑,不过也没有在意。 集团财大气粗,直接包了酒店三天三夜,接下来还有两天玩乐时间,员工们当晚都在酒店留宿。 两点之后。 卉满明明没有喝酒,但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头晕,路都走不稳了,特别想躺床上睡一觉。 她摇摇晃晃沿着走廊一直走,在最尽头的房门前停下脚步,确认了下门牌号码,此前没注意到这里位置如此偏远。 她低头从口袋里扒拉房卡,左右口袋里装满了许多糖果,因此找起来很费劲,好不容易找到了卡圈,这时骤然听到了脚步声,抬头望去,是两个陌生男人,走廊上此刻静悄悄没有别人,因此他们远远走来的动静显得出奇刺耳, 卉满一下子清醒很多,直觉使然,她下意识觉得这两个男人是奔着她来的,手里的房卡掉在地上,来不及捡拾,她跑进了逃生用的楼梯间,要往下跑,结果楼梯下面也走来了个男人,情急之下她只能往上爬楼。 她很害怕,不停爬,一直爬到了最顶层,听到脚步声还在逼近,吓得胡乱拍起一扇房门寻求帮助。 “人呢?” 三个男人踏进最顶层走廊,这一层是总统套房,一般人是不能进来的,这让他们心生犹豫。 唯一一扇红门打开了,高大健壮的男人站在门前,脸色可怕,似乎在刻意压制怒火。 “你们是什么人?” 三个男人对他致歉,“先生,我们只是来打扫卫生的,打扰到您真不好意思。” “酒店管理层没有通知过你们,我的房间不需要外来员工清理么?” 他们互相使了个眼色,唯恐多说露馅,赶紧仓惶离开了。 第3章 风声 重重关上门,谢观踢了踢地毯上的女孩,满脸嫌恶,他不容许别人入侵他的领地。 “他们走了,你,出去。” 卉满想从地上爬起来,可是没有力气。 她意识模糊,同时感觉自己的身体很奇怪,很热,躁动不安的那种热。 谢观不耐烦,把她拽起来打算直接扔出去,结果她一头扎进他的怀里。 “我的衣服!”他咬牙切齿,这该死的蠢货竟然碰到了他的贴身衬衣。 卉满被他的声音惊了一跳,迷瞪着看清了他的脸,下意识说了句:“智障软件。” 谢观怒上心头,她不止一次侮辱他设计的软件,那好歹算是他的心血,他提着她的衣领,遭到了她的激烈反抗。 “滚开,公猪,别碰我!” 谢观表情震惊,不敢相信她居然用这么肮脏污蔑的词汇来当面骂他,简直脏了他的耳朵和眼睛,不,五感都脏了,他不干净了! “你骂我什么?” “你这头公猪,滚开,滚开!” 在福利院的时候,有几个小男孩从小就喜欢报团欺负她,喊她母猪,她反唇相讥喊他们公猪,这个称呼就延续下来,用在了她讨厌的男人身上。 从小在那样的环境下长大,她的心理多少是有一些毛病的,只是自己并未发觉,在正式工作踏入社会之前,她跟外界并没有过多接触,不懂得人际交往如何避免沟通过激的问题。 距离远了还行,大家也看不出什么太大异常,只当她性格古怪,但距离一近就不行了,会放大种种过失与缺陷。 “你真是没有教养,快滚出去。”谢观想把她的牙齿敲碎,但忍住了。 卉满被扔到地上,膝盖磕的又疼又肿,伴随而来的痛觉让神经惊颤醒觉,她强咬牙站起身来,想要去开门,此刻她迫切想离开这里。 沉重的红门被她艰难扒开一条缝隙,哐当,又被一只大手关上了。 她不死心,又扒开,又被关上了。 谢观在身后作弄她,报复她。 显然,这个男人很记仇。 “我要走。” 他就偏偏不让她如意,掐住她的腰,回带她的身体,轻描淡写恶意试探,眼神像冰冷手术刀那样慢慢割下,一刀刀,分外冷静地解剖此刻她表现出的崩溃与失态。 感觉到他的身体很凉,她的手情不自禁搂上他的腰,又恶心又惬意地蹭了蹭。 谢观压着长眼,鬼使神差凑到她耳畔,恶毒又轻快地咒骂道: “舍不得我滚了?嗯?” “you slut.” 他的嗓音低哑轻蔑,卉满听到那些下流词汇,委屈的想流泪,可控制不住自己,指尖又在他腰上乱摸了一阵,就像弹很快很乱的跳突琴谱,在触摸她的私人领土。 谢观没有抗拒,没有把她推开,默默沉思,今天晚上太反常了,自己,她,都是。 她误服了什么东西丧失理智,但他并没有,她踩坏了他的鞋,毁了他的衣服,弄脏了他的地板,但是在一重重诡异逆反心理作祟下,排斥,颤栗,他又觉得她有点怪异甘甜。 手臂传来痛意,原来她咬了他一口,呜咽啜泣:“我想走。” <a href="" title="追妻火葬场" target="_blank">追妻火葬场 第6章 “可你的身体不是这么说的。” 他予以还击,低头咬她的肩膀,雪白后颈,冷意包围,唇角碰到哪里冷哪里,好像一针冰冷激烈的疫苗扎进了身体。 高楼外面有风,四面八方,山呼海啸音。 “你还要我滚吗?”他问她。 卉满手指抓进他的后背,指缝融入、染指、浸透。 门外面那未知的恐惧,潜意识里的压抑,身体的渴求,杂糅到一起,把她混沌的神经扰乱再拧紧。 “不要走。”她对他说。 谢观得到了满意答复,抱着她向床走去。 黑发织下暗网,清晨的第一缕天光打在他们交织的身体上。 “我头疼。” 卉满脸色煞白,烦躁不安地嘟囔,她刚刚醒来,表情迷糊又痛苦,病的像只小兽。 谢观手伸过去,她反应迟钝了许多,出乎意料没有躲避,他用冷白纤长的手指探了探她的额头。 “你发烧了。” 昨天晚上风很大,有雪花,窗户没有关严。 “你需要服药。” 谢观想打电话通知三个助理,想了会,还是自己披上风衣出了门,去买药,很快就回来了,表情像是受了什么奇耻大辱。 他用酒精湿巾把袋子,药盒,通通擦拭一遍,习惯使然,进入他房间的一切都需要消毒,而最大的毒瘤正躺在他的床上,散发那些粘腻可怖的病菌。 卉满虚弱地看了眼那些药,埋怨道:“为什么买这么多?” 她怀疑他在存心报复,不知道里面还混有避孕药。 谢观当然没有让她的疑心白费,他特意挑着最苦的药买,买那种最难闻的颗粒冲剂。 “来,喝药了。”他用银勺子敲了敲骨瓷杯,唤狗一样敲的叮当响。 “不喝。”她往后缩了缩身子。 这下谢观来劲了,捏住她的下巴不让她跑:“小朋友不喝药怎么能好呢。” 他没发觉自己的声音有点暗暗使力的兴奋。 卉满无力道:“太苦了,你加点糖吧,我口袋里有糖。” “那你求我。” “求你了,加点糖吧。” 她低声下气,让他觉得格外受用,从她衣服里拿出一粒橙黄橘子糖,先用酒精棉片消毒塑料糖纸,然后用免洗洗手液净手,再干净剥开,加进热气腾腾的杯子里。 卉满一脸生无可恋地喝药,一边喝一边叹气。 谢观就喜欢看她遭罪的样子,心情舒畅,结果他这丝笑意被她敏锐捕捉到了。 接下来她扶着额对他说:“你是不是心理变态啊,三秒男。” 谢观咬着牙根要喷火,明明他是第一次,第一次经验不足那种快射是很正常的,但却成为了她羞辱他的借口。 “恼羞成怒啊,三秒男。”卉满反将一局,捧着水杯声音悠哉了不少,像是在欣赏之余的调侃。 谢观不声不吭背过身,忍着头皮发麻强行戴上一次性手套,从垃圾桶里翻出三个避孕套壳子出来,拿给她看,以此证明他的能力。 “看到没有,三个,三个。”他声音沙哑,恼恨的要渗血。 “我不看,你变态。”卉满差点把刚咽下去的药吐出来,她觉得烦躁又可耻,赶紧拿被子蒙上头。 谢观戳着被子督促她,“你病好一点就快滚。” 她躺在他的床上时异常碍眼,时时刻刻提醒他犯下的错误,又不停激他,他的肺要炸了。 卉满在被子里穿好衣服,掀开被子:“我现在就走。” 外面传来敲门声,三号助理的声音响起,“老板,我来打扫卫生了。” 谢观把她塞被子里,威胁她,“装死会不会?等下别说话,不听话你明天不用去上班了。” “本来明天就不用上班。” “是,不仅明天,后天,大后天,以后你都不用来了。” 卉满不吭声,眨巴了下眼只能委曲求全答应了。 他打开门,三号助理恭恭敬敬弯腰说了声老板好,然后穿戴好消毒用具,哼哧哼哧开始打扫卫生。 谢观在一旁不动声色看着,脊背绷直,提心吊胆,生怕他发现什么可疑痕迹。 助理清理完地面,看了下略显凌乱的床铺,小声试探问:“老板,床上还用整理吗?” “不用。” “那老板,今天就打扫好了,我先退下了。” “嗯。” 助理呼口气,任务完成,明显感到如释重负。 谢观全程攥起的手指暗暗松缓下来,第一次面对下属时内心这样紧张。 助理临出门前,猛地记起还有垃圾桶没清理,赶紧折返两步,弯腰提走垃圾袋,结果,他不慎看到了里面用过的三个避孕套,有一个似乎还裂开了。 气氛一时凝固了。 助理好像误会了什么,用双臂抱住自己,瑟瑟发抖:“老板,我跟二号助理不一样啊,我真的只喜欢女人啊。” 谢观斜了助理一眼,助理不敢多言,赶紧提着垃圾麻溜滚了。 卉满憋的满头大汗,从被子里蛄蛹出来,大口喘着粗气,这样的阵阵喘息让谢观想到了昨晚。 昨晚她喘的就很好听。 他把一张卡扔床上,终止自己这些想法,觉得房间里的一切都是如此作呕与恶心,对她厌恶道:“封口费,不要把昨夜的事乱说。” <a href="" title="追妻火葬场" target="_blank">追妻火葬场 第7章 见她没动手拿,他又面带讥诮:“怎么,这时候装烈女了,你还想提什么要求?” 卉满冲他勾勾手,他皱眉,俯身,凑过去。 “呸!” 卉满淬了他一口,把卡扔他脸上。 在他恼怒地冲进卫生间清理时,她从床上光脚跳下来,一个人跑出了房间。 那个恶心的三秒男在气急败坏喊她,可她没回头。 第4章 手指 回到公司里,卉满看到了谢桉,彼时他在会议室里,风度翩翩地跟几个客户讨论产品账户的事。 “谢桉!” 卉满隔着巨大玻璃墙,看到他人模狗样优雅从容的样子,气的咬牙切齿,破口大骂: “谢桉,you bitch!” 满堂皆惊,鸦雀无声。 谢桉掩饰住难堪的神色,对客户抱歉:“不好意思,我有点急事需要先去处理一下。” 客户看了看会议室外炸毛叉腰的女孩,用复杂的表情点点头,很能体谅这个年轻人的沉重心情。 谢桉把卉满拉到公司角落里。 卉满正要质问他为什么要害自己,结果他抢先一步,满脸忧心问:“卉满,你为什么后面两天的年会没有来?” “电话也没有接,一直是失联状态。” “发生了什么事吗?” 他的一连串问题把她给整懵了,她狐疑地看着他的眼睛,那双桃花眼明亮澄澈,流露出善意与担忧。 如果是干了坏事,起码会有一些负罪感吧,可他丝毫没有回避她的直视,始终温柔坦荡。 好吧,她觉得自己可能误会他了,问题也许并不出在他递来的那杯果汁上,害她的另有其人。 卉满不好意思地别开视线,回想自己刚刚不分青红皂白做的坏事,主动道歉:“对不起,我太冲动了,误伤了你。” 谢桉没有怪罪她的意思,反而关切道:“发生什么事了吗?让你这样误会我。” “没有。” 卉满不想跟别人提起那晚的事情。 “那你后面两天怎么失联了呢?” “我发烧了,回家后手机没电自动关机……” “这样啊。”谢桉耸耸肩,忽然问,“你刚才用英语骂人,跟谁学的?” 卉满一时语塞,表情凝固,她零星记得那夜在床上,谢观总是咬着她的耳朵跟她说那些不堪入耳的话,她想骂回去他就堵住她的嘴……用他的舌头堵住。 她登时涨红了脸:“没有,我看美剧看的!” “哦。” 谢桉不轻不重点下头,观摩了她的表情一会:“那我回去见客户了,你啊,天冷了注意保暖,多喝热水。” “嗯,知道了。” 谢桉迈着长腿离开了,卉满站在原地,情绪低落。 她回到了自己的工位上,想不通短短几天心境这样天差地别。 主管前来祝贺,不忘提点她几句,训话:“卉满啊,刚来半年就在年会拿了大奖,表现很优异,这说明我教导有方啊,但是咱们要戒骄戒躁,稳扎稳打,千万不能骄傲哈。” “切。” 卉满不咸不淡回,不怎么开心。 对她的各种古怪反应主管早就习惯了,反正她能创收这么多利润,谁能跟钱过不去啊,这点小毛病无伤大雅。 对待天才要包容,要有人文关怀,主管呱呱拍了拍啤酒肚,要被自己的宽广胸怀感动涕零了。 马上到了过年,国内股市休盘,但外盘却还在突突跳动。 卉满在公寓睡了两天,觉得百无聊赖。 公寓是集团为几个特招生单独安排的,免房租,每月只需负责水电燃气费,不花钱住在这样寸土寸金的地段,同事们都很羡慕。 在床上半醒半睡时,她收到谢桉发来的消息,约她去公司倒美股玩。 她挣扎着爬起来,给他回复好。 上午交易完后,两人在楼下餐厅吃午饭,节假日这个时间点除了他俩没有别人,整层楼空荡荡,冷气中飘着饭香,两人并排坐下,有一搭没一搭聊着天。 卉满吐槽公司餐厅哪都好,就是太贵了,沾点荤的价格要飞,而且量还少。 “没办法,这是二老板晏氏家族那边负责的,历史遗留问题了。” 谢桉告诉卉满本来叔叔前些年继任后,有意把餐厅重新整改,但是很难,结构已经固定了,谢家家族内部也劝他没必要在这些小事上动刀子,于是就不了了之。 “哦,我以为当了大老板就全听一个人的,这么看来也好多制约啊。” 谢桉摇头笑笑,笑容里有点别的东西。 “叔叔。” 他忽然站起来喊了声,在员工餐厅遇见他有点受宠若惊,怎么叔叔也跟他一样要走亲民路线了啊。 卉满看到谢观,身体像条从冰柜里拖出的死鱼那样冻住,又僵又冷。 谢桉明显感觉到怪异,就算再不干眼色,大老板都走到跟前了,她怎么说也该问候一声的。 可她一副无动于衷的表情,有点呆滞,甚至——她在啃手指! “卉满!”谢桉小声急促地提醒她。 卉满一个激灵,站起身来,低着头慌慌张张说:“我吃饱了先走了。” 谢观居高临下瞥了眼她餐盘里基本没动的食物,那一眼轻描淡写,写满鄙视——浪费可耻。 卉满饱含屈辱地坐下了,如坐针毡。 <a href="" title="追妻火葬场" target="_blank">追妻火葬场 第8章 她感到紧张不安,那一晚的恐惧亲临,她不停啃指甲。 这个小动作真是……有碍观瞻。 谢桉在桌下踢踢她的腿,让她摆正姿势,叔叔正坐在他们对面,不苟言笑注视着他们。 “来加班?” 谢观开口打破平静,铁质勺子舀了口蔬菜汤,慢慢啜饮咀嚼,能来员工餐厅吃饭,说明他今天胃口不怎么挑。 “是的,叔叔,我们在试着操作美股。” “你们?”谢观揪出这两个字来。 “我,跟卉满,今天正好加班碰到了。”谢桉唯恐被看穿什么。 卉满不懂谢桉为什么要撒谎,明明是他约自己来的。 可能害怕被谢观知道两人关系还不错? 谢观讨厌她,这一点有目共睹。 她没有说什么,只当是附和了谢桉的话。 餐桌上气氛压抑窒息,维持了很长一段时间的僵局。 谢桉试图活跃气氛,但明显不管用,卉满不理他,叔叔也对他提的那些业务不怎么感兴趣。 他注意到叔叔总是有意无意看卉满。 “卉满,我下午还有事,不去办公室了,你也提前回家吧。” “哦。”卉满觉得有点突然,但又没放在心上。 谢观已经吃完了,洁白餐巾精致地擦拭嘴角,然后用湿巾擦手指,手指很长,骨节分明,他的动作是缓慢的,刻板的,有条不紊的,每一根都擦的极为干净。 卉满看到他这样做,忽然止不住哆嗦了下。 那天晚上,他的手指……那种细腻折磨,她记忆犹新。 “卉满,你怎么了?”谢桉察觉她在发抖。 她手心冒汗,头皮紧张,却只能摇头:“我有点冷。” “我把我外套给你穿?” 她咬着唇,低声闷闷说:“不用了,我等会也回公寓了。” 她刻意等到谢观离开后,才磨蹭着吃完饭。 谢桉也走了,剩下她一个人,走到电梯前,按下向下的按钮。 门开了,谢观在里面,把她猝不及防拉进去。 “你最好没有跟谢桉说。”他的眼神释放威压。 “当然没有。”她看到他的脸,很慌,跑又跑不开,急忙说:“我觉得跟你睡了很丢脸,怎么可能跟别人说。” “丢脸?” 谢观冷笑,又对她警告道:“离谢桉远一点,这是对你好。” “三秒男,你管的还真多。” 听到那三个字,谢观出离愤怒:“你以为谢桉喜欢你,要追求你?” “关你屁事。” “是啊,等他把你完完全全毁了,你大可以抱住他的腰哀求他,就像你那晚缠着我一样。”他奚落着,说话刻薄又讽刺。 卉满顷刻间脸色涨红,说话都结巴了:“你,你这头猪……啊!” 他把她抵在电梯里,电梯在飞速下落,两人距离逼近,没有缝隙。 看到她恼怒羞红的模样,他好整以暇道: “你这副表情,希望我对你做什么?” “我希望你死开滚远点。” 电梯铛了一下,双门缓缓分开,卉满踢了他一下,想要跟上次那样跑掉。 她刚迈出电梯,一只手搂过她的腰,把她重新掳了回去。 电梯门再度阖上,继续下坠。 幽暗密闭的空间,男人手臂箍起的蛮横力道,失重的晕眩感,重叠交织渗透激起了她的战栗,她的眼神在颤抖,却还在怒视他。 负三层,湿冷发霉的地下车库,空旷无人。 “别用你的脏手碰我。”她用力推他的胸膛。 谢观素来不喜欢跟人有身体接触,但看到她越抗拒,越想给她一点教训。 “你那晚可不像这么拒人千里之外啊。” 他的嘴唇很冷,很红,那种不见阳光的铁锈红,泛着水生调的意味,贴着她的耳廓,轻幽幽吐息点评道:“我记得你很热情好客,你的身体比你的嘴巴更诚实,而且你也很喜欢我的手指。” “别说了。”卉满表情羞愤,眼睛湿漉漉的,一股潮湿的味道。 谢观停顿了下,看着她,随时又要继续的模样。 卉满努力解释道:“我根本不是故意的,喝了那杯果汁我控制不住,才会跟你——” 她忽然敏锐发现了盲点,眼中凝聚怒火:“等等!你记得这么清楚,你意识清醒,没有被下药,那天晚上你怎么不把我推开?” “你是故意的,你……”她停顿了一下,谢观眼神压下威胁,但她必须要完成这个句子: “you bitch!” “淫.荡的是你!” “你这个贱人!” 她利落干脆地揭开了他的斯文面具,谢观感到火大,不是她话里那些侮辱,而是话本身令人沮丧的事实。 那一晚他确实失控了。 正视欲望不怎么难,但不应是这种形势下。 当前语境让他不占优,尽管他不会难堪,但还是被她牵引了一点方向,为什么当时他没有把她推开呢?他可以拒绝,她又不能强制她。 他凝视她,这副张牙舞爪的面孔,有什么特别诱因么? 他这样想着,纠结反思着,头已经低了下去,伏在她的颈窝,闻到了她头发独特的味道。 “死变态!离我远点!” 卉满破口大骂,他这才发觉动作出格。 <a href="" title="追妻火葬场" target="_blank">追妻火葬场 第9章 他们离的太近了,很不幸,他的脸上粘上了她激烈的口水。 大概要洗十遍澡的程度,衣服从头到脚也不能要了。 他嫌弃脏。 粘液与堕落,淫.乱与疯狂。 那晚的冲动不能延续下去。 “忘了那一晚。”他松开她,语气冰冷。 “当然!” 卉满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大口喘气,心有余悸。 第5章 怀孕 剩下的几天年假,卉满不肯再去公司了,害怕撞见谢观。 她坐地铁去了城郊的福利院。 这是座荒废已久的小型福利院,落满树叶。 卉满的童年是在这里度过的,她没有家,这里对她来说就像是家一样的地方,后来她初中搬到了更大更宽敞的福利院,但是都没有这里让她怀念。 整栋楼这些年都搬空了,只留一个老奶奶清理,年纪大了,身体不太好,面容慈祥。 老奶奶拉着卉满的手,长谈絮语:“小卉满啊,这栋楼还有不到一年就要拆迁了,你以后在这里也见不到奶奶了。” “要拆了?” “是啊,重新规划,这块地好像要建更高的大楼。” 她把一张报纸拿给她看,那双松弛年迈的手指为卉满指点着,卉满记下了拆迁日期。 她有了一个崭新计划,在正式拆迁前,她要把这栋充满她童年回忆的旧房子买下来,只有这里承载了她的童年,如果房子没了,她就无家可去了。 那将是一笔天文巨款。 普通家庭几辈子积攒不到的财富,她必须要在不到一年时间内完成实现。 她数着日期,数着账表里的钱,一连几个月来节衣缩食。 餐厅里的饭太贵,她就只打一份素菜,跟谢桉吃饭时就故意推脱是在减肥。 谢桉搞不懂她的想法:“你觉得你很胖?” 他伸出自己的手跟她对比,卉满把自己的手小心翼翼阖在他掌心,她的骨头有些凸出了,之前指关节那里都是撑开凹陷出圆涡的,她瘦了好多。 不过谢桉的手可真漂亮,像是画家的手,又细又长。 “所以你最近总是恶心想吐,是尝试减肥催吐?” “嗯。”卉满含糊道,她也不知道为什么最近老是犯恶心,可能是饮食骤变带来的副作用。 又或许是身体有些小毛病,但她去医院看病还要花钱,还是算了吧,捱过这一阵习惯了就好了。 他们两个没意识到彼此间动作太过亲昵了,下午收完盘,主管踱步来到卉满工位前,低咳几声:“卉满啊,大老板找你。” 卉满汗毛立起,难以置信。 “我能不去吗?” “怎么可能不去啊!”主管冲她咆哮,“公司内部不能谈恋爱,不能谈恋爱,说了多少遍了,可你也太明目张胆了!” “谈恋爱?” “还装傻呢,你跟谢少谈恋爱公司都知道了,还老是一块吃饭,人家谢少是大老板的侄子,大老板罚不了他还罚不了你么。” 主管露出惜才但痛心的表情:“就算你是天才也要守纪律,不能违背公司的员工守则,可你倒好,往伤口上撞,你哪怕藏着掖着点呢,缺心眼!” 卉满明白了大概,她闷闷起身,准备单刀赴会。 怕她不懂人情世故,主管又连忙训道:“等会你说话可掂量着点,好好跟大老板认错,说下次绝不再犯了,知道不?” “哼。”卉满抿唇离开。 集团几个老总的办公室都在大楼最高的几层,卉满坐电梯直上,敲门。 “给她消毒。”谢观的声音从门内传来。 门打开,走出三个穿制服的助理,其中的三号助理卉满最熟络,送过她鲜花,两人平时在公司遇见也能点头搭话。 助理们把酒精,免洗洗手液,消毒喷雾等种种消毒物品,在她身上涂抹,喷洒了一阵,最后呛的她直流眼泪。 “老板,可以了。” “让她进来。” 卉满在三个助理炯炯有神的注视下踏入房间,她严阵以待,内心组织好语言,可谢观开口却说了一句很奇怪的话。 “你最近老是吐?” 命题失败,她摸不准他问这做什么。 “回答我。”他的表情竟然如此严肃。 “是有点吐,挺正常的。”毕竟她最近节食的有点厉害了。 “你那天到底有没有把避孕药吃了?” “我什么时候吃过?”卉满懵了。 “你发烧,我喂你吃的最后那几片。” 她想起来了,当时以为他在故意刁难,于是偷偷吐了。 她面色凝重,咽了咽喉咙,意识到出了大问题了:“你怎么不说那是避孕药?” “我以为你知道。” 她扭头就走:“我要去医院检查。”她瘦了这么多,身体不显怀,压根没往怀孕的方向想。 “不用去医院,先用试纸检测。” 谢观递给她一张条式早孕试纸,让她去私人卫生间。 检测过后,等待结果。 谢观的办公室宽大敞亮,一丝不苟,巨大的落地窗可以俯瞰窗外的美丽景致。 可卉满只是坐在沙发最角上,并拢腿焦灼地啃着自己的手指,她一着急时就会做这种动作。 这是有史以来最漫长的几分钟,三个助理等在门外,表情讳莫如深,四肢小动作和姿势却像是母鸡要下蛋了那样。 <a href="" title="追妻火葬场" target="_blank">追妻火葬场 第10章 结果出来了,卉满一看,松口气,喜悦通知他:“两道红杠,没有事。” 谢观面色铁青:“你这蠢货!这是中了!” “中了?” “你怀孕了!”怀了他的孩子,不过他又飞速思索,这真的是他的孩子么,如果她背地里跟别人胡搞,然后又居心叵测算计在他头上……的话。 他相信她完全有脑子和坏水做那种事,而且能表现得若无其事,毕竟她性格顽劣的很,也看不出有什么道德底线。 “我问你,这孩子是我的么?” 她不说话,结果反正出来了,她把试剂条攥在手里,往外走。 谢观用宽阔身体堵住门:“是不是我的?” “你有没有和其他男人上过床?” 她不回答:“让开,我要出去。” “先回答我的问题。”她的态度这样冷冰冰,已经很能说明问题了,真有心要敲诈他,估计这时候应该跟他摊牌讲条件了。 可她没有,一脸厌恶看着他,斥责道:“你这个老男人滚开,我要出去。” “懂了,你怀了老男人的孩子,真同情你。” 她踮起脚扇了他一巴掌。 谢观被一耳光打懵了,粗鲁与暴力向来跟他是绝缘体,不管是主动还是被动。 他侧脸发红,表情克制,很想去把脸清洗十遍。 卉满跑出办公室,下了电梯,急匆匆请假离开公司,去了医院挂号,医生说胎儿已经四个多月了,错过了打胎的最好时机,如果硬要手术会极大损伤身体。 她感到世界里灰蒙蒙的,好像回到了小时候,好想藏在柜子里。 黑色汽车停在医院门前,始终尾随跟着她,谢观算了下日期,四个月过去了,引产基本不可能了。 知晓这样的结果,他表情沉重,这意味着他即将有一个孩子了,他的第一个孩子,极大概率是此生唯一一个。 确认这个消息后,他第一件想到的是以后有关这个孩子的财产如何分配,会不会有股权变动,具体变动怎么写进公司年报里,以及他死后卉满那个蠢货怎么孤独伶仃抱着娃在股东大会跟那些满脸横肉的股东们解释汇报,那些恶人会不会欺负她们孤儿寡母—— 等等,他觉得自己想的越来越不对劲了,怎么就想到自己死了。 这个孩子不能交给她养,以她的素质养不出什么优质继承人,不过女人么总是心软一些,只要承诺给孩子更好的环境,或者直接给她砸钱,他相信她会放手,到那时一刀两断就好了。 底色已经定好,他把车窗落下,面带嫌弃又言辞礼貌地让司机把她请上车,跟她谈判。 讨论这个孩子怎么发明的,不,怎么发生的。 不出三句话,就那晚避孕套的问题,他们吵了起来。 “它破了,很难注意到。”当时床上一切都那么迷乱,谁会计较那些琐屑。 “是你不会用,老男人都这么大年纪了之前没用过么。”她冲他无情奚落道。 谢观被点燃了怒意,咬着牙根说:“怎么,你很有经验?床单上的血,整套床具,地毯,都是我清理的,因为你天刚亮就跑了。” 鲜血蜿蜒,如同活物,事后他整整洗了三个小时的澡,依然觉得又粘又滑,如蛆附骨,那种感觉犹如成千上万只蚂蚁在钻入啃食。 卉满意志坚定,不为所动,就要拿避孕套的事嘲弄他:“都怪你,是你撑破了。” “你怎么不说是你夹的太紧?”他的语言简洁、凌厉、高度凝炼,一击致命。 卉满被他这些精确可耻的词汇搞的要发疯:“你!你,你……” 谢观抬膝叠腿,优雅地看着她。 骂脏话很容易,但仅凭那几个脏词骂出极强攻击性钻满剧毒很难,她想不出比他更歹毒的话,牙齿嘚嘚发抖,很想抱头鼠窜。 “我不想再跟你扯上关系了!”她捂住耳朵,极度烦闷。 “那你可以试试,不过我觉得你现在更需要时间冷静。” 卉满跳下车,两人谈判无果,不欢而散。 第6章 同居 卉满怀孕了,公司里谣言四起。 她还没有结婚,只有十八岁,却已经有了孩子。 不难想象同事们会怎样想她,议论她。 对于那些不友好的舆论,那些谣言,她是不怎么在乎的,但这不代表她不会受到伤害。 她加倍努力工作,因为距离被拆迁只剩下不到六个月了。 六个月内拿到上千万的分红,这在常人看来遥不可及,但她是卉满。 股市能创造奇迹,卉满也能创造奇迹。 她精神高昂亢奋,但是孕吐频繁状态极差,这是身体本能,她没办法控制。 她不能抱着垃圾桶在办公室里一边吐一边做盘,同事们会嫌恶她,排斥她,指责她扰乱办公环境。 她只能把单子撤掉,跑厕所里扶着马桶呕吐,回来后看到已经消失错过的机会,感到不知所措。 这天已经休市了,卉满刚从卫生间出来,又想呕吐。 眼看要出洋相,谢桉在这时路过,他递给她一块纯白手帕,安抚她的肩膀,他始终是那么文质彬彬,待人友好,富有绅士精神。 见她面如纸色,他扶着她来到高管的茶会室缓一缓。 她说了声谢谢,有点不敢看他好看的眼睛。 <a href="" title="追妻火葬场" target="_blank">追妻火葬场 第11章 “卉满,你的孩子……”剩下的话他没有说出口。 但卉满懂得他的意思。 “你想问我,孩子是谁的。”她深呼一口气。 “是你叔叔的。” 谢桉一瞬间神情空洞,像是被雷劈了。 这样的结果对他来说还是太炸裂了。 他在尽力组织语言,像栋被暴风雨击垮后努力在装修缝补的树屋。 “我叔叔的孩子?你跟他,有,男女之实?” 他以极高的修养,委婉的用词来形容她跟谢观滚上床这件事,尽管缓慢停顿的口吻像是劫后余生后。 看得出来他很痛苦。 这让卉满有一种突如其来的快乐。 这是不是意味着,他有点在乎她呢? 有人在乎自己,这点发现让她隐隐感到雀跃。 “这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 “年会那晚。” 谢桉倒吸一缕冷气,头皮发麻。 “可我当时问你,你没有说。” “我当时很不好意思嘛,而且很丢脸。”真相已经浮出水面,卉满却支支吾吾起来,她觉得那晚真是一场荒唐噩梦。 “叔叔知道你怀孕的事吗?” “早就知道了。” 知道了却还对她不管不问? 谢桉揣摩叔叔对于这个孩子的态度,似乎有些过于漠不关心了。 但他决不能掉以轻心。 下班后,卉满破天荒还在加班。 今天,她走的晚,格外晚,办公室里同事都走光了,整层楼都没有什么人。 她不想承认自己在埋头写复盘笔记,这个东西她从来就不会写,懒得写,结果因为这些天收益下滑严重,她害怕被主管批评,于是主动按部就班乖乖提交。 “艾略特波浪理论,今天有几个波……”她写的很投入,没有听到脚步声和开门声。 意识到时,谢观已经坐在了她面前,长腿交叠,静静审视她。 “卉满,好孩子,我能问问你,为什么你要告诉谢桉你怀了我的骨肉么?”他以一种格外温柔的腔调轻声问她,隐隐发作的姿态。 卉满打了个哆嗦,知道他在刻意矫饰礼貌,这是暴风雨前的平静。 她喉头滚了滚,往后退了几步,嘴硬道: “跟你没关系。” “我说过让你离谢桉远一点。”男声逐渐低哑,卸去那层冠冕堂皇。 “为什么我要听你的?” “谢桉会对你不利,他是我的继承人,当然,这是我没有亲生孩子的时候。” 他眼神幽幽盯着她,放大她的愚蠢。 “但现在情况不同了,你怀孕了,怀了我的孩子,你说谢桉会做出什么事?” “你在诋毁他。”卉满不能容忍他将谢桉说的那样不堪。 “谢桉跟你这个自私恶毒的老男人才不一样。” “是不一样,他坏的不明显,更会藏。” 他轻飘飘的眼神在她身上丝丝缕缕地漂泊扫荡,让她感觉粘稠又恶心,好像他在看某样无可救药的东西。 “那一晚追你的三个男人,还有你喝的加了试剂的饮料。” “你那晚没有喝别的了,却还在自欺欺人信任他。” “从一开始,他接近你,因为嫉妒你,因为他想毁了你。” 她的心一下子摇摇欲坠。 他是在恶意揣测谢桉,她努力让自己这样想。 可他说的有理有据,逻辑严密。 “你别说了!”她冲他大吼,想制止他。 “卉满,可怜的孩子。” 这是长辈哀悼晚辈的语气,谢观低沉的声音里蓄有几分扬眉吐气的欢快,看到她深受折磨,像只被撬开的白牡蛎那样挣扎,守卫,却免不了被撕裂外壳吞食入腹,他觉得很有趣。 但很快,他觉察出她的不对劲。 她没忍住,哇一声吐出来,跪在地上。 一开始卉满以为自己又开始惯例孕吐了。 但这次,不太一样,胃里翻搅的格外厉害。 她感到一阵头晕目眩。 满地污秽狼籍,她低垂着头,又痛苦又抱歉,这时,她被提起来,天旋地转,靠在一个坚实胸膛上。 已经是深夜了,无人看到他们,谢观把她抱着,像是在捞着一条银鱼。 他带她来到地下车库,放到自己车上。 他尽量不去看她身上有多脏。 谢宅里。 私人医生给病人检查了一番病情,见她还没有醒,对谢观迟疑道:“谢先生,这位女士怀孕了,身体状况很不好,而且四个多月这个时间段,孕妇情绪容易不稳定,所以不要让她受刺激。” “她每天都在受刺激。”股市跳一跳难道不比他那几句不轻不重的话杀伤力大么。 而且谢桉,他的侄子,在她心里有那么重要么,竟然影响到了她。 他内心不快。 谢观不知道,股市的波动对卉满来说是规律,是富有节奏可触可探的脉搏,她对那一切怀有好奇,喜欢主动探索。 而他简简单单恶劣至极的话,断送了唯一对她怀有善意的朋友,对她旁无杂念的心灵来说是毁灭性打击。 谢观不解问医生:“她这么年轻,身体状况不好?” “她贫血严重,而且太缺营养了,蛋白质摄入明显不足,这样下去会对胎儿发育不利的。” <a href="" title="追妻火葬场" target="_blank">追妻火葬场 第12章 谢观沉默不语。 卉满昏迷了一整夜,第二天,她慌张醒来,发觉自己躺在陌生的床上,身上衣服也都焕然一新。 但这些疑点都没能让她多想,她心里唯一挂念的是——几点了?上班要迟到了! “我给你请了假。” 她披着头发风风火火跑出卧室时,谢桉正在客厅慢条斯理喝咖啡。 “什么?”请假!会扣工资的! “我要去工作。”她现在任务繁重,钱还没有攒够,每一天都必须高度集中,每一天都是时不再来。 “不行,你现在的身体状况,不能去上班。” “我要去!”她使劲去推豪宅大门,推不开,门早被锁了。 “不,你不能。” 他们的争执内容完全可以登上新闻头条,老板阻拦员工去上班,确实闻所未闻。 “谢观!”她第一次郑重其事喊他的名字,义正言辞,“你是不是听不懂我的话,我说我要去工作,你不能随便剥夺我工作的权利。” “你都吐成这样了,就先别去公司了,同事也不想被你熏到。” 谢观放下咖啡,看着她苍白的脸,没有血色的唇,他不知道她是怎么把自己搞的一团糟的。 医生说她营养贫瘠,可集团的月薪年薪在业内都是顶尖的,而她作为特招生又根本不用交房租,难道连基本的饭菜肉蛋奶都吃不起么?她在胡搞些什么? 卉满冲他努力辩驳:“可我需要工作啊,我不工作哪来的钱!”没有钱她唯一的童年念想就要被拆除了。 她的声音带了哭腔,连日来身体上加精神上,方方面面的压力几乎要将她摧垮。 “你当然可以工作。”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说出来这句话的,但确实说出来了,看到她惨兮兮的眼睛有了亮光,有了期待,像月光打碎的湖泊,他发觉说这种话并没有想象中那么艰难,于是继续向下说。 “你可以居家办公。” “工资会变少吗?”卉满紧张兮兮,又要咬手指。 “不会,不过你要住在我这里。” 他需要在她养胎期间保障她的一切安危,避免她出什么危险。 让他感到意外的是,她没有犹豫,直接点头。 他以为这件事还会再揪扯一段时间,已经做好头疼揉眉的准备了。 卉满心里想的是,工资不会少,还能正常工作,避免当众尴尬丢人现眼,她别无他求,害怕他变卦出尔反尔,当即爽快同意了他的要求。 但在这里困顿不安睡了一晚后,她脑子转过弯来了,跟他抗议,试图争取:“在家办公可以的话,我要在我公寓里工作。” 实际上公寓里电脑配置不太好,网速也不行,但那也比待在他这尊煞神家里强。 “不行,公司账户不可以远程登录。”谢观直接否定了她的方案。 卉满忿忿不平:“那我在你这里就不是远程登录吗,你家里又不是公司。” “闭嘴,我才是老板。” 卉满立马不说话了。 没办法,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她的六屏电脑当天就安装好了,在客厅的某个角落,一抬头可以看到落地窗外的景致和阳光,有一种努力工作附赠优美视野的感觉。 她心情舒畅,但很快发现接下来这些天,大多数时候谢观也是不去公司办公的,他会坐在又宽又大的客厅里,在离她不远的地方,虽然那双长眼始终目不斜视对着笔记本,但她还是感到不寒而栗。 她不知道这是他一直以来的习惯还是怎么,在此之前,她不了解这个男人。 如果可能的话,这老男人傲慢又强硬,她真的不要跟他共处一室。 她偷偷观察他,虽然心里腹诽,但不得不承认,他是个极漂亮优雅的男人,眉眼浓烈,美貌惊人。 但他总是让她下意识感觉到暴力。 或许是因为那模糊的一晚,让她的身体知道了他在床上的粗暴野蛮,但除此之外,他从来没让她受过外伤。 她把他之所以总是暴跳如雷却不对她动手的原因,归结于他严重的洁癖症,他怕脏。 可要论脏,他那样恶劣的内心才是最脏的。 想了太多有的没的,她甩甩头,像狗甩耳朵那样,甩去杂绪。 然后以每分钟三百五十下的手速啪嗒啪嗒敲着键盘,心无旁骛,神情专注。 休盘后,保姆阿姨端来了午餐,浓烈的炖煮香味漂泊在空气中。 谢观坐在沙发前,点点桌子。 “员工福利,在家办公的补偿。” “你肚子里的孩子也需要营养。” “多吃点对胎儿发育有好处。” 他希望给出的这几条理由中,有能让她采纳接受的,但又拿不准,毕竟她脑子比较奇葩。 卉满最初并没有什么反应,只是看着食物愣愣发呆。 “我是孩子的父亲,理应对他的成长担负责任。” 他又加了点解释,希望她能懂。 但事实证明他多虑了,当保姆揭开一道道餐盖时,她的口水开始不争气地流下来。 “我真的能吃吗?免费吃?”她舔着嘴角跃跃欲试,不像是有心理负担的样子。 “嗯。”他默默看着她那吐出的一点猩红舌头,记得那里吞吐诞生的粘腻曾衔咬过他的身体。 <a href="" title="追妻火葬场" target="_blank">追妻火葬场 第13章 不可控制的,他又想起了那一晚,肌肤摩擦,温凉流水一般的触碰。 他承认,那一晚虽然混乱无序,但确实很美妙。 既然这样,卉满就不客气了。 排骨汤,鸽子汤,母鸡汤,各种肉,水果,她口水直流,饭量大的惊人,大吃特吃,可劲炫。 “你很需要钱?” 谢观一边鄙夷她的吃相,一边牢牢不眨眼锁定她,猜测出,她应该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之前调查过她的家庭背景,福利院出身没见过亲生父母,不需要赡养老人,也没有亲戚,一人吃饱,全家不饿。 加上她的薪酬在同龄人里已经是顶层了,本应过的很滋润,实际却是这么寒酸又节俭。 “嗯,需要。” “你乖乖养胎,孩子生下来之后,我会给你开支票。” 卉满扒拉着米饭,声音含糊不清,“为什么要给我开支票?” “奖励你。” “我生我自己的宝宝,用你来奖励?” 谢观讥诮她的迟钝:“你还不明白么,这个孩子生下来只能交给我抚养,当然了如果你尽力取悦我,在我面前听话表现的好一些,说不定会准许你未来探视。” “凭什么?”她忽然放下饭碗,要跟他干架的姿势,情绪起伏剧烈。 “我问你凭什么要抢走我的孩子?这是我自己的孩子。” 谢观被噎了下,有点被她离奇的想法惊到了,斥责道:“难道你要生下来自己养吗?按照现在的情况,你连自己都快养死了。” “反正不会交给你养。” 卉满竖起眉毛,有自己的一套思维:“宝宝在我肚子里让我很难受,甚至影响了我的工作和生活,所以你作为始作俑者现在做这些补偿我能接受。” “但是孩子生下来,那就是我的孩子了,跟你就没关系了,懂?” 她瞪圆了眼睛,对他无畏道。 谢观太阳穴神经突突直跳,被她激的要爆粗,这和他假设的完全不一样。 她过的这么窘迫,他原先以为她或许会趁机狮子大开口拿一笔钱,但没关系,他有的是钱,只要孩子未来交给他来抚育就好。 但没想到,她竟然,去父留子??? 这特么什么奇葩。 他强行压抑着怒火,试图跟她讲道理:“你先抛开你那些不切实际又极端无脑的想法,首先,你先坐下来,对,坐在沙发上。” 卉满慢慢坐下,但视线依然在找寻着什么趁手的东西,这让谢观害怕她会抄起什么脏东西给他来一下子,疼倒是其次,他最害怕脏。 “好,很好,坐下了,现在,作为孩子的父亲,我要跟你正式谈一谈。” 卉满用不羁难驯的眼神斜视他,这让他暗自忧心未来的孩子该是多么叛逆,万一跟她一样又是个妖孽,那还不如杀了他。 “你要知道,这个孩子一旦出生,就是我唯一的直系继承人,涉及到继承分配,将来我的资产,名下谢晏集团的股份,某些权重都将归他所有。” “而你,作为孩子生理意义上的母亲,如果不把他交给我抚养,在他未出世时便剥夺了他的继承权,这对他来说是一种残忍,他长大了一定会埋怨你。” 卉满驳斥道:“宝宝跟着你这种人才是残忍,他长大了只会埋怨我为什么把他交给你这种自私自利的畜牲,因为你令人厌恶,没有人性。” 很好,她的话让他再度血压升高。 他嘴角阴森咧开一丝缝隙,斯文礼貌被他拿在手里,端着,放下,内里恶劣显露无遗。 “你会后悔的,等孩子生下来,你会哭着跪求我原谅你今天的无知。” “不用等那天,我现在就很后悔,后悔跟你这样的渣滓共处一室,你真是个无耻败类,跟你说话我要吐了。” 她说着,作势真要吐出来,谢观吓出一身冷汗,惊呼:“不要吐在地上!” 他冲过去阻止她,却用力过猛,不小心把她扑倒在沙发上。 “你这头公猪,从我身上滚开!” 卉满冲他愤怒咆哮,见他还没有起身,又是一口唾沫忒在他脸上,疯狂推他的肩膀。 谢观表情悲壮,他开始反思自己为什么要引狼入室,把她一个孽障带回家中来。 他已经受够她了。 她的粗鄙,骄横,卑劣,简直要把他逼疯的程度,她浑身都长满病毒!她今天就必须滚蛋! “啊,我肚子疼……快起开。” 听到她的呻.吟声,谢观仓惶起身:“怎么了?” “你压到我肚子了。”卉满冲他怪罪埋怨。 他小心扶她起来,让她躺沙发上:“我现在叫医生过来!” “没有那么严重,只是压了一下。”卉满琢磨道,“应该脑袋挤不扁吧。” 谢观当即打电话叫医生,拨号时手在抖。 医生很快来了,给卉满检查了下,卉满只是不舒服了一会,过了会就不碍事了。 “女士,你现在怀着孩子,不要太剧烈运动啊。” “都怪他!”卉满竖起眉毛,当面指着谢观不满道。 “谢先生,这……”医生面露难色。 “以后我会注意的。”谢观静静接受了指责,对医生道谢后把人送走。 卉满坐在沙发上,感觉到又饿了,她想吃饭,但又觉得刚刚激烈吵过一架,就这么吃饭有点太没面子。 <a href="" title="追妻火葬场" target="_blank">追妻火葬场 第14章 这不是她的家,这是谢观的家,谢观的餐具,谢观的食物,他才是主人,她做什么都没有底气。 “快吃吧,不然就凉了。” 卉满意外地看了他一眼,狐疑又戒备。 “喝点汤,暖胃。” 谢观冷着脸给她盛了碗汤,本意是放桌上,可她伸手要接。 他没有回避。 手指泛着凉意碰在一起,他看到她手腕上蓝色血管那样突出,又浅又冷的皮肤下,血液在细细的线条内残酷奔流,她太瘦了,像是将欲枯槁的花茎,沉睡的胎儿仿佛要吸干她的生命。 愤怒渐渐平息,他内心不停告诉自己忍一忍,忍一忍。 他试图说服自己把忍耐她当做一种挑战,既然是挑战,那开头不顺也是正常。 她能忍受生命的悸动,他忍耐这点不算什么。 他会习惯的。 第7章 借书 这栋历史悠久的豪宅,外表不显山露水,安稳地囤在蓊郁山脚下。 它不是那种金色皇宫样式的一戳就破的荒诞装潢,相反,以谢观这样世家出身的老钱身份相匹配,有些过于低调了。 为了防潮,它建在几丈高的石基上,然而推开门,颠覆想象。 客厅之后,一百多级又宽又长的平齐台阶,台阶上铺满漆红地毯,经过平整的缓冲之后,左右分开通往楼上,三层楼的高度,每层约两千平米的面积,红色橡木柜书架一排排通天贯穿,积累了几代人的书籍陈设其上,辉煌的像座博物馆。 这里的装修摆设,一草一木,都极有格调内涵,后院更是别有洞天,泳池,泪滴状的睡莲池,草地上长满悉心培育的绿植花卉,满眼苍翠碧绿,如果逛累了,从后门的鹅卵石小路漫步出去,有海有沙滩。 最初,卉满不怎么清楚大宅布局,谢观不允许她在二楼以上走动,即便是楼下,她也处处有局限。 因为谢观的严重洁癖,在刚来的几天,她的一举一动遭到了很多白眼与呵斥。 “你脏死了,不要乱碰乱摸!” “你的东西只能摆在你自己房间里!” “不要随便出门!出去跟我汇报,回来后记得消毒!洗手!洗澡!” 卉满当然不喜欢跟他有接触,她住在一楼最角落的卧室,很私偏僻密的空间,也很养耳朵。 晚上夜深人静时,芭蕉叶子打在窗上,总能枕听到天风海涛音。 可外面风越静,她就越难过,不知为什么控制不住的难过,钱还没有攒够,但这似乎只是个诱因,她想不通自己的情绪哪里出了问题。 不同于前些天食欲高涨的样子,她连续好几天吃饭没定性了,没有食欲,吃了就吐,比之前吐的更厉害,走路都软绵绵没什么劲的样子。 谢观看的直蹙眉,害怕她吐的时候弄脏地毯或者家具。 “你这两天吃这么少还一直吐?” “因为总是看到你,呕。”她说着,扶着垃圾桶又一声吐出来。 几个保姆阿姨围上前给她清理。 谢观背过身,假装没闻到难闻的气味。 过了会,她来到他跟前,刚擦干净嘴角。 “我想出去一趟。” “跟我说什么,你没有腿?”他用尖诮犀利的声音羞辱报复道。 “是你说让我出去要经过你准许的!”卉满火大,撕扯衣角攥起拳:“那我走了!” “回来!” 他呵住了她,看到她真的乖乖不动,很满意。 “你要去哪?” “去买书。” “买书?什么书?” 他觉得她又在想方设法让他头疼,楼上那么多书,够开一座图书馆了,她却存心找这个借口给他添堵。 出去一趟会带回多少细菌病毒,简直太可怕了。 “你去楼上找。”他对她不耐烦,做了向上的手势。 “你不让我上楼。” “你这蠢货,我什么时候这么说过?” “你这头没有记性的公猪,我来的第三天,你就说了我不能上楼!” 似乎有点印象,但那是因为那天他就她的挑食毛病起了冲突,两人针锋相对,再次牵扯出源头避孕套的问题,她怪罪他,骂他三秒男,他向她逼近想要教训她,结果她抱起地上的纸篓,冲他身上扔纸团,扔的满屋都是。 他怒不可遏,才对她那样呵叱。 “你可以上去,去吧。”别再乱丢纸团了,当然,别的垃圾也不行。 后面的话谢观果断咽下了,不想再因为此事的余毒承担后果。 卉满来到楼上图书室,简直大开眼界,繁多浩瀚的书籍组成了书墙书海,一排排沉默静止的烫金书脊闪烁着微光,让人丧失了时间感。 这里的许多书,国内国外,旧书,古书,留存着最古老的版本,就连书架下面线条流利优雅的橡木桌椅,从先人传下来都已经几百年了,被她这样炯炯有神注视着,这些装帧精美的古书好像有了生命,配合着金银花纹闪烁的节奏,沉稳律动呼吸着。 此前她只知道谢观很有钱,家族背景厉害,她并不觉得有什么,反正再有钱跟她也没关系。直到看到这些书,这样的世家,传承几百年的世家,她被震惊到无言,莫名觉得很可怕。 她来到比较新的一排书架前,时间拨后几百年,这些都是二十一世纪以后出版的书籍了,按照规律一通寻找,发现了几本投资学的书。 <a href="" title="追妻火葬场" target="_blank">追妻火葬场 第15章 她把那几本都拿下来,坐在一把黄花梨椅子上看。 这种专业书籍大都枯燥无聊,但是有一本彼得·林奇的书写的很有意思,叫《股票作手回忆录》,讲的是一个大操盘手杰西·利弗莫尔的传记故事。 能让别人为其作传,在卉满印象里那得是青史留名的赫赫人物了,所以她看的很投入,也看的很带劲。 当她飞快翻了好多页之后,发现谢观在身后看着她,吓了她一大跳。 他什么时候来的? “利弗莫尔?”他对她的过激反应熟视无睹,低下头,身上带来一种雨后潮湿植物的气息,金雀花烧毁,冷杉淋了雨,现出隐隐的苦味。 这几本书都是他十几岁时就看完的了,初中时,他在父亲要求下每天写观后心得,所以对于这个大名鼎鼎的股神印象深刻。 杰西·利弗莫尔是那种神话般的人物,被视为难以越过的股市丰碑,他的人生经历大起大落,几度破产,几度崛起,最后用枪结束了自己的生命,纸条上的遗言写着——我的一生是个失败。 他是个贪婪又伟大的人。 十几岁的谢观把心得交给父亲看后,出乎意料得到了批评。 父亲用极为严厉的语气教导他,那些话深刻强悍,尽管父亲已逝去多年,但言谈依然历历在目。 “谢观,让你看利弗莫尔的传记,只是为了证明他不值得推崇。” “在股市交易之外,他私人生活奢侈糜乱,没有节制和约束,对于财富的挥霍无度,造成了他后来自尽的绝境,不得善终。” “在我们家族内部,以我个人角度,我更推崇费雪、芒格、和巴菲特这一类价值投资者的处世规则,他们对外私生活检点,家教严苛,重视家庭和谐与子女教育,这与我们的家训不谋而合。” “记住,懂得节制才会令家族传承生生不息,所以,你要学习费雪和芒格,知道了么?” 谢观从回忆中来到现实。 事实确实如此,对比费雪家族成功教育出的下一代,有序、健康、成绩卓然,利弗莫尔的下一代则显得惨不忍睹,一个儿子死在跟母亲的酒后争执中,其他两个则籍籍无名,这位华尔街巨熊积累的财富没有富过三代。 这样的天才就犹如流星划过夜空,一瞬间过去就没了,他的理论践行犹如空中楼阁。 谢观没有过多说什么,离开了图书室。 . . 书没两天就看完了,读完过了一遍后,卉满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心得。 因为利弗莫尔是是股神嘛,所以他做什么许多都任由后人猜测,卉满不擅长做阅读理解,所以这本书只能说读了个云里雾里。 她去二楼还书,还完书下楼时,因为还想着福利院的事,怀着心事所以走的很慢,甚至迟钝之下有点蹑手蹑脚的。 谢观坐在客厅不动声色注视她。 生活在这样跟之前天差地别的舒适环境里,他不懂为什么她反而越来越消沉抑郁了。 她这些天就在他眼皮子底下,一点都不惬意,甚至,还很急躁。 她做交易时会爆粗口,激烈拍电脑,好像那样能唤醒它们的斗志一样。 谢观请了私人医生过来,医生借着跟他下国际象棋的名义在客厅暗暗观察了很久,躲到隔音密闭的书房里对谢观抱憾道:“产前抑郁症。” “很严重么?”谢观直视医生,又补了句,“会不会影响胎儿?” 医生额头冒汗,被那样一双眼盯着,总觉得三伏天里,自带冷气。 “有点严重。”医生联想刚刚卉满爆捶键盘的场景,不敢做隐瞒。 “孕妇这种情况,可以开一些药物辅助治疗。”医生瞄了眼谢观神色,“当然了,这些药物掺在饮食里不会被发现。” “只吃药就可以?” “还是要……心情愉快。”医生擦了擦汗,尽力拿住专业修养来强撑心态,语气也变得沉稳,“最好不要总让她生气,她身体一直没养好,而且明显情绪不稳定,看起来有点太焦虑了。” 焦虑…… 谢观想到了她身上关于钱的问题,那点小小的不解之谜。 钱她并没有花,一直在攒着,这就有点扑朔迷离了,没听过为了攒钱连普通饭菜都吃不起的。 谢观表情阴郁,觉得有必要查一查这个事——为了保障胎儿的平稳发育。 以这个名义他能接受。 . 已经在这里住了一个多月了,收完盘,卉满窝在房间里,双腿环膝透过窗户看大海,眼睛里映满蓝阴阴海色。 一天的股市结束时总是这样不切实际,不知道为什么,她总有摸不清头绪的忙碌感,易怒,暴躁,没来由的烦,做的交易也没有以前顺手,而且说不出来到底哪里不顺手,哪里出了岔子,原因没有找到,可攒钱的任务目标还远远没完成。 她莫名有点抑郁,但很快控制自己不要这么想,时间越来越少,距离福利院拆迁只剩不到五个月了,她必须重振旗鼓,斗志昂扬。 不远处的海浪声哗哗响,浪花浮逐齐齐灭入高天,房间里环绕着低迷的水蓝色,她渐渐睡着了。 睡了一个多小时后,她醒了,听到了争执声,疑惑出门循着声音往前走,是巨大楼梯后侧发出的动静。 “轻一点!轻一点!你们搞这么大动静是在拆迁吗!” <a href="" title="追妻火葬场" target="_blank">追妻火葬场 第16章 三个助理正在那里协调指挥,都没想到这里还有个女主人样式的女人。 她懒懒系着头发,眼神迷茫又好奇。 三号助理一下子认出她来了,他自认是对这件事从头到尾了解最全面的,早在卉满请假居家办公时,他就嗅到了些许风浪翻飞的味道。 后来,大老板总是时不时在家办公,再度佐证了他的想法。 “你们在做什么?”卉满揉着刚睡醒的眼睛,问三号助理哥。 “安电梯呢。”助理扫了眼她微微鼓起的肚子,心下明晰。 他们被大老板严格命令要做到静音安装,没想到她还是被惊动了。 这让他瞬间紧张起来,身边一号助理,二号助理凭借出色的察言观色功力,也大体猜到了这些时日里那条隐晦的暗流脉络。 他们都不满地斥责几个装修师傅:“不是说了小点声吗!”把人吵醒了该怎么收场。 “装修怎么可能没动静啊。”卉满倒是为几个师傅打抱不平了,再说她明明是被他们的吼声吵醒的。 同时她疑惑的很:“不是才三层楼吗,为什么要装电梯啊?” 三个人精助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心照不宣地闭嘴。 大老板的事他们自然不好插手。 他不说,那他们也不能逾矩主动告诉她。 晚上吃完饭后,卉满又去还书了,下楼梯时还是走步很慢,她总是很容易发呆放空。 “你不是累么?”谢观拧眉问她。 她为什么不坐电梯? “我不累啊。”只是心里烦而已,卉满觉得他很奇怪。 谢观喝了点茶,神思冷静了下。 这栋一百多年没变过基本构造的宅邸,破天荒违和地安了新时代的电梯。 可她不坐。 他以一种平易近人的高雅姿态,在她疑窦丛生的注视下维持着端庄肃穆,同时讥讽自己多此一举。 第8章 世家 一个寻常的周末,谢观例行参加了家族内部的会议。 隐晦的世家宗祠式建筑里,焚着香,象征世家传承与荣誉的厚厚族谱前陈设有丹书铁券,当然这个铁券只是个摆设性的物件,真的早就在几十年前上捐了。 这是个足以封神的庞然大族,从唐朝至今家族延续与财富积累没有中断过,历史上出了几百名进士,几个状元,子孙后代在各个领域皆成果斐然,泽被后世。 生于这样荣耀显赫的世家,家族血统使然,谢观对面前的这些大家长们天然怀有敬畏,就像谢桉作为后辈敬畏他一样。 他对居于首位的老人喊了声爷爷。 谢老太爷挥挥手,让他落座了。 他的爷爷,已经年近九旬的谢老太爷,对他一夜情搞出私生子的事已有所耳闻。 “这不是什么大毛病。”谢老爷子只是斥责了他几句,认为没必要小题大做,谢观能坐到现在这个位置,素来稳重有分寸。 他对孙子语重心长建议道:“那个还在肚子里的孩子不能留,他出世会是个祸端,谢家家风严正,私生子一旦曝光容易招来非议,影响家族名誉。” “这件事,我相信你会处理好的。” “我明白了。”轻微犹豫过后,谢观回应道,对于爷爷的告诫,他素来铭记于心。 他以为此事到此为止,却没想到谢老爷子公然表达了对孩子的反对态度后,又说:“既然你能克服心理障碍,那也能娶妻生子,你父亲是家族直系,在你的兄长故去后你便是直系,你未来的孩子也将是。” “集团的未来不能落到一个私生子手里,你未来的妻子也不能容忍私生子的存在。 “至于那个女人,玩玩就可以了。” “爷爷,您的意思是?” “谢家晏家祖上是一家,门当户对的婚姻有利于财富传承,所以你未来能娶晏家的千金最合适不过了。” 谢老爷子点名了同晏家联姻的意图:“晏家的千金晏烟,你也早就见过了,彼此都是商业上的朋友,她未来作为晏家的长女会继承谢晏集团一部分股份,这些股权不能旁落。” “以晏家千金的条件,拖到现在不嫁人是有原因的,而且她辈分比我小一辈。”谢观暗示了晏烟作风不好的问题,这在他们圈内早就不是什么秘密。 “这些小毛病在家族利益面前,都无足轻重。” 谢老太爷拄着拐杖训斥他:“不要再找借口,你年纪不小了,前些年因为你严重的个人原因,爷爷没有催促你结婚,但眼下既然病症缓解,可以生育继承人,就应当肩负的家族责任,也应该履行你对家族的义务。” 谢观聆听着教诲,忽然想起了放纵混乱的股神利弗莫尔,每日更稳.稳群亦尔伍衣死^衣四以而想起了一代代财富积累家教严苛的费雪。 家训的深刻意义从他很小时就开始铭记了,遵守,没有别的选择,也不会有别的选择,家族利益永远高于个人利益。 自律克制的家族才能天长地久,绵延不绝。 他同意了初步缔结婚约的要求。 . . 跟晏家千金的这场约会,严谨的像是在面试。 在谢观看来,晏烟没什么特别的,她是个完美的女人,头脑聪明风情万种,是跟他作为完美男人一切相对等的完美,甚至过于对称。 她三十岁的年纪,比他要年轻大几岁,但在女人里,这个年龄正在贬值,所以他们还算般配。 <a href="" title="追妻火葬场" target="_blank">追妻火葬场 第17章 一切都进行的很顺利,直到晏烟发现他走神了。 “有心事啊?”她调侃道。 谢观自罚了一杯红酒,回神,专注地忙完这场约会,事后还体贴地让司机送晏烟回家。 晏烟只是看着他,笑而不语。 . . 卉满整天待在谢宅里,三层楼加上后院都玩遍了,她憋的要发疯,于是想跟谢观商量下能不能出去玩一天。 晚上八点钟,是谢观在图书室看书的时间。 上万本书籍被浩瀚整齐地摆放在深红色书架上,呈现出无可替代的深厚格律美。 他坐在书架前,翻开了本莎士比亚的《暴风雨》,摩洛哥山羊皮装帧的书籍外衣质感奢华,烫着浮雕与金边。 这本书不久前购于欧洲藏书家g先生手中,据说是从文艺复兴时期传下来的。 当看到那段话时,他把左手腕表解下,贴心抚摸。 “full fathom five thy father lies,of his bones are coral made.” “五噚的水深处躺着你的父亲,他的骨骼已化成珊瑚。” 信念感与真实性完美结合,沉淀而心碎的文字。 卉满刚进来就看到这一幕,她看见谢观垂着眉眼,以一种从未见过的柔和气场摩挲着那块手表,指尖力度细腻轻盈。 “你很喜欢这块表吗?”她好奇问道。 “这块手表叫五十璕,命名来自莎士比亚的《暴风雨》。” “莎士比亚,是谁?” 他用“你认真的吗”这种表情看着她,确认她没有在开玩笑后,面露不忍,微笑,是那种很残忍的充满鄙视的微笑。 卉满讨厌他做出这种笑容,这次他骂她还令她难受。 她磨着牙暗暗观察他,发现他起身拿起了一本字帖风格的书,似乎很老的样子。 她顿时又感到新奇了:“这是什么?” “家族里某位先祖写给皇上的青词。”谢观不轻不重道。 这位先祖是个状元,当时明朝党争激烈,他时任内阁首辅,却能执政数年后全身而退,一些所谓的厚黑学大师都评价他是个高超的和稀泥能手。 明朝首辅列传里记载了他许多详实履历,他脾气温和,不仅对下游刃有余,而且经常给皇上写青词,家族后人们都将备份保存了下来。 卉满不懂,挠挠头,很困惑的表情:“青词又是什么?” 谢观无情瞥来一眼,发现真的她很缺乏文学素养,最基本的文学名著都没有怎么看过。 孩子出生以后坚决不能交给她抚养……不,没有以后了,在他与爷爷的对话中,她肚子里的私生子已经被残忍扼杀了。 他在想该怎么妥善而干脆地处理这件事,卉满已经过来准备不耻下问了。 天气越来越热,只是走了几步,她鼻尖便冒出几滴细密的汗珠,凑近时有一种新鲜草汁香。 他很容易猜到她刚从花园出来,来自夜色下暗绿色的花园,他能闻到她扑面泛滥的气味,湿腥泥土混着苍茫绿意。 她裤腿一直向上卷,膝盖在草地上跪出红印,一刻钟前正在月下跪地种花刨土,月冠下深不可测的冰冷青枝,潮湿的长草爬上寂静的脚踝,他已经看到了那样的画面,她的大腿白而有肉感,有些刺眼。 湿泥、膝盖、大腿,脑海里盘踞着一些很脏的东西,一些很白而朦胧的东西,他不懂她为什么要把长裤穿的这样短,当她走进时,他感到一股心绪不宁。 她撩头发,就像狗在甩尾巴,她不知道分寸,她应该离自己远一点。 他忘了呵斥她后退,让她自然而然靠近到面前,沉了沉嗓子,指骨点着那几个古字,念出声:“看到这个了么,‘撰青词,大被帝眷’,这是明朝首辅列传里记载的。” 卉满眨眨眼,摇头说不懂。 他翻译成白话文,给她解释了下。 “懂了?”他优越地扬起下巴。 卉满恍然大悟,精确踩雷:“原来你祖宗是个只会写祝词讨好皇帝的马屁精啊。” 他单手捏住她的脸,让她住嘴,手指使力时,手腕内侧淡蓝色的青筋,在微微颤抖。 卉满嘟着嘴,眼睛潮的像要下雨一样,又黑又亮,一种烟雾熏出的无辜宿命感。 她挣扎着掰开他的手指,后退了几步,隔着距离做了阵心理建设,想起自己来的目的。 “我想出去玩一天。” “不行。”他否绝了,从她白茫茫的大腿一眼扫到肚子上,怎么处理掉这个私生子他还没想好,在此之前她身体不能有安危。 “我就要出去。”卉满今晚被他踩的已经够难堪了,宅子里的人和物都让她自卑,连块几百年的木头仿佛都比她有涵养。 “说了不行。” 他不悦地看着她,她所有的一切都令人大跌眼镜,没有修养,没有谈吐,没有文化积累,一想到这样的女人将诞下他的亲生孩子,融合他的基因,他顿感难以忍受。 更加难以忍受的是,她的裤腿渐渐松下来了,滑到紧致的小腿,他的视线随之降落,不受控制。 她就像野蛮乱扭的植物,抽条纤细的身体在书架围合下发散蔓生,肆无忌惮侵犯他的领地。 他的喘.息粗重起来,刻意隐忍着,同时必须表明态度,证明给自己听:“你就像一个瑕疵品,降临是为了展现人类劣根性。” <a href="" title="追妻火葬场" target="_blank">追妻火葬场 第18章 “难道你是什么优等品么?” “跟你比起来,确实是。” 他回归原位,继续低头看书,文雅且毒舌地补了句:“这么想来,你的亲生父母丢弃你,实在情有可原,谁会愿意要一个瑕疵劣等品呢。” 卉满愕然,听到这样轻飘飘的话,她呆滞了片刻,一时控制不住自己情绪,忽然就哭了出来。 她的哭声越来越大,感觉头脑昏昏沉沉,泪眼模糊想起很多事情。 小时候学校里布置过要写信的任务,那是第一封信,同学们都是写给母亲,或者写给其他亲人,而她都是写给院长妈妈看的,可院长太忙了,给她写信的小朋友又太多,根本没空看到她写的。 卉满直到离开初中那家福利院,都没有见到信封被拆开。 她越想越难受,哭声把她完全包裹湮没了,彻底陷入一片无边黑暗中。 谢观冲上来,抱她时摸到了她膝盖的湿润红土。 . . 几个小时过去了,深夜,卉满躺在医院病床上,身体虚弱,还没有醒。 医生忙完焦头烂额的各种诊断化验后,来到等候室,搓着手对等候已久的谢观说:“谢先生,有一件很遗憾的事情要通知您,这个孩子要保不住了,因为检测发现孕妇的身体很容易流产。” “什么意思?”谢观的声音依然冷静,没什么表情波动。 “她体质特殊,身体携带mthfr基因突变,会增加血栓风险,加上情绪抑郁身体一直没养好,太脆弱,进一步导致了流产可能,现在已经是很危险的时期了,接下来避免.流产会很困难。” “如果什么都不做……” 医生立刻会意:“那未来一个月内她就会自然小产。” 他知道谢观是什么身份,那是最低调的名门望族,而这个女人怀的孩子本来就来路不正,啊,不,来路不明,料想一个私生子也不值得费什么心。 他自信说完,却看谢观面色更差了,赶紧唯唯诺诺退下了。 谢观直背坐在沙发上,从刚才的对话中回神,这下好了,没等他动手,关于私生子的麻烦彻底解除了。 堪称完美。 这个孩子因为他的错误而到来,没有等降生后铸成大祸,便胎死腹中。 这小东西还没来及的看人间的太阳,以及太阳下的病菌。 而他的母亲……她的身体会有损伤么,用不用再服些什么药缓冲下? 他拧着眉,觉得医生交代的细节也太少了,虽然他不怎么关注她,但这家医院都是他赞助的,医生也是自己长期花钱雇的,理应对他的每一位患者负责,可他却什么后果都没有说清楚。 领那么高的薪酬,却只说这么几句话,谢观作为老板感到极度愤怒。 第二天,卉满在熟悉的床上醒来,她不知道自己在卧室睡了多久,当时被谢观气晕了,现在还感觉累乎乎的,但看到谢观守在床边,她立马恢复了牙尖嘴利的模样,一副战斗姿态。 谢观看着她这强撑的样子,明明她这么虚弱,却总有一股野性难收的劲头,植物的生生不息霸道地与她融为一体。 他眼底留有淡淡淤青,把手覆在她的手背上,沉默了一会,当她想要抽离时,他问她:“你有那么喜欢孩子么?不觉得小孩子很讨厌?万一生下来跟你一样讨厌?” “你这种人根本不知道有个家是多幸福的事,对我来说,我有了宝宝就有家了。” “我勉强算是知道,我父母以及兄长很多年前年空难去世了。” 他俨然一副有发言权的姿态,置身事外的语气,好像父母双亡说的不是他自己。 卉满本来想把他对她的讽刺通通回应回去,但又觉得算了吧,羞辱他并不能改变她被亲生父母遗弃的事实,这个话题沉重,她下意识不想再继续。 她只盼望着快点把孩子生下来,快点结束孕吐,回归工作,买下福利院,好好生活。 虽然时下任务艰难,但她还是怀有希望。 当天中午休盘后,卉满吃完饭百无聊赖,偷偷用手机搜了下莎士比亚,四大悲剧,四大喜剧,看到这个人有那么多著作那么多字数后,感慨文学名著都这么冗长么,好看么?不过毕竟那是名著,好不好看也不重要了。 下午开盘、收盘,写完复盘笔记,一天就似乎这样过去了。 到了晚餐时间,饭桌上,谢观忽然开口,不知是不是错觉,卉满竟然听出一丝欲言又止的停顿。 “明天,要来个新医生给你检查身体,原来的医生辞职了。” “好吧。” “最近因为一些原因,私人医生都很忙,明天的医生也可能会辞职,会被更换,你做好心理准备。” 都是医生,卉满不觉得有什么好挑的。 她点点头,甚至觉得他有些啰嗦了。 第二天,一个医生登门后迅速走了,下一个接着来,对谢观在书房里摇头,几天内,几十个主任医生看过卉满的病历后,连人都没见,直接摇头抱歉走了。 谢观命令三个助理把大小房间消毒了几十遍,整座谢宅被酒精消毒剂的气味环绕。 最后,终于有一个很年迈,退休后基本不问诊的产科医学泰斗到来了,她看完卉满的病历,提出要见见卉满,谢观让老医生在书房里观察了她一会,见她犹豫,答应给她儿子资助实验室,于是她破例出山。 <a href="" title="追妻火葬场" target="_blank">追妻火葬场 第19章 “要注射肝素,稀释她的血液,这其中会有很大风险,还要配合服药,药很苦,不过她年轻,身体养一养,两个月后如果稳住了,那胎儿就没有风险了。” “她怀孕期间绝对不能饮酒,她的体质特殊,沾一点酒精进入血液,就会导致胎儿酒精综合征,很容易就会流产。” 老医生对谢观有条不紊说着治疗方案,思路清晰。 医者到了他们这年龄了,都分外爱惜名誉,不会接这种棘手病患,不过,谢观给的实在是太多了,她没法拒绝。 谢观加钱,让医院方口风把严,他脑中已经构想合理了,定期注射的药物可以对卉满解释为安胎剂,口服的就说是安胎药,她没有那些心思去研究那些东西。 他还没有找她聊这件事,卉满就特意找上他了,叉着腰忿忿不平道:“我孕吐都习惯了,就算能治好也不能一两天见效的,你没必要找医生们的麻烦。” 这些天几十个医生来来回回,房间里酒精味那么浓,她头都要被熏晕了,料想肯定是谢观发火把医生们都吓跑的,毕竟他脾气那么臭。 谢观对她的问题避而不答,想回到最原始的问题,终结这场纠纷。 他问她:“你有考虑过找亲生父母么?” “没有,这辈子都不会考虑。”卉满声音出奇果断。 “你想找的话,我可以帮你。”谢观安慰自己,孩子生下来万一哪天问起外公外婆,有总比没有好,他是为了孩子着想。 看到她皱起眉,他伸出手,莫名其妙想抚平她眉心的深痕。 可她轻捷闪腰,躲过了。 “你不知道你是孕妇么,为什么要做这么危险的动作!” 他急着想要抓到她,可她蹦跳跑回屋里去,反锁上门,一口一个死变态。 “你先反思一下你自己吧,猪头!” 知道她是孕妇还故意激怒她,让她胃里翻江倒海不安宁,他对孩子来说可真是个好父亲。 卉满翻了记惊天地泣鬼神的白眼,摸了摸肚子,不禁替未出世的孩子感到悲哀。 第9章 谢束 一个工作日下午,内盘已经收市,门铃响了,保姆阿姨去开门,见到来人,面露难色:“谢桉少爷,谢先生不在家,您……” “哦,我知道叔叔的习惯,没有他允许我不会进去的,我先在外面转转吧,挺好玩的,外面好多树呢。” 谢桉的声音比以往更开朗,卉满在客厅听到了,小步跑到门边,兴高采烈道:“谢桉!” 谢天谢地,这些闭塞的天数里终于见到个熟人了,他们已经好久没见面了。 谢桉半眯着眼,盯着她:“嗯?” 怎么感觉他腔调怪怪的,人也是怪怪的,不过卉满没有多想,看到他总归是开心的。 眼见他被晾在外面,卉满也正好无聊,于是想跟他一块出去散步。 保姆阿姨想要拦着她,可她理直气壮:“我已经快闷死了,而且就在门口的小路上逛,不会走远的。” 三个保姆阿姨一商量,勉强同意了,不过只准许她出去一会,要在谢观到家前回来。 卉满开心地出门撒欢。 两人走在山间小径上,身旁的落叶林凝视着他们。 谢桉迈着长腿,始终一副搞不清楚状况的样子,这在卉满看来是欲言又止,心事重重。 她决定主动开口。 “谢桉,我有事要问你。” “什么事?” “就,还是上次的事,关于那杯果汁,那里面的药是不是跟你有关系?” 谢桉眼梢上挑,飞来一股少年邪气:“嗯?你说什么?” “你说实话,不要再装了,你或许以为我那天喝了其他酒水饮料,可实际上我根本就没有喝的别的东西。” 他沉默不语,思索了一会,卉满因此断定了。 她很生气:“你为什么要那么做?” 难道真的如谢观所言,在此之前他一直嫉妒她么?她不想听信谢观的一面之词,可事实已然如此。 她感觉面前的谢桉如此陌生,不,是非常陌生,他这些天甚至打了耳洞戴了耳钉,嘴角向下撇着,散发出几分桀骜不驯。 这简直不是她相识的那个谢桉,以往谢桉总是对人淡淡的,像诗歌和散文,但现在他的眼神张扬肆意,身上笼罩着一种放纵感。 “看来我又干坏事了啊。”他努努嘴,沉声道,“其实,我要对你坦白,我从小便是个伪君子,总是喜欢在背后搞小动作,使绊子和告状,所以你不要对我有期望。” ??? 作为始作俑者,他没有丝毫负罪心,甚至腔调里充满玩味,卉满气愤喊道:“你清醒点!你到底承不承认,不要发癫胡言乱语!” 他停下脚步,上下打量她,想把她看穿。 “你说我跟你的饮料有关系,然后呢?” 卉满被气的直发抖:“然后我现在天天孕吐,不得不在住在你这个变态叔叔家里!” “什么?你怀孕了?” 他张大了嘴巴,她穿着松垮的衣服,年纪看起来也跟他一般大,确实没看出来。 这可真是一个劲爆消息,他敏锐捕捉关键词思索了下,谢桉那个渣滓让这个女人怀孕了。 然而她话里的另一处更让他感到细思极恐:“你,你不会最近一直都住在这里吧?住在我叔叔家?” <a href="" title="追妻火葬场" target="_blank">追妻火葬场 第20章 “我已经住了一个多月了!” 他在心里咒骂,谢桉真是越来越无耻了,自己下半身惹出来的麻烦竟然要让叔叔帮忙解决,叔叔那样一个重度洁癖要容忍一个陌生女人住在家里,可想而知对他的精神是何等摧残。 他歪歪头,想到个关键问题:“太爷爷知道你的事么?” 见她迷惑,“就是谢家宗族那边的老头们,知道你怀孕的事吗?” 卉满摇头,不怎么清楚他说的这些人。 他心生一计,狡黠微笑,呵呵,谢桉竟然也有这一天。 一雪前耻的快感就此萌生,他握住卉满的手,深情款款:“放心,既然是我惹出来的,我一定会对孩子负责的。” ??? 他这是主动道歉的意思吗?以这么惨重的代价? 卉满不懂他为什么会说出这样矛盾的话,他怎么负责?总不能给她的孩子当爹吧。可他是谢观的侄子啊。 “放开她。” 熟悉的男声从身后传来,卉满回头,困惑了,怎么会有两个谢桉? 她抽回手,嘟囔道:“什么妖怪?”是分身术吗? 谢桉快步走到她身前,解释道:“他是我双胞胎弟弟谢束,之前一直在国外读书,今天刚回国。” 谢束也懒得装了,想牵一下卉满的手做个亲吻绅士礼,结果手刚伸出来就被谢桉啪一下打掉了。 他不死心,又伸,又被打了。 于是对卉满优雅鞠了一躬:“嗨,lady ,你好啊,我是谢束。” 卉满无言地看着面前一模一样的两个男人,心情久久难以平复,他们就像是一个圆球从中间严格裂开一样,完整对称,每一寸重量一个弧度都如出一辙。 她想到一个问题,如果造物主把他们设定成一模一样,那他们确实就是一模一样。 但是假如出了一点故障,这个一模一样往相反的方向跑偏了,那就会造成面前这种大相径庭的对照组。 这两个兄弟从小性格便截然相反,一冷一热,一个静一个躁,本来他们的父亲,谢观的兄长是谢晏集团的直系继承人,可在十几年前,飞机失事,他和妻子,连同父母,全都在那场灾难中丧生。 此后,谢观作为家族次子便被谢老太爷扶持,渐渐独掌大权。 在之前,谢观因为洁癖症几乎不可能跟女人有实质性接触,遑论发生性关系有自己的孩子,所以他一直将两个双胞胎视如己出,当成继承人培养。 谢桉聪明稳重,留在国内进入集团历练,谢束则顽劣调皮,从小不喜管教,一直在国外念书。 卉满回到了谢宅,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此刻心情,她选择多喝热水。 她走后,双胞胎兄弟还在林间争执不休。 这片富人区荒清寂静,四面环林,少有人烟,车行道上驶过的车辆寥寥。 这样隐蔽的环境天然适合诞生一些私密事情,山川草木会替他们隐瞒。 谢束对谢桉得意嘲笑,露出聪明绝顶的表情:“你完了,我要把你搞大这个女人肚子的事告诉太爷爷。” 谢桉怒火中烧:“你这个笨蛋蠢货,这不是我的孩子。” “不是你的孩子你急什么?” 谢桉很想给他一拳:“我如果污蔑你这是你的孩子,你难道不急么?” 谢束肖想着卉满的脸小小回味了下:“她长的好看,我求之不得呢。” 谢桉没忍住,这下真的一拳挥过去了,在外人面前他比白纸还斯文,但力气大的惊人,怒意爆发两人扭打在一起。 “谢桉你这个伪君子,从小到大告了我多少次状了,今天终于轮到我了!这次我要让太爷爷狠狠罚你,罚你抄写一百遍家训。” 谢桉咆哮:“我都说了这不是我的孩子!” “那是谁的孩子!” “是叔叔的!” 谢束停下手,吓傻了,呆愣在原地。 过了很久,他回过神来。 谢束从来没想到叔叔竟然会有一个私生子,这比银河系大爆炸还稀奇。 他喃喃道:“我没想到叔叔这辈子还能跟女人上床,而且还是跟年纪这么小的女人,她看起来跟我们一样大。” “你眼睛还没瞎,她确实跟我们一样大。” 谢束于是沉默了,他没想到叔叔癖好这口,多少有点丧心病狂了。 . . 稍晚些时分,黑色汽车停在谢宅前,谢观从车里走出。 两个侄子耷拉着脑袋来问候,异口同声:“叔叔好。” 谢观看着他们满身的树叶和热气腾腾的汗,一想到要邀请他们进门,突然就不想认这两个侄子了。 “叔叔,血浓于水啊。”谢束眨巴着眼睛,对谢观双手合十恳求道。 “滚进来消毒洗手洗澡。” 谢观背过身去,简直看都不想看他们,不懂他们怎么弄的身上这样脏。 餐桌上,气氛凝固了。 谢束那双好动的黑眼珠子来回转,打量着叔叔和卉满,桌子很大,座次的顺序是家庭内部权力与地位的小小缩影,而他们两人之间离的太远,看起来并不怎么亲密。 他那简单直白的小脑瓜里不太懂这俩人是怎么发生关系的,卉满那么一年轻小女生总不能强迫他叔叔吧,但他叔叔不是最讨厌别人碰他么。 他于是很纳闷,拿起杯子喝水时,看到玻璃杯内晃动的液体,电光火石联想到卉满说的饮料,忽然就顿悟了。 <a href="" title="追妻火葬场" target="_blank">追妻火葬场 第21章 他恶狠狠看向桌对面那张和自己如出一辙的脸,谢桉感知到了弟弟的恶意,冷冷瞥来一眼,没有丝毫要对他解释的样子。 谢观对侄子们之间的古怪互动视若无睹,双胞胎掐架不止一天两天了,作为长辈早习以为常。 他以一种腰身挺拔的端庄姿态用餐,食不言,慢条斯理咀嚼食物,端坐在主位散发着作为大家长的威严气场。 饭后,他上了三楼,临行前对谢桉说:“你跟我来。” 谢桉有些忐忑地跟随叔叔上楼,几分钟后,他很快出来,简洁离开谢宅,一并把谢束带走了,叔叔从来都不允许别人在他的私人领域内留宿,连他们两个都不行。 一天闹剧终结后,谢桉开着车,谢束坐在后座上,悠哉蹬着长腿。 “喂,你不慌么?”谢束咧开嘴角,对哥哥调笑道。 “慌什么?” “她肚子里的孩子将来会把我们的继承权全部拿走,那个孩子才是叔叔的直系继承人。” “所以呢?” “所以这个孩子一定不能生下来,那个女孩也不能呆在他身边,我们得拆散他们。” “你的想法太过卑鄙了。” “当然了,我又没有良心,难道你有吗?” 谢束微笑着,坏的理所当然,浑然天成。 他简单设想了下:“我觉得我可以像电视剧里演的那样,把她从楼梯上推下去,你觉得呢。” “你太明目张胆了!”谢桉呵斥他,这样粗手粗脚得留下多少线索,处理起来有多麻烦。 “所以你的关注点在于办坏事太显眼,而不是不应该做恶?”他看着自己的兄长,坏笑道:“谢桉,我亲爱的哥哥,你可真是个正人君子,只会在背地里搞小动作。” 谢桉看了下表盘时间,距离他跟谢束见面已经超过三个小时了,才开始爆发第二轮争执,已经实属不易了。 他从容不迫对谢束警告道:“你做事不要没脑子,这件事处理起来必须细心,如果你敢当面对卉满下手,叔叔一定会重罚你。” 谢束觉得他说了一堆废话,提议道:“那我们两个可以联手。” 谢桉握着方向盘,神色阴冷,像换了个人一样:“叔叔已经不许我接近她了。” “那我可以接近她,你负责出脑子。”谢束勾起嘴角,凌厉的脸上蒙了一层美丽阴翳。 “你怎么接近?” 谢束交叠双手,指关节掰的咔嚓作响,轻佻道:“你一向知道的么。” “小狗舒服了自然会抬起它的小屁股。” “毕竟,她怎么知道你跟我有多坏呢。” 第10章 碾压 谢束从小就不是个乖孩子,他是那种外表有点坏,但实则内里非常坏的男生,这个鲜明特征让他从青春期伊始便很受女生欢迎。 他漂亮叛逆,恶习满身,嗜好赛车、电竞、乐队、调酒等等前卫运动中最不良的部分,生活奢华无度,一直在西欧过着布尔乔亚的生活。 他用发膜,用护肤品,涂抹精致的化妆品,打亮闪闪的烟熏眼影,神情总是吊着几分轻蔑,玩世不恭。 这个纨绔少年打算先跟卉满近距离接触,然后用美色.诱惑下她,让叔叔以为她居心不轨,把她赶出家门。 谢桉面色复杂地听了他的规划方案,最后心平气和地点了头,对他说:“去试试吧。” 试试就试试。 谢束吹着口哨自信满满出发了,他敲响了谢宅大门。 “你来做什么?”谢观一副将他拒之千里之外的高冷姿态。 “我想您了叔叔,在国外的时候就特别想您。”谢束打起亲情牌,摆出乖仔样。 谢观当然不信他各种扯,但一想这孩子从小就在国外读书,确实跟自己聚少离多,低声道:“进来洗几遍澡。” 谢束有备而来:“叔叔,我在家已经洗了十遍澡了。” 谢桉皱着眉头:“再去洗一遍。” “好嘞。” 谢束屁颠屁颠去了一楼某个客房浴室,调出沐浴必备曲目,洗个澡选个歌比选女朋友还认真,半小时后浑身洗的喷香香出来,规规矩矩坐在客厅吃水果。 今天是个周六,卉满直到上午十点才醒,最近她晚上各种翻来覆去睡不着,因为失眠神色恹恹,没怎么有精神的样子。 她随便洗漱了下,出了卧室,脸色苍白,披着乱糟糟的头发,想找点吃的,但又怕吃了就吐。 谢观支着长腿坐在沙发上,不动声色看着她,注意到她最近心情越来越差了。 手机震动传来消息,有些机密工作,他要去楼上图书室完成。 “谢束,在楼下老实点,多看书。” “知道了,叔叔。” 谢观一走,谢束立马原形毕露了,他掏出定制手机坐地上,仰着下巴,双手飞快点触着手机屏幕,痞里痞气的架势。 虽然不学无术,但他打游戏可是在纨绔圈子里相当犀利闻名的,不仅各种游戏都精通,甚至十五六岁那会还想着组建游戏战队来着,当然了,这个想法不出意外被谢观否了。 伴随着激烈打斗的音效,他的手指花里胡哨秀来秀去,这张脸配上恶劣性格加持,天生适合干一些乱七八糟、没皮没脸的事,勾引一个女孩对他来说毫无负担。 毕竟他又没有道德约束。 <a href="" title="追妻火葬场" target="_blank">追妻火葬场 第22章 过了会卉满果然好奇看过来,显然中计了。 她探头扒望:“你在玩什么?” “集团子公司旗下新出的游戏,还在内测呢,你玩么?”他把另一个手机递给她。 卉满之前打游戏不多,不是特别了解,见他这么热心,周末休市自己又无聊,也没有太推脱,接过手机,坐下来听他介绍了会这款最新的竞技游戏。 谢观盘着腿姿势随意,给她指点各种背景英雄和技能,本意是让她跟自己来几下亲密接触,结果他自己游戏瘾犯了,忍不住想先打几局。 卉满扒拉他,他往一边躲,没功夫管她:“别碰我啊喂,我忙着呢,打团了要。” “那我干什么?” “你自己玩吧,挑几个新手英雄练练上手。”谢观心里嫌弃她当累赘。 过了会,他一局打完了,想起来还有要务在身,扭头一看,惊愕地要从地板上跳起来:“我擦,你这玩的是t0英雄啊!” “是么?” 即便是内测中玩了好些天,谢束对这个英雄还是没有太熟练,甚至还没完整使出一套连招。 这个英雄操作极难,技能复杂且难度极高,需要多指操作,可卉满居然玩的很溜。 “你是不是之前玩过这个游戏?” 卉满点着屏幕跟他说话:“你不是说还在内测吗,我怎么可能玩过。” 谢束气势一下子瘪了,不死心问道:“那你怎么使出来的连招啊?我看看你是不是侥幸打出来的。” 卉满当着他的面给他演示了一遍:“就是这么打出来的,你随便点点就行啊,这不是有手就行吗?” 谢束感觉被啪啪乱打耳光:“你这手速怎么这么快?” 卉满轻蔑哼了声:“我是操盘手啊,不快怎么行。” “啊?”谢桉没跟他说这事啊,他一直以为她是个大学生呢。 “慢着,你不会是谢晏集团的员工吧?” “对啊,你才知道吗?” 卉满没有理他,继续低头玩游戏,觉得这个游戏还挺有意思的。 等谢观下楼时,就看到这样一幕。 卉满在低头打游戏,谢束丢掉了飞扬跋扈的公子哥锋芒,在她旁边焦急观战,试图指挥她:“哎呀对面来了三个人,快撤!” “凭什么撤?” “笨蛋!你这下走不掉了。” “走不掉?不存在的,你看我怎么搞他们。”她切了声,一边分神口头跟他拌嘴,一边手指飞快走位放技能,手指像银蛇那样乱弹。 她利落反杀两个,残血脱身。 谢束双手合十,简直要给她跪了:“不可能!你刚刚怎么做到的?” 卉满有些不耐烦了,从一开始他就在耳朵旁边吵,真是聒噪死了。 “你眼瞎啊,对面都被我打死了还说不可能。” 谢束被噎了一口,她怎么敢这么跟他说话的。 他不服:“那你是不是开挂了!” “这是你手机,你手机有没有挂你不知道吗!” 谢束被怼的哑口无言,悻悻抹了下鼻子,厚颜无耻道:“那你教教我这个。” “这有什么好学的,见到人打不就好了。”作为天才,卉满从来高傲且不怵。 谢束跪在地上默默望天无泪,为什么人和人的差距可以这么大,这特么什么妖孽。 他还想缠着她让她再给自己秀几手,一抬头看到谢观威严站在面前,顿时警铃大响,后撤蹦出一米高。 “叔叔!不是你想的那样!” 见谢观面色不善,他急忙辩解,等等,这和想象中的不一样啊,为什么他会这么心虚,本来应该死咬是卉满勾引他来着。 卉满也把手机放下,像被班主任抓包的坏学生一样,抿着唇有点怕谢观训斥,毕竟在她从小到大受过的教育里,玩游戏打电动一直是不光彩的事。 “别玩太久了,注意保护视力。” 谢观不咸不淡说了他们两句,转身去打电话。 他这样云淡风轻,谢束简直要感激涕零了,本来以为今天要被罚来着。 最令他感到诡异的是,下午叔叔竟然主动开口留他吃晚饭,这可是过去十几年来几乎没有的待遇。 餐桌上,谢观默默咀嚼着饭菜,余光瞥见谢束还在对卉满飞去各种眼色,卉满拽着脸,觉得他烦的很。 她明显觉得游戏打几局就没劲了,还没玩股票有意思,因此对他的各种暗示提不起精神来。 谢束在谢观眼皮子底下顶风作案,悄悄往她那边挪了挪,对她小声说:“晚上你跟我组队吗,我们去区里大杀四方。” “不去。” “去嘛。” “你好烦啊,你自己玩好了,别喊我。” 卉满嘟囔出声,这下谢观放下筷子,正视着他们。 “抄两遍家训。”谢观对谢束冷声道,指尖方向又点了点卉满,“你也要抄。” “我为什么要抄,我又不是你家里人。” 谢束瞠目结舌,她竟然敢顶撞叔叔! 慢着,她是不是傻,不承认是谢家人她怎么借孩子拿钱?这么有利可图的事她竟然拒绝! 谢束一脸困惑,越发看不懂现在的情况了。 卉满站起身来,腮帮子气鼓鼓:“我吃饱了。” “回来。”谢观冷冷勒令道。 谢束以为她指定完蛋了,结果叔叔厉声对她说:“再吃点。” <a href="" title="追妻火葬场" target="_blank">追妻火葬场 第23章 “没有胃口,不想吃。” 她板着脸离开了。 谢观并没有表示什么,波澜不惊,拿起筷子继续吃饭,慢慢咀嚼。 今天的叔叔格外反常,谢束怀疑他被夺舍了,饭后不敢多待,赶紧溜了。 当晚,他灰头土脸回到家,谢桉一副意料之中的表情。 “别去了。”谢桉不想再看到弟弟丢人现眼。 “不,我偏要去” “你在自取其辱。” “追女人要有耐心,你懂不懂?” 谢桉并不想懂,他一直觉得没必要在女人身上浪费时间。 不出意外的话,他未来的妻子也会是世家出身,两人身份背景合适就好了,其他的,并不重要。 · 第二天是周末,卉满刚醒来不久,在客厅里看到谢束,她的眼睛像雾一样散发困惑:“你怎么又来了?” “废话,难道我来叔叔家要向你请示吗?”谢束语气不善,她以为自己是什么东西。 卉满面无表情,给自己倒了杯温水,心里想着事情。 最近账户收益下滑很严重,一方面是行情本身处于熊市大环境不好,另一方面是她精神状态极其不佳,福利院还有不到五个月就要拆迁了,重担压下,任务还没完成一半,她必须抓紧时间。 谢束在她发呆时挥挥手,他今天穿了件很薄的t恤衫,一米八几的精壮身材在她身前晃来晃去,身上有淡而清爽的少年汗液味。 卉满默默喝着水,他靠的太近了,目光平视可以隔着衣服看到他胸前微微鼓起的肌肉轮廓。 她一时感到口干舌燥,感觉最近身体状态似乎也不怎么正常,以前她不会想这些东西的。 第11章 鬣狗 卉满很想清净一会,可谢束像狗皮膏药一样走哪黏哪。 “喂,我说,你天天在家里这么呆着不腻吗?想不想出去玩?” 卉满想了想出去会产生的后果,还是摇了摇头谢观会把她整个人泡在消毒剂里的。 对了,谢观今天不在家么? 她抬头看向二楼,书房门似乎开着,可能他真的不在家吧。 谢束继续旁敲侧击:“那你宅家里不上网?没有什么想看的影视剧之类?” “不是特别想看。”她还是更喜欢倒股票,在过去不到一年的时间,对卉满来说工作就像玩一样,在股市游荡着,富有激情与生气。 她感觉自己就像一只悄悄追捕猎物的肉食动物,隐没于丛林中,那种暗暗蛰伏伺机而动的感觉比打一百遍游戏都惊心动魄。 “那你到底喜欢什么啊,总得有点爱好吧。” 屡次三番碰壁,谢束反而越挫越勇,不达目的不罢休,没有停的阵势,继续跟她各种搭话。 卉满很无聊的同时,对谢束各种碎碎念烦不胜烦,于是想看会电视平静下,她坐在地毯上,拿着遥控器一通拨台翻找,却没有看到想看的。 最后,她把台拨到了央视,大屏幕上播放着印度国家森林保护区内,树桩摄影机跟踪拍摄的老虎一家纪录片。 “你这什么口味啊?”谢束挠头不解。 “嗯?不觉得老虎很可爱很威猛吗?反正我喜欢看各种动物,小时候电视里天天播。” 从小就喜欢看动物世界啊……谢束心思一动,终于找到了突破口,不就是怀旧么,让你怀个够。 他打了个电话,不一会有人上门送来了个奢侈品牌的老花箱子,把箱子打开,里面装有好多花花绿绿的光碟,都是以前电视台轮播的各种野兽猛兽纪录片。 他下意识瞄了眼二楼,叔叔一大早就在图书室处理文件来着,尽管他看不到楼下情况,但规矩还是得守,他赶紧喊来保姆给这些东西消毒处理。 光盘封面上猎豹在草原上奔跑,瞪羚在跳跃,狮群在埋伏中虎视眈眈,卉满看到后异常惊喜,果然很开心地蹲地上翻找着,最后像从沙滩捡拾贝壳挖宝那样,找到了一盒关于鬣狗族群的纪录片。 她把许多只狗头做封面的盒子拿在手里。 “你喜欢掏肛兽啊,这么重口?” “掏肛兽是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意思,打架专盯下三路,跟谢桉一样爱耍诈。”谢束绘声绘色形容,还不忘黑了一把谢桉。 卉满皱眉,冲他埋怨道:“我小时候看它们的时候,还没有你说的这种讨厌的称呼,我觉得它们的眼睛很亮很可爱。” “反正这几年风评很差。” “真搞笑,对一种野生动物说风评。” 卉满哼唧了声,嘴角向下撇着,谢束瞄了她一眼,她随意扯出这种不屑神情时,就好像电了他心脏一下,莫名让他觉得很来劲和过瘾。 同龄人里没人敢这样跟他说话,只有她说翻脸就翻脸,看他的眼神就像在看垃圾。 卉满继续沉浸在童年回忆中,看到了有一张封面上两根雄性长颈鹿的脖子厮磨缠绕的图片,这是发情期的雄性通过蛮力撞击来争夺雌性配偶,她绘声绘色跟谢束描述:“哦,还有长颈鹿,你知道长颈鹿怎么喝水的吗?” “不知道啊,怎么喝?劈叉吗?” “嗯……”卉满手指点着腮帮子,突然想起了不好的画面。 小时候在福利院的大头电视机里经常放一些动物世界之类的自然纪录片,她记得看过的那个纪录片里有这样一幕,长颈鹿摔倒在了五厘米深的溪流里,然后活生生淹死了。 <a href="" title="追妻火葬场" target="_blank">追妻火葬场 第24章 然后她气的从小板凳上一跃而起,对着电视机大骂道:“为什么不去救它!” “卉满,这都拍好的啦,你看到的时候它早就死翘翘了。” 小朋友们都劝她,拉都拉不住。 她看了眼手里的鬣狗光碟,把它放在一边,继续蹲下身在箱子里找什么东西。 “你在找什么?”谢束坐一旁地上,用大胆的眼神斜斜看她,支着腿懒洋洋问道。 “有一部关于鬣狗的纪录片,是讲一个鬣狗公主的故事,但我忘了叫什么名字了。” “什么鬼?鬣狗还有公主?” “对,鬣狗是母系社会,那个纪录片的主角是鬣狗女王的女儿。” 他撑身起来,也蹲在箱子前帮她找,故意使坏捣乱,卉满骂了他几句,她竖起眉毛像只炸了毛的猫。 谢束挑挑眉,感到一种幽微和窃喜,同时对她不免有几分鄙视,她这兴趣可真够乏味无聊的,真是老土又落伍,还有她一开始到底是怎么被谢桉盯上设计的? “你跟谢桉是怎么认识的?”他直白问道。 卉满手一顿,低着头答:“去年在操盘手大赛,我是冠军,他是亚军。” “什么鬼,你赢了谢桉?” “嗯,手下败将啊。” 卉满继续翻找,操盘手大赛时按照赛制,亚军和季军要对冠军的仓位发起三次挑战,每一次谢桉都挑战失败了。 谢束对此感到惊奇:“他怎么可能输给你,他从小到大不管什么都拿第一的。” 卉满思绪也略微回到了一年前,随口道:“他就是输了啊,还好他不记仇,我记得当时那个季军挑战失败直接把键盘屏幕给砸了。” 置身于那样红绿跳动犹如魔咒的凶残股市中,即便是内核再稳定控制能力再强的人,在高度亢奋的精神状态也是很难控制情绪的,何况能进入决赛的都是万里挑一的天才学生,他们都很难接受失败了的结果,当着镜头面狂爆粗口,对比之下谢桉比赛全程始终谈吐文雅,修养极佳,成熟的简直不像他们这个年龄段的人。 “还好他不记仇……”谢束重复着这一句,嘴角的笑不知该压下去还是释放出来。 谢桉那个酷爱背后使绊子的阴险小人,怎么可能不记仇,估计早就怀恨在心了,所以才会设计给她的饮料做手脚。 他那些所谓的从容不争,不是因为气度大,而是因为阴险狡诈不表露罢了。 谢束给她举了个例子,幼儿园的时候,绘画比赛,谢桉拿了银牌,然后拿金牌那小孩回家路上就掉水沟里了,摔了一身泥。 拿不了第一,就做掉第一,这才是谢桉的本色。 “他可是很会装的。”谢束咧着嘴角直言不讳。 卉满表情静止,缓缓说:“你一直在说他的坏话。” “他就是那样的人,你不是都知道了么,怎么,还不愿意相信啊。”谢束才不管什么有失偏颇,他想说什么就说。 卉满不理解这对双胞胎明明是亲兄弟,为什么关系会搞成这破样子,双胞胎果然都很怪。 她继续专心致志找纪录片,最后还是没有找到,那是很久之前的片子了,只活在她的模糊记忆里。 谢束刚刚说的她都记在心里,虽然是恶劣玩笑的口吻,但他描述的事实本身却很客观。他是真的发自肺腑的诅咒谢桉,谢桉也真的是那样的人。 她瘫坐在地上,感到一种孤独与失落。 卉满没有谈过男朋友,没有家人,人生大片面积目前还处于空白阶段,没人带她教导她去处理感情上的细微与酸涩,她只是凭着感觉来,但感觉付诸于语言与肢体总是迟缓的,她处理的一团糟糕,所以下意识避免与人接触,尽量不去处理。 有件事她不敢告诉别人,也没有别人可以告诉,她从小到大都没有朋友,谢桉是唯一一个。 世人总是对天才敬而远之的,因为世俗印象里他们大都孤僻难相处,普通人也很难接受他们带来的降维打击。 卉满的某些天赋是在初中才开始显露的,或者说从小就有,只是学科制度使然,到了初中才放大出来。 第一次上完物理课后,她挠着头对同桌不解道:“我没想过世界上还有物理这么简单的学科。” 同桌被吓得瞠目结舌。 那是她被孤立的开始,她交不到什么朋友,也没人愿意跟她做朋友。 到了高中,她数学理综总是满分,因为满分就是那么些分,如果满分能更高,她当然能考更高。 她的短板也很明显,学习没有耐心,不愿背诵,语文历史政治一塌糊涂,英语勉强及格。 极为瞩目的偏科成绩组合相加,她高考后上了某座顶级高校,无意参加了学校通知参加的操盘手大赛,得了冠军,接过谢晏集团递来的橄榄枝,暂时休学,工作,然后那一晚在酒店顶楼遇到了谢观,一生就这么改变了。 “喂,你来教我打游戏吧?”谢束在她分神之际,又开始舔狗一样不耻下问了。 卉满机械地接过手机,单纯凭借肌肉记忆操作着,神情很快萧索下去,甚至维持出神的状态。 被抛弃过的孩子毕生都难以建立亲密关系,但是在与谢桉的相处中她始终感觉很舒服,一个好的朋友会让你感觉到你是一个匀称正常的人。 但他欺骗利用了她。 <a href="" title="追妻火葬场" target="_blank">追妻火葬场 第25章 她感到很无措,这么多年来,对爱的渴望与恐惧始终如影随形。 她只能紧紧握住手机,通过手指飞舞的微小动作,操控键盘上的小人砍下了敌方的人头。 谢束发出欢呼,抱着她开心大吼,黑色碎发瘙到她的脸,看到他那么开心,看到他那张跟谢桉一模一样的脸,情不自禁的,她也露出了一点微笑。 至少这一刻,有人为她而欢呼,对她很在乎。 第12章 发酵 谢束迟迟攻略不下,让谢桉看尽了笑话。 在谢桉对他一番经典例行的冷嘲热讽后,谢束总算是明白了,翘着二郎腿愤怒道:“从一开始你特么就是故意的是吧!你知道我吃了多少苦头吗,她把我训得跟孙子一样!” “你不试试怎么知道呢。” 谢桉轻描淡写翻着书页,阳光落在空旷的简洁房间内,这个家从刚出生父母去世起便只有他们兄弟二人,后来谢束去了国外读书,便只有他一个。 谢束不死心计划就这么失败了,试图从宏观角度全盘分析,咂摸道:“她在谢宅住了这么久,你说叔叔有没有可能,对她——” “绝不可能。”谢桉一瞬间果断道。 谢束没想到他回答这么快,他用手支着下巴,想了想这两天观察来的那些表象,叔叔一天跟卉满说不了几句话,而卉满对叔叔总是一副欠奉模样,两人相处模式几乎是全景相骂。 她跟叔叔并没有发生超出一夜情的关系,两人仅有的维系是那个没出世的孩子。 而且她一点都不怕叔叔,这点尤其让他过于惊愕。 他脑海里各种浮想联翩,谢桉的嘲弄声却把他横加打断了。 “所以,你这几天一直让她带你打游戏?你没有手么?自己残废打不了?” 谢束微微一笑,回击道:“所以,你之前是她的手下败将?来集团后也总被压一头,啧啧,你不是一直拿第一的么?” 你被她吊打啊。” 谢桉冷着脸盯着谢束,视线阴寒。 谢束当然不介意起内讧,能刺激到谢桉让他能笑一整天,但显然谢桉不想看到他肆无忌惮的笑脸。 “提醒你这个蠢货一下,你跟她有些交往过密了。” 谢桉没想到谢束竟然跟卉满没两天就混熟了,他将这归纳于他的没皮没脸,而非他的个人魅力,尽管他确实很招女人喜欢,但那可是卉满,卉满毕竟是……不太正常的。 谢束却嗤了声:“我跟她交往过密不好么?你有意见?” 谢桉不说话,似乎再围绕讨论下去的这个话题,让他觉得既没有营养也让他厌烦。 谢束却又说:“喂,你不觉得么?” “觉得什么?” “她一直都这样奇怪么?” 谢桉眼神像刀片那样锋利,扫过他:“从比赛遇见她时,她就那样子。” 她就是那种离经叛道的怪胎,完全不按照教导的方式来,填补了谢桉对这类人的认知空白,认识她之前,认识她之后,他都没有再遇到那种物种。 谢束勾着嘴角笑了笑:“有点脾气。我倒是觉得她挺特别的。” 当他这样觉得时,已然在她身上投射了情绪和快感,觉得她刺的很,但又很想摸,很想被扎。 她对他大呼小叫,把他训得跟跟孙子一样,真爽。 谢桉警告他:“别玩了,你该收起你胡闹的那一套了。我们应该把重点放在那个私生子身上。” 胎儿已经六个月大了,还有不到四个月的时间就呱呱坠地,太爷爷和谢家宗族的意思是必须处理掉,可叔叔仍然迟迟不动手。 他跟谢束都互相看了对方一眼,不敢贸然行动,也捉摸不透叔叔到底是什么意思。 · · 谢观坐在二楼图书室,没有关门,几天以来,楼下的噪音不时传来,他淡定从容地听着两个年轻人争执,爆发冲突,又再度欢笑。 他坐在那里,身体有点凉,没有一丝人气。 今天谢束没有来,卉满终于有空做点自己的事情,她倚在沙发上,靠着抱枕,拿出本子划线复盘股市周期——牛市不曾来临,牛市不曾铭记。 “跟谢束玩的开心么?” 谢观不知何时来到客厅里,坐在旁边的沙发上。 “什么?”她疑惑地歪头看他。 “他这几天,带你做了什么?”他不知道自己的声音有些微微变调。 “在这座大笼子里能做什么?” 她直视他,在家中,她看到他的所有时刻,他一直穿西装,白衬衫搭配领带,身形颀长,坐下时肢体柔韧,气势逼人。 他抬眉,用眼神将她丈量,描摹。 卉满感觉到了一种不适和紧张,她讨厌被他这样看着,像是被当成了物品,而非有生命的东西。 即便是嘴欠又犯贱的谢束,也不会用这种高度凝练令人窒息的眼神看她,前后大相径庭,她甚至能对比出他俩的不同。 跟自己同龄的谢束浑身充斥着猛烈生涩的少年气息,谢观则是一个体面沉静的成熟男人,拥有不声不显的雄性吸引力,在他身上拥有一种隐晦含蓄的上位者力量,是那些年轻男孩所不具备的。 但她又愣了愣,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把他们两个做对比。 她感觉自己自从搬来谢宅后,世界就变窄了好多,仿佛只剩下他们这几个人了,顿时呼吸也不自在起来,因此跟谢观说话她不怎么高兴,这种不满此刻溢于言表,她跟这个危险古板的老男人没什么好说的。 <a href="" title="追妻火葬场" target="_blank">追妻火葬场 第26章 她的细微表情被谢观从头阅览到尾,面对他时,她总是这样烦躁,可他内心并不比她安宁多少。 这几天他冷清旁观着,作为同龄人,卉满明显跟谢束很能玩的来,会笑会骂,肉眼可见比前些天开心很多,她好多天都没那样笑过了。 她的状态也变得松松垮垮,显然被谢束那股吊儿郎当劲感染了。 她或许需要同龄人陪伴。 意识到这点后,他的内心有隐隐不快,但出于对自己的约束,又不会放任这种不快肆意蔓延。 他不干涉谢束来陪卉满玩,尽管知道这个坏小子心里打着什么主意,但只要他明面上不敢造次就可以。 “哦,你跟谢束不是好朋友么?”他提出疑问,是故意这样讽刺的。 “谁跟他是好朋友?他吵死了。”卉满气不打一出来,数落谢束的不是,说他讨厌,但明显是小学生互怼的那种讨厌。 这让他有点坐不住了。 卉满的肚子忽然动了动,在感官上是震动,仿佛身体在地震,这让她又开始心烦意乱。 这几天就连安胎的中药汤膳她也不愿意喝,喝了就各种吐,谢观却生硬地逼她都喝光,一点都不顾及她的感受。 她气的把本子一摔,见到他就反胃,不愿再写笔记了。 谢观将她的动作语言尽收眼底,沉默了下,忽然对她说:“你有什么心愿吗?说出来。我帮你实现。” 卉满歪头说:“我想出去玩。” “不行,外面都是病菌。” 她不说话了。 沉默的间隔像并排关上的抽屉,紧封,严密。 “你想去哪玩?” 卉满眸光动了动,没想到他会让步,歪头想了会,笃定道:“动物园,我要去那一家动物园。” “哪家?”他准备好拨电话,完全可以开个干净整洁的vip通道。 “你不知道的那家。” 卉满故意不提前跟他说,害怕他撤回,已经料想到那对他是何等折磨了。 第二天,三点休盘后,谢观戴着手套,口罩,墨镜,全副武装出了门,已经进入六月份了,天气炎热,但他不肯把半点肌肤裸露出来。 尽管遮住了那张美貌惊人的脸,但他身姿挺拔修长,加上这身打扮,很快在动物园引起了小型轰动,围观群众纷纷猜测这是哪个明星,他们不知道他光鲜亮丽的外表下是一条如何刻薄歹毒的蛇。 人满为患,视线围聚过来,打量指点,让他皱眉,觉得肮脏不堪。 这是个很破的动物园,地处偏僻,今天又是工作日,所以来的基本都是退休的老人和学龄前儿童,看到各种动物后,不讲道理的孩子在这里往往变得出奇好哄。 小孩坐在摇摇车里,被奶奶推着路过时指着谢观,大声喊:“怪叔叔!” “哇!真的!快看!” 童音传递下去,此起彼伏,卉满看的捂嘴直乐。 “你被当猴看。”她嘲笑他。 “闭嘴!”谢观试图免疫她。 一路走走停停,到了猴山,人很多,在挤,他帮她挡下,肩膀与手臂构筑的空间罩住她的身体。 猴山上,热闹非凡。 “你看猴子在看我们欸。”卉满对猴子招手,“哈喽!哈喽!” 她又在犯蠢了,简直没眼看。 谢观阴着脸。 “不过我们是买了票进来的啊,到底是人看猴呢,还是猴看人呢?猴子看我们又不用花钱。它们根本不懂钱的概念。” “……” 她特别兴奋地看着各种动物,穿着绿裙子像棵青菜一样蹦来蹦去,不时跟它们互动,过了会,察觉到她嗓子有点哑了,谢观把包里的水杯拧开,递给她:“喝水。” 卉满咕嘟咕嘟喝了两口,嘴巴鼓起,像圆滚滚的金鱼眼睛。 喝饱后,她伸出舌头把嘴角的水珠飞快舔走,谢观别过头,收起水杯,呼吸隐约重了几分。 这么一个老破小动物园不到一小时就逛完了,可卉满觉得意犹未尽,她记得小时候福利院组织活动,有一个特别温柔的志愿者阿姨就经常带孩子们来这里玩。 那时候猴山上有巨多的猴子,她在笼子前,把午餐里省出来的西红柿和香蕉全都喂给了小猴子,阿姨见他们表现乖,会给每个小朋友买一根烤肠。 卉满对这个阿姨印象很深,她很爱笑,笑容深深烙印在她的回忆里,后来上了初中,搬离了这座福利院,离这里很远,再后来,她高中时回来探望,得知那个阿姨得了病,已经去世了。 她从小语文不好,词汇贫瘠,对死亡感触没有那么深,阿姨的离开就好像一个朋友去了远方,听到这个消息时,她难以形容,只会心头直白蹦出一句好难过。 十几年过去了,动物园越来越破,人也越来越少,她沉浸在那些路边小摊膨胀出的爆米花味的回忆里,磨蹭着不肯走,竟然拖到了黄昏时分。 落日下的动物在零星细微的杂音中安眠呼吸,它们都在被遗忘。 卉满又跑去看老虎,金斑老虎像是被装在巨大的玻璃器皿里,她跟一群背着花仙子翅膀还有拿着金箍棒的小孩一起,隔着厚玻璃看老虎睡觉,又溜达去隔壁看狗熊睡觉。 看完后,她坐在石凳上思索,身形在金色余晖下显得极为瘦弱,肚子上只有浅浅的凸起,她是那种不显怀的人。 <a href="" title="追妻火葬场" target="_blank">追妻火葬场 第27章 “到时间了,该回去了。”谢观站在她身侧,早已不耐烦。 卉满抬眉看着他,他又开始不高兴了。 第13章 雨点 “我自己再逛一会,你可以先回去。” “我说了不能让你单独在外面。” “怎么,我是几级保护动物吗,害怕被猎杀?” 她在讥诮他,简直不知好歹,让谢观憋了一下午,高度绷紧、纤细、脆弱的神经狠狠炸了下。 “今天下午进行的一切都蠢透了。”他像法官那样冷声裁决,“你浪费了我几个小时的时间,来看这些无聊的东西睡觉。” “你也可以进笼子里去睡觉让我看啊,毕竟你这老男人这么显眼,说不定小孩们会买票来围观,场场爆满呢。” 争执就是这么起来的。 谢观居高临下斜睨她,语气加重:“你真是让人糟心。” “明明你才是最让我糟心的,如果你没有来,我一个人逛动物园会很开心。” “你一个人?你不管做什么都一个人?” 那为什么还要跟谢束一起玩? 他冷笑出声:“你觉得你很独立?不需要倚靠什么?是,工作上你是很有天赋,但机器比你更独立,等你过几年会发现世界已经天翻地覆了,或许股市里根本就不需要人工。” “机器,数据,算法,都比你更精明,好孩子,你的自负到那时就不顶用了。” 她猛地踢了他一下,让他的身体抖动,他的裤子脏了。 “不要用你的脚碰我!”他怒道。 卉满尖叫:“你是有多高贵,你泡在福尔马林里出生的吗,你的心脏消过毒吗!我可比你干净多了,跟你这头禽兽比起来。” “你已经被我用过了。”他神色平静地说,仿佛漫不经心。 “用过”! 卉满怒气勃勃,又骤然失语,她想不出为什么他能说出如此尖酸恶毒的话,又如此轻描淡写。 他诞下了恶心的虫卵,让她被蜘蛛网缠绕。 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反击。 她跑了。 莽撞又懦夫的行为,应激之下最本能的行为。 谢观离开这里,孤身回到车前,司机躬身迎接,为他打开车门。 看到宽敞整洁的车内,他犹豫片刻,自己身上已经够脏了,如果染指这辆车,车也需要换新的。 算了,换就换吧,他太累了。 他上了车,舒服倚靠,并不想找她,反正她会回来的,她身上没有分文,没有手机没有钱,公寓也已经被公司回收了,她能去哪里呢。 他往后仰了仰,以作歇息,但很快脊背僵直弹跳而起。 她身上什么都没带——不,带了,肚子里装着五个多月大的胎儿,她要去哪里?这个该死的混蛋。 谢观派人出去,忙碌了一个晚上,最后在城郊的偏远处发现了她。 夜色极浓,天上下了雨,她蹲在一棵年迈的老树下扒拉水坑里的石子和树叶玩,树长在勉强算开阔的院子里,院子门口用落满铁锈的钉子镶着福利院的牌子。 这是个破旧,充满污秽的地方。 谢观鼓起勇气,咬牙落足,漆黑皮鞋踩在石青地面,顷刻有了泥点。 “回去了。”他对她命令道,知道这样说她不会听。 卉满脸上浮现倦意,她自己疲惫,同时也令他疲惫。 “随你怎么做,跟我回去,回家再折腾。” 她捡起地上的石子,掷到他的衣服上,泥点子啪嗒啪嗒溅。 不仅鞋废了,这身衣服也废了,他默默想,为衣袂默哀。 雨还在下,一滴水落到更多水里,变成好多圈圈。 孢子的味道在发散蔓延,看不见的细菌在繁殖,降落,深陷,这让他不安。 雨丝笔直向下铅坠,流银月光洗礼下,她站起身,皮肤冷白通透就像大理石中点了灯,一尊肮脏又圣洁的女神雕像。 “快上车,你在想什么?”天这么冷,他不禁催促道。 卉满在想一些平时不会想的东西,一些顺水渠成的思维,还是被他影响到了。 机器,程序,ai,更朝迭代,最终会取代人脑么? 以前她觉得不会,但现在又动摇了。 她在忧心自己的前景,未来会不会失业呢,就像一些同事那样被时代浪花随意淘汰掉。 她好像一直挣扎在一些很旧的东西里,落败的猴山,荒清的动物园,以及谢观对她的无情羞辱,让她不开心,心堵。 就这样,她不吭声站着,发呆,出神,眼睛漆黑浓郁,比元夜典丽。 “回去了。”谢观声音尤其粗重。 “你在唤狗吗?”卉满回过神,用尖细滑稽的语调嘲讽他,但这样的尖刻只会显得欲盖弥彰。 一阵晚风碎雨吹来,裙子湿成浓绿色,她穿的单薄,用双臂抱紧自己,夜色一墨墨窜流,愈发无助孤独。 “我在同情你,快给我回到车上去!” “我才不要跟你回去!” 月下恢宏,她高仰起颈子,对他横眉怒指,生机勃勃又无限惨淡。 谢观的心好像裂开一瓣瓣的,警告自己,所谓同情她,这种同情,并不是真的同情,而是他想到了之前的自己。 心颤了一会。 他冲她伸出手,反正这双用过的手套已经不会再用了。 <a href="" title="追妻火葬场" target="_blank">追妻火葬场 第28章 她故意使坏,弯腰在地上水洼里抹了把泥巴水,然后脏兮兮搭上他的手。 好脏,手套废了。 他默默想,然后摘下手套,轻轻牵起她被泥水浣过的手。 她的手好凉,他不知道这一切动作是怎么做出来的。 毫无预兆,雨声覆盖了他。 他把她带到了车上,在她清醒,他也清醒的状态下,用了抱的方式,把他的衣服披她身上。 因为他种种破天荒的举动,卉满对他感到惊恐,她在后座离他远远的,就像是发现什么神奇物种。 凭借这些离奇举止,她觉得他,确实该被关到笼子里,也有资格被买票围观。 “折腾了一晚上,你到底在想什么?” “我已经被你用过了,是用过一次就不干净的那个‘用过’吗?”她继续纠缠下午的话题,虽然跟他纠缠没有用,但她心里不好受,还是想说出来。 “在你眼里,我不是人吗,是商品?” “如果算是商品的话,你是附属耐用品。”他这样刻薄地评价她,视线游离于她夜色中模糊白细的脸部轮廓,那些胸前起伏,探究的角度有说不出的俯视意味。 同时在他深刻至极的骨髓最深处,有了异动。 卉满气的发抖,用沾满泥巴的手甩了他一个耳光,光顾着生气,没有探寻他话语背后的动机。 “那你是什么?”她的眼睛瞪圆时总是这样澄净清澈,像雨后散去雾气的冷滑湖面。 黑夜一黑再黑,那股异动沿着后脊细微攀爬,冲至脑后核心。 “我跟你一样脏。” 他说着,探身,冲她的脸吻了过去。 太过突如其来,卉满忘了推拒,直到他衔着她的唇啄了下,她才意识到痛觉。 “你有病吗?” 他不回答。 “你是不是有病!”她的语气变得锋利。 谢观离开她的身体,表情波澜不惊,只有那双狭长眼睛比以往更深沉。 眼睛里有热度,有色.欲。 他的唇瓣猩红,像吸血鬼的血,媚艳、迷惑、偷腥。 “你——” 指骨冰凉,他擦了下她的唇,力度轻柔,像美丽的贵妇搽粉。 他想止住她的爆发。 卉满咔一下咬住了他的手指,狠狠叼着,咬的很用力。 痛觉袭来,他的喉咙一阵干涩。 他觉得今夜有些过于昏头涨脑了,以前他对于自己的每一个动作,每一步规划,都有完美合理的解释,可是她打乱了自己的步骤。 他的手始终没有抽离,也没有喊疼,反而往里抵进,碰到了她濡湿滚烫的舌尖。 卉满像被烫到了,松开牙,憋的脸通红:“你们这种洁癖病,都是喜怒无常吗?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做?” “孩子,那只是冲动。” 他收回手,看着指弯处透明黏连的水渍,试图用漫不经心的口吻震慑她,但无济于事。 “可是,可是……” 卉满缓缓抬起手,捂住自己心脏的位置,不解道:“为什么我的心砰砰跳,跳的这么快?这是心动吗?” 月晕,风起。 谢观一下子如坠冰窟。 第14章 验证 手上的牙印过了好几天才消除。 一想到她在自己身上留下了印记,那种颤栗腐朽的感觉,痛楚伴随怪异的麻意,谢观内心顿时激起阵阵不舒服。 恶魔侵占了他的脑子,控制了他的言行,难以解释当时发生了什么。 他坐在客厅角落处理一些文件,故意没上二楼,余光看到卉满朝谢束走了过去。 “谢束,你想玩游戏吗?我们组队吧。” 卉满带点软糯的声音传到耳中。 “好好好,快带我!” 谢束喜于言表,飞快把手机塞她手里,兴高采烈登号组队。 谢观沉下脸来,这个从小无法无天惯了的侄子,打游戏时在她面前简直有一种舔狗的究极修为,全程一直被各种骂各种揉搓,毫无自尊可言。 “谢束你笨死了,别跟我一块走啊,分经济。” “谢束你跑什么,真怂。” “谢束要打团了你在野区采蘑菇吗!” 见谢束埋头快打神色专注,卉满特意找了个易于得逞的角度,她想亲他,看自己是不是会心跳加快。 就像那一晚那样。 她跟谢观已经三天没说话了,就算在客厅里碰到也会刻意避过,两个人好像都默认那一晚不存在。 卉满怀疑自己喜欢上了一个男人,但这个男人偏偏是谢观,这种困扰之前从来没有过,所以不可轻视,必须尝试解决。 谢束忙着打团无暇他顾,她要亲上去了,这时传来一声令喝。 谢观当机立断,大吼着制止了她。 “叔叔!”几分钟后谢束歇斯底里大喊,“有没有搞错,是她亲我,叔叔你为什么打我!” “冤枉啊!这特么什么千古奇冤!” 他连滚带爬,狼狈地跑开,扭头却依然坚持不懈冲卉满抛媚眼。 哼,他就知道,没有女人能抵抗他这张让人头晕犯迷糊的脸。 事后谢束偷偷主动找到卉满,冲她眉飞色舞,得意道:“小卉满,你不会是喜欢上我了吧?” “虽然我不太清楚喜欢你是什么感觉,但应该不是,我只是拿你做个实验确认下。” <a href="" title="追妻火葬场" target="_blank">追妻火葬场 第29章 卉满把那晚的情况跟谢束简单说了下,这个花花公子脸色一阵红一阵白,他没想到叔叔竟然会顶着那张性冷淡的脸做这种冲动失智的事……多少有点兽性大发了。 当然,对于卉满的问题,他瞬间了然于心,明白了她内心争议所在。 秉着要给他俩关系使绊子的原则,他掐着手指给她问诊:“这种情况很常见啊,在那样的暧昧氛围下,美色当前,你这样的小女孩,很难无动于衷。” 他询问卉满:“你觉得你是不是对我叔叔有什么想法?” “什么想法?” “呃,非分之想,比如想把他推到床上?” “没有。”卉满老实巴交回答,“他太重了我推不动。” “那你们这个孩子?” “孩子是我当时吃错药了。” 谢束被怼的挠挠头,气势变弱:“那你怎么看待我叔叔啊?住了这么久,跟他相处来电吗?” “想掐死他的那种来电算吗?你叔叔就是个变态,他逼我天天喝那种比我命还苦的药,还要定期注射什么安胎药剂。” “很好,知道了,初步诊断出来了,你不喜欢他。” 谢束以过来人的经验告诉她,那晚她所谓的心动只是个意外冲动。 他咂摸道:“那不会是你的初吻吧?” 卉满脸色微红,点点头,又摇摇头,最后又模棱两可地点点头。 “那你这可能是初吻情节吧,不碍事的,你可以通过亲我来缓解下。” 卉满追的他满屋跑。 冷静下来后,收到他这样的答复,她却依然觉得困扰,她很想问问别人的意见,这个别人,指的是谢桉。 因为她在这栋宅子里也见不到能说上话的别人了。 她好久没见谢桉了,谢观不会允许他进入宅邸,但是今天他在谢老爷子的授意下,必须亲自来谢宅的收藏室,给太爷爷取件古董把玩。 卉满一直觉得谢桉像个大人,会使很多坏心眼,而今天他的心眼恰好能派上用场。 于是上次冲突爆发后的头一次,她对他勉强有了点好脸色,因为等会她有求于他。 “卉满。”谢桉轻轻喊了她一声,就跟以前一样。 他有意跟她道歉,卉满没有接受,他观摩着她的神色,又问有没有他可以帮上忙的。 卉满点头,说有。 她像个母鸡一样跟他咕哒哒那天的事情,甚至害怕有所遗漏导致他等会判断不全面,于是事无巨细,都讲了出来。 “你知道他对我做什么吗?他这样侧过身亲我,我像被公鸡拧了一下,然后他的手……” 谢桉瞪大眼睛:“停!你别再描述了。” 他有了年轻人的慌张,这在他身上并不多见,可实际上,他跟她同龄,都只有十八岁。 他的表情脱水一样惨不忍睹,就好像她在绘声绘色当面跟他说跟叔叔关于做.爱的具体细节,简直无微不至,这堪比用酷刑折磨他。 “所以你说,为什么当时我心跳这么快呢?”她问出了自己的疑问,在她看来心动好像只是一种物理性的感觉。 谢桉矛盾地看着她,有时候,她冰雪聪明,有时候,她又愚拙透顶。 “嗯……你不喜欢叔叔,他对你做的一切你都不喜欢,不是么?他还总是羞辱你,你怎么可能会喜欢他。” 他做出了自己的推理。 卉满觉得这个答案比谢束的要靠谱很多,可能因为跟解答之人有关,谢桉总是更让人信服,他身上有一种领.袖气质。 谢桉见她信了,微微放松,暗自呼气。 她又抛出一记惊雷:“那我们是在偷情吗?” 谢桉吓得捂住她的嘴。 偷情只有活在偷情这个词中,才是最安全饱满的,不应该被她宣之于口,昭之于众。 他的掌心蓄有她的吐息,微热、滑腻、隐晦,像被飒飒电击,他赶紧松开了她。 “吓到你了啊,胆小鬼。”卉满笑话他。 谢桉不满,想找回属于自己的领域,重新谈到她的问题:“下次他再亲你,你躲开不就好了。如果还有下次的话。” “说得轻巧,我又不会未卜先知。” “你做盘时候不是反应很快么。”他抛来的话语含着讥讽。 “不一样的,那是可以预判的啊。” 无形装逼最为致命,谢桉有被痛到。 卉满苦恼地坐在地上:“也可能预判不到了。” “什么意思?” “你叔叔说的,他说未来操盘手会被那些大数据算法彻底取代。” “很有可能啊。”谢桉对于叔叔的前瞻性思维还是很认可的。 “那我未来不就失业了么,我怎么养孩子?” “孩子肯定是叔叔养啊,你在说什么?” 谢桉觉得她的话很好玩,但看她的表情,他知道她没有在异想天开。 “你打算自己单独抚养孩子?” “为什么你这么吃惊。” “因为……”难道叔叔不打算把这个孩子当成接班人吗?他将这个还没出世的孩子视为野种?那又为什么让她住在这里,贴身保障她的安全? 还是说,只是为了安抚她才那么说? 谢桉满腹怀疑,盯着卉满想要从她的表情神色间看出些什么蛛丝马迹,这时她却哼了声笑了。 <a href="" title="追妻火葬场" target="_blank">追妻火葬场 第30章 “你笑什么?”他被她的笑容吸引,她笑起来总是这么阳光灿烂,而且很好看。 “我只是觉得你们说的未必对。” “哪里不对?” “你们一直在说人会被取代,人有各种缺点,可我觉得明明人才是更细——细——” “细腻?”他替她补充上词汇。 “对,细腻的,人总是更细腻的,即便是最冰冷的人,也比机器细腻。” “趋势构成不了盘口,人性才是,一点恐惧一点缺憾都能被无限放大,别人恐惧我贪婪,这才是股市的魅力吧,反正我喜欢。” 由人制造出的问题,肯定也需要交给人来解决啊。” 谢桉听了会,觉得她说的也有点道理。 至少她很自信。 自信又骄傲的卉满才是真正的卉满。 “所以你的措施是?” “听天由命吧,车到山前必有路嘛,反正我会工作养好孩子的。” 她活力满满,一往无前。 第15章 风动 卉满不再困惑,遇到谢观时也不再躲。 她晚上感到口渴,去客厅倒水,坐在沙发上捧着杯子慢慢喝。 谢观在客厅另一侧看她。 他衣冠楚楚,拥有的美貌令卉满感到不安,她一直觉得男人的这种美丽总是怀有难以名状的罪恶感,像鲜丽浓郁的毒花,还好即使他们现在面对面,也隔了一段相当长的距离。 但两人在睡前依然不可避免地起了摩擦。 谢观倒了点酒,加了冰块,他坐下时身体微微前倾,冰块在杯子里叮当晃动,破碎融化,这点声音的扩散足以发挥出令人迷醉的剂量。 “你跟我的侄子在聊什么?”审讯来了,又补充道,“两个,侄子。” “一点问题。”卉满含糊道。 她陷在沙发里,下意识扣手指的动作就像在挖墓碑,欢迎加入企鹅君羊幺二勿仪四幺思幺二指甲坟墓下的地基蔓延几丈深,可以感知到隐隐心跳的信号。 “什么问题?”他语气一顿,见她似乎漫不经心的样子,声音下沉,“你问了他们,为什么不问问我?因为看你的表情,似乎并没有得到解惑。” 她表现的有这么明显么,卉满想避过这个话题。 “没必要问你。” “为什么没必要?” “就是没必要。”她咬了咬唇瓣,阻止自己啃手指的冲动。 她跟他擦肩而过,身上带过一阵海风的味道。 谢观强忍克制,寥寥几句打住,没有跟她爆发争吵,他心情很坏,不知道她是这样的反应,近乎于没有反应。 为什么她能全然置身事外? 这几天被困扰的似乎只有他自己,虽然他才是始作俑者,但在这件事上他弄不明白自己。 他怀有一种压抑的心情去处理工作,当天闭眼临睡前,突兀地想起她白日里那张冷漠的脸。 他没有释怀,把那张脸带到了梦里。 第二天醒来时,床上有一股腥气。 他撑身扶额,回想那些荒唐离奇的梦境,重要的组成元素有鸟、马、鹿、森林中的动物与白细女体,以及,她身上的一切。 他用手指遮住脸,觉得这样很悲哀。 作为一个骨子里很传统的男人,传统的掌权者,传统的规则制定者,许多年来,谢观一直以一种高不可攀的残忍姿态站在金字塔顶端,他对外恪守礼节,体面高傲,因为洁癖症的缘故,此前从来未想过这种淫.乱幻想会降临到自己身上。 从那个吻之后,一切都变得不正常了,不,是从酒店最初的那一夜之后就开始不正常了。 他继续如往常一样处理了一整天工作,没怎么出门,夜很深时,意外看到角落里的卧室还没有关灯,房门半掩着,泄出一片橘黄光亮。 轻轻推开门,卉满趴在床上,头朝下埋枕头里,手边放着本莎士比亚的《罗密欧与朱丽叶》。 很明显她被他之前的鄙视刺激到了,决心要在空余时间提高文化素养,但对她来说看名著就跟催眠一个效果,看着看着本来不困也睡过去了。 谢观关上灯,借着皎洁月色站在床边静静看着她,她似乎做噩梦了,蜷缩起身体,手指胡乱要抓住一些东西,痛苦呓语。 大脑尚在迟疑时,他的手已经伸了过去,不禁感叹自己的反射弧已经被她调教的太好。 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她紧紧抓牢他的大手,过了会,惊惧抚平,又将手里的手指松开,翻个身背靠床的边缘。 她这样睡会不会压心脏?孩子会不会被压到?什么鬼,她竟然把小被子一脚蹬了,虽然是夏天,但她这样不怕得风寒么? 谢观头疼蹙眉,给她重新把被子盖上,窗户也只开了一小丝缝隙。 他身体缓缓下沉,重新半跪在床前,静静看她,昨晚昏沉的梦境里,鸟扑棱翅膀飞走,而她就在面前,触手可及。 他将手伸到薄被下确认她身体的温度,从手臂到手腕,从蓝色脉搏到手指,触摸到她冰凉的指尖末梢。 为什么她身上总是这样凉? 他把掌心覆在她手背,试图为她争取一点暖意,她的指甲上有透明白晕,指甲这个词语据说来源于角——曾经从哪本书上看到过这样的话。 脑海里浮现出画面:她这样一群年轻惊人的跳脱女子,像林间小鹿一样机灵地互相舔舐对方分叉的鹿角,从蹄子脱胎化为手指,指尖如花苞绽开十个美丽的长角。 <a href="" title="追妻火葬场" target="_blank">追妻火葬场 第31章 谢观感到那阵突如其来的冲动再度袭来了,不停窜流在他的血管里,挑动他的神经。 他迫切渴望在她身上留下一些痕迹,温柔的深刻的铁锈一样的红色齿痕,就像她在他身上留下的那样。 可她竟然醒了。 “你摸我手做什么?” 她抬起一脚踹翻了他的脸。 谢桉跪在地上,长指捂着脸,头一次,在她面前气势矮化,落于下风。 他抬眼,望着她,阴森寒视,那是一种格外温和隐晦的凉夜。 他感觉自己很肮脏,不能只让自己承受这种肮脏,于是他爬上床,揉碎她的苛责,亲乱她的节奏。 卉满瞪大了眼,很茫然,明明谢桉和谢束都不是这样说的,可她感觉心脏又开始乱跳了。 他们说的完全不对…… 谢观意味不明看着她,用舌尖清醒地在她身上攀爬。 他这几天在困扰什么呢?既然他的身体有这方面的需求,那顺从欲望没什么不好的,他完全可以将这件事奢侈地去道德化。 注意,只是他的身体有需求,他内心坚持这一点。 光影缭乱,叶子声风声海声一下下打着窗玻璃,气候,流年,芒星在夜空窜过。 卉满被抵着跪在床上,手指分开,抓着他脑后浓密的头发,感觉喘不上气来。 “换气。”谢观无师自通,重新撬开她的牙齿。 汗水,津液,交换粘合。 喘息的空当,卉满却非要问个明白。 “你为什么又要亲我?” “你比较干净,相对来说。” 她似乎被他的话伤到了,在月下垂眉,容颜惨淡昳丽,像仕女图上的女人。 “狗男人!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没给他留半点旖旎,她开始爆发还击。 谢观面色不悦,不喜欢她这样嘴硬,想用身体步骤打乱她的胡思乱想。 可她开始剧烈反抗,捶打他的胸膛。 “你不舒服吗?”他轻声问她。 “我感觉很怪。”她停下手,漆黑乌浓的眼睛里凝有怨色。 “哪里怪?” “为什么你不喜欢我,还要这么做?” “好孩子,这只是身体欲望罢了,你也很享受不是么,那就配合我。” 他的手滑进她的丝绸睡衣里,抚摸那滑腻的后背,犹如翅绽的肩胛骨,带点凉的轻佻温度激起她一层寒颤。 “我一点都不享受。”卉满双颊红润,喘着粗气倔强道。 他修长手指移到她胸前,触摸着,包拢着,感知到了那些乱掉的心跳声。 “你在说谎,你这里才是最诚实的。”他隔着她的皮肤和骨骼,点了点她的心脏。 卉满感觉自己要被逼疯了,她不喜欢这种被操控没有底的感觉,反问他:“那你呢?你的……诚实吗?” 谢观微愣,一瞬间的本能竟然想要掩饰,这场放纵游戏里,他意图让自己成为坚固做主的一方,自己进攻,她被动,这样他才会牢牢掌控。 他刻意袒露,跟被她主动发现,完全是两码事。 卉满没有得到答案并不罢休,在他怀里乱动,碰到了什么。 她瞬间不动了。 腰带发出清脆的搭扣声,他拿起她的手…… 卉满手指乱弹了下。 谢观发出一声压抑低吟,拧着眉,哀怨地凝视她,痛苦和愉悦惊异矛盾地共生在他那张过于妖艳的脸上。 他的脸,这张刻板凉薄的脸,素日里始终高抬,极富格律美,此刻扭曲破碎,令卉满觉得有些过于新奇了。 “你很难受么?”她好奇道。 “我……很享受。”他神情痛苦道。 邪念与摧毁欲交替诞生,情不自禁,卉满发挥本性顽劣的性格,继续磨着手感,用细微之处折磨这头美丽尖锐的公兽。 他的颈子像苍冷银蛇那样仰起,喉头不停吞咽,色.欲横流。 书被他们枕在身下,窗外树影摇曳,没有止歇。 第16章 颈窝 昨晚过后,卉满知道很多事情都不一样了,大宅内的空气都似乎变质了。 谢束来喊她打游戏,她主动避开他的身体,用手捂着脸,以前她从不知道男人的身体结构是这样的,读书时只在生物课本中见过那些严谨绘画的插图,或者看的小说里简单描述过,而跟谢观发生关系的那一晚,她又晕乎乎的根本什么实物都没看到。 总之,昨晚亲眼见到后,她大为震惊。 她正别扭着不知道该怎么跟谢束同步进展以作参考,楼梯上传来轻微走步声。 谢观正从二楼下来,西装革履,手里拿着公文包,俨然要出门的架势。 卉满把头压的更低了,捂着脸没眼看。 谢观似笑非笑地瞥她一眼,下巴微阖,他喜欢这样掌握主动权的感觉。 “谢束,你回国后还没有去拜见家族长辈,今天就去吧。” “啊?现在吗?” 谢观用眼神让他快点滚,谢束只能莫名其妙刚进门就走。 谢观走近卉满,来到她身前,把她捂脸的手拿开,静静看了她一会,她脸很快红了。 “今天要出门。” 卉满怔怔看着他,不明白为什么他出门要跟她报备。 “你也要去,给你做孕检。” 他扶着她的手,现在已经很习惯自然地跟她进行肢体接触了。 <a href="" title="追妻火葬场" target="_blank">追妻火葬场 第32章 “那我自己去吧,你不是很忙么?”关于孩子的事情上,卉满有很强的排外心理,认为这就是她自己的孩子。 谢观低头看了眼腕表:“我可以抽出两个小时陪你去。” 卉满内心不怎么愿意跟他一起,可他坚持跟着,并对她郑重说:“这也是我的孩子,我不想错过与他有关的重大时刻。” 等生下来就不是了,卉满心里这么想,同情地看了他一眼。 去医院的路上,他们并排坐在车后座,谢观思量了会,对卉满开口:“虽然谢束是你的朋友,可以给你无聊之余当乐子,但你们都是成年人了,男女相处毕竟要避嫌,不要那么亲近。” 他说这话时的口吻心平气和,像长辈关怀晚辈,没有丝毫揶揄成分,只是他不知道卉满早已很信任谢束,把他当成了狗头军师。 “哦。”卉满经他提醒,觉得有道理,于是不打算把昨晚的事跟谢束说了,而且这种事说出来很不好意思的。 男女之间的事情从来没有人教过她,老师上课也不可能讲,她模糊地判断,觉得昨晚那种亲密应该是不能随便说的,因为接吻在电视上可以看到,但……就看不到。 谢观余光瞄到她的神色,微微一笑,心情很好。 但很快,他就笑不出来了。 到了医院要下车时,他正要给她开门,她自己打开门一下子跳了下去,双脚同时着地,好动地抻了个懒腰,偏偏表情还很若无其事。 这让他立马火大:“你不知道你怀孕了吗?动作要小心,不能随便乱蹦乱跳。” “切。” 对于他的应激,她只是切了声,扯着嘴角,挺着肚子进了医院,谢观太阳穴上的青筋突突直跳,却又阴着脸无可奈何。 一通检查扫描过后,老泰斗礼貌地恭喜他们孩子一切发育正常,不过还有血液样本检测没出来,需要等一会。 谢观对这位老医生使了个眼色,医生会意,两人说要讨论一些医院投资的相关事宜,安排卉满先去家属室等待。 卉满在家属室吃了点水果还有几粒玻璃糖,剥糖纸的动静发生在四面白墙包围下格外清脆,她感到百无聊赖,空荡荡的房间里可以听到不远处诊疗室内的说话声。 谢观跟老医生还没聊完天,他们似乎商量的不是关于投资的问题,而且某种病症。 她走过去,诊疗室隔音很好,但她的听力更好,好奇心使然,她贴在房门上偷听。 “已经注射药物加服药一个月了,现在她的身体状况还可以,血液抗体水平也正常。” 谢观沉闷的声音传来:“那她还会有流产风险吗?” “她的体质本来就是容易流产的,不能完全保证杜绝这种风险,但按照现在的治疗方案,继续注射肝素,配合服药,那应该是十拿九稳了。” “这全仰仗您的高超医术。” “嗨呀,您客气了,我的工作治病救人是理所当然的,但这个本该保不住的孩子,是您费心请了这么多医生,付出这么高昂的代价,一直没有放弃他,这功劳应该记在您这个父亲头上。” “她作为母亲其实是最辛苦的,一直在努力服药,最近吐的还是很厉害。” “孕吐这个没法避免,只能等产后调理了。” “嗯,知道了,谢谢医生。” 卉满慢慢走回了家属室,坐在沙发上一遍遍想,她想起那些安胎药,注射的安胎剂,以及之前频繁离职换掉的那些医生,突然就明白了一切。 回家路上,坐在车里,她看着窗外,始终在深思什么。 谢观见她一直在发呆,也没有打搅她,医生说她的产前抑郁症需要顺着心意来,她想发呆就发呆吧。 下午他没有去公司,选择去二楼图书室办公,处理完一些紧要工作后,又看了会书。 卉满进来时,看到谢观正坐在一把橡木椅上,脊背挺直,他的每一件西装都穿的熨帖有型。 光影明灭,柔光把他棱角分明的侧脸分割模糊,中和掉平日里那抹高不可攀的尖锐。 她走过去,把手放在厚厚的文学史书上,按到了他的手指,中断了他的阅读。 “怎么了?”尽管下意识对于外来触碰是推开,但他并没有拂开她的手。 她不说话,被他平静注视了一会,他在等待她开口。 “我都听到了,关于宝宝,关于我的病,你没有跟我说。” “你在生气?” “没有,我只是……你没有跟我说,虽然跟我说了也是于事无补,但是,你……”她形容不出那种感觉,不是迟来后觉的恼怒,在这件事的处理上,谢观的行事风格不同以往,明显是带有温度的调和柔意,连她这样迟钝的人都感受到了。 “都过去了。”她想了半天,用这四个字总结。 “是,都已经过去了,现在胎已经稳了,你要继续按时服药。” 他抬起矜贵的下巴,又傲慢道:“怎么,这个时候来问我孩子的事,改主意了?要母凭子贵了?” 她没忍住给了他脑袋一下,这个人,他说话总是冷不丁这么恶毒,让人毫无防备地被蛰到。 “你真的坏透了。” 她打他,他轻轻把她的手攥在自己掌心。 “这件事也是花了我一些精力的,你怎么,”他喉结上下滑动,接着说,“也要有感激之心吧。” <a href="" title="追妻火葬场" target="_blank">追妻火葬场 第33章 “感激你继续让我不停吐?”卉满反唇相讥。 她骂完就跑,为时已晚,谢观把她架到书桌上。 她惊呼:“不要在这里!” “就要在这里。” 卉满坐在桌子上,略微仰视他,他雪白衣领敞着,露出大片鼓胀胸肌,一股难言的情绪顶上来,她咽了咽口水,往里摸去,捏了捏。 谢观不喜欢这种被把持的感觉,但又很酥爽。 他引导她的手指往下……胸腔震动,唇齿间泄出闷哼。 肌肤之亲,盛大精致,炽热浓烈。 卉满胸脯一起一伏地呼吸,她感觉自己的身体正临危悬置于绞索之下。 跌落云端,坠沉深海,极乐求索。 谢观蹭了蹭她的颈侧,吻颈缠绕,歪头对她亲了上去。 这是极为郑重的一吻,激情有序,卉满大脑一片空白,她想到了自己的初吻,雨夜的那一吻。 心跳加速,她搂住他的脖子,以相同的方式,庄严而主动地回应他,小心地,颤抖地亲吻他的唇。 唇角有拉丝,长长一道,粘腻透明。 谢观长指挑起,吮入口中,声音不断下沉:“好孩子……” 他们交换体味,交换粘液,交换一切。 第17章 热浪 谢观接到了晏烟打来的电话, 对方问他要不要再约着见一面,电话里这位大小姐声音热情爽朗,谢观靸鞋掩上门, 音量调低,特意来到了后花园里接听。 如果他不去,家族长辈们肯定又要借着名头各种施压,这段时间关于卉满和孩子的事他一直刻意隐藏没有声张, 知道实情的双胞胎都被他严格封口,或许谢老爷子他们都觉得他早就将事情办妥了。 现在还不是挑明的时候,孩子还没出世,必须还要再拖延一段时间。 没有迟疑,他回应了晏烟,两人约定了明天晚上一起吃个饭,隔着手机屏幕,他都能感受到那个大波浪涂红唇的女人在痴痴发笑了。 这个晏家千金喜欢玩男人,全年三百六十五天都在谈恋爱,在圈里惹来各种非议, 她不在乎外界评价,终日被各色小鲜肉包围着, 言谈举止总能给人一种心花怒放的感觉。 他接完电话, 意外看到卉满在花丛间抬起头,她穿着咬鹃绿长裙, 蹲在地上看花,跟那些植物绿叶完美融为一体, 令他一直没有发现她。 啪嗒, 手机摔在睡莲池里,冒出一串气泡。 卉满起身, 默默往房间里走,谢观追了上去,拉她的手。 “只是个女客户。”该死,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急于解释。 “骗子。”明明她从头到尾全听到了。 谢观愣在原地,竟然不知所措。 “这是为了你好。” 他到底在说些什么。 卉满果然露出一副你在逗我的表情,情绪失控,咆哮道:“是你在跟人家约会!怎么有脸说是为我好!难道你约会的时候会带着我去吃好吃的吗!” 三个保姆阿姨都听到了她的怒音,赶来站在一旁围观,谢观心里飞快擂鼓,你们别光顾着看,快来劝住她。 他皱眉对她们使眼色,可她们面面相觑,都不上前来。清官难断家务事,这种事她们作为老实忠厚打工人怎么可能插手。 谢观感到了灭顶般的绝望。 “大前天,前天,昨天,你都亲我了,你舌头伸到我嘴巴里,下面碰我这里,这里,还有这里!”她掰着手指头这么数,点着自己的身体部位,声音铿锵有力。 孩子,大可不必描述这么细的。 谢观面对其他六只眼睛的合力绞杀,依然尽力维持冷漠表情,但平生第一次感受到了羞耻。 “可你还跟别的人约会,那为什么还要碰我!” 他看起来没有丝毫惭愧,这令卉满感到愈发愤怒。 “好,你找是吧,我也找。” “你找什么?” “跟我一样大的,同、龄、人。” 她神乎其神戳到了他的痛点,令他气急败坏。 他斜眼看向三个保姆,这三个人免费看了一场大戏,却连个助攻都不打一下。她们此刻感受到了雇主的不悦,都赶紧离开了。 卉满情绪激烈,还在不停和谐输出,他试图制止她先别爆粗:“文明,要文明!” 他低下头,有点狼狈,自证了下:“我跟她没什么的。” 她呵了声,嘲讽道:“那你明天还去跟她约会吗?” “你希望我怎么做?” 卉满总跟他这只老狐狸打交道,多少学精明了一点:“关我什么事呢,我要找男大了。” “哪来的男大?” “谢束啊,还有谢桉,你两个侄子不都是么,十八岁,刚出炉的男大学生。” “这种话你不要再说了!” 他攥住她的手,用力捏住,她感觉到了疼,但又是那种他故意克制后的疼,他力气很大,在床上时她知道了这一点。 她冷冷反击道:“我以为你这种病最爱干净了,可你真的好脏,好恶心,不要再碰我了,现在我看到你就想吐。” 她把手挣出来,连个眼神都没给他,径自走了。 谢观站在原地,等待自己冷静恢复原状。 <a href="" title="追妻火葬场" target="_blank">追妻火葬场 第34章 · · 卉满这几天心情一直很乱,跟谢观之间的事想不明白,她不排斥他的触碰,她的身体很喜欢他的身体,但是,又总觉得只是止于此。 他恶毒自私,而且还滥交,她是绝不会喜欢上那种人的,她只是在特殊时期被他的身体诱惑到了,仅此而已。 她继续检查自己的账户,最近收益率不佳,搞的脑壳疼,市场没什么大机会,复盘也复不出个花来。 刚垂头丧气这么一总结,结果隔天外资就来了波大行情,卉满及时把握住机会,冒了很大风险去做空,狠狠捞了一笔,光这一笔就完成了预期七成左右的收益。 马上行情要收尾了,在高度兴奋之余,她却想到了平日里不该想的一些东西。 她贪心了。 如果再贪一点点,就可以挣到拿下买福利院的全部资金了。 如果再犹豫,再犹豫一下下…… 她对行情有了下跌期待,拔高了心理预期,犯了股市大忌,当下一瞬多头力量汹涌来袭时,她的操作已然形成了重大亏损。 一日光阴过去,她呆坐在椅子上,仿佛丧失了反应能力,还在阴影中发呆。 在最紧要关头,她还是止了损,今天多余的一笔贪婪,让这个月来的努力几乎都付诸东流了。 脑海中始终回荡着福利院的幻影,墙被推倒,大球被连根拔起,已经预感要输掉这场无人关注无人知晓的比赛了,她站了起来,低声默念:“我不能输,我不能输。” 可股市已经收盘了,她根本找不到对手。 如果是以前,没什么十万火急的时候,她是绝不会搞成这样子的,但现在她的心态明显不对,千钧重担下她在与过去那个无牵无挂的自己彻底断联。 股市是最文明的抢劫,见惯了赌徒与人性,她趴在桌子上,内心郁闷,还有四个月就到拆迁日了,不知道该怎么办是好。 晚饭时间到了,可她纹丝未动。 从昨天闹矛盾起,谢观跟她就没有说过话了,收完盘后见她神情落寞,一直趴在办公桌上,他以为她身体不舒服。 “怎么了?” “亏钱了。” “亏了多少?” 卉满把账表打开给他看,作为大老板,他吸了口冷气,挑挑眉:“亏这么多。” “嗯,被爆锤了。” 她这副可怜巴巴的样子让他莫名觉得好笑。 “先吃饭吧。” 吃饭时她还是无精打采,饭桌上的规矩是不能说话的,谢观却破例了,他不想她心情低落下去。 他给她挑了点龙虾虾肉,随意道:“我没有跟她见面。” “什么?”她有气无力问。 他抬抬眼梢:“昨天,电话里那位客户,我跟你如实说过了,跟她确实没什么,只是吃过一次饭。” 卉满一时不说话了,不知道在想账户的事,还是在想关于那个女人的事。 谢观试图陪她聊天,继续交流:“你这大半年来省吃俭用,是攒钱想买什么东西,对么?” “嗯。” “买什么?” “我的家。” 她一个孤儿哪来的家? 谢观以为她说胡话,可他心思极细,微愣后,瞬间明白了。 那座破败的孤儿院。 地段标价八位数起步,她一个十八岁的小姑娘竟然试图攒钱买下? 他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了,不过她有必要攒的这么着急卖力么,之前饿成那样子。 “那栋福利院,你很想买下来是么?” 卉满费解地看着他,不懂他这样说是什么意思。 他看着她:“我可以帮你买下来,只要你让我愉悦点。” 卉满斜着眼睛看他:“我怎么让你愉悦点?” 他说话时就像响尾蛇的尾巴在甩,刻薄道:“我觉得你在床上比在床下要讨喜,在晚上比白天要讨喜,你觉得呢?” “我觉得你也一样,而且——” 他好整以暇道:“而且?” 卉满跑到卧室里,从背包里拿出钱包,又跑到饭桌前,拿出三张百元大钞,甩到他脸上。 “而且我嫖鸭知道付钱,比你有道德多了!” 谢观被三张纸钞突兀砸脸,变了脸色,视线阴寒。 他像看待灾难似的看待她,一直以为自己在这段混乱关系中是完完全全掌控方,但似乎,她不这么认为。 他在享受她的同时,她也在享受他,甚至愿意为他支付“嫖资”。 而且只有三百块?他就值三百块? “因为你年纪大了不值钱了。” 卉满这样对他及时解释道。 谢观尤其怒火中烧,她总是能踩到他的雷点,然后就跟现在一样,雷区蹦迪气了他一顿后,潇洒转身走了。 谢观磨着后牙,看着她的背影,齿缝生寒。 · · 卉满在周六没经过谢观的同意,甚至连提都没有提,自己从谢宅偷偷溜了出去。 她是从前门趁三个保姆没看住,偷偷溜走的。 谢观检查了下她房间留下的东西,确定她不是离家出走,只是单纯出去玩后,太阳穴神经突突跳了一阵,勉强冷静下来。 <a href="" title="追妻火葬场" target="_blank">追妻火葬场 第35章 他打电话给谢束,让他联系下卉满,看看他知不知道她在哪里。 谢束不一会给谢观打了回来,说她告诉自己在城郊玩,想一个人清静点。 知道她在哪里后,谢观稍微安了点心。 上次的不愉快过后,他们之间仍在冷战呕气,他去了反而会适得其反,于是他勒令自己的侄子去城郊福利院和动物园附近找找她。 他对侄子儒雅道:“找到她之后看好她,别想着动歪心思,不然把你腿打废。” 谢束在电话那头吓得一哆嗦,手机差点没拿稳。 谢桉在一旁慢条斯理问道:“怎么了?” “卉满跑出来了,叔叔让我去城郊几个老地方找她,你说要不要对她下手?” 谢桉微笑着看自己的弟弟,这年头做坏事实名制的坏人可不多了,他友爱地提醒谢束希望他可以长一点脑子,不要拉低家族的平均智商。 “你去么?”临出门前,谢束问了他一嘴。 谢桉头也不抬:“我去做什么?她又不值得我费心。” 大树下,草坪上,福利院无人打理的茂盛草丛里藏着只老奶奶喂的橘猫。 猫一开始自己追着尾巴玩,把自己转成一个风火轮漩涡,后来它觉得没劲,就缠着卉满玩,躺在她鞋上耍赖皮。 做猫很开心的一点是,可以抱着鞋睡觉,卉满给它的下巴挠痒痒,树下交织的阴影里,金雀花幽香扑鼻,阳光和谐流动着,紧接着一辆跑车急驰而过,响声把猫吓跑了。 卉满微微蹙眉,敞篷跑车在福利院门前停下,下来个高挑纨绔。 谢束头戴墨镜,吊着嘴角,赤着膊穿了件粉色无袖背心,双手插兜十分痞气。 “哟,小卉满怎么跑出来了。” 他上前几步,在草坪尽头,开着金雀花的地方与她眼神撞见了。 卉满见了他拔腿就跑,从右边的小门跑到街上,她可不想这么快就被抓回去。 谢束几步就追上她:“别跑了,我是来陪你玩的。” 他有点郁闷,豪车靓仔,人见人爱,结果她跟见鬼一样。 卉满继续往前走,谢束迈着长腿悠闲跟着,迎面来了辆卖冰激凌的小吃车,卉满走不动道了,她想了会花几块钱买了个白色螺旋冰激凌。 “你吃吗?”她对一旁的谢束客气道,内心想着你最好不要吃。 “我对这种垃圾食品没兴趣,它们既不卫生,还容易长胖,里面有很多不明成分。” 作为阔少,谢束扬着傲慢的下巴,语气娇纵谁也不放在眼里。 但没事,卉满刚好克他。 “真啰嗦,你只要说两个字,‘不吃’就好了。” “你听不懂我说的话么,这是垃圾——” “你听不懂我说的话么?你‘不吃’两个字不会说?” 卉满斩断他,拿着冰激凌没好气道。 谢束:…… 卉满在路边长椅上坐着吃冰激凌,谢束在她身边跷着腿。 她看到了他那辆鲜艳的骚粉色跑车,隔空点点车问他:“你这个车很贵是吧?有多贵?” 谢束对她比划了个手指,卉满看到后却没有他意料之中的震惊反应。 她只是用充满苦涩的声音无力道:“你真的很有钱,你的车可以买我一个家了。” 钱没有什么珍贵的,但是钱能买到的那些东西很珍贵。她从没有发现钱是如此了不起。 此刻,她的内心升腾着无尽失衡与落差,在昨天操作失利造成那样严重的账户亏损后,这种情绪很难调节。 “有钱不正常么,我们家族已经有钱了几百年了。” 谢束难掩自豪感,这种家族荣誉世代加持下的优越感是他与生俱来的。 但他又转念想到,不对劲,她的家?她哪来的家?谢桉不是说她是孤儿的吗? “你哪来的家?” 卉满对他指指孤儿院,舔着冰激凌说:“这不就是我的家吗?我小时候就是在这里过的。” “你把这当家?”谢束自然不理解,觉得匪夷所思。 “不然呢?小时候又没有别的地方去了。” 冰激凌融化,嘀嗒落到卉满指缝里,她伸出舌头慢慢舔,放过一点奶油。 她这些专心致志的动作让谢束看的有点起生理反应。 他幽幽盯紧她,内心躁动,喘息微微加重。 她是禁忌,是一件可以掠夺的东西,叔叔和谢桉越不让他靠近,他就非要铤而走险,对她怀有觊觎。 他喉结滚了滚,正是一身蛮力荷尔蒙爆棚的年纪,难以抑制某种幻想,她这张脸,配上很顶的脾气一直都很对胃口,如果孩子的事情处理完后,她被叔叔赶出了谢宅,他不介意可以包她。 “喂,我说。”谢束指了指福利院,直勾勾盯着她,“这里值多少钱?应该不贵吧。” 他在考虑她值不值得,值得让他把这里买下来,送给她,借此来让她付出更高的代价。 卉满对他的话心生警备,不回答他。 他将她从头打量,看到了她懒懒扎的绿色头绳:“你就系这个扎头发啊?” <a href="" title="追妻火葬场" target="_blank">追妻火葬场 第36章 她看到他在笑,笑的有点过分,嗔怒道:“这不是系的,这是有松紧的。” “几十块一个的东西,你也戴啊。” “这个才五毛钱。” 卉满平生第一次看到头绳也分阶级,她把它浅绿色的环状身体从头发上扯下来,贴肤攥在手里,不想让它听到那些奚落寒酸,谢束转眼间将轻蔑已经移到了她的头发丝。 “别摸我的头发。”她炸毛了。 木质长椅上,谢束收了手,身子往她的方向侧了侧,和缓语气问道:“这种几块钱的垃圾冰激凌好吃么?” “好吃的。”卉满慢慢舔,慢慢吃。 谢束突然低下头,舔了下她的手指:“嗯,还不错。” 卉满甩了他一耳光。 “你打我?”他眯了眯眼,散发危险:“为什么打我?” “因为你让我不舒服。” “不舒服?你跟我叔叔滚上床,前几天他亲你你都没有不舒服,我舔你一下你不舒服?” 卉满愣住。 谢束气笑了:“你还真把自己当东西啊。” 他指了指自己的跑车:“这样的玩具车我多的是,随便一辆都够买这破烂福利院了。” “这不是你的家么,行啊,等你被叔叔赶出来,我把你包了把这里买下来送你怎么样?” 卉满气的发抖,她转身就走,谢束不依不饶,支着长腿跟上:“跑什么。” “我对女人很大方的,给你的零花可比叔叔多多了,你一辈子都挣不到那么多钱。” “而且你生完这个孩子,不就是待售状态了么?” 卉满抬手想再给他一耳光,这次他眼疾手快截住了,勾着嘴角攥住她的手腕,不松开。 “滚,你们家的人怎么都这么讨厌!” 她的话虽然容易乱伤无辜,但这家里的人没一个无辜的。 谢束耸耸肩,看着她那张气愤恼恨的脸,升起一种顶风而上的强制快感,掰住她的肩膀,莫名低下头,想亲她。 “谢束!” 谢桉也来了。 看到他,卉满微微松口气,忽然小声说:“我想吐。” “什么?”谢束没听清,光顾着跟谢桉对峙。 卉满哇一下吐他身上。 谢束满身脏污,表情痛不欲生。 谢桉微微含笑,表情好像在对谢束说咎由自取。 谢束黑着脸去车上换衣服。 谢桉给卉满披上外套,她甩开,自己往前走。 他跟上,给她递了块手帕让她擦嘴:“你账户的事,我知道了。” 卉满一边擦嘴一边停下脚步,疑惑他是怎么知道的。 谢桉解释道:“公司的账表是需要对风控部门公开的,你这应该属于重大风控事故了,可能需要停止交易一个月。” 卉满表情震惊且惊恐,停止交易,她一下子慌了神,又想啃手指甲。 谢桉温和的声音从身侧传来:“卉满,如果你需要帮助,可以跟我说,因为感觉你这几个月一直很缺钱。” 他的声音给她以安抚,在此刻具有极强的拯救意味。 卉满抬头看他的脸,咫尺之遥,他的眼睛像深潭,轻柔平静,引人下陷。 “我……”哪怕知道他不是什么善人,但她面对这样的温暖话语还是心乱了。 她思绪放空了一会,期间谢桉默默观察她,她穿了一件柔软的白色宽松裙子,衬衫领贴服,面料轻盈,剪裁得体保守,一看就是叔叔的风格。 之前她都是穿几十块一件的大众款衣服,在这段时间里叔叔已经不动声色把她的行头都更换了,他对她的照顾已经足够渗透细致,甚至比衣物缝制的针脚还要细腻。 这能不能说明,他其实很在乎她,或者说尤其在乎她肚子里的孩子? 路边有车呼啸而过,谢桉手搭在她肩上,把她往里侧揽,他对人一直细心体贴,充满关怀。 车声令卉满清醒,她目光警戒,离他几步远,知道他这样做肯定是又有目的。 “你需要帮助,可以跟我说。” 她生冷拒绝道:“我不需要,我谢谢你了。” 谢桉心里幽幽叹气,她这尥蹶子的坏性子,简直像匹难以驯服的马一样胡乱冲撞,不过他竟然还没挨过蹭,多少有些幸运诡异了。 黑色汽车停在他们面前,谢家司机走了出来。 谢桉看到卉满攥了攥拳头。 “卉女士,先生派我来接您。” “我不回去!”她又开始任性了,对司机使气道。 “先生说您周一还要继续工作,还要写交易事故检讨书,还要……” 卉满捂住耳朵,直接绕路跑了,司机急忙开车去追。 谢桉看着车辆扬长而去,谢束这时也从跑车上换好衣服出来了。 他对弟弟出声训斥,觉得他简直坏的没有分寸:“你疯了,她是叔叔名下的女人,你怎么敢亲她?” “等她生完这个孩子就不是了,或者说这个孩子被处理掉就不是了,你知道叔叔的性子,用过几次估计就嫌弃脏了。” 谢桉冷冷问他:“你不嫌脏?” <a href="" title="追妻火葬场" target="_blank">追妻火葬场 第37章 谢束勾唇,反问:“难道你嫌么?我们是双生子,心有灵犀,就连心跳都一样,你难道就对她就没有——” 谢桉打断他:“别把我跟你相提并论。” 谢束眼梢上挑,玩味道:“是么,那你怎么出现在这里?我洁身自好的哥哥?” “我只是担心你行事过于莽撞,被叔叔一怒之下打断腿。” “没关系,我有两条腿呢。” 谢桉薄薄嘴唇凝着冷笑,心想你再作妖下去迟早两条腿都被打断。 谢束却思索道:“遗传的力量还是很强大的么,我觉得我跟叔叔的审美很一致,叔叔那么重的洁癖,意识清醒之下还是跟她上了床,他在想什么呢?” 既觉得脏,又想要,既嫌弃,又不舍得丢弃,那种暗暗舔.弄龋齿的堕落与狂喜,真是想想就让人欲罢不能。 谢桉没有理他的变态想法,转身上车。 谢束不满意地喊:“喂,你开我的车啊,你开车像老奶奶一样慢,飙的起来么。” 他曲腿坐在副驾驶上,又开始想入非非了,开始存心要搞谢桉的心态:“你之前那么嫉妒她,想要报复她,嗯……是做梦在床上报复么,选的什么姿势?” 谢桉脸色阴沉,把车开的越来越快,谢束都感觉到了恐惧,整个人几乎要飞起来。 谢桉猝然踩了刹车,车子骤停,谢束向前撞去,险些撞破头。 谢桉一改往日的坚定沉稳,攥住谢束的衣领,谢束知道他的拳头一向最厉害,疯起来能一个打三个。 他对弟弟严厉勒令道:“你给我适可而止!” 谢束看到他撕下道貌岸然的伪装,放肆大笑:“怎么,被我戳中了?” 他的声音像鬼魅一样,钻入耳中,谢桉用凶狠眼神让他闭嘴。 这对孪生兄弟对视了一会,彼此的眼中释放着突突嗒嗒跳频的信号。 谢束下巴低了低,礼貌询问自己兄长的意见:“我觉得我们以后可以一起,你觉得呢?” 谢桉下巴抬高了一点,同样文质彬彬地看向自己的弟弟,眼里渐渐涌上红丝,他凌厉一脚把谢束踢出了车外。 · · 卉满不想那么快回去,跑进小路里七拐八拐,甩掉了司机。 从绿化矮树丛里出来,她坐上地铁,在卫生间对着镜子,拍掉身上的土,摘掉头发上的叶子,用冷水润湿脸。 她今天还有事没完成。 高中同学群里发着消息,说要在校门口的老地方聚会,大家都放了暑假,报名踊跃,班长私聊卉满要不要来,卉满回复好。 在高中校园外常去的那家饭店里,同班同学们时隔一年不见,都聊的热火朝天,分享着这一年在各自大学的见闻趣事。 他们过完暑假就要读大二了,卉满把眼光放进面前的玻璃杯里,听大家在开心地说话,感觉之前乱哄哄的课堂时间又回来了。 她神色放松,那时候还挺喜欢做各种奥赛题的,几个老师常带她去参加各种竞赛,骄傲地对其他老师说这是我带出来的学生。 那种被引以为傲的语气让她挺直脊梁,终生难忘。 卉满继续看透玻璃杯,松开腿,坐在这家饭店的座位上。 高一的时候这家店还不算大,因为生意红火,高二时候就开始扩张了,在其他区也开了分店,店主是对中年夫妻,他们的儿子那时候常来帮忙,后来他成了这家店的老板。 “我们的天才学神怎么不说话啊?” 他们都注意到了发呆遐想的卉满,卉满对他们笑了笑,有点不好意思。 “走神了。” 大家也都哈哈笑,是那种友好亲切的笑容。 因为穿着宽松,她又坐着,他们都没有看出她怀孕了。 向来消息最灵通的班长问卉满:“听说你休学进了谢晏集团总部啊。” 卉满点点头。 起哄声起来了,都竖起大拇指夸她厉害,瞎喊着这妥妥将来的股神。 暖烘烘的氛围和善又热情,他们对她不吝赞美,完全没有嫉妒心,都很羡慕,就像她曾经是他们中的那个传奇的存在,再如何优秀都是理所当然。 以后我高中同学卉满,他们会这样说,像老师一样提及,当作值得骄傲的事。 而卉满本身,想啃手指,想到一年来自己的种种出格“恶行”,仿佛坐在这里,面对一群不知情的人就能装作没有发生。 她休学,未婚先孕,工作不顺,而他们还在夸她。 那样真诚的话把她的心放到了荆棘上,不轻不重地来回一遍遍轧。 卉满不自觉地抬起手指,她的社交能力一直很被动,人一多,就像沉默寡言的水豚。 来了个叼着烟的年轻男人上菜,他把第一道菜放在自动旋转的圆桌上,懒洋洋问:“你们是哪一级毕业的?” 他们都说是去年,叽叽喳喳的,卉满放下手指,看着他,过了会有给她倒啤酒的,老板再来上菜时,随手把她的玻璃杯拿开了,说看到里面有只小虫子。 同学们都称赞他周到眼力好,夸老板又帅了,女生们打趣他今年又换了几个女朋友,有大胆的要毛遂自荐,老板无奈笑,说现在店里忙,没时间了。 <a href="" title="追妻火葬场" target="_blank">追妻火葬场 第38章 “忙你还来端菜,是不是看上我们桌的哪个美女了。” 卉满在笑声中把腿并拢了一点点,两只手紧贴放在腿根。 差不多聚完后,天将黑未黑,她从酒店后门出来,老板倚在后面墙上抽烟,火光一闪一闪,没着完就掐了。 看到她,他说:“注意点,怀孕了不能喝酒啊。” 玻璃杯里没有虫子。 读高中的时候,卉满每次放学从后巷走,看到他时,他身边都会有一个漂亮女朋友,有时候是卉满认识的同学,情侣间贴耳窃窃私语,互相环着腰肢,那些窸窣暧昧的声音催促她走的很快,那时候她对他们的隐秘世界好奇又畏惧,好像他们在做一种能使旧牙剥落的事情,有欢愉,也有疼痛。 现在,他身边空了下来。 她跟他说谢谢。 “这有什么。” 空了有一秒,他又说:“那有什么。” 卉满听到后面有车响,这次从车里走出的是谢桉,她意外地看着他,思绪就这么断了。 “该回去了吧。”谢桉点了点腕表,他做这个动作很像谢观。 卉满忽然想要回头,她不能再欠老板一次。 又说了声谢谢,这次是为了他刚刚替她拿掉啤酒。 老板又重新点起烟,像是没听见。 坐在副驾驶上,卉满不可避免地回想。 回想刚刚的那面墙,那条巷子,那是她曾经从学校回福利院的近路,有一次,天也是这样将黑未黑,两个喝醉酒的小混混堵上来,老板就那样出现了,一脚一个,用上拳头,他手臂上的青筋像蓝色树枝,在白色手臂的背景布上迸发伸展开,混混跑了之后,喘着粗气对她说:“还愣着干嘛,走啊。” 卉满忘了说谢谢,后来她再也没敢在那里走,这件事有时会在梦里出现,她欠他一句谢谢。 现在不欠了,回忆里的男人又重新回到回忆的位置。 她安静地摸了摸肚子,想到了志愿者阿姨,想到了睡着的动物园,福利院的老奶奶和大树,之前的那些旧的岁月都离她而去了。 “同学聚会好玩么。”谢桉开着车问她。 “好玩。” “哪里好玩?” “就像没长大一样。”她慢慢说道,间隔性地怀念,没长大就意味着没有大人的烦恼,她不想长大。 他笑了下:“你觉得你长大了?” 卉满不高兴地横他一眼。 “那是谁?”他敛正神色忽然问,笃定她知道他问的是谁。 看到她跟一个男人呆在一起的场景,这样呈现给他看,谢桉只是冷静地把那个男人作为个体单独剖出。 “饭店老板。”卉满回答,她不知道谢桉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你初恋?” 她不想说,但还是摇摇头:“我没有初恋。” “你没有初恋?” 她闭上眼睛,问他:“你有初恋对吗?” 他果断答:“没有。” 当把她送到谢宅时,他如往常一样绅士地先行下车,为女士打开车门,然后对她说,他不会把聚会的事跟叔叔说的。 “他肯定知道的。”毕竟就连他都找到了自己。 “我指的是那个男人的事。”谢桉记得她跟那个年轻男人交换的眼神与细节,他一直觉得她在情感上是比较木讷的,但那几秒钟,她的眼睛会说话。 “我跟他又没什么。” “那我跟叔叔说?” 她瘪着嘴巴,有点恼恨地看着他。 “你应该注意分寸。” “我注意什么分寸?难道我是你叔叔的人吗?” “我没有那样说。” “你只是没有直接说出来,谢束说出来了,你叔叔也说出来了,难道我上辈子做皇帝把你们谢家满门抄斩了吗,这辈子你们怎么都跟我犯冲,让我不开心。” “首先,你上辈子是皇帝这件事,几率很小,其次,你对谢家人了解并不全面。” “不全面吗?你们家的人就是那样的。” “哪样?”他是问句,却好像在逼她回答。 卉满没有回答。 几分钟后,谢桉重新坐在驾驶位上,疾驰,沿途夜色一墨墨流逝,不由自主地回放今日的倒带,她磨蹭着走进谢宅时被树枝勾到了裙子,她坐在车里用瘦瘦的手指抚摸肚子,然后是她跟那个年轻男人说的两句谢谢,当看到她离开那个男人,离开那面墙,到自己身边来的那段距离,他定格住,想要抓在手里。 车还在没有心事地迅速往前开,载着怀有心事的男人。 . . 回到谢宅,谢观坐在那里,做什么都不费力气,钱与权力交织的魅力在他身上显露无疑。 富有、孤独、优越,卉满第一次这样重大的意识到,虽然前面有很多恶劣前缀,但是——他很有钱这个问题,因为她意识到钱现在对她来说真的很有用,之前并没有这么深刻地在乎这一点。 他穿着定制的高定西装,手腕处的袖扣闪闪发光,令她有点不敢直视,或者说刻意不想直视,那样精致豪奢的光芒愈发刺疼了她的落魄,以前她从来没有注意这些,只知道他是一个本质上的男人,如今她突兀黯淡了才知道光的锐利与耀眼。 <a href="" title="追妻火葬场" target="_blank">追妻火葬场 第39章 白日里的暑气再度冒上来,她的额头沁一层毛茸茸的虚汗,要去洗澡,这时他向她走过来,给她一杯柠檬水,卉满没有接。 他不疾不徐,把水杯放下了,水波动荡不平静,接着用冷峻的叙述强调对她说: “我想了想,你感到愉悦,我也感到愉悦,既然是相互的,那作为你的客人,我也应该付给你钱。” 他把三张百元钞递给她:“我们抵了,感谢款待。” 卉满拒绝,感觉他在侮辱她:“我怎么可能收这种钱。” 他反问她,措辞严谨:“为什么不收,你跟我不是平等的么,难道你格外高贵?我低人一等?” 卉满算是知道什么叫自食其果了,接过钱,默默感叹这好歹是三百块。 他又说:“你最近孕期脚水肿厉害,不要随便出门,如果想出去玩,我带你去。” 卉满紧攥着那三百元钱,看着他那双象征并超越现实意味的严苛眼睛,点点头。 她身上有汗味,还没有洗澡,出过汗的白绸一样的皮肤上散发热气,滑腻重现着白日的情景,空气在炎热中颤抖,静止的热流占满天地。 谢观今天没出门,但看到她,已经看到了这些画面,看到她走在太阳下,走在影子前面,缺乏乖巧的身体变成了婉顺的金色,接着大簇大簇流金溶化,凝成非现在不可的瞬间。 他抬手拂了拂她额前汗湿的头发,摸到了外面残留的温度。 卉满看到了他撩起的内侧手腕,为什么男人的血管可以这么蓝,冷白皮下的蓝色血管流动鲜红色的血,她不知道怎么解释,然后看到他抱住了自己的身体。 他把她抱到沙发上,压倒性的俯下身,卉满把手搭在他的肩上,找着着力点,很奇怪,她或许是累了,身体累,心也累,不想反抗,但依然在疑虑自己为什么不反感与他的肢体接触,谢束舔她的手,她给他一耳光,因为不喜欢他那样做,那谢观呢? 她的眼神打结了,想了会没想通,解不开更累了,就松弛下来半闭着眼不去想了。 谢观用一只手跟她十指紧扣,期间扫了眼她手腕上的绿头绳,给她褪下来,动作温柔不唐突,这种温柔缓慢带有华丽感,让她清晰知道这样做是因为勒的手腕那里起了一道红痕。 “你讨厌谢束,那不会让他再来了。” “嗯。”她摇摇头,让头发散的更开。 他的手指交叉在她手中,漂亮贵重,那是有钱人的手,雨水一样柔滑。 卉满缓缓视线下移,他有一具完美的身体,这具身体对她保持默许。 她知道自己长大了,抛开那些长大的烦恼,鬼迷心窍地去亲吻他,就像是偷偷摸摸在面对一只很久没打开的衣橱,从第一次他亲吻她时,就本该察觉到那种微妙异常了,他吻她时,她没有感到难以名状,反而一遍遍确认是否心动,确认身上产生的那种炽热的感觉,从一开始她的心似乎就有方向了。 后来衍生出那个枕着罗密欧与朱丽叶的晚上,他对她一步步的烟视媚行的引诱。 他的动作细致,体贴,富有极高的技巧性,发梢、后颈、胸前……每一步缠绵都经过她的确认,战斗绵延断断续续了那好几天,后来在书房她允许他穿过自己。 卉满的视角仿佛重叠了,她看到两团发霉的菌丝缠绕在一起,腥气冷冷,云雾混混。 游离在身体的,息壤散落的感觉…… 男人的姿态始终隐忍而克制,比她和其他绝大部分男人更富有耐心,他天性捕猎技艺高超,始终不紧不慢的,身上有非常强烈的野兽气息,于暗中蛰伏。 他的眼睛,那一双眼睛,比最深的洞穴还要幽邃,危机四伏,洞若观火,人性与动物性在寒冷的眼球深处交替下潜,而她眼下心理脆弱,又天性噬咬,当吻更深时,她有点疯狂,她亲他就像在咬一朵玫瑰花,眸光破碎。 “我觉得,我觉得……”她凝视他的眼睛,在他的眼中读到了她的存在。 “嗯?”谢观呼吸有些缭乱。 “我觉得你很好,很不错。” 她夸了他。 得到这样的评价,他的脸色骤然冷淡,而她表情像是在等待他说谢谢夸奖,接着他在她疑惑的眼神中抽离身体,一声不吭离开了。 卉满呆坐在沙发上,自忖,不知道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结果,他的离开就像是她混淆了什么。 他收到好评,为什么又阴晴不定了呢。 第18章 野狮 “我觉得你很好, 很不错。” 两天以来,谢观脑海里始终记得这句话。 他想对她说,这种话不能说出来。 但她肯定会问, 为什么不能说出来。 她那充斥野蛮旺盛的好奇心,不知羞耻、缺乏教养的大脑,竟然把他当成了等待评价的客体。 他竟然被她评价了,而且只是区区还不错。 谢观神情阴翳。 “听说你推掉了跟晏家千金的约会啊。”家族会议上, 桌对面的谢老爷子啜一口茶。 “人家跟你约好的,怎么推掉了?” <a href="" title="追妻火葬场" target="_blank">追妻火葬场 第40章 “集团临时有事。” 谢老爷子看了眼自己的孙子,他成熟可靠,独担大任,可眼下这个三十多岁的男人正在走上歧途。 “不用藏了,我都知道了。”他用拐杖扫了一圈周围危坐的同族长辈们,“你的这些叔叔们也都知道了,那个女人在谢宅里住着。” 谢观没有去想是谁走漏了风声,其实卉满在宅子里活动很自由,直通大海的后花园更是没什么视野盲区, 探查她的踪迹很容易。 “最关键的是,那个孽种还没有打掉, 你跟晏家的联姻是早晚的事, 却非要在那个女人身上节外生枝,你太让我失望了。” “都快七个月大了, 打不掉了。” “那就连人带胎一起打!你在优柔寡断什么?” 谢老爷子给出了最后通牒:“你必须处理掉那个女人,给钱也好, 其他方式也好, 让她死心混蛋。” “如果你的叔叔们,堂叔们都把外面的情妇和私生子带到家里来, 跟你这样胡搞乱搞,那这个家族早就分崩离析了。” 谢观对此始终保持沉默,这引起了谢老太爷的警觉,他知道孙子的心性,谢观是那种不吭不声干狠事的人。 他特意当着全宗族长辈的面,提高音调,对谢观警告教诲道:“你所有的一切是家族扶持起来的,概因你生于世家,你才能坐在这个位置,没了家族支撑,这个家的每一个人,包括你,都什么都不是。” “你必须除掉这个孩子,这个私生子,孽种,他将是你一生中最大的污点。” 谢观正视自己的爷爷,这个掌权了几十年之久的老人,对他做出回应:“她怀的是我的骨肉,我不会那样对她。” 满堂哗然失色,寂静了几分钟,落针可闻。 “你说什么?”谢老爷子震怒,没想到孙子敢公然违背他。 “我会保下我的孩子。” “糊涂!这会使晏家心怀芥蒂,晏烟如果知道了你有私生子,怎么可能会跟你缔结婚约?” “那就不缔结了。”谢观双手交叉,手肘撑在历史悠久的书案上。 “谢观,我跟你父亲一手将你教养长大,悉心培育,未曾想你数典忘祖,你太糊涂了!你在侮辱、亵渎、毁掉你的家族荣誉,令全族甚至连带你已过世的父亲一起蒙羞!” 谢观讽刺道:“爷爷,您不知道么,私生子也是有继承权的,如果您非要名正言顺,保住伟大的家族声誉,我可以娶她。” “你!”知道他说的是气话,谢老爷子还是惊得拍桌而起,拿拐杖差点要打他。 一个小时后,以一种前所未有的姿态结束掉家族会议,谢观感到了疲惫。 他走到了街上,发觉天凉了,风开始变冷,天上都下起了金色落叶。 不知道她午睡会不会盖毯子。 他快步往家走去,走了一会儿,才想起自己的车和司机都在不远处等待。 回到车上,司机显然吓了一跳。 “怎么了?”谢观意识到自己看起来或许很狼狈。 “没,没什么。”司机当值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见到大老板这副失态模样。 他一丝不苟的头发乱了,领口许多褶皱,领带缭乱,指骨有淤青,俨然刚参与过打斗的模样。 “开快点。”谢观厉声督促,他需要立刻回家洗澡,洗手,换衣服,又看了看肿起的手背,这里碰过了脏东西,最少要洗二十遍手。 路面上铺满了落叶,正午时分竟然起雾了,变幻的车灯,公路上车辆来往的噪声,在他与其他人之间,竖起了一堵无形的墙。 他的车行驶着,加速、减速,白雾已经深沉延伸,车子孤独地被林中的落叶松、冷杉和冷气湍流包围。 “去公司。”半路上,谢观突然改变主意了。 “啊?老板您要去公司吗?”司机被他突如其来的决定吓了一跳,任职多年,他知道老板稍微衣服皱下都会第一时间回家清洁更换的。 司机隐隐预感将有什么大事发生了,他调转车头,迅速向集团大楼驶去。 · · 晚上,满天大雾,风声在拥挤雨声。 卧室房门被撞开了。 卉满伏在书桌上看书,听到动静,倏地把书本阖上,藏在身后。 谢观大步上前,看到露出的一角书脊装帧,是莎士比亚的书。 “可喜可贺,你能看懂莎翁的书?”他仰着下巴,薄细的嘴唇那样红,对她冷冷刻薄道。 “我只是想变得更……文明一点。”卉满咬牙切齿,以后孩子出生后,将是极为严峻的教导任务,她不想要张口时连几个词汇都造不出来,那得多丢脸。 “文明?文明的更迭从来都不文明。”谢观想到了家族会议上那些混乱的场面,不由得嘴角勾起讽刺。 “莎士比亚四大悲剧有什么?” 他拿走她的书,拷问她。 卉满支支吾吾答不上来,等反应过来后,才理直气壮道:“关你什么事!” “嗯,没答上来,不听话的孩子当然要接受惩罚。” <a href="" title="追妻火葬场" target="_blank">追妻火葬场 第41章 他把领带解下来,脱去崭新的没有折痕的外套,长指从上到下解着衬衣扣子。 “你在跳脱衣舞么?” 卉满故意做出奚落,以为能像往常那样凭借几句冷嘲热讽击退他,毕竟他给她的感觉总是那么骄傲易怒,绝不会容忍一个如此贬低蔑视他的人跟他躺同一张床上。 可这次好像不怎么灵验。 “你这种时候骂我,只会让我感到你在有意助兴。” 猝不及防,他上前抱住她的肩膀粗暴吻她。 卉满搞不清楚状况,在喘息的间隙气愤道:“你弄疼我了。” 他掐住她的手腕:“就是要弄疼你。” 他想把她弄哭,看她哭。 “你变态!”明明前几天突然就不理她了,结果今天又突然这样子,卉满很生气,踢他的膝盖,踩他的鞋子:“出去,我要睡觉了。” 这个男人在深夜用拳头砸她的门,像园丁砸开蛮荒绿野的入口,很新鲜,但她不怎么喜欢这种方式。 一开始,她以为他只是单纯发神经。 后来,他怎么赶都赶不走,推也推不开,她才感觉出他身上有一种严重性,他似乎迫不及待要确认什么,而且要在她身上确认。 “我肚子疼。” 当他把她抱上床,手指探到下面时,她慌张这样低喊,不过声音有点假。 知道她在诓骗他,但他还是停止了。 卉满心虚地别开视线,让谢观抓住了这一小丝幽微缺口,他不死心,又尝试了几番,卉满跟他扭打作对,床上剧烈动荡,担心会伤到她和孩子,他最后还是放弃了。 他感到泄气,脸像蒙有隐情那样,情绪陷入低迷。 “你不是要睡觉么,睡吧。”他坐在她身侧,督促她快点睡。 “你在我跟前我怎么睡,你出去。” 谢观理了理领口,看了下时间,已经快凌晨了,房子外苍穹低垂,沉沉夹杂着风暴。 卉满听着几百米外潮水汹涌的拍打声,渐渐安憩下来,她散着头发面朝下睡去,谢观坐在她身边,帮她翻过身,她知道,枕在他的大腿上,手指松懈地握着他袖口的一粒纽扣,长发乌黑,他的心跳离她很近,眼神比冰蓝色海水还要冷静。 “我想问你。” “你不要问。” “你手好像流血了。” 他被她扯了扯袖扣,一怔,没想到她问的是这个,他以为她会对几天前的事问个没完。 “不小心擦到了。”他撒了谎。 卉满信了,这具男人的精壮身体随即躺下来,抱着她熟睡,可她不老实,不喜欢被圈着,老想着跑。 她蹑手蹑脚的,小心翼翼怕惊动他,要从禁锢中彻底爬开时,谢观眼睛开了一条缝隙,攥住了她的小腿,把她往自己身上拉,然后重新抱住了她。 她扭来扭去试图脱离。 “蹭,你再蹭?”燎热气息喷在耳后,他沉重的语气像是暴君。 卉满真的困了,动作懒下来就显得识时务许多,这下知道不惹他了,她只想睡觉。 谢观把脸埋在她后颈,闻着她的味道试图安眠。 这两具身体,经过这段时间的磨合,他发现男女接触并不是并没有多么难以克服,其他女人也可以,家族长辈们都这样说,利益相关,家族会议的尾声,他们的谈吐都不再文雅,也说他玩够了完全可以换个别的顺眼女人。 怎么玩,玩多少都没关系,只要把这个孩子处理掉。 他们千方百计阻拦私生子的出世,视他为威胁,为奇耻大辱。 当有个亲缘较远的老头满口漏风烂牙叫喊一口一个狗杂种时,他像将卜尼法斯八世赶下教皇之位的圣骑士那样,一掌扇歪了他的头。 那一掌粉碎剥去了教皇鲜艳亮丽的皇冠和法衣,他看着这些位于对立面的虚伪幕后当权者,世俗意义上的权威,他几天前是他们中的一员。 有年轻晚辈上来拦架的,他没有顾忌,用拳头应对,拳如雨下。 风烛残年受此屈辱,这群老家伙们感觉颜面扫地,将他驱逐出了家族会议。 大床上,谢观躺在卉满身后,抱着她,熨帖的温度渐渐带来火烧火燎的痛苦,他还在想。 从大局看,为了她和这个私生子,将家族关系闹得这样僵,使自己倍受苛责,实在不值得。 不过史书之外,历史上的庞然大族,风光世家就不会起内部争执么,还是那些龃龉都被抹去了? 模范大家长费雪跟他的孩子会不会吵架,孩子们都不会叛逆么,以及,费雪说的就一定对么? 他怀疑、质疑、并意图推翻三十多年来受到的教育,那些坚不可摧公理一般的信条,烙印在他的身体每一寸,他意识到自己正处在非常危险的思想阶段,濒临沦陷的边缘正被色.欲等七宗罪轮番霸占。 人类为什么抵触欲望?因为害怕上瘾。人类为什么沉迷欲望?因为享受过瘾。 他想享用她,就是这么简单。 他突然翻身起来,身体覆上她,知道她还迷糊醒着。 <a href="" title="追妻火葬场" target="_blank">追妻火葬场 第42章 “你特别么?”他掐着她的下巴,嗓音沉重,烟视媚行。 他觉得作为女人她没有什么特别的,如果两人没有那一晚的交际,按照既定的平行线这一辈子都不会有交汇,她或许会遇上良人,被人珍爱和用旧,生老病死,度过一生,所有人都没有什么特别的。 没有人既是地域的,又是普世的,既是平行的,又是垂直的,他的世界从来都是由一系列笔直的正确构成,可她——她从来没有定性,她的眼睛是圆,是线,是不灭,她纵横多端—— 她永垂不朽。 谢观心很慌,没有答案,出尔反尔,啃咬着她的身体。 卉满反应激烈,这次,他让她把话咽死在呜咽中,他双眼充血,露出狰狞面目——这是最纯粹原始的冲动,一头茹毛饮血的公兽要揉碎她的骨头。 迸发,蓄力,后背绷紧,两人撕扯,夜很长,她负隅顽抗,被残酷镇压,最后精疲力竭。 无度无序,一晚没有意义的野兽关系。 谢观狠狠衔着她的脖子,用强硬身体让她记住他,直到天亮尾声都不松开。 大地在暴风雨中湿透,他的眼睛响起吞噬声,在最暗最黑的深处吞噬一切,包括他自己。 · · 卉满不想提那一晚,她醒来时眼角有干涸泪渍,本来会有更多的,但在最初刚流出泪花时,谢观给她舔掉了一些,后来止不住,她的泪水越来越咸,偏偏还咬着嘴唇努力不发出哭声。 谢观让她松嘴,这么下去她的嘴唇要被咬废了。 她不松,他用手掰开她的嘴,把自己手指塞进去让她咬。 她有点害怕他后面的样子,不同以往,他的眼睛寒冷深沉,像野狮,彻头彻尾的食肉动物,他的獠牙利爪,他的暴强蛮力,充满憎恨,仿佛要撕裂她。 中途有一阵停歇。 “你什么也不是。”他对她说,似乎得到了答案。 “你更是什么都不是。” “你是我的。”他对她确认主权。 卉满用尽全力,颤巍巍跟他比了个中指。 他把她的手指咬在嘴里,不停吸吮着,用来泄愤。 她推他,打他,咬他都无济于事,他的脊背像蛇那样晃动,巨蟒缠身的炽热窒息感,不管她怎么反抗,他的腰始终停不下来。 又快又痛,不管不顾。 在此之前,她从没想过他这种古板守旧的老男人……可以这么疯狂。 她有点怀念以前那个谢观,碰她一下都嫌脏,像没了清白一样。 这么看来,保持距离是一种美德,第二天醒来后,卉满茫然了一会,看着已经焕然一新的床铺默默想。 第19章 名单 谢观今天的日程安排很满, 他六点就出现在了公司里,衣着考究,气场威严。 办公室内, 三个助理恭敬地给他汇报今天的行程:上午九点半,参加集团旗下某家上市游戏公司的敲钟仪式,十点半,作为实际控股第一大股东出席剪彩仪式并致辞发言, 十一点,例行同大股东们会晤面谈,十一点半,出席答谢酒会。 当日的这场资本之旅直到下午三点才预计基本结束,下午三点半他要回公司召开股东大会,届时将宣布一份新拟定的谢晏集团资产重组方案,会议时间预计四小时。 外界都在传言,这次股东大会之后,谢晏集团的商业布局将奄然嬗变,因为就在昨天圈内便传出了谢家内部不和, 爆发矛盾的谣言。 “昨天的事,新闻舆论有没有发酵?” “没有, 已经处理掉了。”一号助理毕恭毕敬回复道。 谢观看了眼时间, 已经六点半了,他沉默了一会, 俯瞰窗外已经大亮的天色,助理们都感觉出老板似乎有点心不在焉。 他拿出那份昨天下午新拟定好的集团资产重组方案, 方案后面有一份受益人名单, 视线锚定了某个位置。 “你们三个还在这里做什么?”谢观眼见三个助理都守在跟前,莫名心烦意乱。 他们赶紧都要退下, 谢观又把三号助理喊停。 “你去谢宅,通知保姆们,让她们提前煮些滋补汤膳。” “送来公司吗?”三号助理懂了,难怪老板眼底发青,估计是没睡好身体虚。 “不是。”谢观睫毛垂下,像徐徐展翼的鹰,“你今天的工作都在谢宅完成,在客厅等她起床,监督她今天暂停交易,一直守着别让她出门,顺便让她把汤喝一些。” 三号助理瞳孔震惊,不过凭借专业素养,还是飞快点头,立马动身去安排了。 谢观把名单合上,左手搭在右手上,微微闭了闭眼。 九点半,他准时出现在交易所,钟声敲响了三下,已经参加过许多次这种仪式了,盛大隆重之外,并没有什么多余感触。 红毯铺的又宽又长,被昂贵的各色皮鞋踩踏着,到场了很多嘉宾,受邀的嘉宾大部分都是商界名流,不仅仅是有钱就能来,还得有社会地位。 这群人热衷于搞慈善,搞教育,通过这些有钱人获得社会地位的最有效的途径,来获得社会声誉,尤其喜欢资助大学,他们常常捐钱,捐赠各种实验室,获取美名,这是慈善事业的黄金时代。 <a href="" title="追妻火葬场" target="_blank">追妻火葬场 第43章 谢观如往常一样,致辞,同一些老熟人例行问候,偶尔戴着手套握手——行业中人都知道他的洁癖,不知为什么,他今天对于自己说的话一点感觉都没有。 他看到了自己的侄子,谢桉西装革履,有一张跟他几分相似的脸,不过更为年轻,看到那张脸冲自己走过来,谢观不怎么高兴,却还是当着诸位名流与媒体镜头的面,露出几乎没有弧度的笑意。 他不笑时还好,那张没有瑕疵的脸,一笑便显得更加冷漠,谢桉站在他身侧合影,他们之间仿佛有刀剑之隔。 在场的众人都在暗中解读,这对叔侄的共同出现回避了外界关于谢家昨日内部不和的传闻,一定程度上可以规避舆论发酵,避免集团旗下的许多股票大跌。 不过这种事虚虚实实谁也不知道真伪,许多家族荣誉在前,内里再怎么纷争,对外还是保有体面的。 答谢酒会上,晏烟也来了,谢观对她敬酒时,她贴身问他,语气暧昧:“怎么不跟我约会了?因为你那个私生子?” 谢观脸色极差:“很明显,你跟我的事已经了结了。” “啊,我说你啊,都快四十的人了,真这么拎不清么?听说你非要把那个私生子加到这份资产受益人名单里?本来我还挺中意你的。” “你中意的男人太多了。” 这句话戳逗了晏烟一下,她没理他的恶意内涵,只是哈哈笑了两声,跟他爽朗碰杯:“没错,那可真是太多了。” 关于那个孩子的话题是个忌讳,跟谢观聊了两句他不理后,晏烟也知道没戏了,聪明人碰上聪明人,往往一个眼神就懂了。 她把眼光投到不远处的另一个谢家男人,谢桉身上,他最近在集团风头正盛,谢老爷子昨天连夜向董事会提交人事任命,正式将谢桉纳入高管层,而他才刚刚满十八岁。 她隔着空气与人群冲谢桉举起酒杯,谢桉礼貌回应她,两个人都一饮而尽。 · · 下午酒会仪式结束后,谢观把谢桉叫到了顶层办公室内。 他手指扣响桌面,姿态闲逸,一点都不像跟家族有嫌隙的样子。 昨天充满激烈纷争的家族会议,这个聪明的侄子有事并不在场,或许是提前知道会有动乱,所以刻意不在场。 但这都无足轻重了,圈内都知道了,谢家出了私生子的丑闻,谢桉一定也知晓了原委。 谢老太爷摆明了现在对这个玄孙委以重任,将来集团各种资源也会向他明目倾斜。 最直接的任命是谢桉昨天直接进入了公司的管理高层,在高入云端的大楼高层独享一间办公室,仅次于顶楼的高度。 高度代表着权力,向最顶端逼近的权力。 办公室里弥漫着不安与不详。 谢观手底下有一份厚厚的文件,这是他昨天下午拟好的,他素来雷厉风行,只用了几个小时,便定下了价值上万亿的初稿方案。 “这就是那份受益人名单初定版,想看吗?”他对侄子开口了。 谢桉面露难色:“叔叔……” “你想看,又不敢说。”谢观扫了眼谢桉,“既然老爷子重视你,那你不能辜负他的期待,在集团做你应该做的,关于你的财产继承会使你满意的。” 这场家族矛盾,因为血缘纽带早晚会化解的,何况他跟家族本就是利益共同体,难以断裂难以割舍。 这一点谢观知道,家族里那些长辈也心知肚明,但家族裂痕的修复是一段极其漫长的过程,那些人惺惺作态,他觉得烦,这其中就必然需要有人牵线搭桥。 谢桉及时说道:“叔叔,太爷爷过段时间要办生日宴,有些事情还需要您主持。” “嗯。”这个侄子一向很懂事,这点令他欣慰。 谢桉暗暗看了眼那份文件:“叔叔,其实我还有事要跟您说。” “你说吧。” 谢桉有些难以启齿道:“您对那个孩子不该是这个态度。” “我该是什么态度?” “您很清楚,那个孩子因为某些原因本来就是保不住的。站在家族利益的角度,私生子如果有了股份继承权,只会损害整个谢晏集团的内部集体利益,这会坏了规矩。” 谢桉无法理解,利益至上,几个月前,明明叔叔什么都不用做,那个孩子就会自然流产消失,连痕迹都不会有。 可他竟然想要保护一个私生子,不惜损毁家族名誉,让自己重度洁癖的人生蒙上最脏的污点。 他执意选择走那条最难走的路,究竟为什么? “您是为了她吗?” 冰山融化,最后作为容器的卉满终于显现出轮廓,谢桉终归还是问到了这一步,除此之外他想不出别的原因,毕竟叔叔跟一个没出世的孩子又不会有感情。 “你在问她?” “是,我在问她,您是为了她做到这一步吗?” 谢观的眼神耐人寻味:“你在我面前提她?” 他的语气变得温柔绵长,却让谢桉不寒而栗。 <a href="" title="追妻火葬场" target="_blank">追妻火葬场 第44章 “我记得叮嘱过你,你要离她远一点不是么?” “叔叔,我对她没有非分之想。”谢观的气场太强大了,谢桉唯唯诺诺不敢反驳。 谢观对他冷冷一击:“你看她的眼神清白么?” 谢桉神色僵硬,站在原地不敢喘息。 “你是我的亲侄子,之前如何,我不会计较,但以后,劝勉你,不要起跟她有关的心思。” “我知道了,叔叔。”谢桉强装镇定,回应道。 谢观见敲打立见成效,清了清嗓子,和缓语气,又对谢桉淡淡批评道:“要找一份门当户对的婚姻不容易,晏烟是晏家的独女,如果能跟她缔结婚约,对你的未来大有裨益。” 他说这话,不言而喻。 “叔叔的教诲,我铭记在心。” 谢桉没想到,只是提一句卉满,便会招来这么大后果,他肠子都要悔青了。 “我替你预约了跟晏烟八点钟的晚餐,你晚上按时去,跟她聊一聊,看看投不投缘。” “是。”谢桉头皮发麻,却还是点了头。 他从办公室出来后,擦去额上的冷汗,刚刚似乎全然忘了呼吸。 时间已经指向三点二十分了,他拿出手机备忘录,在待办事项里加入了跟晏烟约会这一项。 . . 谢观坐在椅子上想了良多,距离三点半召开股东大会还有十分钟,在正式宣布资产重组受益人名单前,他现在还有反悔的余地。 他回想起昨天家族会议上那些场景,历历在目,家族荣誉?他看到的只有罪恶,他们是那样残忍,为了利益可以完全不在乎地剥夺一条生命,甚至是两条。 他不可遏制地想到后来,感到一阵温暖,这个孩子有他一半的基因,也有她一半的基因,凭借这一层关联,她下面几辈子都可以衣食无忧了,不会再有世俗的物质压力,起码会比原来快乐很多。 离股东大会还有不到三分钟了,谢桉再度打开文件,在受益人名单里锁定了那行单独的小字。 卉满及其子女。 他站起身,知道即将迎来一场腥风血雨。 . . 对于约会对象从叔叔变成了侄子,晏烟虽然觉得奇怪,但大场面见惯了,也没有太多慌张。 她撩着大波浪,看着这个比她小十几岁的年轻男子,却从他身上嗅到了那熟悉经典的男人味道——世家大族里心机掌权者的气味,极致利己,利用钱,利用女人,利用他能利用的一切。 因为年轻的缘故,他很会藏,又因此显得格外野心勃勃。 不过,挺有意思的倒是。 她是个很会享受的女子,对于自动送上门的可口美食,她自然不会挑剔。 “下午集团的股东大会可真有意思啊,不仅那个私生子在名单里,连那个女人都在。” 晏烟调笑着,她落座的时候高高架起双腿,裙子滑到腿根也毫不在意,谢桉都看在眼里。 他或许不知道自己喜欢什么样的女人,但肯定不喜欢晏烟这样的。 精明又放纵,简直跟像是谢束长了脑子,难以掌控。 他伪装出热情的笑容,想到了那份名单,想到了今天跟叔叔的谈话,想到了那层隐秘面纱背后的女人,眼下明明是最游刃有余的社交场合,突然感到了一阵疲于应对。 第20章 上药 谢观回来时已经很晚了, 卉满却没有睡着,她躺在床上,半阖着眼, 想不通,从头至尾都想等一个解释。 白天时三号助理来了,督促她喝各种汤和药膳,还特意守着大门不让她出去。 谁要出去了, 明明她身体疼得都不想动弹,但当她开盘了要做交易时,助理还是拦着她,说这是老板的命令。 卉满一听他提谢观便暗暗憋气,才不管他的,挺着肚子去办公桌前倒股票,助理也不敢碰她,面色惶恐地不停碎碎念老板不让使不得之类,念叨的卉满耳朵都要长茧子了。 收盘后,她一声不吭重新回到房间里, 躺床上默默蜷缩身体。 时间不停流淌,夜深了, 她听到保姆阿姨跟谢观问好的声音, 接着说话声停了,十几分钟后门外有脚步声, 越来越近,响起敲门声, 但她没有回复与响应, 于是男人轻轻推门而入。 他身上自带的冰冷空气飘进了房间里。 见到她在睡觉,他坐在床边上, 已经迅速洗完澡换好了衣物,湿着头发没有吹干,低头看着她。 他身上有昂贵香水和须后水混合后的苦味,是恶贯满盈金钱的味道。 酷暑已过,天气却还有些潮闷,他俯身贴近时,卉满能够感觉到他那件质地上好的衬衣上有一股凉气,杂糅着那种陌生又熟悉的男性气息。 “你醒着了吗?” 见她不答话,谢观掀开被子一角:“我给你上点药。” 柔软的暖光灯缓缓亮起。 卉满赶紧睁开眼,他手里拿了盒药膏,正把盒子打开。 “滚,不要你管。” 昨晚使然,让她感觉他说什么话都不怀好意,就像幽幽蛇信吐息。 <a href="" title="追妻火葬场" target="_blank">追妻火葬场 第45章 倒不是说伤害,只是那种带点疼的粗暴性.爱,她没有那样清醒地经历过,也不太适应。 细微的声响把寂静织成网,窗外大海在颤动,海草随海浪升落颤动摇曳,鸟鸣鸟窝振翅声在远方的岛屿繁衍,岛礁的声音在深夜可以听见。 谢观爬上床给她抹药,先涂在后背,继续沿着脊骨向下,卉满背上丛起寒颤。 卉满扭着腰推拒。 “别动。” 他的动作温柔,像是在抚平琴弦。 她咬紧牙,被他按过的地方酸痛、沉闷、还有种怪怪的瘙痒感。 上面的涂完了,他想给她涂下面的,轻哄安抚她:“我看一下。”他害怕那晚伤到她,想检查的细致一点。 卉满害羞又暴躁:“我不。” 他单手松了松领带,卉满以为终于要把他赶走了,重新打个滚躺下身。 “不上药怎么能好?” 谢观猝不及防袭来,抓她的脚踝,为了避免她剧烈的身体反应伤着胎儿,他扯下领带,牙齿叼着一端打了个蝴蝶结,把她手腕系在床头的鎏金花丝上。 然后用湿巾将骨节分明的手指一根根擦干净,晾了下,撩开衣料下探,蘸着带有凉意的药膏,涂抹红肿的地方。 “松开我。”她驱逐他离开。 “不松。”他态度强硬,“因为你也不松。” 卉满抬腿蹬他,他动作失控,在她身上滑倒了,脸跌到她的双腿.间。 谢观被闷住了,短暂过后,从中抬起头,长眼晦暗,耳廓烧红。 …… 一番兵荒马乱涂完药,谢观给卉满把领带解开,她的大腿内侧被他的头发弄湿了,他抽来几张面巾纸细心把水渍擦干净。 “还疼么?”他滚了滚喉结,坐在床边询问她,嗓音喑哑。 卉满拿被子捂住身体,偏过头,像条鱼一样跟他置气,压抑咬唇,不说话。 他的脸色也变得不怎么好看,听到她在闷闷质问:“我们这样算是什么?” 他喜欢听到她说“我们”这个词,脸色微微变好转了一些。 “怀孕期间性.欲高涨是很正常的事。” 她拿枕头掷他,被他凌厉单手接过。 “还扯到我身上,总是扯我身上!明明是你……” “你也很享受啊。”他挑起眉:“你不可否认这一点,我可以从那晚找出很多证明。” “那只是身体本能。” “谁不是呢。”他揶揄道,“难道你对我还有别的心思么?” 卉满涨红脸,气得捶了下被子,向他致以最崇高的恨意。 谢观坦然接受,询问她:“你吃晚饭了吗?助理说今天的汤你只喝了一点。” 一滴水珠顺着他潮湿的发丝滴落,沿着性感的锁骨边缘向下流,卉满看到了他领口下若隐若现的雪白胸肌。 她后知后觉他身材很好,大概经常锻炼吧,难怪在床上有那么大力气。 他注意到了她有点疑窦和困惑的目光:“怎么了?” “我感觉你穿衣服的时候看着很瘦。” “然后呢?”他微微沉思,认真道,“不穿的时候呢?噢,这个你应该很了解。” 他又在调戏她。 卉满再度开始生气了,蹬腿踢他:“你出去,我要睡觉了。” “不到九点你就睡?”谢观知道她是个夜猫子,有时候美股夜间开盘,她喜欢在晚上偷偷倒美股期货。 卉满轻轻皱眉,憋了一会,还是说出来了:“我身体有点不舒服,心里也不舒服。” 谢观闻言微微叹口气,昨天晚上应该是吓到她了,他靠近了她一点:“那我跟你道歉,你接受吗?” 卉满摇摇头:“我才不接受你的道歉。” 他又靠近了她一点,牵着她的手,探入自己衬衫下,在腰间徘徊:“那这样道歉可以吗?” 指腹滑过紧俏腰胁,他刚洗过的身体充斥凉意。 卉满不自在地任由他带着自己的手指抚摸,她努力克制,但感到头要爆炸了,前两次睡觉时格外喜欢搂着他的腰,这个漂亮性感的身体部位对她充满诱惑,而且,这样摸起来手感也很好。 “再摸就要接受道歉了。”谢观忽然把她的手制住,声音低哑,问她要不要继续。 卉满把头埋到他的胸前,脸上红晕一路烧到耳朵根。 太羞耻了,她一边摸着一边默默想。 谢观在她耳边认真说:“怀孕尤其辛苦,身体有不舒服的及时跟我说,心理上也是。” 卉满点头,把脸埋的更深了,贪婪吸食着他身上的气息,吸了一口又一口,那是有钱的气息。 她喃喃道:“我不知道怎么变成这样的。” 谢观闻言神色微敛,他也不知道症结所在,但不会回答泄露这一点。 两个月前,他还在想怎么处置她肚子里的孩子,就在昨天,或许是更早润物无声的时候,有一种古老的责任感把他拴在了她身边。 “宝宝这几天还踢你肚子吗?” “天天踢,感觉劲比之前大了。” 谢观低下头,趴在她肚子上认真听,卉满感觉他这样很像一只狗狗,不咬人的好狗。 <a href="" title="追妻火葬场" target="_blank">追妻火葬场 第46章 她想把这一发现分享给谢观,但又觉得说了之后他可能会不开心,于是就没说。 毕竟他这个人喜怒无常的,谁知道哪句话就能把他惹到了,卉满神色凝重,很担心未来孩子也会跟他一个性格,那可真是太灾难了。 她把手搭在他的头上,没有意识到,直到现在,她都没有一个度量来接受发生在他们之间的诸多事实,潜意识里想忽略什么,以为可能会就这样混沌模糊下去,一颗心维持最基本的跳动,一直模糊下去。 她忘了,人可以不说不看不听,但不能不呼吸,铺天盖地的气息无法抗拒,席卷包裹。 那些吸入胀大熟悉的气体,在不远的某天,会压疼她的心和肺。 第21章 洁癖 谢观带卉满再次做孕检, 这次他特意提前下了车,严厉禁止她自己往下跳,给她开门, 把她扶了下来。 老医生在检查过各项指标后,很肯定地说:“已经没有流产风险了。” 卉满很开心,医生表扬她很厉害,但还要继续保持, 按时注射服药。 “预产期已经定下来了。”医生嘱咐即将为人父母的二位,尤其是卉满,“还有不到一个月就要分娩了,这段时间放松心态,不要太紧张,像以前一样平常心就行。” 卉满点点头,她嘴里的玻璃糖摇的晃来晃去,把许多糖纸攥在手心里。 回去的路上,谢观监督她不要吃太多糖,糖分摄入要适量, 她不听,他从她口袋里掏出许多糖纸, 想给她没收了, 她不高兴,他于是把绿色的给她留下了。 临生产前的这段时间, 卉满心态还算平和,账户又来了一些盈利, 但她看着日期, 表情难掩失落,已经快到福利院拆迁日了, 账表还遥遥无期,她已经彻底不抱念想了。 她心神不宁,这几天没敢看手机,害怕新闻会突然蹦出来郊区的拆迁计划种种。 第二天,餐桌上有一份都市早报,醒目的标题就是郊区突然改变了拆迁计划,福利院的地段被匿名买家拍下,突然不拆了。 卉满喜极而泣,当天早晨多吃了一个荷包蛋。 谢观静静看着她,那感觉像是哀怜,又像是欣慰。 她没了烦恼,当即好动起来,找来个本子写下宝宝出生的计划,忽然间脸色大变。 “怎么了?”谢观见她这样,蹙眉问道。 “我担心孩子以后会不会染上你那些毛病,跟你一样得洁癖症。” 卉满光是想想就抓狂了,无法想象将来亲一下宝宝却被推开满脸厌恶的情形。 “洁癖是后天的,不会遗传。”谢观给她科普。 “哦,我还以为你的父母有严重洁癖呢。” 谢观默了默,没有隐瞒:“确实有。” 他的洁癖并不是天生的,有次跟同龄小孩出去玩,晚到超时了才回家。 “你身上太脏了,为什么要把自己搞这么脏,知道有多少细菌吗?” 母亲神情肃穆,这样对他说。 她出身医学世家,跟谢观的父亲纯粹是家族联姻,而且是在母亲家族日渐衰落的情况下,有知情者说这桩亲事是父亲与爷爷亲自设计的结果,父亲婚前便喜欢母亲,但母亲对父亲却没有多少感情,她的婚姻纯属是被迫,没有自己的个人意愿在里面,但为了拯救摇摇欲坠的家族,她只能嫁给他。 婚后不久她就怀孕了,终日郁郁寡欢,她抵触丈夫的触摸,不久后患上了严重的洁癖症,每天霸占着浴室,各种洗来洗去,衣服碰到什么一下就会惊觉,继而整件衣服也丢弃。 她极度怨恨丈夫,也自然而然不喜欢生下的第一个孩子,觉得一切都很肮脏。 她是个冷漠且无情的女人,当然他的丈夫骨子里比他更狠更冷,因为几年后她又怀孕了,这成为了他挽留她的手段,虽然只起到了适得其反的效果。 “谢观,你这样不听管教,真是太让我失望了。” 那个年纪的他很怕黑,为了给他长记性,寒风刺骨,母亲把他锁在家门外整整一夜。 他怎么哭喊,门始终没有开。 母亲医术严谨精湛,有多少细菌肯定是有熟谙于心的,她的冷酷与绝情也造就了他。 后来,他就有了那种心理——这不能碰,那不能碰,都很脏,就连爱本身都很脏。 十几年前,父母兄长出了空难后,亲人们都跪倒在失事残骸旁痛哭流涕,谢观只是隔着距离看他们,连工作人员都在疑惑:“这孩子怎么不扑上来哭?” 那时候是他洁癖症最严重的时期,也是人生最痛苦的时期,暗无天日,感觉空气中都在释放不安与敌意。 病菌不停散落,毕生他都在试图弥补那扇门,破开那扇门。 弥补那个夜晚,破开那个夜晚。 弥补那份亲情,毁掉那份母爱。 谢观闭上眼睛,有人摆脱了情感波动带来的影响,有人不幸被其控制一生,他以为自己能强大到主宰一切。 卉满忽然靠在他身上,她已经感知到了什么,像一只粘腻蠕动的蜗牛那样,伸出触角吐涎,她用手臂抱住他的头,试图用年轻生命燃化几十年的冰种。 <a href="" title="追妻火葬场" target="_blank">追妻火葬场 第47章 谢观对此并不会感到慰藉,他的心在这方面已经冰冷了太久,不会化解了,她的做法没有用,但留下了一摊透明干涸的黏痕。 杂糅恩典与仇恨,罪孽与救赎的黏痕…… 他一直认为人和人之间,永远无法做到真正共通共融的相互理解。每个单独个体的人类只是在用自己现有的储备经验,来倒推他人的感情,来推心置腹别人在想什么,进而纳入自己的数据库去验证。 每个独立的数据库之外,无数细小悠长的差距把人与人拉出巨大的鸿沟,甚至鸿沟内外过道都挤满了不同的人。 他并不需要精神上的安慰,他很强大,但是此刻她柔韧有力的动作令他不想拒绝。 他掀开眼皮,感觉在一点点回笼,安静地看着她,手指从她的腰滑到了大腿,按了按,结实而有力量,她这副愈发强壮的身体让他放心,唯心地认定生产时一定能母子平安。 “你最近吃的饭有点少。”他另一只手描着她的眉,不知怎么忽然希望让她能知晓自己的这种心情,他希望她能安全健康,希望能给她鼓励。 卉满把头枕在他肩窝:“不想吃,吃了总想吐。” “吐也要吃,你身体好了,宝宝也会更健康。” 卉满唔了声,知道这个道理,点头答应了。 她又说:“你好像我爸爸,我想象中的爸爸就会这样管这管那。” 他掐了她腰一下:“你可以在床上叫啊。” 卉满气的用头撞他的下巴。 . . 进入了十一月份,天已经很冷了,卉满抱着本子缩沙发上,继续在写宝宝出生后的计划,她像猫一样靠近热源,谢观在身边,她就钻他怀里。 她有点犹豫不决,因为写的这些计划里没有谢观的影子,按照心里原定的想法,只要孩子出生后,她就带着走,可当时她也不知道会跟谢观越来越纠缠不清。 到底要不要在里面加上他呢? 她在他怀里乱拱着,各种想。 还没想出个所以然,就被敲门声打断了, 谢桉与谢束久违地踏进大宅,看到了叔叔,以及他怀里的卉满,她披散着头发,胆大包天拿叔叔的手臂当垫板,写着什么东西。 看到谢束,卉满神情厌恶,但一下子她也看不出来哪张脸是谢束,于是竖起眉毛对他俩通通嗤之比鼻。 “他们两个来拿一些古玩。” 谢观对卉满解释道。 卉满起身,噔噔上了楼梯,似乎不想在楼下多待一秒。 “被讨厌了啊。”谢束耸耸肩,然后跟谢桉一起对叔叔问好。 因为谢老太爷要过大寿了,所以特意钦点了两个双胞胎来整理一些古董文玩当门面,两个月来,他拒绝让谢观参加家族会议,还在坚持跟孙子赌气。 两个侄子简单消过毒后,谢观领他们上了二楼收藏室,卉满似乎去了隔壁的图书室看书了,他让谢桉谢束在架子上挑选着瓷器与字画,自己去找她。 叔叔走后,谢束紧急拉扯谢桉:“喂,你看到叔叔看卉满的眼神了吗?” 谢桉挑拣着成百上千岁的瓶瓶罐罐不答话,谢束就自己在那里憋疯了一样吐槽。 “他们之间相差了十几岁,你不觉得差距太大了么?卉满跟我们才是同龄啊。” “那又怎样?“谢桉对此只是看淡,“圈子里老男人配年轻女人的事还少么。” “可叔叔快四十岁了,如果卉满真的跟他在一起,那十几年后怎么办?” 只要一想到这点,谢束的声音在惊奇之外,总有点格外的复杂与矛盾,不过句子拖延到尾声时,他的眼光渐渐邪恶起来,似乎是想到了有趣的东西。 “到了那时候,卉满跟我们都还年轻,可叔叔已经老了。” 谢桉被谢束的异想天开惊到了,制止他:“你在想些什么?” 这个蠢货弟弟好像全年发情期,各种躁动停不下来,脑子里装的都是破坏性念头。 谢束不服气道:“卉满不喜欢我,却喜欢叔叔,真是没天理,她难道喜欢那种老男人吗?” 谢桉指示他赶紧干活,不要想那些有的没的,他挑出一个乾隆年间花里胡哨的粉彩珐琅瓶,同时语气里也带了自己没发觉的酸味:“她会喜欢叔叔?” “那一定是了,我那天就舔了她手指一下,她就打了我一耳光,她怎么不打叔叔?你说这是为什么?” 为什么?可能她缺父爱吧。谢桉在心里默默说道。 谢束还在那里各种描绘,谢桉脸色已经变了,咳嗽一声,谢束提心吊胆转过身来,谢观就站在收藏室门口,身材伟岸。 他的眼神滴水成冰,要打断谢束的腿。 “谢束,跟我来。” 谢束当即腿软了,往外走到门口时,谢观踹了他一脚,踹的他一声惨叫。 谢桉在心里为默哀,同时真切希冀叔叔能揍的再狠点,让谢束长长记性。 第22章 割裂 谢束在收藏室外鬼哭狼嚎, 谢桉则津津有味挑着古董,他隐约察觉到后排的架子后面有细微声响,略微抬眼, 撞到了卉满那两只黝黑不安分的圆眼。 <a href="" title="追妻火葬场" target="_blank">追妻火葬场 第48章 她好奇哪些古董会被挑走祝寿,一直藏在架子后面偷偷看,以为谢家三个男人都没有发现她。 谢桉没有声张,微微抬了抬下巴, 他想起过年后的那一天休假时间,卉满来公司里跟他做美股,两个人拿小手数试水,玩的不亦乐乎。 “谢桉,看我犀利不,这一笔做空挣了这么多跳。” “厉害。” 他心里嫉妒,不高兴,表面却还是戴着面具习惯性祝贺。 她笑的有点过于开心了,为什么她可以这么开心。 她是他的绊脚石,横空出世, 抢走了本应属于他的锋芒,必须除去她, 一直以来, 他都这样想。 可他阴差阳错,反而把她推到了更高耸的位置, 她在跟他的叔叔互相侵透染指。 刚进门时,他们的亲昵画面有些刺到了他的眼, 他的手指暗暗使力, 不声不显。 谢观教训完谢束后,挽着袖子也进来了, 帮助谢桉一起挑选。 谢桉知道她就藏在书架后面,可以听到他们的对话。 “您的孩子快要出生了吧,恭喜您。”他表情很诚挚,斯文妥帖。 这样的好家教,好礼貌,是谢观一手悉心培育出来的。 “我也要多一位堂弟或者堂妹了。” “你能这么想最好。”谢观料理完一个侄子,火气消了几分,但紧接着却又被另一个侄子接下来的话触发怒意。 “那关于卉满,您想好怎么处置了吗?” “你问她做什么?” 谢束刚刚已经得到了教训,谢桉却还不死心发问,这让谢观认为自己大家长的权威受到了挑战。 “因为您看起来不舍得,很想把她养在身边的样子,如果您不要她,谢束很想要。” 谢观眼神冷冷威视他,有点怀疑自己的耳朵,谢桉怎么敢说出这样的话。 他的脸笼罩着寒沉冷调,说话抑扬顿挫,极富压迫感。 “你跟谢束,你们两个,都收起不该有的心思, 有些我必须给你的东西,我可以给你,但你不能抢; 而有些我不要的东西,哪怕丢了,你也不能捡。” 谢桉喉头一滞,却顶着威压,看向书架后面的方向,问道:“您对她有感情了是么?” “感情?”谢观讽刺他,“你对你的宠物狗有没有感情?” “那您会把孩子交给她抚养吗?她之前说要独立抚养孩子。” “她跟你什么时候说的?”谢观眼神细而阴鸷,声音泛寒,明确道:“这个孩子是我的孩子,我已经把他写进受益人名单里了。” 卉满手指攥到一卷明朝画册,用力过度,发出了纸张的轻微撕裂声。 “等等!” 谢观意识到了,大声喊她,可实际上完全没必要,因为她并没有跑。 她站在原地,看着面前这个身形高大的男人。 他鼻梁高挺,嘴唇削薄,下颌线优美流利,像幅古典精致的油画作品,每一寸角度都极富格律美。 那么美,又那么凉。 就在这一刻,她发觉这具华美的皮囊盛大恶毒而无意义。 他心如铁石,在他残酷的双眼中,她可以是鱼,鸟,狗,可以是一切待宰的东西。 “叔叔,您需要解释吗?”谢桉看着卉满,平静问道。 谢观沉默着,显然不需要。 接下来,漫长定格中,三个人都没有说话,都在等待,等待一个人离开。 卉满心里有水漫过,然后漫过胸口,漫过咽喉。 血管咘咘爆裂,窒息,汹涌的感情剩水将她淹没。 在寂静中,她率先转过身,离开了这个房间。 她跑到卫生间里疯狂呕吐,生理性反胃,很想带着自己的东西离开,可又舍不下工作,这样的身体状态去公司肯定是没法办公的。 她不能忍受他夺走她的孩子,任何人都不能。 她坐在地上,抬手在空中不停抓握,在心里划去那个男人的名字,狼藉荒凉。 . . 谢观有一个国际商务论坛需要出席,论坛本届在纽约举办,为期十天,他原本想要推掉的,可呆在家中,卉满看到他就像威威作响的猎狗一样,她觉得他恶心,见了他就各种吐。 把这事告知老泰斗,这位老医生说在待产前,最好不要刺激孕妇的情绪,有句话叫眼不见为净,他别在她眼前晃就好了。 卉满的预产期在二十天之后,往返回来,不会错过孩子的出生,因此,他决心动身了,暂时离开十天。 她怀了他的私生子,这个事实有伤风化,触犯了家族利益,那群人容不下她,势必要明里暗里各种动作,卉满又性格暴烈,即将分娩不宜再更换住所,为了保障她的安全,谢观决定找自己侄子的麻烦,他把两个侄子都喊来了。 他对侄子们明目张胆威胁道:“把她照看好,家族里有什么诡计阴谋及时通知我,但一定要把她照看好,孩子平安落地后,关于财产继承你们一分都不会少。” <a href="" title="追妻火葬场" target="_blank">追妻火葬场 第49章 一直以来,这两个双胞胎兄弟,一个懒得装,外放不加掩饰的恶劣,表面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另一个很会藏,骨子里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他看了看其中心思缜密极聪明的一个,谢桉是这次事情的罪魁祸首;又看了看另一个,谢束是帮凶,两个人都不无辜。 “你们要对她寸步不离,这十天不能出门,家族那边如果有发难,作为我的继承人你们必须护住她,如果她有半点闪失……” 剩下的话他没有接着说,可谢桉谢束都感到了不寒而栗。 谢束不满:“如果她是宠物狗,那我们是什么啊?” 谢观敲着桌面:“宠物狗嘴里叼的球,你们是她的玩具。” “好吧,那我也要当那个大球。” 谢桉冷冷睨了他一眼,对他的幼稚已经忍无可忍。 谢束出门后还在咕叽:“叔叔这是什么意思啊,让咱们给她安胎?这事我不是很专业啊。” 谢桉阴阳怪气道:“你什么事专业过?” 谢束哑口无言。 第23章 招惹 谢观对双胞胎的要求是陪卉满养胎, 寸步不离,因此他们哪都去不了。 一连好几天困在宅子里,有劲没处使, 谢束觉得狗叼的球都比自己自由,至少还能被叼来叼去,到处滚呢,可守着卉满, 这可真是度日如年。 他游戏都玩腻了,每一分钟都感觉很煎熬,整个人都蔫儿吧唧的,对卉满更没有好脸色,觉得落到如此境地全是拜她所赐。 他闲来无事就找茬,使坏心思去针对她。 卉满工作时候很忙,两只眼盯六个屏幕,一直在敲键盘不停,工作之外的空闲时间也不怎么搭理两兄弟,然而谢束偏偏在她面前各种晃, 搅的她心神不宁。 “你滚开啊,我有单子呢。” “就不滚。” 他那张妖孽一样的脸加上令人发指的恶劣德行简直就是祸国殃民。 卉满凭借极高的敬业态度, 一直坚持到了收盘后, 她喝了几口水,润了润嗓子, 两个人很快骂了起来。 “喂,小母狗。” “咦, 公猪还会狗叫。” “你叫我什么!” “你这头胸大无脑的公猪, 猪脑花都比你多。” 卉满飙起脏话相当粗暴,逼得谢束弹着卷舌音说起法语, 可她对此完全没反应,于是他便讲意大利语,意大利语吵起来比什么都奔放解恨,以为这样就能压制她一头。 “蠢猪你骂的一点攻击性没有,因为我听不懂你的鸟语,嘻嘻。” 谢束气炸了,去追她,她跑开,往谢桉的方向跑,知道他必须确保她的安全。 谢桉端坐在沙发上,尽管不能出门,他却永远穿戴整洁一副细致干练的样子,电脑上工作没停,高管层的开会变成线上会议,且任务繁忙。 然后这样的忙碌被闹剧骤然打断了。 谢桉阖上笔记本,感到头疼和厌烦:“够了,你们两个不要闹了。” 他没有想到叔叔竟然真的临时停掉了他在集团的活动,折磨他陪卉满养胎,他简直像保姆,而且还是他们两个人的贴身保姆。 难道他们都长不大么。 谢束磨牙霍霍,对卉满威胁道:“你等着,等你肚子卸了货我让你好看。” “有多好看?凭你的脑子么?” 卉满扯着嘴角,不屑看着他,丝毫不把他放眼里,在她看来谢束就是个笨蛋。 战争还在绵延起伏。 餐桌上,卉满吃着饭,她大口大口吃,咀嚼的很欢。 谢束坐在她对面,见状笑了,是那种狞笑,微微露齿,有点吓人。 “怎么你的吃相也像狗。” “没有你像。” 谢桉低头扫着手机上公司高管层的讯息,然后给大学里的导师回了几条消息,他还在读大学,没有退学,在集团的工作算是兼职,跟卉满的学校隔壁相邻,这是最top2的两所顶尖大学。 有必要在一年内提前毕业,他已经做出了计划。 再抬头时他们两个已经掐起来了,必须制止。 “怎么了?” 卉满先发制人:“他抢我排骨吃。” 谢束吊儿郎当回:“盘子里那么多呢,她可以再自己夹一块。” “我夹了,你又抢走了,你专抢我的。” “哟,这都被你发现了。” 谢桉满脸黑线,看着小学鸡一样的两人,厉声道:“谢束,把排骨还给她。” 谢束切了声,夹起排骨,在卉满期待的目光中,他伸出舌头舔了下,然后飞快甩到了卉满的餐碟里。 卉满忍无可忍,端起自己小碗里的鸡汤隔空泼他脸上。 眼见事态升级,谢桉迅速起身,把谢束按在原位,拿起桌上的抹布擦他的脸。 谢束咬牙切齿地,森森盯着卉满,卉满在他注视下自己捞了块排骨,这下他没有抢,于是她放心吃起来。 谢桉问他的弟弟:“假期要结束了,你马上要回巴黎了,希望你能顺利拿到毕业证书。” 谢束不服气道:“有什么用?” “当然有用,这意味着你至少学成了。” <a href="" title="追妻火葬场" target="_blank">追妻火葬场 第50章 “然后呢?学成以后做什么呢?” “掌权。”谢桉礼貌微笑,对他解释道,“跟几百年来我们家族所有的男人一样,这就是继承的含义。” 他说这段话时也看向了卉满,她有点迷茫和腼腆,她什么都没有,于是把嘴里吮干净的骨头吐了出来。 谢束虽然对谢桉的话很不屑,但也天然骄傲,人模狗样,优雅进食,他有意无意看向卉满,她又开始喝汤了,小口抿着,低头时长发与衣领交错,露出脑后一截细颈。 不说话时倒是挺乖的,他默默想。 饭后,每天晚上八点钟,谢桉会跟大洋彼岸的谢观视频通话一小时,期间汇报今天卉满做了什么,吃了什么东西,三个保姆也得出镜,事无巨细,不一而足。 当然他把白天吵架打架的事都略过了。 “她人呢?”谢观的声音从视频那端传来。 谢桉把手机镜头对准卉满,她故意躲避镜头,就是不看他。 看到她的脸,以及她的肚子安然无恙,谢观没有多说什么,简单嘱咐了谢桉几句,然后挂断了视频。 卉满去二楼图书室看书,有一本老书在最高的地方,她够不到,搬来高脚凳想踩着爬上去。 一只凳子不够用,她便拿来两只叠一起,然后登上去,黄花梨做的凳子很老了,发出扭扭声。 谢桉倚在门口,想着这样的高度,万一脚滑了摔下去,对一个孕妇来说肯定粉身碎骨。 卉满刚摇摇晃晃踩上去,两只手撑住了她的脚腕。 她低头,谢桉正仰视着她,两人的眼睛对视着。 “太危险了,你先下来,我给你拿。” “我马上就够到了。” 她不听他的,自己把书拿了下来。 谢桉冲她伸出手,她这才察觉到下来时的高度很可怖,也很费劲,她小心翼翼把手搭在他胳膊上,动作很慢总算是落地了,心里还是有点颤巍巍的。 谢桉把书拿在手里:“莎士比亚的书,你怎么爱看书了?” “我好学。”卉满回的脸不红心不跳。 谢桉心想她脸皮越来越厚了。 他有意无意道:“叔叔最喜欢的就是莎士比亚。” “那又怎么样,莎士比亚又不姓谢,难道只有他才能喜欢吗?” 谢桉细思了下,他还真不知道莎士比亚的姓氏,于是把书交给卉满。 她坐在书桌前一页一页看,他看了她一会,转身离开了。 卉满看名著总是容易犯困,没过一会,趴在桌子上,房间光线幽微昏暗,她在月光照不到的地方睡着了,窗外冬日的野鸟在鸣叫。 谢束翘着二郎腿在她身侧坐下来,她睡得很熟,没有丝毫察觉。 他用上下滑动的目光悄悄触摸她的身体,雨滴的宿命是落到地上,即刻就被玷污。 看的什么书啊,麦克白,他表情差劲,看什么不好非得看这本,麦克白夫人是个青史留名的坏女人,可恶可怖又惹眼。 “你又变不成麦克白。” 被盯上了,免不了早晚被生吞活剥。 卉满在这时忽的睁开眼,突然睁开,她大而黑的眼睛连一丝刚睡醒的犹豫都没有。 或许是她本能感知到了身边的危险气息。 “你怎么在这里?” 谢束只是最初一瞬被惊了下,很快反驳道:“这又不是你家,我想在哪里就在哪里。” 但他这副理直气壮的样子很快泄露了,他的手搭在她手指边缘忘了收回。 卉满很快把手抽回来,像抽离肮脏的垃圾,叫喊道:“你们全家都变态!” “嗯?叔叔是不是也这么摸你的啊?” 她怒不可遏地扑向了他,椅子后倒在地上,谢束肩膀着地重重硌了下,但他咬着牙没吭声。 卉满骑在他腰上,拿拳头要砸烂他的脸。 谢束单手攥住,冷冷发威:“你给我滚下来!”他还没被人这么骑过。 他想把她推下来,又不敢太用力,卉满直接张口咬他的胳膊,疼得他皱眉嚎嚎:“你怎么咬起人来也像狗!” 局势一发不可收拾,谢桉出现在门前,制止了他们。 他上前把卉满小心翼翼扶起来。 在谢桉的见证下,他们互相说滚,表达了对对方的晚安慰问。 卉满气鼓鼓拿着书离开了。 谢束对着谢桉冷笑:“你还真是个寸步不离的老妈子。” 谢桉表情蓄有怒气:“你又是什么?你碰她的手!” “是啊,那又怎么样?我喜欢明着上,跟你这种喜欢趁人之危的还是不一样。” 谢桉提起他的领子,一股无名之火。 “你为了她要打我?”谢束这下难以置信了,他撩起手臂给谢桉看,暴跳如雷道,“你看看给我咬的,我要去打狂犬疫苗。” 谢桉把他松开:“她又没有狂犬病,不过你这完全是咎由自取,你惹她做什么。” 谢束却是忽然静下来,他盯着谢桉,像是看穿了那样,声音如鬼魅,嘲讽道:“你得不到的,叔叔会见你乖巧分给你点碎渣么?轮不到我的,也轮不到你。” <a href="" title="追妻火葬场" target="_blank">追妻火葬场 第51章 谢桉僵滞片刻,旋即攥住他的胳膊。 临睡前,卉满洗了好多遍手,她听到楼上没完没了一直有动静,但也没在意。 她把孩子出生后的计划本拿出来,认真地没有停留地把谢观的名字一一划去,做完这一切后搂着那本莎士比亚的书睡着了。 第24章 蹦迪 第二天, 谢束来到卉满跟前,他彻底受不了了,要想出去疯, 总得有个背锅的,不然将来又要挨叔叔一顿收拾。 他的坏心思脏水泼不到谢桉身上,只能找卉满了。 卉满又不傻,让他滚开:“我不能出去。” “瞧你那点胆子, 叔叔又不在家,你却这么怕他。” 卉满盯着他不说话,谢束觉得她应该是在挑该咬自己身上哪块肉,但她眼神上挑,明显发现了他身上的伤口,手臂有一些淤青,那是缠斗的痕迹。 谢束放缓声调:“说真的,你有多久没出门散散步了,外面的天气多好,而你成天被关在屋子里, 胎儿也需要呼吸新鲜空气吧。” 卉满被他搅的心烦意乱,却还是摇头。 到了下午, 谢束在客厅里开了音响, 曲子风格花哨雕琢,他听的摇头晃脑, 不时即兴动动嘴皮子来一段。 谢桉制止他无果,嫌吵, 径自去了二楼图书室。 谢束百无聊赖瘫在地毯上, 冷不丁被吓了一跳。 “我感觉这个音乐很好听。” 卉满的脑袋出现在他头顶,没有脚步声, 在夕阳反射的华丽光芒下,她的瞳孔仰面而来,几乎是幽幽直立。 谢束从地上弹起来,拍着胸脯心神甫定:“这个乐队十年前就解体了。” “为什么?” “主唱跟鼓手不和,干架了,就解散了。” 见卉满在思索,他眼梢流媚,又用活泼的声音小小地撺掇道:“你也无聊啊,我带你去出去玩,嗯?” 卉满摇头:“我不跟你一起,我只要出门去海边散步就好了。” “叔叔让我跟谢桉寸步不离,你懂不懂寸步不离是什么意思?” 他耸耸肩,侉子模样:“就我跟谢桉,你挑一个吧,当然了他也不会跟你去的,你只能挑我。” 卉满看向窗外,天边的晚霞磅礴厚重,有想摸云彩的冲动。 她妥协了。 · · 谢束开着敞篷跑车,车技一流,一路开的电光四射,把在巴黎的那股子肆意带到了东大陆。 卉满眼见路途越来越远,在副驾驶上坐立不安起来:“我只是要去海边散步。” 谢束彻底撒了欢,揶着声调懒洋洋道:“散步有什么意思啊,我带你去玩炸的。” 他开了半小时,来到繁华市区,停下车,异常拉风。 天色已经变黑了,酒吧里闹哄哄的,谢束开门,几个年轻新潮的男生围上来,他神情自如,跟他们见面击掌。 这是他好朋友开的店,都是些家族根底深的纨绔子弟,彼此都很熟识,也都玩的开。 “传下去,今晚上禁烟,不能抽烟。” “为啥啊?” 男生们看到了卉满,纷纷一激灵。 “卧槽,这肚子里的孩子不会是你的吧?” 谢束当然不敢说是是他叔叔的,吞吞吐吐,含含糊糊的,几个狐朋狗友一看他这德行,都显出一副我懂的表情。 “谢老太爷知道了不得打断了你的腿啊。” “别跟外面乱说。”谢束哼唧几下,警告几个损友,大家都是哥们,拍拍肩膀哥俩好,都说嘴巴严的很。 谢束给卉满介绍:“这是陈宸,辜鸣,李斐,都是平时一块玩的好哥们。” 卉满说你好,他们都纷纷对她竖起大拇指:“牛逼啊,怀孕了还能蹦迪,这孩子必成大器。” 卉满:…… 第一趴店里懒洋洋玩了个爵士,弹了个爵士乐的标准曲。 卉满哼着调,打着拍子跟台上乐手互动,她节奏一起,谢束就知道大事不妙了。 他发现这货就是个音痴啊,竟然能拍出跟台上音乐无关的节奏,拍着拍着险些居然把乐手带跑了。 他看向自己的乐手好兄弟,乐手微微一笑,临场不乱,凭借极强的心理素质又多弹了一把把拍子带了回来。 谢束唯恐全场被带偏,赶紧对卉满说:“你先别拍,看我给你秀一个。” 他手痒的很,先是小秀了一波才艺展示,台上音乐转换的空当,谢束敲着鼓开始自信炸场了,鼓声一进,瞬间swing了起来。 卉满没想到他还有这点小才艺在身上,竟然还精通乐器,一直以为他不学无术来着。 谢束手上动作像开了氮气加速一样,不时扔起鼓槌装个逼,引得台下一通尖叫,人声随律动声喝彩,气氛瞬间就嗨起来了,热情激昂。 “哥帅不?”打完鼓后,谢束骄傲地来到卉满身边。 卉满眨眼点头,她是个诚实的孩子。 谢束笑了,笑的时候,眉宇间有一种嘲讽,因此神气非常。 这点卉满认识的三个谢家男人身上都或多或少有,那是种居高临下的俯视,天生矫饰下的傲慢。 她垂垂眉,谢束身上微妙的刻薄感让她想到了那个男人,她失神地努力阻断自己的想法链接。 <a href="" title="追妻火葬场" target="_blank">追妻火葬场 第52章 台上音乐刺来一阵致命的,密密麻麻的酒精味道的凉风,调子粗暴,节奏华丽俗不可耐。 谢束邀请卉满:“走,音乐起来了,我们去跳舞吧。” 卉满回神:“什么?我不会跳。” “有脚就行,跳的好可以拿奖杯。” “什么奖杯?” “扭扭舞奖杯。” 谢束对卉满人模狗样伸出手,他微笑着带她跳起扭扭舞,两人跳到起兴时,他把她拥入怀中,她的额头正好抵着他的下巴,这是很欢乐的一曲,两人身上都出了很多汗,热气腾腾的。 “你不会感冒吧?叔叔说你出汗容易感冒。” 他把自己外套脱下来,给她多披了一层,外套太大了,晃着,仿佛要住人。 卉满累了,坐在吧台边上,喝着柠檬水,看一群狂欢的人喝香槟,威士忌,调酒师一杯接一杯调制各种鸡尾酒,舞台上奏着爱煞的解忧爵士乐,啤酒杯里的泡沫冒泡时像簇拥的白色花环。 有几个网瘾少年在组队玩前段时间她玩的那个内测游戏,不过他们玩的很呆。 卉满伸长脖子:“跑什么,这个地方能反杀的。” 玩游戏的时候最讨厌被指挥,男生自然没好气道:“你懂什么,不跑的话白白等死。” 谢束捧着下巴开始看好戏。 那边游戏已经输了,把气都撒到了卉满身上来:“都怪你,你这个女人要不是一直在干扰我们,怎么可能输。” “是你们打的不好,怪我做什么?” “来来来,手机给你,你行你上。” 十分钟后,卉满把对面打到投降。 酒吧里的这群少爷们都目瞪口呆,纷纷拉着她再打了两局。 两局过后,他们炸了,甘拜下风。 “姐,你牛,你牛。” 电子竞技菜是原罪,没什么好说的,他们心服口服。 谢束轻蔑哼了声,露出意料之中的得意笑容,好像赢了比赛的是他自己一样。 原来不止自己被吊打,这种感觉让他心里好受很多。 他们吵吵嚷嚷的,央求卉满再多带他们几局,卉满没有耐心,已经烦不胜烦了,几个男生结果互相吵起来,说是其中谁太菜了她才不带的,乱哄哄的热闹中,门打开,呼来一阵冷风,众人扭头,发现谢桉站在身前。 整个酒吧鸦雀无声。 已经是晚八点了,谢桉西装笔挺,神色愤懑又带有几分慌张,对着谢束骂:“你疯了,带她一个孕妇来酒吧玩!” “我们玩的很开心啊,是吧。” 卉满挺着肚子点点头。 “叔叔会杀了你的。” “他又不知道,除非你这个小人给他告状。” 谢束对卉满拉拉胳膊,对她嘱咐道:“小心点,这个小人尤其喜欢告状。” 卉满默契地点点头,谢桉脸色瞬间黑了。 他急匆匆拉她离开,卉满不想动,谢桉当即把奖杯没收了,她顿时急得跳起来,去追他。 吧台前的男生迷迷糊糊问:“喂,我说束哥,这个孩子真是你的么?” 谢束已经完全代入了,指着好兄弟劈头盖脸骂:“特么的不是我的是你的啊!” “那你哥这是什么情况啊,我看着不对劲。” 在他们的齐齐注视下,谢桉把奖杯举高了,像尊面无表情的圣母像,卉满蹦跳着去够,每次都差一点点,但每次怎么够都够不到。 “你给我,这是我的!” 什么变态啊,抢孕妇的奖杯还使坏不给人家。 谢束黑着脸,走过去给卉满夺:“你给她,这是我们一起赢来的。” “怎么赢的?” “跳舞呗。”对于自己的舞技,谢束自信的很。 “你跟她跳舞?” 谢桉窄了窄眼皮,那眼神在说,你在找死。 最后当然是谢桉把奖杯没收了。 谢束理亏开车,载着两人回去。 卉满跟谢桉坐在后排,因为含怨,她不跟谢桉说话。 这时,谢观的远洋视频打来了。 双胞胎顿时汗流浃背,脸色发白。 谢束握着方向盘打急转弯,声音颤抖:“你快挂掉!别让叔叔知道我们出来。” “挂掉才会可疑!” 他们同时看向卉满,知道这事只有她能搪塞过去。 谢束要不是开车,几乎要跪在卉满面前了:“你不是喜欢那个乐队么,我有他们的典藏专辑,好多张都送你了。” 卉满不情愿地拿起手机,谢桉唯恐她露馅,尽量不露出背景,只怼她的脸。 谢观一眼就在屏幕上看到了卉满那张全屏放大的脸,她的眼睛比重很大,黑白分明,有点不开心。 “怎么了?”过去的几天她从来不看镜头,今天有些反常。 卉满不说话,觉得真晦气,谢束用哀求的眼神可怜巴巴看着她,意图让她吱个声,她闷哼了两声。 “谢桉?”谢观叫大侄子的名字。 谢桉也探过头来,刻意跟卉满保持些分寸距离,这样就露了一截背景。 “你们这是在哪里?”谢观已经料到了。 “叔叔……在车上,已经快到家了。” “谢束!”谢观第一个要找谢束发落。 <a href="" title="追妻火葬场" target="_blank">追妻火葬场 第53章 “叔叔,这不能怪我啊,是卉满非要出来玩的,我只能陪她出来了。”不是法不责众么,怎么就专拾掇他啊。 卉满一副被卖了的不爽表情,谢桉瞄了她一眼,跟她的眼珠子正对上了,他的眼神在看戏——谁让你信任谢束的。 她腮帮子鼓起来,暗暗咬着牙。 谢观强压怒火:“你们两个看好她,不要再让她出来!” 战战兢兢挂掉视频后,谢束嘟囔道:“我感觉叔叔要扒了我们的皮一样。” 谢桉礼貌问他:“你觉得呢?” “我感觉他是真的要扒了我们的皮。”他打了个哆嗦,胆战心惊。 · · 凌晨之后,双胞胎都没有睡意。 谢束在外面抽烟,支着腿靠在车上对谢桉说:“我即将有一个堂弟或者堂妹了,真是不敢想象。” “想想他跟在我后面像跟屁虫一样喊我哥哥,那该是多舒服。” 说这话时候,他有一种纯粹的开心和快乐。 谢桉阴阳怪气提醒他:“是啊,一边喊你哥哥一边拿走本该属于你的资产。” 谢束还是对被喊哥哥有执念,因为家族里他最小,从来没有人那么喊过他,这是个极有成就感的称呼,对他来说面子比钱还重要。 他对谢桉摇头:“那些资产本来就是叔叔的。” “那本该是我们父亲的。” “可我们的父亲去世了啊,所以说上一辈的恩怨不要流落到我们这一辈头上,而且叔叔早就已经给我们父母和爷爷奶奶报仇了。” 他们都知道,当年的空难是谢家世仇,另一个庞然大族,狮城许家动的手脚。 谢观在掌权后不久,动用铁腕手段,把许家的几个大家长接连送到了监狱里,当初的幕后主使早就老死在狱中。 现在许家的家主是年过五十的旁系亲属,他的独生女则是唯一的继承人。 谢束是第一次反应过来,原来谢桉一直都觉得当年的空难跟叔叔脱不了干系,他对叔叔竟然有所恨。 这点,他坚决不信。 他们在谢宅外放声争吵着,吵了很久,伴随着天空固执的亮起来。 第25章 生产 卉满第二天跟谢束索要专辑, 这是他亲口许诺的。 “放心吧,本少爷说给你,就一定会给你的, 等叔叔回来了我就解放了,到时候拿给你。” “那你写个欠条。” “笑话,我怎么可能写那种东西。” 卉满对他甩锅耍赖的恶劣人品已经不抱期待了,她拿来纸和笔, 就是要他写。 谢束威名一世,竟然写了个这种东西,他写完了都感到不可思议。 卉满拿着欠条准备离开,谢束拉她的手腕,她被电了一样,赶紧抽回来。 “带我打游戏吧。”他冲她眨眼道。 “不,我要看动物世界。” “动物世界有什么好看的。” 卉满捂住耳朵,不想听他各种叨叨,想去开电视。 谢束眼疾手快,把她的动物世界纪录片碟子翻出来, 拿在手里耀武扬威:“你不带我打游戏,我就不给你看鬣狗。” “你还给我。” “不还, 就不给你看。” 谢桉拿着电话找到他俩时, 就看到了这幕,谢束拿着十几年前的老式影碟盒子, 溜着卉满在大厅跑,然后上楼跑到了收藏室里去。 谢桉跟上, 把手机对着空气, 电话那头突击检查的谢观听到了许多噼里啪啦声。 “他们在做什么?”谢观愤怒的声音隔着太平洋传来。 “在收藏室里,捉迷藏?”谢桉看着在古董架前一追一逃的两人, 定义道。 谢观在电话那头咬牙切齿,他的声音放大:“你们两个,不要在收藏室打闹!”那里面都是祖上传下来的几百岁上千岁的古董,虽然跟家族有矛盾,但他决不能愧对先人。 追逐声仍在继续,没人听他的话。 谢观感到自己作为大家长的权威荡然无存,怒道:“谢桉,去阻止他们,我明天回国。” 谢桉听令,挂断电话,他看到谢束已经被卉满扑倒了,地上很滑,两人在地上连滚带爬。 谢桉去制止他们,谢束那个机灵鬼一见他过来早就脚底抹油跑了,卉满刚从地上爬起来,被谢桉一吓没站稳,谢桉下意识赶紧去扶她。 两人都滑倒了,她撞在他身上,最惊惧的是,她的胸撞在他脸上。 谢桉从一团绵软中抬头,眸光艰涩,他喉咙一阵干涩颤抖。 卉满有点慌,赶紧爬起来,结果膝盖一滑,又摔下来。 谢桉的喘息声从她胸下传来。 她慌忙把自己撑起来,手脚并爬向后滚了滚,并着腿坐在地上。 “你没事吧?”她远远问道。 谢桉用一双发红的眼盯着她,令她感到无声无息的可怕。 谢束还在外面拿着碟耀武扬威,卉满不想跟谢桉独处,咬牙又追了上去。 “别去。”谢桉从迟滞中回神,翻身起来去抓她。 “来追我呀小卉满,追不上。” 谢束要躲到楼下去,卉满已经奔过来了,他存心逗逗她。 他举着碟片站在宽阔的楼梯口当诱饵,卉满跳脚去夺,谢束仗着身高优势,高高举着不给她,莫名懂得了谢桉那个死变态的快乐。 <a href="" title="追妻火葬场" target="_blank">追妻火葬场 第54章 “你给我。” “就不给。” 他身形优美虚晃了下,卉满脚底一滑,扑了个空,滚下了楼梯。 谢桉赶过来,两兄弟都不要命地往下跑。 卉满一直滚到一楼地毯上,仰面望着天花板,不动了。 寂静,锵然。 谢桉将她抱起来,一把将谢束推开,冲他嘶吼,卉满感觉世界变得好模糊,她能看到他们的脸,却听不到他们的声音,他们的表情都好狰狞。 在她渐渐陷入昏厥的时候,身下已经开始淌血。 她躺在一大团鲜艳血泊里,眼皮沉重,闭上了眼。 · · 谢观的飞机是当晚到的。 在家族会议上,他跟两个侄子断绝了关系,当众宣布以后他所有的财产股份都跟这两个混蛋没关系。 他把谢束打断了一条腿,而谢桉跪在地上始终不吭声,扮演他的完美不知情受害人,谢观怒上心头,皮带抽起,几乎把两个双胞胎扒了层皮。 谢老爷子制止了孙子对玄孙的暴力行径,雷霆震怒:“谢观,你带着你的私生子和那个女人一起滚,从今天起,你被驱逐出宗族,在族谱上除名!” “你的钱,你的股份,你的资产,通通跟家族厘清,此后互不相干!” 谢观冷笑着,抹除嘴角的血渍,看着这群肮脏可鄙的利己者,捡起地上的外套,甩在肩上大步走。 他想起医生从急救病房里出来的那一刻。 “她怎么样?” 坐在急救室外,他低沉的声音中没有一丝情绪起伏,却仿佛是用尽了浑身的力气。 医生说万幸没有伤到骨骼和内脏,只是孩子必须要剖腹产,谢观签署了同意书,线条深刻的侧脸低垂,在病房外饱受煎熬地等待。 卉满遭遇了难产。 她是一条不受拘束的游鱼,她的嘴巴像鱼腮那样一鼓一吸,她的脑子装着许多冷冰冰、滑溜溜的令人颤抖的念头,她的身体紧贴时,会诞生冰冷荒芜却相濡以沫的感觉。 眼下,那条鱼倒在了案板一样的手术台上,奄奄一息地被手术刀剖开了肚子。 这条鱼不费吹灰之力摧垮了他绷紧几十年的心理防线,他崩溃了,心生巨大而无言的恐惧,害怕再也看不到她。 他起身想要进去看手术怎么样了,几个医生合力把他拦下,眼下他是狂乱的被厉声安抚的病人家属。 “谢先生您冷静下,她不会有生命危险的!” 他引以为傲的自制力完全不顶用了,甚至失了智。 产房里响起一声啼哭,很快医生们惊喜的声音传来:“是个女孩。” 医生把孩子抱给卉满看,卉满有气无力地看了眼,就像午夜惊魂,伴随被唤醒的粘膜疼痛,她吓晕了过去。 她在意识弥留时不可遏制地想,为什么人类婴儿可以这么丑,跟电视剧上的完全不一样啊。 这是她诞下孩子的一天,有极为重大的纪念意义,但她就这么昏睡了过去,一点留念都没有。 · · 谢观在卉满醒来后探视她。 她见他的第一眼,并没有什么想说的话,而是把头扭到了一边。 仿佛对于他的人性,她已经没有一点期待了。 关于那一天,卉满听到自己被当成宠物狗的那一天,谢观有很多需要阐述的,但她没有提及,连讨论那天的意向都没有,那天自动被她忽略了一样。 她满脸无所谓,孩子她已经见过了,目前正在培育室里被悉心呵护着,她这副身体此刻照顾不了她,所以她很有自知之明地交给了专业的医护人员们。 而旁边的男人,内心厌恶,她不想看到他。 她的冷漠,就像达摩克利斯之剑一样,高悬在谢观的头顶。 他不出声出了病房。 卉满摸着自己的小腹,那里刀疤上正有新肉长出。 休养几天后,老医生送给卉满一本小册子,初为人母,在照顾小孩上肯定陌生有所纰漏,谢观提早就做好了准备,让医院方准备好了育儿手册。 卉满翻了翻,上面有很多注意事项,事无巨细,相当全面,产妇的饮食,多久喂一次奶,换尿布,孩子啼哭的应对策略,心情调节,甚至列好了表格与绘图明细,刻度线精确到了小数点后三位。 卉满一眼知道这是谢观的严苛杰作,顿时不想再看了。 孩子再被护士抱来给她时,顶着几个医生和护士严谨的注视,她坐在床上当众用毛毯裹住孩子,就像包裹粽子一样,给女儿露出个白白圆圆的小脑袋来。 “成功了!” 她很开心,众人都鼓掌夸赞她,这是谢观提前授意的,防止她产后持续出现抑郁情绪,要多鼓励她让她高兴。 孩子却哭起来,听到她的哭声,卉满突然感到一股异样,紧接着,她的胸前一湿,乳.头分泌出奶水,女儿的哭声唤醒了她哺乳期的本能。 她撩开衣服,女儿含住了,完美默契地嗞嗞吮吸着,从来没有人教她们这样做,一切都没有言语,生命的孕育在无声运作,有什么在胸腔里炸裂哑然爆发,却如此和谐畅通。 <a href="" title="追妻火葬场" target="_blank">追妻火葬场 第55章 卉满虔诚地低下头,出奇年轻的脸庞上第一次浮现一且多难的慈爱与温柔,十八岁,在她还是个孩子的年纪,她已经有了自己的女儿。 她的生命在女儿的身上循环,伟大而壮美的生命在传承,这是她的女儿。 神圣庄严的日光倾泻至床前,她感到洗礼与沸腾。 第26章 离去 一个月后, 卉满的伤口几近痊愈,能下地走路蹦哒两下了,她请了为期三个月的公司产假, 谢观默不作声把她接到了谢宅里,她看起来对此没什么剧烈反应。 因为女儿的到来,家里跟打仗一样忙乱。 集团的事务多且忙,牵扯到宗族内部分割股权的问题, 谢观无暇他顾,但这时更不好的消息传来了,另一蛰伏已久的世家大族,死敌狮城许家趁虚而入,挤占了谢晏集团原先强势牢固的许多传统业务,两个巨大财团打起了如火如荼的商战。 谢观分神乏力,没有太多时间待在家里,大多时候只能远远看卉满一眼。 除了必要的对话,卉满基本都对谢观不理不睬,离他能有多远就多远。 谢观觉得可能真的是看书使人进步, 之前她都是直骂让他有多远滚多远,如今竟然学会了沉默是金。 他不去想她内心那些失望与死心。 等他忙完这一阵, 十几天过去了, 俨然发觉女儿变大了很多,果然小婴儿发育的是很快的么。 女儿咿呀着边流口水边发声, 因为听不懂,卉满觉得女儿说话有意思, 抱着她时也很安宁。 她抱着孩子的画面温馨美好, 让谢观忍不住驻足了。 他稍一凑近,卉满如临大敌, 像个护崽的母狮一样表情凶悍。 “孩子是我的。”她斩钉截铁道,对他投来警戒,“你做梦都不要想。” “这也是我的孩子。” “不,她是我自己的。” “我是她的父亲,这个孩子理应由我们一起抚养。”他已经让步了。 “我说了她是我自己的!” 卉满情绪激动,孩子在这时受惊哭起来,卉满赶紧抱住她轻哄安抚,她的手法并不熟练,看的谢观直皱眉。 三个保姆赶紧走来,给婴儿冲奶粉,谢观不禁问:“为什么要喝奶粉?奶粉没有母乳好。” 卉满摇头:“这几天不要,嗦的我奶疼。” 谢观认为她在育儿上有些任性了:“那孩子怎么办?” 卉满一把将上衣掀开,露给他看,暴躁道:“我说了我奶疼,你看看我涨的这么疼怎么喂!” 谢观被震撼了,她抄起一个沙发枕来,骂他:“看完了没,转过身去啊。” 一边骂一边不解兴,“想要母乳你怎么不自己喂啊,你自己产奶不行么。” “……” 虽然很想反驳,脸色铁青,但谢观还是忍住了,背过身去,眼里的画面挥之不去,又白又惨烈。 几天后,关于孩子命名的问题,两人的矛盾再度不可调和。 卉满坚定认为女儿必须要跟随自己姓,谢观对此冷静阐述利弊。 “孩子不可能跟你姓,她会继承我的资产,这样的社会制度下跟我姓更有利处。”尤其是处在他这样位置身份的男人,做梦都没想到有一天事态会变成这样。 卉满或许都不知道规则制度冠姓权的意义,她野生生长惯了,只是在这点上出奇坚定。 “因为是我生的,没有子宫就没有发言权,就这样。” “你不能这样做,你想想,只有离异或者没有父亲的孩子才会跟随母姓,你难道想让孩子受到歧视?” 卉满对于这个社会问题想了会:“不打紧,不是有小孩天生没有爸爸吗?” “你占有欲太强了,她不是你的所有物。” 谢观注意到她的产后情绪波动太过剧烈,孩子的姓氏与名字,俨然成为了她宣誓主权的一部分,其中带了点赌气成分。 “她需要继承我为她安排好的一切,难道你想让她长大了再怨恨你吗?” 卉满切了声:“怨恨?至少她还有妈,已经很不错了,我连妈都没有。” 这样奇特的育儿观雹子下坠一样啪啪打着谢观的脸,她总是能全方位无死角地踩着点把他气炸。 谢观最后气的脸黑了,不懂得为什么跟人沟通可以这样费劲。 三个保姆已经把奶粉冲好了,卉满喝了一口,觉得挺好喝,没忍住又喝了几口,瞬间瓶子下去一半。 谢观投来死亡凝视,小册子上的注意事项她是真的半点都没看。 孩子哭闹引得卉满要神经衰弱了,她耷拉着脸哄娃时,发觉谢观表情比她更烦躁。 他凭什么烦躁? 她摇头对他摊牌:“这个孩子生下来已经过了一个多月的观察期,跟你没有关系了。”她已经准备结束这一切了。 谢观声音里蓄着微微怒意,但始终冷静:“我不这么觉得,孩子身上有我一半的基因。” 一半?根本就不到一半!卉满生物学的很好,父亲只出了遗传物质中的一小部分,而细胞质孕育环境都是母亲出的。 但她没回话,她在表达自我上很少有这样情绪突然中断的时候,甚至眼神里带了浓重的讽刺与客观,明明她是当事人,但她似乎在审视他,很理智地审视这一切。 <a href="" title="追妻火葬场" target="_blank">追妻火葬场 第56章 没有爆发,没有谴责,她静的像一只草丛中卧着的豹子,若隐若现,不主张,不表态,在幽绿色草丛里若隐若现。 这有点诡异,她或许还对之前的事耿耿于怀。 谢观想对她说什么,张开嘴,但又无声咽回去了,习惯使然,他想在自己占据主动时机的时候坦白,现在明显不是时候。 一直到晚饭后,他一直在想她的神态,想她的语言,反常,太过平静的反常,一种力量驱使他今天就跟她再谈一谈,这未免显得他会过于急切,过于对她,或者对孩子太过在乎,因为他还没有想好自己全部遗产的明细分割,但这都是可以商议的,他踱步来到卧室前,房门虚掩着,发觉卧室里她已经不见了踪影,孩子也不见了。 她走的无声无息。 一通确认寻找后,第一次,他冲三个保姆发了火。 这三位相当年长且在谢宅工作了许多年的保姆惊慌失措,其中一个赶紧站出来道:“女士说她要喂奶,我把孩子给了她。” 这么多年了,极度了解男主人的秉性,她们三个其实都不害怕谢观,只是害怕那对年轻母女离开造成的后果。 谢观调出监控,发现她是从后院跑的。 这附近经过的外来车辆都是很少,她怎么离去?抱着孩子负重徒步?她能走多远?累不累? 看到后花园的脚印,一想到这些,他就感到头疼。 为什么她就是不省心,不能安安静静坐下来把问题礼貌解决。 她说她和女儿都跟他不再有关系。 “我不这么觉得,我们的未来还很长。” 这是那句回答她问题的最完整的话,他有些后悔了,如果早点说出,结局是否能不一样。 回答他的是十二月中旬的冷风。 第27章 圣诞 卉满提着行李箱, 抱着孩子联系好房产中介,当天下午就在老城区租了间小套一,拎包入住。 中介大姐见她孤儿寡母的很可怜, 不禁问:“孩子爸爸工作这么忙吗?” “没有爸爸,死了。”卉满干脆道。 利落租下房子后,她一个人照顾孩子,呆在出租屋里休产假。 几天后, 卉满接到了谢桉的电话。 她很果断地挂断了。 然后他在手机上给她发送消息,只字没提她搬出谢宅的事,都是关于她休产假期间账户的问题,现在他是公司副总,有权限安排账户调动。 女儿睡着了,可能还有好几个小时才能醒来,卉满披上大衣出了门。 她走在风雪天,轻的像片雪花。 步行到达了约定的餐厅,谢桉等在外面,雪花落在这个漂亮男人身上, 他看到她远远扑扑地走来。 他同她打招呼,为她开门。 “你冷吗?” 卉满摇摇头, 餐厅里面很暖和, 她都感觉要冒汗了。 她解开几个扣子,大衣脱下来, 谢桉自然地接过,连带自己的斑鸠灰外套一并交给侍者。 灯光柔暖, 他一双桃花眼成了佩吉铜眸, 不声不显地端着下巴,这是他在卉满产后第一次见到她。 上菜时, 卉满有点犯难,说自己不能吃牛肉。 “你盘子里的是猪排。”他知道她在哺乳期。 “哦。” 她小口咀嚼着肉,吃完一块觉得可以问了。 “我账户的事......” “你账户,因为你之前在休产假,所以过去一个月已经移交给别人了,毕竟你还有两个月要休,工作进程不能耽搁。” “那我回去做什么?” “再给你安排新的,应该……应该会有的。” 卉满握着刀叉的手紧了紧。 谈话间,关于谢观的事,他真的一句都没提,一直到了饭后。 谢桉主动道:“我送你回去吧。” “不用了,这里离我家很近,我自己走回去就好了。” “那我跟你一起。” 卉满张了张嘴,终究没发出声音,谢桉现在在集团手握实权,又因为账户的关系,她好像不太能拒绝他了。 当晚是平安夜,走过老城区的商业街,整条街都变成圣诞节的红绿配色,一个个透明的橱窗看进去,很多礼物已琳琅摆满了。 卉满脚步顿了顿,磕着脚底的雪花,听到了清脆悠扬的一节节音乐,正从华丽的音乐盒里扭扭转出来,她循声望去,玻璃窗内的礼品盒子上坐着位金发如瀑的小公主,公主脚下有一条西方童话中的红色恶龙。 谢桉注意到她的头发又长了,他只要身后就能在大雪纷飞中摸到梢。 他问道:“你喜欢这种红龙?” 卉满隔着玻璃窗点了点:“我更喜欢另一种的,没有翅膀的东方龙,不过那种龙我不太懂。” “懂什么?” “怎么飞起来的。”她凝视着音乐盒,眼神像在解构,“西方龙的设定是有翅膀的,但是东方龙没有翅膀,要飞起来就需要一定的技巧,然后它才能飞起来。” 谢桉对于她能想这种稀奇古怪的问题不奇怪,挑眉问道:“那它是需要什么技巧才能飞起来呢?” “东方龙的出现多数是在阴雨天,从化学的角度分析,比如说会发生一些化学反应,电解生成的气体让龙飞了起来……反正我是这么想的,当然也有别的可能。” <a href="" title="追妻火葬场" target="_blank">追妻火葬场 第57章 “你这么说的话,确实有理有据了一些。”他思索着,笑了。 “要圣诞节了,我送你这个做圣诞礼物吧。” 卉满往后退了一步,离他更远一点。 谢桉缓声道:“你喜欢这个不是吗?朋友之间送礼物很正常的。” “你不是我朋友。” 他一愣:“怎么不是?” 她不说话了。 气氛在冷风中僵着,卉满想到了账户的事,抿抿唇:“这个礼物不能送,这是圣诞礼物。” “圣诞礼物怎么了?” “我没收到过圣诞礼物,因为圣诞礼物是圣诞老人送的。” 他有点无奈:“圣诞老人根本不存在,你怎么能收到礼物呢?” 他知道她长在福利院里,工作人员没精力去呵护孩子们的童话想象,在每只小朋友袜子里塞礼物这种费时费力的工作想来是不会做的,而且孩子那么多还会有被发现的风险。 卉满皱起眉:“才不是,圣诞老人会送礼物的,我班里很乖的同学就会有。” “那你怎么没有?” “因为他们说我不乖才没有的,他们就有。” “根本就没有圣诞老人,所以他们的礼物也不是圣诞老人送的。” 卉满当即捂住耳朵,气冲冲向前走,不管不顾,这对她来说简直是惊天噩耗。 谢桉去追她,她不愿意相信,说他是骗人。 “好好好,是我骗人。”他为了跟她缓和下,主动说道:“我也没收到过圣诞老人的礼物。” 卉满停下脚步,匪夷所思道:“你也不乖吗?” “……可能是我们家比较传统,不过圣诞节的缘故。” 她一听他提起那个家族,脸色很白,闷声继续往前走。 谢桉跟她并行,七拐八拐,这个小区非常老旧,租金应该相对便宜,他猜测她手里应该没有多少钱了。 到了小区楼下,卉满自顾自上楼,等到了家门口,她才发现谢桉还跟在后面。 “你要去我家吗?”她拧开门,是惊讶的疑问句。 谢桉顺势点点头:“谢谢邀请。” 说着低头换鞋。 卉满瘪着嘴巴,只能装作友好地迎接客人进门。 谢桉环视了下房间,不大,一居室,东西堆的有点乱。 卉满脱下大衣,他接过来把她的衣服挂好,然后把自己的也挂在衣架上,挨着她的。 “你喝水吗?”谢桉环视后,对房间结构已然清晰了,穿着拖鞋去倒水。 “喝一点吧。”她从外面回来,想暖暖身子。 他动作熟络的像是在他自己家里,卉满来到卧室看女儿,看了一会,换上哺乳的衣服,想起谢桉还在客厅里,她出门看他,谢桉把水递过来。 她咕嘟咕嘟喝了两口,暖融融的很解渴。 谢桉正要说点什么,黑夜里响起了光芒万丈的烟花秀,房子隔音差,女儿被吵醒了,大声哭起来。 卉满跑进卧室去,她穿着很便宜宽松的衣服,被包围在跟过去几个月没有一点联系的大堆东西里,抱着女儿安抚,圣诞夜的的烟花在她身后的玻璃窗外璨璨绽放。 谢桉站在门前,在高密度奶腥气占满的房间里,卉满掀开衣服喂奶,他大脑一片银光,赶紧背过身去,婴儿哭声渐渐消失,再度转过身时,他的眸光试图压下,眼尾发红,最大限度地装作不刻意。 白色衣服与卉满的身体没有界限,奶与粉……他的眼中涟漪不平。 暖光充盈琥珀色的房间,卉满自然地哺育着孩子,面孔鲁钝柔和,散发着纯净体的光芒,出于对谢桉的戒备心理,今晚她没怎么吃餐桌上的东西,抽出来的一只手里捏着满满一把小饼干,自己边吃边喂奶。 谢桉扫过她的卧室,桌上的矿泉水瓶里有三支纱粉色调的花,豆沙一样朦胧,空气中是奶味与温馨,他推测孩子一定很喜欢在这样的房间长大。 喂完奶之后,卉满去厨房里找了点别的东西吃,谢桉叠腿坐在了朴素的单色沙发上,这个格格不入的上等男人,看样子是想再待一会。 对于他的突然造访,卉满并没有开口让他坐,她从他一进门就不怎么乐意,但现在自己经济状况不容乐观,谢桉是公司高管,于是她妥协了,并没有快点送客。 “账户我会给你尽快安排的。”他像是感知到了她的不快。 “你知道的,我热爱工作。” “我知道。”他想到很显而易见的问题,“那你上班后,孩子怎么照顾?” 卉满沉默,不知道怎么回答,过了会才说。 “我想请月嫂。” 不过月嫂都很贵,她卡里的钱不算特别多,一个小孩的花销比想象中要大的多,而且之前夏天还发生过巨额亏损,后来因为摔下楼梯早产养伤暂停了一段时间交易,利润还没来得及分红。 去年刚入职时倒是攒了一些,但作为新人分红拿的稀少,眼下这种情况再雇月嫂也只能吃那时候的老底了,生活过的很是捉襟见肘。 卉满有点郁闷,回到卧室里继续哄女儿,女儿睡醒了格外好动,眨着大眼睛一直在看,她抱着孩子在房间里走来走去,逗她,然后在沙发上坐下来,女儿被她细心揽在怀里。 <a href="" title="追妻火葬场" target="_blank">追妻火葬场 第58章 一直以来她犹如异常之物,一朵奇艳瑰丽的异色之花,可眼下如此安宁,安宁到让谢桉感到不详。 父母空难出事时,他才刚出生不久,他也不知道母亲有没有这样慈祥地怀抱过他,爱不爱他,有多爱他。 时空像是被钉死一样。 他从生下来被寄予厚望,每一年都很忙,没有父母的感情羁绊,而关于孪生弟弟,他跟谢束则是两个极端,没有半分相似点。 谢桉有些不适。 卉满偏偏在这时候神乎其神道:“我突然发现,我们加起来没有一个双亲在世么?” 他与她四目相对,不知该说什么好,怎么她说话还是那样一点都不顾忌呢。 这个话题不太喜庆,于是他撇开不答,凑近了几分,看孩子的小脸,嘴上轻哄着:“让我看看我堂妹。” 卉满义正言辞道:“她不是你的堂妹,她是我的孩子,跟你们家一点关联都没有。” “血缘是无法分割的。” “当然可以,不然我母亲为什么遗弃我?” 谢桉想说你是特殊情况,但转念懂了,她在这样虚弱的时候,极力撇清跟谢家的联系,或许是为了自保。 她眼神坚定,什么主旨都没说,却又在话里话外处处都在说,环绕着指向那一点,这个孩子不会有半点继承权。 她做了母亲后变得仁慈了,会柔软姿态,暗示恳求他网开一面,他万分惊诧,她这样固执性格的人居然变化可以这样大。 他从外套口袋里拿出备好的礼物,盒子里装着珍珠项链,本来应该吃饭时就送出的,但她那时情绪不高,对他警戒。 卉满不收,推搡中,珠子线断了,撒了一地。 谢观眼见许多珠子从他张开的手缝里滚出。 “你不会后悔么,失去了这样的机会。”他指的是留在叔叔身边。 “什么机会?” 她不觉得那是机会,她只在乎她想要的,这令谢桉有一种苦心孤诣却白费东流的感觉,她甚至从来没把他当过对手,不管是比赛中,工作中,还是他最切身关心的财产继承。 现在他已经得到了他想要的东西,叔叔被家族除名后,他便是谢家直系的继承人,拥有家族的财产继承权,谢晏集团的高层管理权,可他突然觉得内心无比空虚,没有那种欲望得逞后的满足感。 “你总是轻而易举就拥有一切。”他看向孩子,“现在你也有家了。”又是领先他一步。 卉满以为他是在揶揄,不悦道:“怎么可能,我又不是你,想要什么就有什么。” “不是的。” 处在他这样的位置,想做自己真正喜欢的事总是很难。 他蹲下身想看看自己的堂妹,这个跟他血缘连接的小孩,看着她的眉眼,犹豫道:“长的一点不像你。” 三个保姆之前就提过这点,卉满也很生气为什么孩子长得像谢观。 女儿遗传了谢观的俊美基因,她却全然不满意。 谢桉露出苦笑,想到了最坏的情形,对她祝福道:“没事,说不定她性格像你呢。” 卉满这下心满意足地点头:“是啊,像我最好了。” 像你就完了。他看着孩子圆圆的脸蛋默哀,欠身离开。 谢桉走后,卉满踩在地上,把珠子捡起来,抚摸着,珍珠外壳仿佛比婴儿的皮肤都要滑嫩,外面的烟火还在盛放,她抱着女儿,不知不觉睡着了。 这是基督历一年的最后一天,什么事情都已经沉没,什么事情都将会发生。 第28章 醉酒 几周后, 卉满感到经济压力越来越重,她雇了月嫂,产假没休完就赶紧回公司上班了。 同事们都在议论孩子爸爸是谁, 她显然不想说,等被问烦了就说死了。 最后消息传开了,公司里都知道卉满成寡妇了,群众们纷纷用同情的眼光看着她, 对她各种关怀照顾。 助理们把消息汇报给谢观。 “她说我死了?”谢观血压高了。 助理战战兢兢说:“要不把人接回来吧。” “没必要。” 谢观知道她的性格,想走,就留不住。 他手肘撑在桌上,半敛着眼睛,眼眸深处吸聚深陷的漩涡,沉默了很久。 不想低头。 但……有点酸,又有点恨……不甘的滋味轮番冲上来。 · · 请来的月嫂不是住家的,平时负责照顾孩子,打扫卫生,偶尔做点菜, 这是个勤劳的中年女人,听说孩子父亲没了, 同情之余对卉满愁容满面。 “哎哟, 你一个小姑娘,负担这么重, 又没有房子没有亲人,孩子将来上学落户, 哪一件不是操心事哦。” 她说的那些事卉满倒是从来没想过, 听了之后觉得更需要钱了,月嫂还在感叹她的命途多舛, 卉满脑子里却在盘算要是能攒钱付个首付的话,那女儿将来上学也会方便很多了。 至于福利院,她抽空去过,拜访了看守的老奶奶,据说这里有了新的主人,总之不会有拆迁风险了,这让卉满稍稍安心。 年末,公司照例在酒店里举办了三天三夜的盛大年会。 <a href="" title="追妻火葬场" target="_blank">追妻火葬场 第59章 谢桉作为集团接班人上台发言,他谦逊温和,声音朗润,赢得了一大批人,尤其是女人的掌声与喜爱。 敬酒时,许多同事都围着这位最年轻的副总夸赞恭维,酒水敬了一轮又一轮,不时有美女投资人对他抛媚眼,他都风度翩翩化解了。 胖胖的主管带着部门全体员工去给大老板敬酒,卉满默默跟在最后面,谢观神色冷淡,没有多分一个眼神给她。 前面几波敬其他领导时,卉满都象征性地放在嘴边抿一下,趁着人多动作一致搪塞过去,她还在哺乳期不能喝酒,奶水里也会有酒精的。 但到了谢观这里,她心事重重,动作呆滞慢了一拍,等同事们都喝完酒了,她还没动弹,接下来的时间好像所有人都在等她的动作,她一仰头,迫于形势还是喝了,辣的直想咳嗽,不过忍住了。 下半场的舞会仪式卉满没参加,着急回家看孩子。 已经快到凌晨时间了,卉满坐在酒店大厅里,过去了半个小时都没打不到车,有些心急。 华丽丽的电梯门开了,谢桉走了出来,看到她似乎有些意外。 “你在等车?” “嗯。” “这个时间不好打车吧,我顺路可以送你回去。” 她推辞,不愿意:“我不想坐你的车。” 谢桉倒也不气,坐在一旁用手机回复各种消息。 又过了二十分钟,月嫂给卉满发消息自己必须要回家了,不然要错过最后一班地铁,卉满心乱如麻,有些无助地看了眼谢桉。 “现在想坐我的车了?” 她点点头。 谢桉微笑:“不给你坐。” 他径自出了大厅,卉满焦急地握着手机,看着他的背影往外走,他忽然停下脚步,侧过脸:“跟上啊。” “你说不让我坐。” “逗你的。” 卉满气的跺了下脚。 他给她打开车门,扣好安全带,举止绅士,品行恶劣,前者因为修养,后者因为本性。 车子在黑暗中疾行。 谢桉问她:“今年年会好玩么?” “一般吧。” “跟去年比呢?” 卉满歪头看着他,这个话题他竟然如此道貌岸然地提起,今年他握有实权,站在顶端如此风光,似乎忘了去年是怎么加害自己的了。 她蹙起眉,憋着气还是把话咽下去了,只想快点回家。 谢桉将她的反应尽收眼底,慢条斯理道:“我觉得年会一直很无聊,成年人的无聊游戏。” 卉满对这个话题没兴趣,敷衍地应了声,内心期盼着快快到家。 过了会,她感觉身体不太对劲,一阵头晕目眩,呼吸也急促起来。 “你从来没喝过这么多酒?”谢桉以为她喝太多了,对酒精不耐受。 “我从来没喝过酒。” 他惊讶道:“真的假的?你和朋友聚会不喝酒么?” 她哪里有朋友。 卉满双目迷离,瞳孔反射着夜晚的各种变幻幽光,她把头枕在座椅上,重重呼吸,身体很不安分。 她开始扭来扭去,松开一截衣领,白而刺眼的长颈不经意间露出来。 谢桉余光扫见,莫名觉得燥热,他把车窗打开一点,伸手拽了下领口笔直的领带。 他继续开车,努力稳定情绪,很快到了卉满小区附近。 “我有点头疼。”卉满根本睡不着,整个人很烦躁。 谢桉把车停在小区门前,探过身,伸出一只手触摸她的额头,有点热。 “你酒精过敏吗?” “我不知道。” “我带你去医院。” 他要抽回手,卉满猛地一下子抓住:“我不能去,我要回家,女儿还在家里等我。” 她的指尖很使力,陷在他宽大的手掌里,一触即发的热意,谢桉身体僵直起来,脊背绷紧,声音微微颤栗:“家里有药吗?” “没有。” 他飞快用手机发消息,让人尽快送药来。 “你喝了酒,不能给孩子喂奶,你知道吗?” “知道的。”酒劲麻痹上来,卉满又觉得一阵好受了,懒懒翻了个身,把他的手松开。 谢桉把手收回,指尖动了动,她的温度还残留在表皮,酥麻的像数只小虫爬过。 下车时,满目黑暗,卉满有点茫然,她迟钝地推开门,脚底踏空,险些一猛子扎地上,谢桉屈身飞快把她接住了,她的胸不小心撞在他手臂上。 “疼。”她瘫在他怀里嘶了声,手指紧抓着他的衣服。 “哪里疼?”他知道自己不该说这句话的,太放荡了……礼仪与教养从来不允许。 “胸疼,撞到了。”卉满自己用手给乳.房揉了下,谢桉眼睁睁看着她的操作,一股红晕飞快从脖子根涨到耳后。 “这种话就不要说出来了。”他难堪道。 “什么?”卉满一边揉着胸一边嘟哝。 有那么一瞬间,即便明知不可能,但他还是忍不住想,她或许在勾引自己。 “这是几?”他做出手势,试探道。 “六。” “真棒。”谢桉鼓励她,“这个呢?” “五。” “加起来呢?” <a href="" title="追妻火葬场" target="_blank">追妻火葬场 第60章 “三。”卉满笑了笑,自信道。 “嗯,真棒。”已经彻底失智了。 谢桉把手臂穿过她小腿肚,把她横抱起来,她的一只手依然搭在高耸的胸口,微小动作着,他努力把头扭向一边,喉结咽了又咽。 “怎么走?你告诉我。”上次来是一月前的事了,还是跟着她来的,眼下,一排排小区大楼在黑暗中根本无法辨别。 卉满意识已经不清醒了,闭上眼,才不管怎么走,只管倚着他胸膛舒舒服服睡。 谢桉忍不住在心里骂了句,他一直觉得她挺自私自我的,这种天才操盘手的本性都必须是自私,爽起来不管别人死活。 他耐着心神继续问她:“往左还是右?哪个方向?” 卉满睡的安逸,压根不理,谢桉想起她的单元门牌号,只能借着几盏零星路灯的光晕寻找,这种老破小区,设施落后,甚至楼上的数字都掉没了,他废了半天功夫,喘着粗气,额上沁满汗珠。 察觉到他胸口剧烈起伏,卉满好不容易睁开眼,眯缝着,捏了捏他胸前,他的肌肉很有量感,疑惑咿了声:“你胸怎么这么硬?” 谢桉脸都黑了,从来没这样被人揉捏过,一阵电流窜遍他全身,他张了张嘴,艰难道:“别摸了。” 卉满没有应他,他低头看,她已经彻底睡着了,垂着两扇长睫毛,不哭也不闹。 他心里微微松口气,抱着她终于找到了单元楼,一辆显眼的黑车停在破败的楼下,谢观长腿笔直,站在那里。 谢桉僵在当场。 他觉得自己没必要惧怕这个男人,他明明已经跟家族脱离关系了,可还是胆战心惊,甚至有些腿软,生来就有的血脉压制不是轻易能克服的。 他从骨子里畏惧叔叔。 谢观连句话都不必说,向前走来,自然地把卉满接了过去,简洁的数秒钟,毫无疑问证明了他是权威。 气氛滴水成冰,谢观抱着卉满上楼,没有丝毫理会谢桉的意思。 谢桉只能攥着车钥匙,沉默离开。 · · 谢观从卉满口袋里掏出钥匙,打开门锁。 他把她放在沙发上,外衣褪去了,细致检查她的身体,她的脸像蒸熟了一样发烫,胸前皮肤和后颈都泛红,这是过敏的征兆,她明显对酒精不耐受。 不一会药品送到了,他把外壳消毒,把手清洗干净,家里没有饮水机,他热了壶温开水。 喂药时,卉满迷瞪着不肯张嘴,谢观掰开她的嘴,强行往里塞,然后喂她喝了几口水,她都咽下去了。 当他以为成功了时,她用舌头把药片吐了出来,粉长舌头狡猾的像狗一样。 “真属狗的?”他骂她。 他又试了几次,她调皮捣蛋,就是不往里咽。 最后他把药含在自己嘴里,慢慢往她嘴里渡,这次终于成功了。 卧室里,女儿在床上熟睡,保姆离开前给她换了新的尿不湿,看了女儿一会,谢观重新回到客厅,坐在沙发上守着卉满。 她额头开始冒汗,渗满汗珠,他把自己的大衣脱下来,给她盖好,半个小时后,她身上的发热症状消除了,迷迷糊糊地说起梦话。 谢观给她擦脸卸妆,自己用身体裹紧她,两人睡在沙发里。 卉满在半夜醒来了,身体有些虚脱,感到很费力。 房间里一片漆黑,她意识到自己睡在沙发上,身下枕着男人坚硬的胸膛和腿,她大惊失色,仓惶爬起来。 一只大手按住她的腰。 她以为是谢桉,很生气:“谢桉你混蛋,放开我。” 那只手在她腰上不轻不重掐了下。 “放开我。”因为刚醒来的缘故,她的声音黏黏腻腻的,身子也软,像一团没有力度的棉花。 “你应该长记性,以后不能喝酒。” 黑暗中传来低哑男声,语气阴森,熟悉的训诫口吻。 卉满跳下沙发,去开灯,明晃晃的光亮过后,双瞳放大惊愕。 “怎么是你?” “晚上好。”谢观躺在沙发上,在她的注视下缓缓坐起身,脸上蒙着一层阴影。 “滚开,不要在我家。”卉满对他恼恨道。 他的视线没有避让,在她发汗的白皮上有薄薄细腻的汗,灯光下透着星空和海底的微光。 “如果你把衣服穿好,再开口会比较有信服力。” 卉满低头一看,自己衬衫衣领大敞着,她赶紧背过身手忙脚乱扣上了。 “你脱我衣服!”她咬牙切齿。 “我只是在帮你,你觉得热,而且对酒精过敏。” 卉满扫了眼桌上的药片,她摸了摸自己的脸,还是有点烫。 “你体质特殊,记住以后绝对不要沾酒。”之前医生说过,她怀孕期间更是不能碰一点酒精,会直接造成流产。 卉满脑袋放空了一会,忽然想起女儿,跑到卧室里看到她还在熟睡,心弦放松下来。 她看了下时间,凌晨两点,顿时感觉脑袋昏昏沉沉的,明显需要睡眠。 想去洗脸,结果发现自己脸上的妆都卸了,而且房间好像整洁了很多。 她对谢观驱逐道:“你走,我要睡觉了。”明后天依然是年会休假状态,她想要大睡一觉。 <a href="" title="追妻火葬场" target="_blank">追妻火葬场 第61章 谢观坐回沙发,叠起长腿,纹丝不动:“我需要观察你的身体状态。” “观察我做什么?我跟你没有关系了。” “如果你因为身体原因照顾不好女儿,当然跟我有关系。” “这是我家,你走。” “女儿是我的女儿。” 卉满气的胸口直喘:“你住口,她是我的女儿,她是我自己的,你休想从我手里夺走她。” “你喝的烂醉把谢桉往家里带时,有想过女儿的安全么?你是个称职的母亲么?” 卉满噎住,一口哑口无言。 “我……我只是想搭他的车回家。” “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你傻到连这点都不清楚么?如果他想对你做什么,你怎么办?” 她避开他针刺的目光:“他不会对我做什么的。” 这句话引来了谢观的怒火,他皱起眉头:“你对男人半点都没有戒备心!” 卉满大病初愈挨了一顿骂,又困又萎顿,心里委屈的不行,也不管谢观了,抱着脑袋回卧室,锁紧门,盖上被子把女儿搂在怀里睡觉。 谢观被她一连串反常规操作惹的火冒三丈,她就跟呆鸵鸟一样,遇到问题也不改,总是能跑就跑,拔腿就溜。 上次带着孩子跑了,这次又跑了。 他去敲门:“你出来。” 卉满缩在被子里,又怂又横道:“这是我家,凭什么要听你的。” “出来。” “滚。” 谢观压着怒意,坐在沙发上揉太阳穴,心一抽一抽,右眼皮突突直跳。 · · 卉满清晨是被饭香味迷醒的,她吸着鼻子从床上爬起来,打开卧室门,迷瞪着往厨房里走。 她看到谢观动作优雅丝滑地往锅里放面条,他一手能抓三个鸡蛋。 顿时噩梦惊醒了。 她没想到谢观真的在沙发上睡了一夜,而且竟然还没走。 而且从来不知道他会做饭,毕竟这项技能对他来说完全没必要。 愣在厨房门外看了一会,谢观端着餐盘出来,身上穿了套与昨晚截然不同的米白色西装,这样的浅色套装让他身上的金钱味道略淡了一些。 他这样不苟言笑坐在餐桌前,衬托的房间很小很满,很简朴。 明明是在自己家里,可是对比鲜明之下,卉满有点茫然。 面前这个男人,即使是休假时间也是规整衬衫不离身,他的穿着永远都是优雅妥帖挑不出错的,从领带到袖口都很完美。 而她则是能不好好穿西装就不会好好穿,只有柔软没正形的衣服才不会束缚身体,而且她穿衬衫时不爱扣上面的扣子,昨晚的衬衫被她当做睡衣穿的没正样。 谢观此刻显然注意到了这点,敲着她这副迷糊样子,他难以忍受,觉得有必要全公司严抓一下穿着,不能再这样任由某些害群之马懒散下去。 他督促她快点吃完饭,然后吃药。 卉满表情都崩了:“我都好了为什么还要吃药?” “完善巩固。” “我才不,你快滚,这是我的家。” “你说话时该带些礼貌。” “呵,你礼貌,你礼貌的把我当狗看!” 有些事情不是他不提就能忽略的,他的内心从来没有把她平等对待过。 谢观的回答正统而官方:“这件事我会有合理解释。” 卉满无法理解地看着他,没有忏悔,没有自责,他依然是这么高傲。 “我不想听你的解释,你滚。” 谢桉岿然不动,冷冷看着她:“在此之前或许你该对我解释,你明知道谢桉对你居心不轨。” “因为我喜欢过他。”她淡淡的声音犹如大地惊雷,在清晨飘逸着饭香味的空气中炸裂开。 “什么时候的事?”谢观没注意到自己声音极速变调脱轨,一连问了两遍:“我问你什么时候的事?” “很久之前了,跟你上床之前。” “他是我的侄子。” 卉满理所当然道:“我是先遇到他的,那时候他就是谢桉,不是你的侄子。” 这段近乎暗恋无疾而终的感情,她那时对谢桉的喜欢很纯粹,不想沾染上后来的其他。 谢桉是她第一个朦胧喜欢过的人,第一个朋友,带来了无法磨灭的温暖。 他情绪稳定,好相处,跟他在一起时很舒服,当然如果没有后面的事的话。 虽然都已经过去了,但承认起来还是心脏抽动。 谢观曲解了她的意思,声音冰冷如刀:“所以你想要跟他在一起?” 他的语气比南极冰川还要冰冷。 卉满看着他,想说当然不是,她那时候是不受控制喜欢上他的,后来也是不受控制不喜欢的。 “跟你没关系。”她讨厌他这种高高在上的严厉语气。 他总是这样看着她,让她感觉手脚摆在哪里都不对劲。 “你在做梦,他只会利用你。” 女儿的哭声从卧室里传来,卉满急忙条件反射似的跑过去,她给女儿换完尿不湿。 下意识要撩起衣服喂奶给她时,谢观及时制止了。 “你不能喂她,你喝酒了,给她喝奶粉。” <a href="" title="追妻火葬场" target="_blank">追妻火葬场 第62章 她这才想起来,心虚地把衣服放下了。 她冲好奶粉,谢观这次没有再说什么,径自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带走了门口的垃圾。 卉满以为他终于罢休了,如释重负松口气。 她没有察觉到危机的到来。 第29章 方根 “卉满啊, 谢桉副总找你。” 胖主管的声音带了点别调,他知道卉满跟谢桉关系匪浅。 而公司所有人都知道谢桉已经有了未婚妻,不久前才跟晏家千金定下的, 门当户对。 他有点愁地看着这小姑娘,她做事从来都是作风不正,简直无从批判了。 大楼高层,卉满的脚步声已经传来了, 谢桉深吸一口气,磨了磨手指。 跟她说话就像抚摸刺猬的背脊,不,更像是豪猪,因为刺猬扎人前提是你惹到它了,而豪猪背上的刺很有可能无理由地齐齐扎来。 “我来了。”她在外面喊,觉得这样比敲门直观。 “请进。” 谢观让秘书给她取点爱吃的冰激凌来,秘书都惊奇了,就算是招待客户都没见过用冰激凌招待的。 但也不敢多问,心里嘀咕着出门去买了。 冰激凌很快拿来了, 谢桉把她最爱吃的几个口味,齐刷刷摆放在桌子上, 卉满吐了一口气, 只是看着,就是不吃, 把小勺子咬在嘴边瞅他,一副异常难搞的模样。 “你还记得年会那天晚上的事吗?”他坐在办公桌前, 用疑问句引导审问她, 语调斯文优雅。 卉满恍然失神,他越来越像谢观了。 “什么事?” “你喝醉了, 我送你回家。” “不太清楚了。”卉满老实道,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醒来就躺在谢观怀里,明明是谢桉送她回去的。 谢桉忽然有些放松地笑笑,笑的有点苦,两个人的事只有他一个人记得了。 他手里拿着账表,同时不忘跟她抱怨:“我抱着你找不到你住的那栋楼,当时特别辛苦。” “我很沉吗?” “我手要废了。” “那你是挺废的。”卉满心想以前谢观抱她的时候从来不喊累。 谢桉脸黑了,从来没见过这样无耻的女人,他帮她的忙,结果反倒被她一顿中伤。 “我说你啊,你不谢谢我吗?” “不谢,因为你坏。”卉满翻了翻眼睛,哼了下,她脸上的情绪一直很好懂。 谢桉磨着牙根,戴着精致的微笑冠冕,盯着她,无比嫉妒她的真实。 这种让他蒙受挫败的真实感是他毕生无法泯灭的,好像她无时无刻不在提醒他是个假人。 她自私起来,不仁而单纯,虽然不想承认,但他极度羡慕她这一点,跟他的坏有所不同,她看的永远只有自己,她不在乎他身边围绕的一切,连她的女儿都是作为她的一部分出现的。 谢桉深刻分析过她的成因,作为孤儿,疼训裙看文看漫看视频满足你的吃肉要求加号仪尓五幺似衣似衣儿她一直不知道自己从何而来,眼中始终有那份漂泊流浪感,因为无处可归,所以不会被格格不入的世界带偏。 他回回神,用手指弹了弹账表:“要对你的账表做审核了。” “给我看看,我能拿多少钱?” 谢桉敲着电脑:“还没算好。” 卉满猫腰来到他办公桌后,看他的屏幕,一股旋风般的青绿气味扑来,他不由脊背僵直,下意识用红艳舌尖扫了下唇。 卉满已经估出数字来了,她喊了出来,谢观心一紧,手上动作也加速了,十几秒后算出个更为精确的数字,跟卉满估的大差不差。 她笑的很可爱,像个狼崽子。 谢桉捏了把汗,刚刚的急促感并没有散去,她搞起心态来随时不费吹灰。 “你心算又快了?” “这不是心算,就是直觉嘛,看到那些数就自动跳出来了。” 谢桉内心不悦,她的回答冷不丁刺了他一下,尤其是已经处在他这个位置上。 这样在她面前,他感受不到丝毫身居高位的快感,她对他的碾轧仍在渗透,这是她自带的边缘能力,惯性蛰人。 接下来谢桉需要确认一些税务细节,卉满坐在沙发上等待,她双手交迭着冰激凌的小碗外壳,他以为她要吃了,可她捧着只是捂热,捂化。 谢桉感觉到了一重粘腻。 “谢桉,我,其实……”她想把之前的一些想法说出来,就跟前几天早晨对谢观说的一样,她曾经喜欢过他,这样当面跟他说,对自己做个了结。 此刻她并没有想到这样做有什么后果,就跟谢桉对她的评价一样,她这种人是不会管别人死活的,她喜欢自己怎么舒服怎么来,想把话说出来,也就不考虑后果了。 谢桉的电话骤然响了,他迟疑了下,还是接了,尽管把音量调的很低,但卉满还是听到了那头那头的欢快女声。 与那方的热情侃侃而谈不同,谢桉的回复一直很简洁而克制。 “好,晚上见吧。”说完这句话后,他挂断了电话,应付晏烟这样精明的女人是件很费力的事,稍有不慎就被牵着鼻子走。 “是谁?” <a href="" title="追妻火葬场" target="_blank">追妻火葬场 第63章 “我未婚妻。”他对她回答道,又问,“你刚刚想对我说什么?” 卉满摇摇头:“没什么。” “我其实不喜欢她。”他不知道为什么,对她说了这样的话。 “她是你未婚妻。” “未婚妻的身份不代表喜欢。”他顿了顿,给她解释道,“我们这种家族联姻,只是权力和财产的结盟,她的家族,我的家族,只要不出错就好,人不重要。” 社会学家早已一针见血地指出:富人的世界里,无论婚姻、家庭、子嗣、姓氏,一切不外乎都是为了财产的继承。 这样的规则,跟年会一样乏味但必需。 谢桉希望她能对自己的结论做出些反馈,对他的言论表达喜欢或厌恶,可她没有。 她站起身,走到雪白的墙体前,这时候她走路又不响了,喉咙里的低语都能盖过虚无缥缈的脚步声。 “算完帐我先走了。” “晚上一起吃饭吗?”他站起身来。 “你要跟你未婚妻吃饭。” 他没想到自己忘了,也没想到她记得那样清楚,他以为她不在乎。 “那改天……” “平方根。”她的话把他打断了。 “什么?你在说我?” “你把什么都往身体里藏,什么数字都来者不拒,乱搭数字的平方根。” 谢桉定住,强压着对她积蓄已久的怒火:“你这样评价我?” “我没有评价你,你就是那样的,奇怪的平方根,比质数还奇怪。” “质数又是谁?” 她的眉眼间有股惆怅,摇摇头:“都过去了。” 什么过去了? 他甚至不知道她说的是自己还是别人,是平方根还是质数,为什么她就是不好好说话呢。 “稍等,你别走——” 他在她背后伸出细长柔韧手臂时,她已经回头了,她的反应总是太快。 他的手受惊,没有向上落在肩头,骤然降停在她腰上,像一片失了魂的雪花。 无法纠正,为时已晚。 卉满注意到了他的手,节调软绵绵地触碰她的腰,她抬着尖脸,拿眼睛说她的疑惑,就像莫名其妙挨了老鼠咬的猫。 谢桉惊骇心凉,知道自己失去了积年教养下的得体,他逾矩了,看她的眼神无法掩饰,不是少年,是失态的男人。 他从没料想过,跟她共处的一瞬间竟然可以这样危机四伏,那一瞬太短,故意的漫不经心的,或者又是被什么驱使的,他无法从那样的刹那间剖析出什么,什么感觉?空的虚的还是满的?一瞬间可以容纳那么多感觉么? 瞬间的意义在于过后不存在,他回想的印证的那些都无法重现,那些事后的按图索骥都不关于那一瞬。 他沉浸质疑,没意识到自己的身体在不由自主向她倾斜靠近。 下意识比故意的更无解,因为他无法解释自己的动机。 他将她抵在墙上,阴郁笼罩,眼睑半垂,卉满惊讶且疑惑,仰起头时,他好像变得更高了,而且有些……成熟放浪,他也会用蛮力,也会用这样充满侵略性的眼神钉人,他不像谢桉,却像谢束,像谢观…… 但她还是没察觉到危险,有这样一种人,她就是无法对他生出危机与敌意。 感官混杂着矛盾,但唯独没有恐怖。 此刻被这具修长身体压制着,卉满只是全然费解:“你也想把我藏到你的平方根里面吗?可你明明讨厌我……啊,你是想揍我吗?” “我没有讨厌你。”他手抵住白色墙壁,撑在她身侧凝视她,离的她这样近,绷紧的手臂强闷着欲爆发的力量。 “你有。” 他喉头滚动:“我……” “你就是有。” 她生气了,气他的不承认,她轻轻戳了下他的手臂,戳不动,他的肌肉很硬很结实。 “我生气了。” “嗯,知道了。” 他如果使力箍的更紧,她会动不了,只要他不松开她,他想对她做什么就做什么,他们力量悬殊。 但她就是不怕他,有什么办法。 谢桉眸光沉下来,看着她,眼里藏着更深的情绪,无声无息卸了力。 卉满用一根手指拨开他的手臂,径自转身出了办公室。 谢桉颓废地用手捂住脸,喘息急促,挡住脸上鲜明的白与红。 他停止大脑温习刚才的画面与冲荡,可他阻拦不了,能做的只是把手遮的更深,深到近乎阴暗与失明。 · · 三号助理在外面等候多时,终于看到了她从谢桉办公室出来,他走过来跟她打招呼,同时视线轻扫她的身体,没有什么可疑迹象,略微放下心来。 “有什么事吗?” “卉满,关于你跟老板女儿的抚养权问题,可能要有新的变故了,老板让我事先通知你,法院的传票过几天就到。” “孩子不满两岁是一定会判给母亲的。”卉满对这点胸有成竹。 “万事没有绝对,也有一些特殊情况。” “反正我这里没有特殊情况。” “这期间你可以尽快找律师。” <a href="" title="追妻火葬场" target="_blank">追妻火葬场 第64章 “不需要。”铁板钉钉的事,卉满觉得找再多律师也没用,而且还白费钱。 “好吧。” 三号助理欠身离开,轻微叹口气。 老板的占有欲暴强,他们作为贴身之人从来是知晓的。 他想起年会上的失常。 年会上,第一晚的热闹终结时,谢观低头看向自己干净的鞋面,问起助理。 “今年没有舞会么?” 一号助理回道:“有的,不过是在零点之后。” 他对三个助理吩咐了些事情,寥寥几句,霸道缜密,行事滴水不漏。 接下来助理们都看到,老板将肩膀打开,背影笔直地离开了这里。 三号助理心细如发,下意识认为,可能是有那么一个不确定的时刻,老板想到了某个人。 那个人刺激老板年会休假都没结束,回来后就急于委托律师。 “找律师诉讼孩子抚养权,跟她通知下。” 谢观风轻云淡的,眉眼却是生冷的,十几年里,料理集团事宜时总是这般姿态,夺权的姿态。 助理回头看了眼卉满,她眼神放空,脑子里又不知道在想什么东西。 她总觉得自己终生不同那个男人有关,那个男人便让她知道,这样的想法是个错误。 一场博弈又要开始了。 第30章 失权 开庭前, 谢观会见了很多著名律师,但他都不满意,那些人太过稳重了, 但正是这种稳操胜券的必胜面孔,让他觉得极其不妥贴。 这种情况下,有人引起了他的注意,不知使了什么花招, 一个新人竟然混到了顶楼来求见他。 这是个年轻男律师,不到三十岁,在律师届算是籍籍无名,但敢来毛遂自荐,还是有几分胆魄的。 三号助理上下打量了下他,然后赶人。 “谢先生,请给我一次机会。” “让他进来吧,消好毒。”谢观见的那些律师太死板了,尽管他对外面这个人也不抱什么希望。 律师进来后,谢观头也不抬, 指着杯子里滚烫发散雾气的热水问:“这杯水是凉的热的?” “您希望是凉的还是热的?” 谢观抬眼,年轻人眼神坚定。 “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唐晃。” “好, 就是你了。” 他喜欢聪明人。 · · 卉满对要开庭的事不以为意, 她每天按时上班下班,跟女儿的生活平静满足。 福利院的老奶奶突然给她打电话, 说买下福利院的那位房主,改变主意又要把这里拆迁了, 除非别人买下才可以阻止。 卉满把女儿托付给月嫂, 自己往福利院赶,老奶奶把房东的联系电话给卉满看, 说这是他留下来的,如果这几天房子卖不掉,就索性拆掉了。 卉满打电话给房东,对方似乎年纪大了,说话听不太清,于是房东委托他的亲属来跟卉满谈判。 “这块地呢还算值钱,把福利院拆了正好卖掉。”亲属是一对中年夫妻,看样子房东似乎是他们的父辈。 “能不能别拆?” “不拆的话,那得有人买。”中年夫妻对看了一眼,“不过这房子这么破了,谁会买啊?” “我想买,但我没钱。” “这样啊......”他们互相使了个眼色,然后对卉满劝拢道,“小姑娘,其实你只付个首付就可以的嘛,剩下的钱慢慢还,听说你还有个孩子,有了这个房子将来孩子上学落户口也方便嘛。” 卉满歪头想了下,确实是这样,正好她刚拿了笔分红,可以解燃眉之急。 “可是我的钱付首付也不太够。” “哎呀,没关系的呀,这个好商量,可以贷款的嘛。” 中年夫妻拿出了几份文件,给卉满介绍道:“不过因为房东的个人意愿,这个贷款呢,你不能是向银行贷的,而是以个人名义向房东借的,就是名义不一样,但是将来还钱都是一样的,你不用担心,而且利率更低呢。” 卉满看了看文件,确实利率更低。 她有点疑惑,怎么会有这种好事呢。 “房东年纪大了,想做点善事。”中年夫妻对她解释道。 卉满于是开心地笑了下,没想到这种好事还能被自己摊上。 她爽快地签完文件,成功把福利院买下后,然后悠哉回去上班了。 · · 开庭前,平静被骤然打破。 卉满接到三号助理的电话,电话里助理用极为严肃的口吻,对她说要商量下福利院房产的事。 卉满不解,为什么他会知道这件事? 带着好奇,她赴约了,三号助理拿出前几天她刚签署的房产购置协议,对她郑重道:“卉满啊,你这是向房东个人名义欠下的负债,现在他改变主意了,要求你在近期全部偿还。” “全部偿还?”卉满被劈了下,不明所以道:“但是你手里怎么会有我的文件呢?” “因为房东就是大老板啊。”三号助理莫名有点同情她。 <a href="" title="追妻火葬场" target="_blank">追妻火葬场 第65章 卉满缓了很久,想到从怀孕时福利院被买下的新闻,再到前几天中年夫妻热情推销的陷阱,她明白自己被骗了。 “你们骗我!” “这也不能是骗,毕竟文件是你自己签署的,你都没好好看清楚具体条款协议。” 卉满低头扣指甲,怪自己当时太心急。 “所以,你现在是欠大老板钱,大老板要求你近期还钱,就是这么简单。” “我没有钱怎么办呢?” 助理盯着她紧皱的眉眼:“你不是还跟老板有抚养权的官司要打么?” 卉满一下子身体冰凉,她陡然有了不好的预感。 “我能不去么?” “你去不去......结果都不一样的。”从一开始,结果便定下了。 助理发出一声轻轻喟叹。 · · 开庭在即,为了偿还巨额债务,卉满只能不停工作,她把月嫂辞退了,已经没有钱再雇佣看护。 她把女儿藏包里带到公司,偷偷放到保洁阿姨的私人储物间里,结果孩子哭声吓了保洁阿姨一大跳。 卉满遭到了胖主管的严厉批评,勒令她不能带孩子来上班,会打扰大家工作,她讷讷不语,法院最后的传票几乎在同时也下来了。 卉满把女儿交给老奶奶照看,老奶奶家里还有许多事,只能帮她看一会,她抽出时间赶去出庭。 法庭上,谢观作为原告方没有出席,她只看到了他雇佣的年轻律师。 律师咄咄逼人,措辞犀利,直指卉满的经济状况,深陷巨额负债中,作为母亲她已经无力单独扶养女儿。 卉满一时失语,害怕被戳破的惶恐在她胸腔中无限膨胀,胀满阴影,面对接二连三的质问,她感觉喘不上气来,犹如肺里吸满汹涌的白色泡沫。 最后,她默不作声,事业,生活,一塌糊涂。 法官做出裁决,显然,被告处于巨额负债的特殊情况,已经无力抚养孩子,孩子的抚养权归谢观所有,作为母亲,她一个月有两次探护权。 “一个月只有两次,一个月只有两次……” 走出法院大门时,卉满默念着这句判决。 “那我什么时候能看孩子呢?” 原告律师对她挑眉:“那要看谢先生的意愿了。” 她丢了魂,一下子,太阳死了,大楼变成了沙漠。 回到福利院时,女儿已经被接走了。 晚上,躺在福利院破旧的铁床上,卉满仿佛能听到婴儿的啼哭声,她条件反射爬起来,可床上空无一物。 连续几天,她上班时,精神崩溃。 她的孩子就这么被夺走了,下班后,一个人呆在福利院空荡荡的庭院里。 三号助理从车上下来,卉满看到他,没有发疯大叫,也并没有想报复他,她坐在树下面,眼睛像洼水潭,眼泪打转,积蓄一阵没有停过的雨,最后她把眼泪抹掉了,没有让它们流出来。 她知道是谢观让助理这样做的,谢观才是幕后主使。 “卉满,你很想见孩子是吗?” “想见。”她痛苦地抱住头,“我该怎么做?” “你,去找老板。” “他不会把孩子给我的。” “是,他不会给你,但你可以见到她不是吗?” 卉满神色黯淡:“他不会让我见的。” “你跟老板低头认个错。” “我没错,为什么要跟他认错。” “你只能这样做,难道你受得了一个月只见孩子两次面,每次只看半小时吗?” 卉满哑然。 过了会,她失魂落魄地仰头问道:“我认错了就能见到我的女儿吗?” 三号助理把自己的微信和电话都留给她,递给她一张小卡片:“你想好了就给我发消息,我会给你找机会的。” 她疑惑道:“你为什么要帮我呢?” “因为你人见人爱啊。” 卉满瘪瘪嘴,觉得虽然三号助理一直跟着谢观那个狼心狗肺的东西,但他心地还勉强算是好的,而且一直跟她很投缘。 她接过了卡片,就像一年前从他手里接过鲜花一样,这个腰很细的男人身上似乎有一种魔力,每次能给她的人生带来不同际遇。 “谢谢你。” 三号助理回到车上,驾驶座上坐着二号助理,他隔着车玻璃观察了他们好久,全程暗中监视。 “她会跟老板认错吗?” “不知道。” 卉满还坐在树下,忽然让那张卡片飞到空中,他们对上视线,都露出无奈。 老板对她的照顾一直很到位,从她怀孕时便基本居家办公,她从头叛逆到尾,总是跟老板对着做,即便如此,老板也几乎天天陪着。 有一点他们是绝对清楚的,孩子现在在老板手里,有着孩子的牵扯,他们之间千丝万缕的联系肯定是断不掉的。 三号助理自认为心肠不算善良,也习惯了人情冷暖见风使舵,他只是觉得帮助卉满有利可图。 届时卉满欠他一份人情,或者他向老板隐晦邀功,结果都是好的。 <a href="" title="追妻火葬场" target="_blank">追妻火葬场 第66章 可她把卡片抛到了风中。 二号助理咂嘴:“这么难搞。” “她一直就那样。”三号助理歪头,侧脸流畅,薄薄的嘴唇微咧:“你知道吗,她喜欢鬣狗,鬣狗啊,在非洲大草原上,到处乱抢,饥不择食,腐肉都吃。” “然后老板想把鬣狗驯成宠物狗?” 话虽然直白恶劣,意思却到位了。 “但是,老板一直帮她,却又让她以为他对她不好……” “嗯,你懂的......” 都是男人,两个绝顶精明的助理大约都懂那种欲望上头的感觉。 “嘘。” 他们用美丽的眼睛对视,讳莫如深,又都噤声不语。 姿态简洁,诠释何谓不可说。 第31章 avignon 新人律师唐晃稳操胜券, 不出意外地凌厉赢得了判决。 孩子抚养权自然而然被他的雇主争取,而被告方作为孩子法律意义上的母亲,探视权有限。 唐晃都不由得佩服谢观了:“她是您的员工, 白白替您生了孩子,欠了您的钱,还要为您鞍马不停地工作,您可真是一只英明的吸血鬼。” 谢观明显不怎么喜欢这个词语, 但觉得他形容的很贴切。 “你官司打的很出色,很聪明。” “您比我更聪明,您只是不想对她那么狠心。”所以才会轮到他,他觉得自己胜在了一点观察入微的人情味上,因为被告人卉满跟自己的雇主关系特殊,所以既要全面赢,还要顾及一些东西,不能让卉满绝望,要给她一点点希望,然后暗示希望的路径在他的雇主身上。 唐晃在第一次见面时便展示了自己对雇主需求的满足, 侥幸得到了这次机会,当然也出色完成了这点。 只是, 被这样一语道破, 谢观表情不怎么好。 唐晃知道自己言辞越界了,赶紧道歉离开。 出来时, 三号助理正要进来送文件,跟唐晃撞个满怀。 他扫他的腰, 他瞄他的腿, 两人擦肩而过。 · · 孩子起初被安置在谢宅三楼婴儿房内,因为骤然失去了熟悉母亲照料的缘故, 她天天哭闹,频繁制造庞大的噪音。 谢观不怎么喜欢小婴儿,对她也没怎么有感情,尽管这是他的亲生女儿,但她身上的奶腥味,以及哇哇乱哭的架势,排泄时不能控制的味道,搅的他心烦意乱。 他接受不了污秽,接受不了肮脏,而她的哭声也让他下不来台,似乎在谴责他是让母女分离的罪魁祸首。 两个保姆将孩子带到了另一栋隐蔽的别墅里,在那里悉心照料孩子。 有了距离感,减少了谢观心中的烦躁,他偶尔会过去看孩子,猜想自己的母亲当初是不是也这么看待自己的,又无奈又不喜,但因为血缘又无法割舍。 跟女儿近距离相处时,他神经紧绷,看着那一双清澈大大的眼睛,不可避免地想到了她的母亲。 婴儿对他咿呀了声,他紧皱的眉眼松动,伸手,用一根手指抚摸了下她软软的腮,并没有想象中的抵触与厌恶。 这是他的孩子,他跟卉满的孩子。 眉心再度皱起,他知道自己必须要处理一些事情。 · · 卉满丢了魂那样,浑浑噩噩度过了几天。 她拖着空荡荡的身体壳子来上班,好几次忘了回家,晚上直接睡在工位上,害怕回到家看到已经空了的床发抖。 这天早晨,她在六点多醒了,行尸走肉一样去卫生间洗脸,在公司大厅迎面撞见了谢观。 他身后跟着三个手捧文件汇报不停的助理,神色严肃,眼睛在晨光中是冷冷铁灰色,没有一丝情绪。 三号助理猛对卉满使眼色,让她上前来开口说些什么,卉满只是后退,后背贴在墙上,她紧闭牙关。 谢观目不斜视走了,自始至终没有说什么话。 卉满慢慢蹲在地上,颓丧地抱着头。 向上的电梯门打开,谢观这时回头看了她一眼,她眼底发黑,没有察觉。 密闭压抑的电梯中,一片寂静,三个助理都敏锐听到了,老板轻微错拍的呼吸声。 · · 到了下班时间,同事都走光了,卉满才敢缩在工位上小声哭出来,又怕被看到,于是窝到了桌子底下,像小时候那样藏在见不得光的地方。 她没什么利用价值了,谢桉反而要来雪中送炭了。 他把外套脱下来,给她披上,去年冬天的这个时候,她还是那么明媚的一个女孩,如今生命像空了一样。 她难受了就哭,把怎么应付眼泪的难题抛给他不管。 谢桉手足无措起来,给她用手帕轻轻擦,结果她用来擤鼻涕了。 泪水和手帕团成湿乎乎的球扔到垃圾桶里。 擦完了,她憔悴地看着他,对他怀有戒备。 谢桉索性挑明了:“至少你没有被利用的价值了,我不会害你,也没必要害你了,希望这么说你心里或许会好受点。” 他感觉她真的很脆弱,从来都没有这么脆弱过,之前她永远是生机勃勃。 <a href="" title="追妻火葬场" target="_blank">追妻火葬场 第67章 他不想看到这样的卉满,至少,摧毁她的人该是他自己,不能是别的人,别的事情。 他没有发觉自己多少有些病态了。 卉满很难受,靠着他小声哭。 “他把女儿抢走了,我什么都没有了。” 谢桉叹口气:“叔叔总是这样独断专行,这简直就像阿□□翁之囚。” “那是什么?” 谢桉给她讲解了那段中世纪的历史:“十四世纪,法国国王菲利普四世跟教皇卜尼法斯八世争权,法王派军队围剿教廷,无礼的雇佣军一巴掌将教皇扇下宝座。” “旧教皇悲愤死后,法王扶持傀儡成为新任教皇,胁迫后来任者将教廷从圣城罗马搬到了小城阿□□翁,对教权施以独裁,开启了长达七十年之久的‘阿□□翁之囚’。” 他说完历史无奈笑笑:“这和眼下谢晏的处境多么相似,谢家宗族因为叔叔而分裂,集团处处受他节制,而他已经脱离家族不受掌控了。” 卉满皱着眉,默默听他倾诉,有一些疑问,谢观已经跟家族割裂了么?什么时候的事?但她也没力气去问为什么。 如同谢桉所说,世俗王权与教权的博弈中,王权占据碾压上风,而谢观就俨然是那个暴君,他高高在上,把所有人都当成玩物傀儡。 她恨他。 谢桉想把她从桌底拉出来。 “地上凉,你先出来。” 他像哄一只猫那样极具耐心,就差捧着吃的咪咪两声了。 这时,门被打开。 脚步声,明亮的故意让他们听到的脚步声。 谢观站在那里,逆光而立,怒意倾泻。 看到她这样偎靠在谢桉身边,他起了无名之火。 卉满看到他,急忙从桌子底下爬出来:“让我见见她吧,我求你了。” 她去拉他的手,他把她的手拿开,卉满没站稳,摔地上。 谢观顿住脚步,卉满很颓废地瘫倒在地,狼狈却没有起来。 谢桉跑到她跟前,试图搀扶她:“卉满,你起来。” “别碰她。”谢观对谢桉呵斥道。 “叔叔,您在故意折磨她。”谢桉脱口而出,第一次这样冒失,“我不会再让您这样恶劣对她,她已经跟您没有关系了。” “是么,那我该祝福你们了?你未婚妻知道你这么乐于助人么?” 谢桉脸色一时面色如纸。 强烈的得与失占据他的脑海,他是一个男人,本性必然有利益衡量,眼下心乱的声音在另一个男人面前败露了。 他看到卉满孤独地坐在地上,极细极轻的头发搭成缭乱的光线,在耳畔滑下来,垂到颈背,她的脖子像天鹅,没有看他,但她在哭,泪眼婆娑的光亮从眼洼积蓄处入侵扰乱他的神经,泪水滴下来,珠子滑过银盘的假象。 为了这个女人,只是一个女人,他要跟叔叔做对抗么?哪怕结局万劫不复? 无能为力的错憾与惧意降临,谢桉已经完全冷静下来了,凭借自己现在的力量,年轻对年长,初出茅庐对权势滔天,一个眼神相争即败,他从来不是叔叔的对手。 他看向叔叔,男人之间的竞争起势往往简洁易懂——你输了,那站在她身边的只能是我了。 他不敢。 象征权威的拷问并没有因此停下来。 谢观看着地上发抖流泪的卉满,用轻飘飘的声调问谢桉。 “你喜欢她吗?” “不。” “你愿意放弃联姻,跟她在一起么?” “不。” “你会离开她么?” “当然。” 每个字都很残忍,铛铛撞击在卉满薄薄的心片上,让她崩溃碎掉,几个字就可以了。 她颤抖的指尖抓地,看不到两个男人的心灵,只看到他们的脸,谢桉重新恢复庄重,表情就像从来没有乱过,那是放弃的态度。 她不知道两个男人早在眼神交锋间便已经达成了默契与共识,在自古以来他们这一方秩序构建下,他们就是这样争夺一切,争夺女人的。 巨大的可悲的恐怖将她按在地上,她心寒至极,哭声止住了。 “你的未婚妻不会知道她,我会替你隐瞒的。” “谢谢叔叔。” 谢观听到侄子的标准回答,露出长辈的欣慰与讽刺,嘴角始终吊着一丝揶揄。 他倨傲地看卉满,卉满看着他深邃漆黑的眼珠,透过他的眼球可以看清楚自己此刻的样子。 被镇压的后悔无穷的疲惫样子。 她万念俱灰,他置身事外。 蓦地,谢观仿佛怒火全然消除了,因为从理性角度他已然找不到自己发怒的原因,家族,他已经断了,跟谢桉也没了关系,而跟她,更没有。 他转身往外走,卉满意识到了某种危机的到来,恐惧感传遍了她全身,本能让她跟上他的脚步。 谢桉用了很大力气拉她的手,可她急于挣脱,他的手宕在空中懦弱沉默。 谢观疾步下电梯,她也跟进去,他始终无视她。 司机为谢观打开车门,她跟着挤了进去。 回去的路上,车后座,谢观一言不发,卉满不停啃手指,她能感觉到那股无形强大的气场裹挟了空间。 <a href="" title="追妻火葬场" target="_blank">追妻火葬场 第68章 她低着头,视线余光瞥着他矜贵严肃的着装,他扣起的每一粒扣子都一丝不苟,白衬衣缝合考究,没有分毫褶皱。 他直背坐在她身边,修长手臂垂下,肌肉线条若隐若现,优雅陌生,难以触碰。 她不禁往车窗移动,恍惚的短距离的泾渭分明,这一刻忘了曾对这副躯体无比熟悉,权力隔开了他们,巨大的压迫感袭来,她只感觉被震慑得呼吸都要费劲了。 谢观了然她微小的逃避举动,讥诮笑了声,极轻极冷,宛若冰河碎屑。 卉满霍地抖了下脖子,略微抬起头,从她的角度,只能看到他紧致凌厉的下颌线。 他支着长腿,气质神秘高贵,那张脸永远清冷隽永,嘴角吟着一丝淡淡的腐烂意味。 “前几次的教训还不够吗,为什么还要接近谢桉呢?”他轻轻说道,看向她时,令她提心吊胆。 因为过于害怕,她只能说:“是他接近我。” “但你没有拒绝。”他声音如此平静。 “我想见一见女儿。”她冲他恳求道。 谢观否决,口吻带有惩罚性的娴熟轻佻:“你一个月只有两次探视机会,今天恰好不是。” 到了谢宅门前,他下车,高大身影在前面走着,她一路追随着他的脚步,沿袭他的脚印,寒霜露重,雨雪叨扰,地上有冷水和湿泥,他们走过泥泞的声音,雨雪消融的声音,步伐一前一后。 进门时,他侧目看了她一眼。 卉满不怕死,见他没有阻止自己,她心照不宣地跟他进屋。 他去洗澡,她也在一楼浴室把自己洗干净。 一个小时后,他下楼,站在楼梯上,高高在上,逆光看着她,眼神平静又残忍。 卉满深吸一口气,走向他,靠近,破开空气,她主动起来很生涩,梗着脖子,试探着拿起他的手,慢慢亲一下手背,抬眉看他的反应,他没有反应。 他对她无比冷漠,始终不回应她,点到即止的激颤快感后就跟她分开,这让她很焦急。 她伸手想要往他身下探去,他冷不丁抓住了她的手腕,一只手尴尬突兀的停在半空中,她红着脸暗暗咬牙。 “你知道你在做什么?” “我想见我的女儿。” “现在是我的女儿。” “我想见她。” 她始终被吊着一口气,不上不下,没有落地,他用优雅体面故意折磨她。 她必须不顾一切。 她用另一只手去解他的衬衣扣子。 灯光下,他的皮肤像吸血鬼那样白,像鱼鳞那样光滑冰冷,拥有一种超乎寻常的自然静美,让她失声,仿佛在他这具精壮身体上语言失去了作用。 她感到了紊乱与痛楚,许多想法狂暴地涌入脑海——就是这副又冷又硬的身体,夺走了她的孩子。 “恨我?”她脸上的心思很好猜。 她没有回答,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勇气,不受控制地,一下把他施以禁锢的手掌推开。 他愣怔了下,沉默,犹如暴风雨前的虚假平静。 他不能接受她事到如今明晃晃的反抗,可她骨子里偏偏叛逆骄横。 谢观失去耐心,感到烦躁。 他径自上楼,她慌里慌张去牵他的手,不敢碰手心,只触到了指尖末梢。 他居高临下,没有温度的眼神刺到了她。 卉满声线颤抖,眼眶不受控制地涌出生理性泪水,空前的后怕与担忧席卷瓦解了她,这几日几乎把她的一生里的泪水全然流光了。 “我想跟你在一起。” “你想跟我在一起?” “嗯。” 她很小声,把手往上腾挪几寸,摸到了他的掌心纹理,握的很紧,像攥有一团冷刃划过的流水,没有着力点,只能不停无助使力。 谢观微微垂眸,这个角度他能如此清晰地看透她的眼睛,那一双雾气丛生之下犹如粘稠泥沼的濡湿眼睛,腥寒罪恶,使人陷落。 厌恶使得他想甩开她的手,可他手指动了动……牵着她的手往上走,走上三楼,来到自己最私密的卧室。 几天前她吃着他煎的蛋说喜欢谢桉,现在,她是他的了。 滚在床上,他的触碰基调是冷的,毛骨悚然的大蛇缠住猎物的身体,他的眼神在明暗交界的阴影中锐利刺出光芒。 他渴了几个月,压抑下的欣狂快感如鲜血般窜至全身。 在开始的阶段里,有一些是谢观给自己明令禁止决不能做的。 但后来,失控了。 在床上,自然而然的,该发生的不该发生的都发生了,灵与肉,两头交叠的兽。 一只兽将另一只兽占满。 第32章 齿痕 谢观多年来一直五点起床, 典型精英人士的作息,他很早就醒了,厚重及地的窗帘遮去了落地窗透过的天光, 房间沉没在昏暗中。 他以很轻的动作起身,出门去隔壁房间洗漱,沐浴,回来时已经换好衣服, 浏览了下手机一夜之间弹出的重要讯息,重新坐到了床上。 卉满依然在沉睡,她呼吸很浅,嘴唇微张。 他的手指开始沿着她的眉骨细细描摹,她的皮肤滑而细腻,可以清晰看到一层细细的小绒毛。 <a href="" title="追妻火葬场" target="_blank">追妻火葬场 第69章 感觉到些许痒意,她翻了个身,侧躺着,身上没穿衣服,乳白色蚕丝被半遮半掩着身体, 他可以看到她腰上的清晰红痕。 昨晚上他掐的她很狠。 他把被子给她盖了盖,支着长腿, 端庄得体地躺在她身旁。 到了七点, 这个时间应该是他去公司的时间了,但他没有动, 给助理发消息,今天上午不去办公室了。 一直到八点左右, 卉满醒了, 感到浑身上下都不舒服,尤其是腰, 她迷迷糊糊爬起来,低头迷茫地,看了看那些有点触目惊心的痕迹。 谢观居高临下的声音传来。 “穿好衣服起来。” 她下意识一抖,抱住自己,有点怯的看着他。 谢观已经下了床,隔着床对她冷冷重申:“穿好衣服起来。” 卉满看了眼凌乱的床铺,找不到自己的衣服,她有点慌乱地看向地板,满地污秽,遗留了许多白而粘的痕迹,她在五六个避孕套旁边发现了自己的衣服。 她用手捂着胸跳下床去拿,招来了他浅而讽刺的笑声,似乎在笑她多此一举。 她满脸酡红,藏在被子里穿衣服。 谢观弯腰,把那几个避孕套,连带地上自己的西装一起,丢到了垃圾桶里。 “我能去看一看女儿吗?”穿好衣服后,她小声问他,祈求的语气。 谢观言语中尽是鄙视:“是你对我投怀送抱,我有说过要对你许诺什么条件吗? 你是不是把谁都想的跟你一样愚蠢?” 卉满一下子手脚冰凉,愣愣站在那里。 她委屈道:“你不能这样。” 他侧过脸,认真且戏谑地问:“哪样?” 卉满喉咙像是被堵住那样,望着满地狼籍,她说不出口。 谢观对她毫不客气道:“出去。” 她蹲下身,抱住自己,赖着不走。 他在她身前缓缓蹲下来,黑色西装裤紧绷撑起,腰带扎住他的劲瘦腰身,她能看到他长腿中央包裹鼓起的痕迹。 她有点害怕他的这副身体,试图往后挪一下。 “天亮了,你该出去了。”他刻意暗示她昨晚的作用,在这张床上的用途,击溃她的心理防线。 “我不走。“走了就再也没可能回来,卉满想多看看孩子,惶恐深切地知道这一点。 “那你能在这里做什么?” “我能做很多。” 他一根手指挑起她的下巴,盯着她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直直看到她眼底。 “比如?”他问道。 她大胆探身,飞快舔了舔他的耳尖,瞬间,那只耳朵变成淡粉色。 “如上。”她确定道。 谢观脸上闪过一丝恼恨,但很快掩饰过去,淡定道:“你想好了?” “嗯。”她的声音很冷静,也知道点头的后果。 他站起身,没再言语,卉满不敢抬头,伏在他的脚边蜷缩身体,短短几分钟仿佛是漫长亘古的审判。 “去床上。”他的声音从头顶宕下。 她有点不解地看着他,问:“叠被子吗?” 他皱眉,攥住她的手腕把她带起来,扔到绵软富有弹力的的被子上去。 卉满没想到他精力这么旺盛,明明昨晚都……好多次了。 中午时,谢观在床上给助理发消息,下午也不去公司了。 卉满满身都是汗,谢观把被子给她捂好,他重新将衣服穿上,出门下楼,像只清冷的白鹤。 过了会,他回来时端了个骨瓷盘子,里面放了几块滋滋烤好的牛排还有几枚水果。 他像喂猫那样喂给她吃,让她补充体力。 卉满吃完了,把头埋在枕头里,很累,很想睡觉,但他又把她翻过来。 她性格从小就古怪,眼下明显有点躁郁了,脾气上来没有丝毫契约精神,谢观俯身想亲她时,她把他嘴唇咬破了一角,一股粘腻青涩的铁锈味在唇齿间爆开。 谢观舔了舔唇,眼里有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他拽她,试图在床上拘捕她,卉满在被子里各种拱,就是不肯出来。 她蒙头大睡,撅着屁股睡了好几个小时,谢观抱着笔记本架着腿倚靠在床头,在帘幕落下的阴影中听着她轻微的呼吸声,他神态平缓地处理了许多工作,快黑天时走到窗台前,把窗帘拉开一些缝隙,巨大的落地窗滤过黄昏时分的夕阳。 金粉银粉撒满床前,他悄然下楼,端来食物还有水,叫醒了卉满。 卉满已经睡饱了,低头双手握着面包默默咬,他给她递水,她润了润嘴唇,细流淌过咽喉。 她就像只小动物,漫长做.爱之后不是困就是渴。 “吃饱了?”谢观把她汗湿的头发捋到耳后。 “嗯。” “继续?” “……” 天已薄暮,仍在继续,被衾下酣畅淋漓。 第33章 雪夜 卉满又回到了这个地方, 临着大海,绿色原野,山岭延绵, 高高的草丛,一颗心变成了鸽灰色。 谢观给她定制了一些规则,在他需要她的时候,她必须躺在三楼房间的床上, 好像他渴了,她是水,其他时间,他不想看到她,她就离远点,决不能随便碰他的床半点。 <a href="" title="追妻火葬场" target="_blank">追妻火葬场 第70章 卉满空闲时间就窝在一楼角落的卧室里,自己怀孕时住过的房间,这里陈设如常,整栋房子里都缺乏女人居住生活的迹象。 躺在三楼那张巨大的双人床上时她心里一直很空洞,完全处于一个被处置的状态, 丧失话语权。 谢观长长的手指在她身体上敲出离弦的声响,时刻提醒她, 除了在床上以外, 其他时间他都不会在她身上多做停留。 甚至都不会额外分一个眼神。 她这是第一次认识到谢观的忙碌,以前总是以为他每天喝着咖啡在家办公, 或者去图书室看书,过着有钱人悠闲适宜的生活, 但实际情况显然不是那样的。 接下来的一周, 他每天回来到凌晨,保姆阿姨对她私下里说这才是他这些年的正常作息, 至于之前她怀孕时看到的那些,才是不正常的。 卉满忧虑,他对她的态度没有和缓,一直冷冷绷着,她不知道这种境况会持续多久,害怕哪天他就不让自己见女儿了。 白天她见不到他,晚上她试图讨好他,她使出浑身解数,在他刚进门时就亲吻他,可他无动于衷。 她尴尬紧张地立在原地,不知道该怎么办。 “见到女儿了?” “嗯。” 出乎卉满意料,女儿不在这栋房子里,谢观居然狠心地将她安置在其他地方,他准许她每天晚饭后,可以看半个小时女儿,届时保姆会把孩子抱过来,让她们母女独处。 女儿跟母亲有心灵感召一样,贴伏在她的胸口不会哭泣,卉满给她喂奶,刚哄睡,保姆为难地说时间到了。 孩子又被抱走了。 她食不下咽,一整天吃不进东西,只在中午吃了一个溏心蛋,扁扁的,蛋黄长的像黄色眼睛。 夜空很深很黑,房间没有开灯,黑暗笼罩着,透过窗户看到外面有星星滑落,她的心一揪一揪疼。 调情是门精致的艺术,显然她不擅长,不知道该怎么继续进攻笼络。 在这样绝望的时刻,谢观抬起手指,慢慢抚她的眉眼。 她迟疑了下,把自己的衣服扣子慢慢解开,她不懂为什么刚刚他就不理自己,现在就可以。 她的这种不解与恐惧似乎能让他心安,但对谢观来说还不够。 他用权力制造了很多细微细节,比如她喜欢他的腰,但他不准她随便乱摸,她站在他身前,头碰到了他衬衫的第二枚纽扣,在他肩下就像站在树下,树不会弯腰,只能等她去仰望攀爬。 她靠在直触地面的酒红色窗帘上,他靠在她身上,传来体温,疯狂了一阵后,意兴阑珊,但又很快涌来下一轮,卉满仰头去看头顶精细奢华的窗幔,红色帷幔仿佛变成了欲望的调情剂,与窗帘一同合上时,凝视着他们合上的身体喁喁私语。 谢观把她转过身,从后面抵住,她挣扎了会,放弃了。 “别动。”她真的就不动了,心惊胆战,噤若寒蝉,一点点微小动静都让她风声鹤唳。 挺直后背,很紧张,牙齿打颤,他在她身后抚摸她,长手伸向那道肚子上浅浅的伤疤,动作不停刺激她的神经,她的身上弥漫着他的气味,空气变得又湿又粘,他的身体又高又酸。 她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样的关系,像是陌生的情妇,又像是耳鬓厮磨的情人,然而,他们中间还隔着亲生的孩子。 她是他欲望的载体,幽闭,沉溺。 黑暗中,一切都历历在目。 结束之后,谢观才褪去身上完好的衣物,自己躺到了床上。 他似乎不知道她一直在看他。 卉满犹豫了片刻,也轻手轻脚爬到了床上。 “你睡着了吗?” 四周一片寂静,她侧耳细听,外面下起了雪,雪花包围了世间万物。 卉满想了会,把手指伸到他的被子里,去摸寻他的手,她不知道为什么一定要找到手,但下意识觉得他的手会带来允诺。 她的指梢从他平坦结实的腹部滑过,没有停留,继续找他的手,四处漫游,最后摸到了。 “你在做什么?”他闭着眼静静问她。 “外面下雪了,你听到了吗?” 他们的眼神在黑暗中相遇。 “你为什么不让女儿住在这里呢?”她不敢问,憋在心里,于是说:“天太冷了,不用每天把女儿带过来,我先把每天的半小时攒起来,可以吗?” 他抓着她的手,应允了,这是手带来的神奇力量,卉满对此更加深信不疑。 他打开被子,把她拽进来,滑入没有阻滞,凌晨一点,两个人好像在蛰伏,都在溺水,她能在耳畔听到他的呼吸。 忽然,她像一头野兽那样警醒地钻出头,谢观下意识抓住她的腰,像是害怕她会离去,反应过来后他力道松了松。 “花园……”她小声说。 花园里的花丛,她以前喜欢在那里呆着。 他不满她为了这么小的事挂心:“大部分花早就落了。” 那还有一小部分在苦撑,卉满默默想,但外面刮开越来越大的风雪声,她的心也随之落了下去。 第二天,卉满从雪白的大床上醒来,床上已经没有人了,她摸着手机看了下时间,已经是九点钟了,以前这个时间上班肯定要迟到了。 <a href="" title="追妻火葬场" target="_blank">追妻火葬场 第71章 但她现在没法工作,谢观的乖戾无常沉坠着她,让她不敢出门。 她拉开窗帘,早晨是蓝色的,白茫茫的雪花铺成了雪被。 来到后花园,花丛光秃秃的,花朵掉在地上,她捡起来,把那些花的头颅摊在掌心里,贴着脸颊静静抚慰,看着满园受伤的植物,不知为什么感到很难过。 晚上时,谢观八点钟左右就到家了,他没有看到卉满,房间空荡的异常。 保姆从厨房走了出来,这个时间点看到他很意外,说道:“在后花园呢。” “我没找她。” 保姆笑了笑,转身又去了厨房。 卉满裹了件大衣坐在水缸边,寒风习习中晃着腿,没有察觉到他的悄然靠近,已经坐了很久了,园子里都是雪,不远处的海浪与树丛都在随风摇摆,她低头在思考着什么,但从愁眉不展的表情来看不是什么值得乐观的事。 看到谢观时,她感到有一种透明尖锐的情绪飞快出现。 他的眼睛黑而狭长,眼皮细而光滑,身后隐隐带来背景音。 “回去吧。”他对她说。 卉满跟着他回到温暖的房间里,很有自觉地去洗澡。 她的头发变得更长了,没怎么打理,只会越长越长,一直垂到腰际。 洗完后,她对着镜子擦去头发里渗透遗留的大部分水渍,没在浴室里找到吹风机,想起中午时保姆阿姨说过整理房间把吹风机放到了什么地方,她想不起来了。 她湿着头发走出来,想问一下,谢观看到了她,她头发乱糟糟的,披在身后,像乌鸦的羽毛。 一楼的某个房间,明亮的衣冠镜前,他拿了把齿梳,卉满坐在镜子前,头发盘错如丝,梳子滑过一缕缕潮湿,谢观的手有意无意拂过她的后颈,她头皮发麻,感到了脖子上的深刻凉意。 梳理完毕后,在镜子前,进入,侵略,湿漉漉的头发紧贴他们的身体,发丝在滴水,稳定地隔着一段时间的间隙不停向下淌,淌到连接的地方。 卉满不敢看镜子,害怕面对镜中的自己,她看向天花板,天花板上仿佛长有眼睛,无数只眼睛眨啊眨看着她说,看看我,看看你现在的样子,难道你最终就成为了这样的人吗? 被他占有的人,仅此而已吗? 她身心动荡,无力反驳。 第34章 香水 风平浪静持续了几天。 社交软件上, 有个莫名其妙的人来加卉满好友,一般她是不会理的,但是此人的头像竟然是只鬣狗。 “买鬣狗吗?非洲大草原原生鬣狗搞活动, 只要九十九一只。” 卉满愣了,敲字去问:“这个可以养么?” “我们送证件的,来吧,挑选一只, 不过不包邮的哈。” 她有些疑惑这是真的么,一般来说这种程度的骗局是骗不到卉满的,但是只能说之前没遇到她合适的剧本。 “你是骗子吗?” “能被你看出来的还叫骗子吗?来,看照片里哪只最喜欢,挑一只付定金。” “随便挑吗?” “随便挑。” 她犹豫不决之下,选了其中最小的那只。 “这个啊,是鬣狗女王的女儿,鬣狗公主,你眼光不错,她才几个月大, 这么大小的容易培养感情。” 卉满被天花乱坠忽悠了一通,交了一只的定金, 只要九块九。 过了几天, 这个卖家传来动静:“您的鬣狗已经在赶路中了,她的母亲在她还没成年时战死了, 姨妈们正在努力维护族群秩序,她在考虑留下来还是去流浪。” “真的假的?” “假一赔十。” “她叫什么名字?” “娜比。” 他在那头给她发来刚录制好的视频, 果然鬣狗群里乱的不行, 娜比的姨妈们都在争夺王位。 “那怎么办?你帮帮她可以吗?” “渺小的人类无权打破自然平衡。” 卉满现在已经不想管别的事了,只想怎么把她的鬣狗运回国。 “你在做什么?” 谢观见这她两天总是抱着手机, 还有点心事重重的模样。 她摇头,把手机往背后藏:“没什么。” 又过了几天。 “你的鬣狗到货了,来拿。” 卉满不敢出门。 “你不要我就放生了。” 卉满本来这两天就被鬣狗搅的迷瞪,这下更是五迷三道了,她趁谢观白天不在家的时候,偷偷出了门。 “好久不见了。” 阴影中,谢束掏出烟,咬在嘴里。 “我真没想到你能来。”但他是一副知道她一定会来的样子。 “我的鬣狗呢?” “骗你的。” “你是真的无聊!” “不还是把你骗到了,真好骗。” 他心情大好,向她靠近了:“我今天不是来干坏事的,对你来说或许是好事。” 卉满转身要走了,他在她身后说:“我知道你想夺回孩子离开叔叔,我会帮你的。” 卉满止步了。 几分钟后,谢束把一杯热水推给她让她暖手,他一副责任重大的样子。 <a href="" title="追妻火葬场" target="_blank">追妻火葬场 第72章 “先说好,我没有心思刻意帮你,我只是想把你送走。” 他无比怨恨卉满,想要让她离开,在他看来,女人是家族祸乱之源。 叔叔已经跟家族决裂了,事关未来的遗产继承,他必须挺身而出,把这个祸水送走,拯救岌岌可危的家族关系。 “你身上有什么东西那么讨他喜欢?叔叔为了你做到这一步,众叛亲离。他甚至打断了我一条腿。” 他的眼神像是在说她本来就是个祸害。 卉满用眼神让他闭嘴,吵死了。 谢束不置可否,带她来到机场,说谢桉会带着孩子到机场跟她汇合。 在等待飞机降落时,他忽然又对她说:“我要说我真不是故意让你摔下楼梯的,你会相信么?” “不会。” 他声音重重道:“我真不是故意的,我没想过你会——” 卉满打断了他:“你的意图不重要,我差点流产,我的女儿就差点来不到这个世界。” 谢束哽住:“那也是我的堂妹,我……” 她反问他:“你会愧疚么?你们家里的人,会有这种感情么?” 谢束没有回答,反而静默了。 卉满看着听着一架架飞机坠落的声音巨大降临,盛大离去,终于问了:“我要带孩子逃到哪里?” “我送你去国外,我们先去非洲,到叔叔找不到的欠发达的地方,欸,这次你能见到真鬣狗了。” “你说要先把女儿带出来给我,可她现在还没来。”卉满不可能抛下女儿。 “是啊,这个是一定会来的,不过谢桉那边可能行动延迟了,可能孩子不好偷。” 这时候提孩子只会困住她的脚步,谢束又继续扯谎:“反正你先跟我走,谢桉已经买通了保姆。” “他买通了哪个?” 谢束聪明回道:“三个都买通了,这是你最后的机会了,你要是不跑,以后就跑不掉了。” 卉满心沉下去:“你不害怕吗?” 他反问她:“你害怕吗?我知道你天不怕地不怕。” “你这样做,谢观会……”她已经见识过谢观的手段了,心下忧心忡忡。 谢束语调轻快:“怕肯定是怕的,但是想想也没那么坏,叔叔总不会杀了我,难道还能再打断我另一条腿么,而谢桉会嫉妒我,你呢,你又不会爱上我,所以情况能再坏到哪里去呢。” “谢观会杀了我的。”卉满语调生寒,知道那极有可能。 “不会的,绝不会。”谢束无比肯定道,“叔叔他舍不得。” 卉满没有再说话,她觉得谢束并不了解自己的处境。 女儿都对他没那么重要,何况女儿的母亲。 “叔叔可能会忍不住一口把你吃了,但是吃完了就没有了。” 谢束突然这样说,说完了自己都笑了,暗色瞳孔里却翻滚着别的情绪。 又一架飞机降临,谢束说时间到了,准备带她登机,卉满捶打他:“我的孩子还没来!” “先上去吧,先上去再说。” 他半推搡着她,几乎要把她原地抱起来了,忽然手劲一松,吓得魂飞魄散。 “叔叔。” 谢观站在他们面前,双目冰寒。 · · 谢宅里,卉满坐在地上,止不住发抖。 “我的侄子跟你,好像发生了什么。” 站在阴影里,谢观的声音令人胆寒。 “多么浪漫啊,他说要带你去非洲草原看鬣狗,喂斑马。” “你原谅了他?看来他购买了一种叫做赎罪券的东西,只是他不知道,这种东西的存在只会使人更加耽溺作恶。” “谢束呢?”卉满知道谢束肯定发生了不好的事,他还欠自己九块九的定金没有还,这让她很难受。 “怎么,刚回来半天不见,这就惦记你的,小、情、郎?” 他的话故意有停顿,借此羞辱她。 “既然你做了这样的决定,那你也肯定做好不再见女儿的准备了。” 卉满后怕起来:“不,你不能那样做。” “你跟一个男人私奔!你背叛了我!” 他冲她愤怒大吼,明明只要她低下头,服个软,她的境况就会比现在好很多,但她偏偏不,她非要一次次冲撞他的底线,撞的粉碎。 “我不是……私奔。”卉满小声辩驳,私奔是发生于情侣夫妻一方带情人出轨私逃时,可他们根本就不是,又何谈背叛呢。 “你是。我不会让你再见孩子的,孩子长大后也不会接受有这样一位劣迹斑斑的母亲,你已经将她抛弃了。” “我没有。”卉满声音痛苦:“谢束告诉我谢桉会把孩子偷偷接走,我才会跟他走的。” “你竟然信了?”听到她的解释,他发出一丝嗤笑,没有注意到神经已经比刚才松弛了,“总之,你跟孩子已经没有关系了,我会派律师起诉你,剥夺你的探视权。” “你不能这样做!” “我当然能,你知道的。” “禽兽!” “很优美的形容词啊,你随意。”他坦然接受,声音冷透骨,转身往外走,脚步间流露出轻盈的怒气。 <a href="" title="追妻火葬场" target="_blank">追妻火葬场 第73章 卉满冲过去,拽住他的衣角。 他把她的手指掰开,继续向前走,她搂住他的腰,搂的很紧,就是不松手。 终于,他转过身来,眸光晦暗不明。 害怕他走掉,她想要做些什么挽留,屏住呼吸,踮起脚尖想要去吻他,可他不低头,她只能慌乱地在他白衬衫上嗅了嗅,熟悉的潮湿雨后森林的味道刺入神经。 怀孕期间,在谢观的床头她偶然看到过这瓶香水的名字,浅浅琥珀色的液体装在一个漂亮的光滑玻璃瓶里。 french lover . 她不敢碰他的东西,只能碰他的身体。 又冷又欲的香气幽幽发散,她伸手攀向他的脖颈,深深重重的涩青味,伴随着轻微喘息,乌黑长发披散崩离,像分崩离析的眼泪那样悬落在他胸前。 谢观喉头滚了滚,制住她的手,慢慢把她往自己身上带,微微低头。 她知道自己需要主动,需要进攻,她尝试超越疆界,逾越领土,侵犯他身上的粗犷与细腻。 她不遗余力地亲吻他,身上沾满他的气味,香水挥发成气体分子,在发梢溯游禁锢。 粘稠一吻过后,她急切道:“你满意了吗?我想去看女儿,只要远远看一眼就好。” 见他不答话,她着急地拽了拽他的领带。 白纸般的欲望硬起,谢观的嗓音艰涩发粘。 “不满意。” 他推开她,卉满感到了尴尬和窘迫,这时,他缓缓解下领带,拿在手里,斯文与理智是最好的手铐。 缠绕,捆绑,她的手绕过他后颈,双腿挂在他腰上。 十几分钟后,电话突然响了,在桌上响起嗡嗡震动。 谢观艰难走过去,接起,卉满依然在他身上,担心出声,把头埋在他怀里,舌头把牙齿死死抵住。 谢观对那头说了几声,挂断电话后,紧皱眉头,对她竭力说道:“下去。” “那你现在满意了吗,我想……” “下去。” “我不。” 他低头咬了她耳朵一下,声音隐藏危险:“你不想再有第二个孩子,就快点下去。” 她赶紧从他身上跳下来,地板上滴落液体。 他从地上捡起腰带,整理好衣服,把领带从她手腕上解开,重新戴好。 卉满犹疑道:“我手上有汗,你不嫌弃脏吗,要不要换一条?” 谢观对她投来凌厉一眼,她赶紧把嘴闭上了。 “临时有个饭局要参加,推不掉,我晚点回来。” 看到她失落低垂的目光,他临出门前又说:“你在家乖乖呆着,我回来后带你去见女儿。” 第35章 暴雨 晚上下起了雨, 仿佛是这个星球最盛大的雨水袭来,漫长汹涌而孤独。 保姆阿姨让卉满回到房间等,门厅前太冷了, 可她不肯,坚持要在客厅里,沙发或者地毯上,她的脚踝压在屁股下面, 不停啃手指。 在回来的车上,谢观想了很多。 她背叛了自己,他这样的男人永远无法接受她跟另一个男人出逃。 他想过要断掉,彻底断掉,这样堕落无序的自己让他感到恶心。 那些丰盈,阴暗,轻如絮的夜晚,在他心里留下了极浅的痕迹,但他却无法把那些抹去。 她就像风,吹过一段明暗交界的阴影, 转瞬即逝,但曾经存在过。 那一瞬, 时间因她而辉煌致命。 雨开始下大了, 透过车玻璃朝外面望去。一蓬蓬大雨被大风吹得摇来晃去。 这样的坏天气她应该已经睡了,不知道有没有蹬被子。 推开门, 昏暗灯光下卉满一下子弹起身来。 他笼络她的身体上楼,她像一只盲鹿, 有点手足无措:“我……” “我明天带你去看女儿。”谢观事先也没想到会回来这么晚, 更没有想到她会一直等着,他不喜欢对她食言。 他的身上沁着寒意, 脱下衣服,露出成年男人紧绷勃发的力量感。 白天激烈爆炸的冲突后,晚上他的举止是温润的,既不冰冷也不野蛮,而是含有分寸的温度。 他让她伏在他的肩膀上睡觉,可卉满觉得太硬了,这个男人宽阔紧实的身体明显不适合她,但是她拗不过他,还是卧身枕了下来。 她能闻到他头发的味道,闻到那种令人悸动的昂贵香水味,甚至能在他身上闻到自己的身体的味道,在此之前她一直不知道自己身体是什么味道的,跟谢观的不同,他是苦的,而她是有点生气的涩,那种酸柠檬青草汁带点绿调的涩,她不知道谢观能不能闻到。 她蹭了蹭他的颈窝,醒的时候不老实,睡觉了更不老实,在床上有很多恶习,蹬被子磨牙这些都不在话下。 第二天,卉满迷瞪着醒来时抹了抹嘴角,因为感觉嘴巴很干,干的原因是她张着嘴巴睡觉,流了很多口水出来,那些口水蜿蜒淌到了谢观身上,像一条浅浅的溪流。 她无辜的眼神抬起望去,果不其然,谢观早已醒来,且脸色已经濒临发怒了,但他身体没有动,依然维持着让她枕着的姿势。 卉满有点恶作剧的快感,心想这可是你自己找的。 <a href="" title="追妻火葬场" target="_blank">追妻火葬场 第74章 谢观捏了捏她的嘴巴,又抖了抖身体让她下来,他起床穿衣服,背过身去,身形修长矫健,动作宛若画中人。 卉满也赶紧往身上套衣服,穿好后抢着问他:“去看女儿吗?” “你要不要先吃早饭?” “我不吃了,你先带我去看她。” 他先去洗漱,出来后恢复了平日里高高在上一丝不苟的模样,神情严肃,没有丝毫床上的情欲无度感。 他戴上柔软的白色手套,高度警备,仿佛是即将踏入战场。 汽车驶去了另一栋房子,十分钟的路程不算太长,这是座同样低调含蓄的大宅,共三层,美式风格,装潢和家私都是选用的顶级进口红木,整体古朴优雅。 登上巨大的旋转楼梯时,卉满雀跃中难掩失落,谢观不喜欢女儿,作为父亲,他只是距离很远地把孩子放在这里,甚至连亲眼旁观都做不到,他从不贴身照顾。 谢观看出了几分端倪,以为她在忧心孩子的安全:“两个保姆都很尽心,已经在谢宅工作了好多年了,知根知底。” 卉满没有说话,情绪开始压抑。 在二楼最阳光明媚的向阳房间里,她看到了女儿,小小的婴儿躺在胡桃木打造的婴儿床中,正在安然熟睡。 卉满不敢摸她怕将她惊醒,只是坐在小床边数她长长的眼睫毛。 女儿身上穿着可爱的婴儿服,床上还有几个毛绒绒的小玩偶。 谢观让卉满看了一个小时,时间一到就带她走了。 在车上,卉满忐忑不安地问他:“我能给她买东西吗?”不管是衣服,玩偶,还是其他用品,她都想通过这些跟女儿建立连接,这会让她感到慰藉与心安。 谢观拿起她的手,揉捏着让她看清现实:“你没有钱,你对我正处于巨额负债中。” “那我可以借你的钱,给她买礼物吗?我认真工作过段时间会还你的。 谢观尖锐道:“你不能再去公司了。” “什么?” “你想回去工作,以谢晏未来继承人母亲的身份提醒她是个私生子,还是以我情人的身份?” 他说的每个停顿每个字节都刺疼了她的心。 “可我不工作,我哪里来的钱还给你?难道我要欠你一辈子钱吗?” 他把她的手捏的重了些,语音透着要挟的意味:“你好像还没弄清楚轻重关系,作为情人,取悦我才是你的工作。” 他不做声,用眼神让她爬到他身上来。 司机还在前面开车,卉满感到难为情,她不想在别人面前这样做。 谢观把她抱到自己腿上,她低下头,气势萎顿,他的手开始有了动作。 “别这样,回家好不好。” 她神情痛苦地小声哀求他,他用手抚上她的脸,她以为他又要作恶,一口咬住。 谢观缓缓抽手,卉满把他的白手套叼了下来,她的眼睛湿漉漉的,就像刚下过雨那样。 一股难言的情绪裹挟占满了他,他把她怀抱在胸膛前,很轻很小心地亲她的额头。 “你想给女儿买什么东西?” 卉满愣了下,没想到他现在就答应去买,急忙道:“她喜欢的东西。” “她那么小哪有喜欢的东西?” 谢观命令司机开车去某个奢侈品商场,这里实行会员制,地广人稀,冷清寥寥。 他喜欢人少的地方,这里就是为了满足他这类群体而兴建创立的。 他挑了个重奢品牌,店里都是些包包服饰类,架子上摆满了各种包袋鞋子,还有瓷盘等家居日用品,但那些都是最普通的款式,真正昂贵稀有的货品都被藏在了后台,留给消费分级后最顶尖的那批客人来预订。 “先生好,女士好,请问有什么需要帮您二位选购的吗?” 这里的店员们洞悉人性,眉眼行色,都是绝顶聪明人,很会有目的性讨客户欢心。 第一眼看到谢观,他们就知道这是个大主顾,而旁边的卉满,她们已经见惯了这类年轻美丽的点缀品。 谢观牵着卉满的手:“有什么小孩可以搭配日用的东西?” “请问是多大的小朋友呢?” 谢观迟疑了下:“一岁以下。” 卉满脱口而出:“三个月零十七天。” 谢观微微蹙眉,他没想到卉满记得那么清楚。 店员掩饰掉空气中的那层尴尬,礼貌笑了笑:“小朋友年龄有点小呢,店里的衣服和鞋子都暂时穿不了,不过是可以向总部定制的。” 卉满觉得有些麻烦,她更倾向于给女儿选择可以看得见摸得到的东西,但谢观却点点头:“可以。” 他们两个坐下,茶水端上来,店员们热情拿来高级会员图册,用平板做记录,询问具体定制风格。 “你选。”谢观让卉满挑选。 卉满选不出来,这方面她从来没有研究,看着图册上那些时尚精美的服饰鞋子,她囧着脸:“我选不出来。” “那就每一种都定制两份吧。”谢观在店员们目瞪口呆的表情中,淡淡说道。 “好,好的!” <a href="" title="追妻火葬场" target="_blank">追妻火葬场 第75章 店员们都欣喜若狂了,能看出这是个巨富有钱人,但没想到随便一出手都这么阔绰,这一笔定制的这些东西,足够支撑整个店好几年的业绩了。 这下换成店长副店长亲自来招待他。 店长殷勤而自然地问道:“先生,您要陪女士选些包包服饰吗?” “我不用!”卉满知道这里的东西价值不菲,她本就债台高筑,不可能再横添负债了。 她站起身想要离开,谢观不动声色用眼神压下她的抗拒。 她又坐了下来,神色不安。 店长店员们都互相暗暗使了个眼色,他们嗅觉敏锐,都看出面前巨富和他小情人的关系有点不同寻常。 “你们的包……”谢观浏览了下货架,他熟谙这里的规则,这个品牌把奢侈品的饥饿营销做到了极致,是值得借鉴的商业典范。 “这些摆着的都很普通。” 既然是给他的人买,那自然是要最好的。 店长会意,示意店员把店门入口暂时封闭,停止接客,然后从后台库存,取来了几个稀有的鳄鱼皮包包。 这些包都是限定的,一包难求,平时上拍卖会都是百万起步,寻常途径根本不可能买的到,而且就算是高级客户也需要预订好多年才能等到一个。 这些包已经超出了包本身的含义,成为了身份地位的象征,是阶层的入场券。 限定、稀有、供小于求,历来和人类虚荣心密切相关的东西,总是奇货可居会溢价很多,女人偏爱玩的包、首饰、服装,珠宝,男人偏爱玩的豪车、手表、球鞋、红酒,都不外乎如是。 谢观指着那几个限定包问卉满:“有喜欢的吗?” 卉满摇摇头,她不想要。 谢观看向店长,店长面露难色。 “贵店不是还可以定制马具以及玩偶么?再定制一些吧。” 店长听到他这么说,一咬牙,从后台拿来了一个重量级包包:“先生,这款包今年只出了这一个,是留给我们最顶级客户的。” 谢观打量了下那个包,还算满意,这次没问卉满的意见,直接让包了起来。 他们接连逛了几个品牌店,受到了史无前例的盛大欢迎,卉满紧张地看到那些东西被封在精美的盒子里越堆越多,店员们热情地主动帮忙搬运送到车上。 卉满耷拉着脑袋坐在车后座:“我怎么还啊?还一辈子都还不起。”再说了她要这些东西有什么用呢。 谢观威正辞色:“第一,这是我送你的,不会有债务纠纷。” “第二,如果你想还,那就还一辈子。” 说完,他手抱住她的肩膀,低下头继续吻她。 第36章 礼仪 “你在我这里信誉已经破产了。” 谢观对卉满下了判决书, 她的手机被谢观没收了,对此释义电子产品拿来抵债。 他勒令她严格呆在三楼卧室里,但除了他允许的时候, 不准上他的床。 床跟浴室是他最私人的空间,这点从不允许别人未经允许触犯。 共处同一屋檐下,不可避免地相处时间越来越多。 情人之外,谢观像她的家长一样, 教她做这做那,不要做这不要做那,对她各种要求多得要分门别类。 哺乳期,卉满在漏奶,浸湿了羊绒衫,鲜明突出两个点,她不喜欢穿内衣,认为那很不舒服。 从青春期时,她就发觉了很奇怪的一点,为什么女生非要穿内衣?如果是为了规避凸点的话, 她观察过班里的男生也会凸出来,体育委员被她明目张胆盯了好几天, 最后红着脸跟她说其实我也挺喜欢你的, 她这才意识到原来自己多看他的话,就会让这个男生以为自己对他有意思。 男跟女的思维似乎不太一样, 她隐约琢磨着,青春期的烦恼有所降临, 但没人跟她分享, 她便简单忽视了。 在同龄少女们正式学习性别规范的时候,被期望着如何在父权制结构下的社会中表现得像个女孩的时候, 她错过了,因此没有传承到那种严格规驯的精髓,也没有被深刻地腐蚀侵袭,理解所谓性别鸿沟的意义。 她保留了最纯粹的特质,从小混混沌沌,长大了还是混混沌沌,这种特质一直没有被改变,首先,她把自己想象成是人,而不是女人。 她这种心理充分证明了她是体制下的漏网之鱼。 谢观在最初有意试图纠正她的言行举止,但是放弃了,在她怀孕期间他发觉了她更多斑斑劣迹,比如她不爱穿内衣,总是披着没吹干的头发乱跑,当时不能管束她,但现在就不同了。 “怎么不穿内衣?” “不喜欢穿,而且你又不让我出门。” “那也要穿。”他不想跟一个没进化好的野生原始人做.爱。 “其实我穿了,无形的隐身衣,只有聪明人才会看到。” “我只看到你这个笨蛋在这里。” 现在她由他掌管了,于是他开始规范她的衣着,逼迫她穿他喜欢的衣服,至少符合最基本的着装礼仪与社会规则。 他拢了拢她的胸,拿软尺给她量上围和下围,细致确认,记下来,向品牌方预订内衣。 <a href="" title="追妻火葬场" target="_blank">追妻火葬场 第76章 一个头脑冷静、西装笔挺的男人做这种事显得分外严苛。 “这是我的尺码吗?” “你自己不知道你的尺码?” “不知道。” 她一直觉得自己胸不大,完全没必要穿,穿上了会很紧不舒服,每次买的内衣尺码也不怎么合适,s也能,m也能,她网购时嫌麻烦也不会去量自己的胸围。 他看着她,她也看着他,对上眼睛,他比她更了解她的身体,想到这点,让他有一种怪异幽微的感觉,沸腾贪婪的独占欲从胸膛里翻冲上来——她已完完全全是他的。 “以后都要穿。”他下达了命令。 卉满被这样严格要求,不太高兴。 他炽热的目光盯着她因喘息而起伏不定的胸口,声音却分外理智:“看来你很需要帮助。” “我不需要。” 虽然不想承认,但她这段时期一直在涨奶。 这是产后正常的生理反应,没什么羞愧可耻的,她心理建设都做好了,可眼下他那种下流可鄙的眼神还是将她激怒了。 “你恨我是么?恨也没关系,但是没用。你要习惯我。” 他低头,黑发像柔软海藻,贴合在白茫茫的肉皮雪原上,发出细微声响。 生完孩子后她的身体丰盈了很多,不再像以前那样纤瘦,身上有肉,而且在孕期体格似乎长高了一点点。 卉满也想像以前那样操纵他的身体部位,可他不给她机会,他是完完全全的掌控者。 他的身体对她关闭,而她的身体必须对他敞开。 她羞愤地看着他,流出浅浅眼泪,有点崩溃。 他对她的表情享受且满足。 过了会给她抹抹眼泪,轻拍她的肩膀:“别哭了。” 谢观不觉得做的过分,只是她太敏感了些,明明这都是床笫间最正常不过的事。 哄不好她,他也就索性不哄了,等她稍微平复一些,他舔她的脖子,然后使用着高风亮节的皮囊,占有了她。 厚重华丽的缎子窗帘始终优雅垂地,卉满分不清白天与黑夜,颠倒与轮回。 她恍惚着,目光顺着苍白天花板的南边一直望到北角,想一些别的事情不让自己沉浸在痛苦中。 腰被他忽然掐了下,像是惩罚,她颤抖着,额头碰到了他坚硬的鼻梁。 只要顺从就好了,他只是需要一个工具,但作为没有生命的工具是不会有情感外放的。 他一只手捧住她的后脑,指缝掠过她的发根,仿佛珀尔修斯手提美杜莎的头颅,刚结束血腥手刃的战争。 那双冷钴色的瞳孔没有杂质,冷冷射出的视线在她身上锥一个冰洞。 “走神了?” 她歪头,似无辜似困惑又……似一只小小的尖脸狐狸。 回神,点了下头,卉满不想说谎,那可能会招来更坏的后果。 他动了动,用礼貌的口吻询问她的意见,就像在过问她早餐要不要喝咖啡。 “你还要再跟我生第二个孩子试试看么,需要我怎么做,要留在里面吗?” 卉满这才惶恐起来,面对这种轻描淡写的恶毒,她感到窒息。 她扭动着想离开,谢观把她的后脑扼的更紧了,他的手很稳,同时…也更紧。 “别。” 她用手推着他的胸膛,使力推,仿佛这样能把她带回之前的时间里。 “那就不要走神。” 谢观体面文雅,不喜欢强迫,前提是猎物要乖,不乖的话,他会在床上把自己最恶劣充满动物性的一面显露出来。 卉满难堪,点头道:“我下次不会了。” “没有下次。” 他松开她的头发,抽离放在了外面,没有丝毫留念地离开了。 他走后,卉满舒展了下身体,虚惊过去了,可浑身还在冒冷汗。 她用被子裹紧自己,还在努力克服反感情绪带来的后遗症。 消化了一会,她发觉自己的心脏很强大,同时也不想回味太多。 她努力让自己听之任之。 · · 接下来更多天,谢观对卉满的规训变本加厉、卷土重来,种种严苛条例仿佛是对她进行服从性测试。 谢观的习惯是在家里穿的照样隆重,他最大的怪癖或许就是隆重,对其这样的工作狂来说,工作之外的时间都是点缀,所以他在家里照样穿西装打领带,一天换八套衣服,然后踩着最优雅绅士的琴弦鞋底,变着法的来用这种思维折磨驯化卉满。 在他看来,她极度缺乏礼仪与教养,无法忍受她这样粗鄙的人与他同床共枕。 比如最直观的站姿坐姿,他说她坐没坐相,站没站相,指责她不要分腿坐的像粗鲁男人一样,淑女不会这样坐。 卉满局促道:“我本来就不是淑女啊。” 她坐在床边自然地打开双腿坐:“我就是这样子的。” 从小就像种子长成的天然人类一样,从种子掉落伊始,落在土里舒展地生长。 她的手跟脚这样搭起时,总让谢观想起鹿蹄和小花。 “女人是后天形成的,你没听过这句话么?”他必须把她的一些恶习纠正过来。 <a href="" title="追妻火葬场" target="_blank">追妻火葬场 第77章 卉满摇头,她闷闷说:“你这些天总是让我改变好多,我感觉我的身体被殖民了。” “你感觉。”他讥笑她。 “那你改造我,我难道不能感觉吗?” “殖民?你真是学个词就乱用,我遇到的很多优秀女性投资人都完全可以表现的优雅得体。” “那她们很早就被殖民了。” 她说话没有顾忌,却点破了一些真相。 身体是权利秩序的隐秘体现,女人是被塑造成女人的,坐姿必须优雅得体,仿佛她们天生好像没有解放胯.下的权利。 面对她的抗议,他轻描淡写道,“我只是按照既定规则改正你的坏习惯。” “你认为我是坏习惯,说不定我是好习惯呢。” “是的。”他的语气通情达理,下一句更加恶毒,“但是,以我为准。” 卉满气愤得无从辩驳,想找个地方藏起来。 · · 她终日藏在红窗帘后面,谢观推门而入。 他简单脱下了外面的衣服,回到家没有立刻洗澡,而是经过了长长楼梯的转折,他把外面的寒气放进来了。 “你在那里种蘑菇么?”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不先去洗澡,这样违背以往的生活习惯令他难以忍受,但他就是迫切想回到这个房间。 卉满从窗帘后探头,并没有出声,只是安静地在那里歪着脑袋看他,太阳余晖均匀细腻地洒在她漆黑乌亮的头发上。 因为那些头疼费解的仪态礼仪等问题,她一见到他就想躲开,于是把窗帘又拉在身前盖了盖。 谢观先确认了下她确实在屋里,感到安心,然后拿来几个橙色礼盒,里面装着向品牌方定制的几款女士内衣,挑了件纯白色软纱,没有多余图案,他解开她的外衣,给她穿上,白色和肤色融为一体,显得贴伏滑溜溜的。 “紧么?“他把一指伸进去,试探松紧度。 “不紧。”卉满觉得挺舒服的,比她之前穿过的所有内衣都舒服,没有那种穿上后紧缚勒胸的感觉。 “嗯。” 他抽回手,视线从她的小腹下移,觉得也有必要定制些贴身衣物,睡衣、浴袍、丝绸发带、袜子之类,这个家里关于女人的生活用品太少了。 “你今天做了什么?” 卉满摆出乖巧状:“我在家里呆着,很老实。” 谢观看着她演:“我知道你在家里,都做了什么?” “什么都没做。”她给他指那边的方向,“我在看那条河和那边的海。” “有什么好看的?” “挺好看的。” “比如?” 她看着江水从河流汇入大海,对他说:“水知道它该往哪里流淌。” “你在说废话。” 卉满又接着说:“我能在家里办公吗?给我一个账户,我不到两年肯定能把欠你的钱还上。” 谢观脸色已经不太好看了:“不行。” “为什么?” “我说了不行。” 她噤了声,被吼了,继续躲在窗帘后面。 谢观把窗帘拉开,让她无处可躲,她坐地弯曲身体,头发像水草披在背上,脚上光秃秃的。 “你的鞋呢?”他居高临下看着她,身材高大又轻盈。 “我不知道。” 他抱着这个光脚姑娘下楼,心想也有必要定制一些家里穿的鞋子。 卉满在他怀里偷偷看他的侧脸,在床上时,在床下时,这个男人仿佛能完全分解开,但又密不可分。 秽乱的是他,冷淡的也是他。 床下的他比床上的他更不好说话。 她有点郁闷。 吃完晚餐,看完女儿,回到三楼卧室,谢观脱衣服,松领带,用眼神示意她躺床上,卉满不情愿地爬了上去。 他会打她,在床上,力道不重,like spanking,因为她某些不投入的举止,或者没规矩的某些话,令他不悦。 作为商人,等价交换,如果她没有自觉,没有让他获取应有价值,他会觉得心理很不平衡,于是把此举当作理所当然。 “别打我。”她对他抗拒道。 他覆来压迫:“疼么?” 卉满反抗:“我打你你疼不疼?”虽然实话实说不太疼,但是更像是精神攻击。 他再打她时,她就咬他,谢观舔着后槽牙,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兴奋,手指始终克制着力,绷着身体向下陷。 卉满抓紧他的后背,他拥有美丽有力的腰身,被她揩出红痕,但不管用,不停止,接着她发出一种小声的怪异的抽泣,不像是哭,像是被欺负的那种无助。 他停下来。 “我不喜欢这样,你能不能正常点。” “你跟我提要求?” 她咬着唇,说:“我怀孕的时候,你不是这样的。” 他的心一滞,想到了那段时光,然而想到后面种种,又有了无名之火。 “你怀孕的时候也没有跟别的男人私奔。” “那不是私奔。” “你对我不忠,你跟我的侄子,两个!都纠缠不清。” 那天的话题再度重现了,卉满不懂为什么男人对于自己幻想被绿会这么执着,这个话题似乎足够被谢观重提无数次铭记一辈子。 <a href="" title="追妻火葬场" target="_blank">追妻火葬场 第78章 他们背靠背,都带着对对方的怨念入睡, 半夜时,他醒了,满肚子怨火,给她盖了盖被子,然后搂着她歇了一会,确认她就在他的怀里,又愤愤难平地继续入睡。 第37章 指甲 卉满第二天醒来时, 迷糊中发现谢观的气还没有消,他沉默地穿好衣服,早晨一句话都没有跟她说, 径自出了门。 卉满很晚才起床,坐在后花园的石阶上喝茶,喝完茶后,剩下的时间用来发呆和吃巧克力。 大雪封山, 成群的草木,成团的云朵,天空有一种浓郁的蓝色,映在眼中,投入到忘记了时间的流逝。 太阳从这边滑到另一边,天好像黑了,她记得自己吃过午饭,对很多事都只是有个隐约的印象,然后她发现自己坐在餐桌前吃晚餐。 她心不在焉地扒饭,手垂的很低一直磨袖口, 谢观捉住了她的手。 “抬高一点。”他纠正她的餐桌礼仪,声音冷淡, 发现她又走神了很不满。 卉满把手抬高了, 没精打采的,也没有表情, 她的身上有他初步规训的成果,至少她学会了顺从。 但他依然感到不悦。 晚上, 谢观坐在床边, 褪去外套,命令道:“帮我脱衣服, ” 卉满走过去,他把她抱到自己腿上,钳住她两只手腕:“不能用手。” “那用什么?” “用嘴。” 卉满照做了,姿势很笨,咬住一粒扣子,很费劲地解开,唇齿擦过他胸前,留下小片濡湿。 谢观沉眼凝视她,越向下,她的动作越发艰难,每一次头垂的都很低,重重喘息,俯身时头发在他胸前勾撩,谢观呼吸紧了几分,莫名的情绪卡在临界点的微妙阈值上,堵住发胀。 他想见她低头的样子,想掌控她的全部。 卉满很累,气喘吁吁,感觉脖子太酸了,谢观用手托起她的脸,手腕稍抬擦着她的腮,遇见她很多情绪。 “累了?” 她点头,额前的头发已经汗湿了,嘴角留有透明的口水。 他轻抚她的脸颊,温柔至极。 “很快就好了,还有下面的,好孩子。”他徐徐诱哄着,按住她的肩头,想要让她解开腰带。 卉满姿势迟滞,身体僵硬,她不肯做,隐约模糊地知道他要做什么。 他捏住她的脸:“做。” “不要。” “就要。”他语气坚硬,想让她就那样跪下去。 卉满用手推他的胸,挣不开,胡乱刮到了他胸前,谢观身体猛地颤栗,因为敏感部位的痛苦与刺激,他喘的很厉害,眼神仿佛含有一层水雾。 “我不要那样做。” 她颤抖着小声说,漆黑的眼珠流光溢满惧意。 谢观胸口起伏,她的手指在他掌心里攥起,抖得厉害,关节绷得发白。 他咽了咽喉结,觉得关于那一步,还是要从长计议。 眼下,他更想把她的爪子磨平。 “你指甲太长了。”以前深入时总是挠疼他的背。 “我给你修一下。” 谢观松开她,起身去拿指甲刀。 这种事卉满怕的不行,害怕被他剪到肉,谢观要抓她正法时,她在床上闪躲起来,把手指头不停缩回毛衣里。 她怕冷,穿的毛衣格外厚实,谢观捏来捏去找不到,最后对她不耐烦道:“这样剪,还是绑起来剪?” 她看着他结实的领带打了个哆嗦,把手乖乖伸了过去。 “疼疼疼!”她痛的大喊。 谢观叱咄道:“骗子,根本没开始剪。” 他一点点地切断,精细有力,不像她自己平时修两下就弄完了,时间一长,卉满感到躁动不安。 “好了吗?快好了没?” “没。” “我不剪了,就剪一只手吧,剩下的我自己剪。” “必须要做完。” 他把她每根手指甲都剪干净,根部是白白的月晕。 她乱动,谢观忽然闷哼一声,好像是碎屑飞到了眼睛里。 卉满吓得抽回手。 “我给你吹一吹吗?” 小时候福利院的奶奶说眼里进沙子,吹一吹就好了。 她的脸忽的凑近了,嘟起嘴巴,一鼓作气,柔柔的风吹在脸上,在心底污暗潮湿的地方,流泻出哗哗的大片水声。 谢观突然就把她推开了,卉满不明所以,她眼睁睁看到他衣衫不整地走到门口,带上门,以为他要离开了,结果她刚放松地在床上打个滚,他突然又把门重重撞开了。 “怎么了?” 卉满还没来得及爬起来,谢观已经上了床,他把袖筒庄重文雅地翻卷,折到手肘,扣好,慢条斯理很有仪式感。 接下来是抽皮带的声音,布料坠落,断断续续的破碎呼吸声,闷声用力,咬出血来,齿缝里缕缕铁锈味的吻,气味溜着肩膀滑下。 卉满抓他,他顶了顶劲瘦腰身,对她沉声说:“你可以抱紧我。” 说着更使力,她每一次曲腿,都被他抵住。 卉满只能在震颤中望着天花板,被他拥抱时香水与汗水交融的气息,胃里好像有数万只蝴蝶在扑腾。 <a href="" title="追妻火葬场" target="_blank">追妻火葬场 第79章 最后谢观挺起身来,一滴汗滴到她颈窝处,像洼晶莹剔透的湖泊,成为一点温存的证明。 停了一会,他呵着气,犹如白色的絮,吐在空气中。 卉满偷偷看自己的手,被别人修剪过的手像不是自己的一样,她自己剪指甲从来不会这么整齐。 他翻过身来静静看她,眼睛就像隐匿于暗处那样诡秘,看得她有点毛骨悚然。 “……怎么了?” 谢观握住她的手,她的手很小,手背指关节凸起的地方,撑开后有几个凹陷小窝,像滑溜溜的鱼蹼。 他把这只手捏在掌心里,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去掉威严的肢体象征,声音慵懒。 “你今天看什么书了?” “看了《诗经》。” “背一首听听。”他微微闭上眼,餍息过后心情愉快。 卉满绞尽脑汁想了会,担心他挑刺找麻烦,特意选了个难度系数高的。 “书名号——氓——氓之蚩蚩——逗号——抱布贸丝——逗号……” 谢观赫然睁开眼,眉眼凌厉。 “书名号,逗号是什么?” “标点符号啊,你这都不知道吗?”卉满惊讶道。 “你背书带标点符号?” 卉满点点头。 谢观神情复杂,他是第一次见背书带标点符号的人。 卉满还在继续。 “先别背了。”他严肃地看着她,“你,高考语文……” “超常发挥了,及格了。”卉满对这件事还挺得意的。 这是件极为可怕的事,谢观难以置信地看着她,卉满不明所以,露出怎样的神情。 他像是给一只小羊检查身体那样,抚摸她的脊柱,掰开她的嘴看看,确认她脑壳外观是否结构特殊,然后迅速别过头来吻她。 她舌头颜色很浅,他堵住她的嘴巴,像是必须要堵住那样,肢体深沉僵硬,内心绊住不宁。 当天晚上,卉满半醒半睡时来月经了,她一开始没有发现,后来觉得肚子疼,爬起来揉肚子,摸到床单上黏黏糊糊的。 用手肘抵了抵谢观,谢观还在为她背书加标点符号的事抑郁,一直没睡着。 “我来月经了,床单脏了。”她对他小声说,声音有点怯,谢观肯定会凶她的。 谢观把灯打开,看了下床铺,他从床头柜里给她拿出卫生巾,又给她重新找了套睡衣,卉满去卫生间换上,出来时,床单被子已经换成新的了。 她有点不敢睡,害怕又弄脏。 “你这次是提前了么?”谢观牵着她的手把她往身边带。 “不知道。” “你自己的日期不记得?” 卉满摇头:“不记得。” 他眉宇间隐隐有股愁绪。 在月经期间,谢观不碰她,卉满认为应该是他觉得脏的缘故。 在这些天她肉眼可见的开心,见到她开心,谢观似乎不开心了,他把她叫来跟前。 “你最近太闲了,我已经安排好了,你重新回去读大学。” 卉满懵了,回想起一年多前那段很短的校园时光,美德、文明、荣誉,许多青葱的片段闪过她的脑海。 她压住心底的喜悦:“你同意我出门了吗?” 谢观摆出一副平易近人的样子:“我没说不让你出门,是你太蠢理解错了。” “那我能出去工作吗?不在谢晏集团,去别的公司,我会很快还上你的钱。” “你在张口跟我讨要权力。” 平淡但羞辱的腔调,让卉满隐隐不安,她咬着嘴唇。 “我不懂为什么都是在外面,读书可以,工作就不可以?” “难道你要让我们女儿有一位大学肄业的母亲?她再大点,会说话之后难道要跟你学背诗加标点符号吗,你怎么教她?” 卉满下意识对他说“我们的女儿”这个短句很不适应,而且加标点是错的么?考试时有的默写不也要加标点吗? 但她更注意到的是:“你的意思是,我以后可以陪伴她教她是吗?”而不仅仅是一天半小时的探视。 谢观点着太阳穴感到厌烦:“闭嘴!如果我是你,我该为自己没有文化没有涵养感到羞愧。” 卉满却是很开心:“我现在想去看看她,可以吗?” 谢观对她呵斥道:“不要得寸进尺。” “那我会拿奖学金,不会花你钱的。” 晚上她开心地在床上打滚,她不担心谢观等会折磨她,因为她来月经了。 谢观黑着脸,让卉满看的心中暗爽,她起了小心思,下个月她不想跟他上床时,就推说来月经。 这个小聪明让她心里一阵窃喜。 · · 有了上次的探底,卉满决定乘胜追击。 谢观晚饭后在二楼图书室处理工作,她蹑手蹑脚过来了,和缓语气跟他说:“你每天只让我看一个小时的女儿,那我剩下的时间呢?” 他瞧着她一板正经故意引导的样子,顺着她的话问:“是啊,你剩下的时间呢?” “我剩下那么多时间,不如多照看一会女儿,你想一想,能把我的探视时间每天多加一个小时吗” 她说的每个字,都在印证骨肉亲情是天赋人权。 <a href="" title="追妻火葬场" target="_blank">追妻火葬场 第80章 “可以。” “真的吗?” 她没想到他一下就同意了,第一反应不是喜悦,而是满脸狐疑地看着他。 谢观迎着她的目光看过去,挑剔检阅她的全身,皱了下眉:“尽量别穿高跟鞋。” 卉满蜷了蜷脚趾:“我以为你会喜欢。”为了求他,她花了足足有二十分钟给自己检查着装。 谢观反问她:“为什么你觉得我会喜欢?” “因为你说过的那些很优秀的女人会穿,而且你总是嫌弃我矮,用眼神嫌弃。”这点在床上尤为明显,受力不均匀,做某些动作他得小心顾虑,就格外很费力气。 “总之别穿了。” 她的眼神在说为什么。 “高跟鞋对脚不好,容易静脉曲张,不要穿。” “哦。” 她当即把鞋子脱下来,拎在手上光脚要离开。 “你的坐姿……” 卉满紧张地把心脏提到嗓子眼。 “你随意吧。” 谢观对女人的生理结构不熟悉,所以咨询了下医生,因为盆骨的关系,其实□□坐除了有碍观瞻,但其实对健康舒适有利的。 卉满也不知道怎么他就变卦了,点点头,飞快跑了。 谢观默默看着她好动的背影,表情无比发愁,他对女儿未来的教育感到万分担忧。 第38章 困兽 在谢观的“建议”下, 卉满继续开始了大学中断的学业。 她的专业是金融工程。 她本来不是这个校区这个专业的,之前是学理工类的,但因为谢观赞助了学校几栋教学楼的缘故, 她因为成绩优异调过来也是很自然的事。 卉满跟班里同学不怎么接触,总是一个人背着书包上课下课,有关的课题小组活动之类也基本是独立完成,某次随堂测试, 她的高数高等物理等竞赛成绩拿到了满分,令同学们都大为震惊。 有一个男生某天在课间找到了她,询问她有没有意向组队参加数学建模大赛,不仅可以拿到学分还会有奖学金。 这个男生礼貌且帅气,见卉满犹豫,于是说可以先加个微信,具体后续可以再交流,卉满同意了。 回到谢宅后,她的手机用酒精湿巾擦拭后放在桌子上,手机一直在闪烁, 弹出的消息被谢观看到了。 那是个3号球衣头像,一眼看就是个男生。 谢观拿着手机问:“他是谁?” “大学同学。” 谢观声音很慢, 很沉:“我觉得你该对我保持忠诚。” 卉满觉得好笑:“忠诚?像狗对主人那样?” “需要我提醒你么, 你是我的人,理应跟其他人划清界限。 “他只是我的同学, 如果你很介意,为什么还要让我来读大学?” 谢观孑然置身事外的神情, 没有回答。 · · 男生约卉满谈论竞赛的事, 卉满以为只是在学校食堂吃个饭谈论下,结果他定下了家校外餐厅。 这是个很高雅的法国菜餐厅, 菜单一上来便知餐品价格不菲,卉满觉得有些不妥,对他小声说:“这里太贵了,我们去吃学校食堂吧。” “就在这里吧。”男生对她笑了笑,“你快点你喜欢吃的。” 卉满不好再推脱,低头看菜单,她黑长头发披散在脸上,细细的身体套着一件绿色衣裳,指尖从袖子里谨慎露出时看上去活像一条白蛇。 男生不禁有些紧张。 她真的很漂亮。 “我没吃过法国菜。” “哦,那我给你推荐吧。” 他说话很温柔,点了几个菜,焗蜗牛,小羊排,牛扒,奶油蘑菇汤,都是贵而精致的菜。 菜上的有点慢,餐巾铺在腿上,牛肉渗出血来,他们兴致勃勃讨论着数学建模的事,说话时,她的眼睛很深,像是要把人吸进去。 卉满吃饱之后,结账时对他说aa,他不依,笑着说:“你下次可以请我。” 卉满没想太多,有同学邀请一起组队参赛在她人生里是头一遭,所以她点头答应了。 他们一起走出餐厅,不约而同看到了停在路边的豪车,流利外形配上瞩目的车牌号,让路人纷纷侧目。 卉满想装作没看见,紧张地往前快步走,司机这时下来,请她上车。 她看到了后座阴影中男人的一抹侧影,心蹦到嗓子眼。 “卉满,这是你家的车吗?” 卉满摇摇头,男生脸一僵,很容易猜出原委。 “你……”他尴尬道,“我先走了。” 卉满站在原地,一片寂静拥裹着她,隔着看不透的深色玻璃,她在跟车后座的男人对视。 她跑开,沿着校外窄窄的篱笆坡一直跑,车辆一直尾随着,很惹眼,有大片学生看到,都看出不同寻常了,他们都稀奇指点着。 跑累了,卉满坐在校外的花坛上发呆,一下两下晃着腿,颓废地晒在阳光下,任由喷泉的流水溅到头发上。 车窗落下来,谢观的声音响起。 “上来。” 她的表情出现了一丝裂缝,像是跟他拧上了,扭头冲进了人群中,就像一只鸟飞入海市蜃楼。 <a href="" title="追妻火葬场" target="_blank">追妻火葬场 第81章 系内关于卉满的谣言四起,同学们老师们看她都变了眼神。 有人在学校论坛扒过她的身份信息,但是很快帖子就被删除,发帖人也被封号。 没有人再跟她说一句话,同学们都对她退避三舍。 谢观手指都不用动,就毁掉了她的大学生活,让她为数不多的自由光亮陷入阴霾。 他不用教训她,不用对她示威施压,只需要巧妙借用合理制度之下的舆论暗示,放矢得当,稍微的推波助澜,让她走到哪里都挣不开,哪里都是笼子。 他让她明白,即便出了谢宅,他不在她身侧,但她依然是她的所有物。 卉满口齿生寒,浑身颤栗,这个男人太过强大。 她此时以为自己将毕生被孤独笼罩在他的影子里。 · · 到了放学时间了,卉满默默走下后山台阶,往校门方向走去,知道那辆车一定在等。 几个喝醉酒的系外特招生与她擦肩而过,他们家境富有,外形靓丽,作为二世祖从小无法无天惯了,从来没被制裁过。 他们当着她的面议论她指点她,不时伴随着嬉笑,卉满停下脚步看他们。 “她在瞪我们。” “怕什么,她就是被包的。” 有个男生带头,剩下两个也都走了过来,嘻嘻哈哈问她:“同学,包你一个月得多少钱啊?” “说不定是按次结呢。” 说话的男生上前动手拉扯卉满,动作毛躁。 卉满一拳打他脸上,遭到了他的怒骂:“你这婊子敢打我,你知道我是谁吗。” 他气急败坏想动手,但又有点忌惮,这时一只手将他胳膊截住。 事后,卉满跟着谢观往校外走。 这次她老实了,车门打开,她主动钻了进去也不在乎有没有人看到。 谢观在车上净手,又用湿巾把手指重新擦干净了,碰到了脏东西,还是觉得嫌恶。 外套在路上就已经被他扔到垃圾桶里,在车内,他上身只穿了件衬衫以及领带。 刚刚的画面历历在目,卉满第一次看到那样的他,她往边上倚,碰到车门,下意识抵触发抖。 谢观用手臂绕过她腰间,他把她的手扣得很紧,知道她或许很害怕,但不会放开她。 车缓缓开着,远处的草坪上有除草机经过,青草味的绿色凉风吹来,如同静止在世界尽头一样。 卉满把眼神逃避到了车外,隔着灰色玻璃看太阳,看远方,草地上的草比白云更高。 她看到自己的人生围绕灰色的世界一圈圈转落,像从纺锤上转下的纱线。 笔直的没有错的线条正在把她淹没。 · · 接下来,卉满度过了一段极其难熬的时间,这段时期后来被她在自传里称为困兽期,这道泾渭分明的分水岭,几乎划清了她与往日的界限。 她昂着头去上学,像只雄赳赳气昂昂的鹅,同学们对上次的事记忆犹新,都不敢惹她。 但其实她内心羸弱无比,名声臭了,一戳就碎,她害怕往人多的地方去,陷入了一种臆想孤独的幻境中。 她退掉了上午九点半到到十一点半,下午一点到三点之间的课,一个人跑到图书馆电脑室,在电脑上看着突突跳动的盘口,将手指握在鼠标上,想象已经进场,离场。 一个带点苍冷的声音从身侧传来。 “大盘最近走这么差么?” 卉满扭过头,看到一个戴眼镜的年轻男人坐在自己左手边的位置,手里攥了杯外卖咖啡。 这人看着很眼熟,她想了会,记起他是争夺抚养权官司的中谢观方律师。 她没了好脸色:“你怎么在这里?是谢观让你来监视我的吗?” 男人转了转椅子,懒懒道:“谢老板没有那么闲吧,我也没有那么闲。” “那你怎么会在这里?” “因为我是本校学生啊,我读研一。” 卉满目瞪口呆:“可你不是律师吗?” 他语调轻快道:“我大学就考了法考证,然后工作一年拿了律师证,之后继续回来读研。” “那你挺聪明的。” 唐晃如此辉煌被争相艳羡的履历,被她一句轻描淡写带过了,未免太过敷衍。 “卉满,我之前调查过你,谢晏集团的人都评价你是个交易天才。” “现在不是了。”卉满声音冰冷沮丧,无言以对。 “其实我对股市很有兴趣的,我可以把资金让你帮忙委托,我们二八分成,如果你愿意给我点指导,那再好不过。” “你二我八?” 他差点把咖啡喷出来:“是你二我八,你没搞笑吧。” “你有多少钱?” 他伸出三根手指头。 卉满笃定:“三个亿?” 他摇头,抹了抹头上的冷汗,原来她之前接的账户都这么多资金的嘛。 “三千万?” 继续摇头。 “三百万你做个毛!”她瞬间不想理他了,觉得他在浪费自己的时间。 唐晃又重重咽了口咖啡:“是三十万。” 这些钱还是他辛辛苦苦积攒的,他出身普通家庭,得益于谢观的委托,自从打赢那场争夺孩子抚养权的案子后,名声大噪,现在诉讼费都足以比肩很多叱咤法场几十年的大律师了,不过兼顾学业,他能接的案子也不算太多,事业只能说尚处于起步阶段。 <a href="" title="追妻火葬场" target="_blank">追妻火葬场 第82章 卉满用你没逗我吧的表情看着他:“三十万连一手茅台都买不了,你告诉我怎么做?” “那就是你的问题了,现在根本没有那么多资金,你也不是以前的卉满了,甚至连工作都丢了,而且……” 他沉静瞄了她一眼,继续缓声说:“而且你现在连最简单的经济独立都做不到,更别谈人格了。” 卉满被他说得直咬牙,但冷静过来后,她明白他说的没错,都是实话,都是事实,现在她身上连一毛钱都没有,学费生活费都是谢观出的,三十万的资金怎么说也算是巨款了。 “那先慢慢来吧,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做,我尽量买点便宜的股票,倒一倒试试。” 卉满又有点头疼设备问题。 “我需要六屏电脑,it软件,以及各种交易平台的会员。” 唐晃点点头,如实道:“这些都没有,电脑么,我可以借给你我的笔记本,软件呢,就先用免费的,会员费太贵,就先不充了。” 卉满牙齿直漏风,这个人,真的是太精明抠搜了。 唐晃耸耸肩,作为律师,他是谨慎型人格,当然是要先试探几分虚实的,不能太过于信任她。 考虑再三后,卉满还是接受了委托,毕竟她很需要钱,而且已经好久没做交易了,天天眼巴巴看着红绿柱来回跳,实在太手痒了。 “不过你不能跟谢观说。” 唐晃抬抬眉:“放心,至少我不会跟我的钱过不去。” 而且,他也不想找死。 · · 因为学校后山发生了山体滑坡事故,砸到了学生,商学院的三个男生在重症监护病房躺了一周。 碰巧他们家里,在很短的时间内陆续破产,退学,消失的无声无息。 谢观又给学校捐了两栋楼。 卉满把听来的消息告诉谢观时,他只是翻着书页淡淡说:“他们都有罪。” 卉满以为这件事早就告一段落了,没想到后续这样沉重。 她心烦意乱:“他们的罪名是冒犯你的私人物品。” “你很有觉悟么,还知道我对你实行私有制。” 卉满听到这样刺耳的话,惊悚警觉,有什么东西在麻木困顿中苏醒。 谢观继续说:“你是我的……” 他末尾没有说出的那个词汇,可以有很多释义,某件东西,可使用的用品,疏解欲望的耐用的工具。 “我不是。”她的声音很淡,但铿锵有力。 谢观对她抬起头,细致且意外地看着她,以为她的棱角早已被消磨殆尽。 “只要我自己不承认,那我就不是,我永远不是你的,永远。” 他觉得她很可笑:“我早就占有你了。” “是我占有你,从你为我停下第一眼,从你接过我递来的那枝花,从我用你的玫瑰花来入侵你时,你就被我占有了。” 谢观把手里的书扔地上,起身,看着她。 卉满站在原地,没有闪躲,眼神连续、浑成、不屑。 他开始解扣子,解腰带,让她过来跪下。 她明白了他的意图。 “你真恶心。” “跪下。” “我不。” 她站在那里,背景虚化,充满空境感,黑色的眼睛里充满逆反的活力。 她的眼睛太亮了,让他感到愤怒与不适。 他很快抓住她,逼迫她承认:“是我占有你。” “不,是我占有你,堕落的是你,不是我——” 他用手捂住她的嘴,不敢再让她继续说下去。 她如此荒诞、放肆、我行我素,她从来没有什么关于存在的蓬勃野心,但她字字诛心。 一团腥寒粘液,腐蚀了他。 那条意图吞食魔莲的蛇,一步步被引入沼泽渊薮。 从他见她的第一眼起,从那种震撼的触感沾上一点伊始,他就已被她腐蚀。 谢观用充满恨意与痛苦的眼神怒视她:“我恶心?那这样呢?” 他把她抱到书桌上,当她还没有反应过来时,他已经低下了头。 唇瓣擦过肌肤,激起一层冷意与寒颤,直冲那股人体交汇的核心。 吞吐发泄,如大自然般狂暴有力,她奋力捶打,但无济于事。 声音由咒骂化为断断续续的喘.息,卉满手指分开,死死抓住他的头发,天花板上无数只眼睛闪烁着,质问她。 你被他占有了吗? 她试图反驳回答,喉咙里呜咽着,但很快又被袭来的又一轮深入剐舔击溃了。 渐渐的,那些缭乱的眼睛消失了,她看到了头顶游荡的,秩序井然的,万千碎掉的瓦砾,在极乐的镇痛中一块块构建。 最后,它们在她意识的迷乱中,构筑成了一栋楼阁,一栋空中楼阁。 事毕,谢观重新缓缓站起身,亲吻她的唇,故意羞辱她:“现在是谁恶心?” 卉满很想把他的舌头咬断,不,想咬断的可不只是舌头。 她咬着牙齿表情狰狞,让他有一种扭曲高亢的成就感。 但他却没有等来她的反击,在身体上的紊乱过后,她静了下来,坐在桌子上,腿自然分开,液体顺着小腿向下蜿蜒,她仰头看着天花板。 <a href="" title="追妻火葬场" target="_blank">追妻火葬场 第83章 那里什么都没有,但她好像看到了宇宙。 世界在她的眼中失重,有什么东西使她热血澎湃。 谢观觉察到有什么东西在失常蜕变,但他无法阻止。 他震惊地看着她,她昂扬向上,她永不屈服。 第39章 红屋 夜晚, 灰暗如铅。 卉满趴在桌子上看书,这段时间她什么书都看,谢观从身后走来, 双臂撑在她两侧,将她整个人笼罩在身下。 “看的什么书?”他只看了几行字就知道了,书里面的声音在说话,他可以听到她年轻沉默的声音。 “《傲慢与偏见》。” “这类书没什么营养, 现实里不会有达西愿意娶伊丽莎白,类似于女人的一种幻想。” 卉满脑子动的很快,不满道:“那了不起的盖茨比怎么说,你不是很爱看么,男人幻想白富美你就能代入了,而且菲兹杰拉德还剽窃了他妻子泽尔达的日记信件。” “我代入?”谢观觉得她在说无稽之谈,如果他要结婚,定然是会挑选一个最理想的妻子,出身高,有教养, 优雅美丽,一个跟他同样来自上流社会的女子。 “我选什么样的女人都可以, 前提是她生长环境良好, 温度适宜。” 他说这些时就像挑选育苗一样。 卉满感到愤怒,站起身来:“那你去选啊, 为什么还要——” 他不让她说下去:“你又不知好歹了。” 他们对视了几秒钟,敌意破开书房尘封的纸张味鲜活爆发, 现在的姿势变成了她被他抵在桌前, 圈在怀里。 退无可退,他的气息压制而来, 卉满本能地有点战栗,她缩肩膀,被他大手扳住。 “这张桌子很熟悉不是么,我们在上面做过很多事情......” 谢观压近身体,低哑的声音吐在她耳边,缭绕着,有点痒。 卉满把手指抵在他坚硬的胸膛上,试图隔开一段距离。 没用的,他低下头,聆听她隐忍的呼吸和心跳。 “你心跳的好快。”他吐字悠闲,像是嚼着棉花糖说话,“看来是想起来了......” 他一只手揪着着她领口的蕾丝系带,解开拨来拨去:“想重温么。” “不想。” “可我想。” “不要在这里。” “就要。” “你敢。” 哦……她还敢凶他。 “就在这里,可以么?”他又一次很有礼貌地询问她,因为即将要做很不礼貌的事情。 卉满红着眼眸看了他一眼,谢观屏住呼吸,心神荡了下,他没办法,她这样子,会让他更加忍不住...... “你那天看到了什么?” 他不知道她在天花板看到了什么,但肯定她得到了某种启发,因为她的思想一下子变得跳脱无法掌控,感触敏锐。 “我不要跟你说。” “不说?” 谢观继续慢条斯理地摆弄她胸前的系带,这种举止上的优雅比粗暴更危险,卉满心脏有所预警地砰砰狂跳,他居高临下享受她的慌乱与不安。 那双指骨分明的手指上下滑动,最后系了个优雅的风铃花结。 “漂亮么?” 卉满咬牙点头。 “你喜欢,以后给你天天系好不好?”谢观喑哑的声音中有几分乖戾。 “你不是很忙么?” “是的,我很忙,所以不想再浪费时间了。” 他看她的眼神陡然变了调,冲突之下有一种蛮荒戏剧性的需求,直接把她扛到楼上,昨天的气还没有出。 她所言是对的,甚至对盖茨比的心情了解准确,对于出身窘迫的男人来说,娶到一个出身名门的白富美代表了他们半只脚踏入了浮华的上流阶级。 他们娶的不是人,只是一份憧憬与象征,奢侈品的象征也大抵如此。 她开始懂男人了,他不想让她懂。 “谢观,你像一只发情的狗!” 卉满被他扛在肩头,用拳头捶他的后背,他吃痛,但不松手,她的话像蛛丝一样缠绕他的心脏,让他动作发狂。 “那你呢?你像什么?狗的发情对象?” 接下来的事情只能粗线条地勾勒,一开始是站着开始的,她不肯,从他腰上滑下来,于是就到了床上,撞击的动作像深刻的五官一样具有侵略性。 男人骨子里的劣根性与征服欲使然,他想听她的声音,想听她喊他的名字,卉满偏不。 她的膝盖跪红了,在这些跟精神攻击比起来微不足道的肉身痛苦刺激下,她那股气性又上来了,小时候调皮被体罚时从来不出声,好像一点都不怕疼,大了有时候却一点委屈就流泪,眼下幼年那种倔劲返璞回来,火一般的自尊炙烤着她。 她咬牙强憋着,浮浮沉沉,缓一会才吐出喘.息,低声泄气。 两人像悖论一样碰撞,卉满精力涣散,可谢观劲头很足,他附在她耳畔,声音懒酥酥,下流又典雅,继续诱使她被深入时说自己的名字,只要说了就会停下。 <a href="" title="追妻火葬场" target="_blank">追妻火葬场 第84章 “说喜欢。” “不要。” 虽然尽兴,但他并没有达成自己的目的。 他在她肩窝里轻蹭着,卉满头发像瀑布那样华丽铺陈,浑身冒汗泛粉,脸色潮红,最后一次结束后反应很大,谢观抽身后将被子给她盖好了,抱着瘫软的她安抚了一会儿。 他暗暗有些迷恋她身上一片狼藉的样子,因为这是他做的。 温热的浓液在身下流淌,他用纸巾默默擦干净,又把她揽在怀里睡,卉满没了力气,也没有挣扎,他以为她又闹情绪,亲她的后颈,可她一点反应都没有。 谢观睡眠浅,半夜时感觉大腿上黏糊糊的,他摸到了血,以为她受伤了,又明白过来她提前来月经了。 卉满早晨醒来时浑身不舒服,腰酸背痛,发现自己身下还垫着卫生巾。 “肚子疼吗?”谢观早就穿戴整齐,被弄脏的床铺也焕然一新,问她,她不吭声。 给卉满安胎的老泰斗很快被请来了,把了把脉,又掀开被子给她检查了下身体,看到她满身触目惊心的痕迹后,她严厉叮嘱谢观:“床事要节制。” “她月经提前了一周,是身体哪里有问题吗?” “她产后就没养好身体,身体虚弱落下点病根,又不节制,身体总这样折腾是好不了的。” 她又对谢观语带批评,语气凿凿:“你又不是毛手毛脚的小伙子,年长她这么多,在床上不知道让着她一点?” 谢观花钱受了顿指责,强撑着神色没垮,维持风度送医生离开。 医生留了很多药,给卉满调理身体用的,谢观喂她吃药,经历了昨晚她脾气不好,爱打人,喂着喂着就跟他干起来了,一时间床上乱的不行。 鸡飞狗跳了一阵后,卉满继续跟他呕气,谢观给她请了几天假,带她去了女儿的红屋别墅,跟女儿在一起她很快安宁下来。 下午时三号助理和二号助理来送什么东西,顺便给房子稍微清理了下卫生。 他们看到卉满抱着孩子,坐沙发上,她的身后是浮雕艺术墙,曾经那个和孤儿院那棵树相依为命,熬苦日子的小孩,如今伏在老钱世家荫蔽下改头换面,似乎做起了富贵闲人。 她的脸色有些苍白,看向谢观的眼神冷,但看孩子时很慈爱。 当两人跟谢观汇报完工作,打扫好卫生准备离开时,卉满把孩子放在沙发上,远离谢观的那一侧,站起来,两只手拿着两只水杯,递给两个助理:“喝水吗,辛苦了。” 她对他们都有点温度,唯独对她的金主冰冷。 两个助理都不敢接,又不敢不接,谢观抬眼让他们快点喝,于是两个人赶紧喝完了。 第二天,两个助理再来递交文件时,卉满也在旁边支着耳朵听,听那些数据,皱着脸。 谢观问她怎么了。 她闷闷说有的数据不好,最近在学校里学了财务报表,正好有实例分析,她探头看了看那些文件上的罗列整齐的数字,没有一个数字是多余的,但她指尖准确点到了某一行,好像那一串数据才是她的归宿。 两个助理看的心在颤,彼此都暗暗咋舌,太准了这也。 后院草长的很茂盛,谢观让二号助理回公司,三号助理留下来除草,卉满也想去除草,谢观给她围上毯子。 她盖着毛毯蹲在后花园的地上薅来薅去。 三号助理出于职业特性不习惯冷场,轻声问她:“你最近怎么样啊。” “就这样。” “这样挺好的。” “不好。” “回学校念书很享受的,而且你还这么年轻,多学习总是有益的。” 助理用铲子除草,培土,突然发觉自己挺喜欢跟她说话的。 “q大的账表课程挺难吧,我之前挂了两次科。” “你也是q大的?” “是啊,这么说来我还是你学长呢。” 卉满不解:“那你怎么给谢观做助理了?” 他耸肩笑了笑:“我这样没有背景的资历,能进谢晏集团给老板做助理,已经是祖坟冒青烟了,你不知道咱们公司好几个前台都是美国常春藤盟校的么。” 卉满不说话了,助理又问她:“你昨天怎么给我递水了呢。” “因为你干了活,我觉得你可能会渴。” “干活是我应该做的,这是我的工作。” “干活之后渴也是应该会有的。” 他手下拔草的动作停了停,眼光看着她,几分柔软,这小姑娘除了怪,其实心地挺好的。 两人在高高草丛里嘀咕起来,像两个闺蜜。 “卉满啊,你不怕老板吗?”她总是跟老板作对,都令他感到费解了。 “有点怕,但我更讨厌他。”她掀开毛毯,撸起自己袖子给她看,上面的红印还没消,而且有的变紫了。 助理皱眉:“他打你?” 她说不上来,摇摇头:“其实不疼,只是我的皮肤很容易落下这种痕迹……我不喜欢他在床上这样做,在学校里穿衣服都很注意,怕被同学们看到。” <a href="" title="追妻火葬场" target="_blank">追妻火葬场 第85章 即便天气已经转暖,但她在学校里也长衫长裤捂的密不透风,看不出多余的一点皮肤,因为脱下衣服后,前胸后背甚至脖颈上总是好多红痕,大腿小腿上也是。 “你会难为情?” 卉满点头:“虽然学校里都知道我被…了,但那样看我,我还是好难过。” “但是,老板他对你……” 助理把后面的话咽下去,卉满薅着地上已经枯黄了的草,忽然听三号助理说起这栋房子。 “这栋房子啊……其实兴建时挺费劲的。你喜欢在这里住吗? “喜欢,因为女儿在这里。” “这里其实是由原来的公馆改造的,你知道吗?” 卉满说不知道。 三号助理犹豫了下,还是跟她说了这栋豪宅建成的经过。 豪宅找的著名设计师团队重新改造,从她怀孕时就开始施工了,一共三层,整体像一座庞大的宫堡木屋。 以谢观的砸钱能力,加上这么多能工巧匠协作,这栋别墅花费了半年多的时间才整修好,可见在其身上耗费了巨大心力。 三号助理亲自监工过一段时间,见证了装修的繁琐复杂。 豪宅外墙全用北美顶级红木砌成,每个零部件都有讲究,谢观又极为严苛,木材的木纹稍有参差便要换,墙身有一丁点裂纹便要拆墙再起,屋顶选用奢华沉积岩,花纹不满意也要重来,设计稿数次涂完又改。 助理和设计师团队都要被主人的挑剔整崩溃了,不过万幸,成果出来大家都很满意,设计师拍着胸脯自豪说这是他最完美的杰作。 这栋几千平米的红屋坐拥无敌海景,出于安全与隐私考虑,同时又近邻山林,杜绝外界打扰,宽大的落地窗玻璃可抵挡台风,风声松声浪声温柔激彻,自然与人工和谐搭配到了极致。 “你去三楼最角落最隐蔽的的那个房间看看,就在婴儿室旁边。” 清理完花园杂草后,三号助理知道自己该离开了,临别前这样对卉满说。 卉满懵懂着点头,她再回到红屋内部时,内心格外幽静,她一直以为房子很随意,可是走了一圈后,发现了许多琐屑但很贴心的小细节。 整栋红屋的家具和装修都没有棱角,处处加固防撞胶边和栏杆,谢观当初花了很长时间选定了初稿,但很快推翻重改了,他喜静,却为了孩子舒服,在房间摆设上增添了许多儿童家具,还特意在古典的客厅区域开辟出一片格格不入的儿童游戏区。 后花园的泳池没有人游,但每隔一周就要放水清理,花园一周两次除虫,同时加设了各种防蚊虫设施,尽管连只蚊子的影子都没有,谢观把考究发挥到了极致。 卉满沿着旋转楼梯向上,推开婴儿室旁边的门,发现里面都是涂刷成橙绿色的墙壁,温和的酸涩的绿色,琴叶榕和伞榕在角落里悄然抽枝,长着新叶。 “你晚上想住这里吗?” 谢观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的声音仿佛很遥远。 卉满点点头。 “我跟你一起,我们可以在这里多住几天,你陪女儿多待会。” 他在绿意盎然的背景下伸出手,她犹豫了会,把手递交到他的手里,把自己的身体交付出去。 他让步,她妥协,算是和好了。 晚上,卉满抱着女儿不松手,坚持要跟她一起睡觉。 “她晚上爱哭,你需要休息。” “我要跟她一起睡。” “那你睡不好觉的。” “我就要。” 谢观想把孩子夺过来,卉满咬着唇,表情委屈。 他再次退了步。 “只能搂这一晚,明天晚上你肯定不能这样。” 卉满撅撅嘴,不以为然,反正她才不会听他的。 把女儿哄睡后,卉满抱着女儿,谢观抱着她,三个人躺在床上,过了会,睡眠自然而然来找卉满了,她的手劲渐渐松弛,谢观把孩子轻手抱到自己左手边。 卉满手空了,翻过身,下意识环住他的脖子,这个动作令他身体僵住不敢动弹。 几分钟后,他给她盖好被子,让她枕在自己右手臂弯里,外面风声很静,今晚入睡特别容易。 第40章 同床 从红屋回来后, 谢观清心寡欲了几天,医生的提醒让他意识到自己成瘾了,他有意减少了次数。 卉满晚上睡不好, 加上总是做噩梦,在重回大学课堂后,这一点问题变得尤为明显。 早课要迟到了,她慌里慌张捡起地上谢观的衬衣往身上套, 睡意惺忪往外跑。 “不要穿我的衣服。”谢观在床上扶着额,对她严厉嫌弃道,仿佛她在亵渎自己的人格。 他今天也睡过头了,因为昨天睡的太晚。 卉满不满,辩驳道:“你昨晚把我的衣服撕坏了。” 他沉声不语,看着她把自己的衬衣穿的那样松垮皱巴,衣服里晃人,不禁拧起眉。 “你给我脱下来。” “那你把我衣服缝好,我还不稀罕穿你的脏衣服呢,呕, 身上有一股老男人的臭味。” <a href="" title="追妻火葬场" target="_blank">追妻火葬场 第86章 “回来!” “就不!” 谢观披着长袍睡衣去追她,可她跑的飞快, 背上帆布包就溜走了。 晚上, 卉满上完课回到家,这才想起来早晨还有没解决完的事情, 她内心忐忑,害怕谢观记仇, 会不让自己见女儿。 晚餐时, 谢观始终冷着脸,她食不下咽地吃了点东西, 遭到他的嫌恶。 “饭菜不合胃口?” “挺好吃的。” “你只喝了点汤。” 卉满赶紧吃了点别的,饭后她想提醒他到了探视时间了,结果谢观领她上了楼。 她以为他把……当作报复的手段,临到了卧室门前脚蹭地不肯进去。 “进来。”他对她勒令道,语气严肃。 卉满硬着头皮跟在他身后,往卧室里面走,在红门后竟然还有另一重新布局,风格极度奢华唯美,她恍然大悟,谢观这是把相邻两间房间打通了,又重新装修规整了下。 这么费时间与人力的事情,效率之高竟然一天之内就办完了,还真是……有钱能使鬼推磨。 她心里各种腹诽,听到他冷冷说:“以后这个房间是你的衣帽间,你自己的衣服在里面放好了。” 卉满咕哝道:“不用这么麻烦,还不如直接把衣柜放到我楼下的房间。” “你没有房间。” 她不吭声了。 站在全时代顶尖室内设计师设计的衣橱面前,谢观把衣柜打开,里面满满一墙都是女装,下面几排是女鞋,两面墙的包,右边有巨大的镜子,镜柜里侧是闪耀如白昼光芒的首饰柜,柜子里放满了几十卡起步的珠宝。 他牵过她的手,她有点抗拒,他不容置喙地挑了枚意大利制的镂空花丝戒指,戒指上镶嵌了一颗硕大无比的鸽子蛋,他戴在她无名指上,严丝合缝没有一点空隙,这个房间内所有的首饰、衣服、鞋子,都是她的码数。 “你开心么?” 卉满知道说不开心的后果,于是点点头。 他很满意她的回答。 卉满犹豫道:“那我什么时候回一楼住?” 她知道谢观只有在需要泄欲的时候才肯让她上床,其他时间,他们两两相厌。 谢观沉声道:“不用回去了,你以后就在这里住,搭配衣服都在衣帽间里选就好了,我会派品牌方定期上门更换最新款。” “可是里面没有床了。” 他淡淡看她一眼:“以后你跟我睡一张床。” 卉满被噎了下,感到愕然,忍住了,最终还是没再言语。 他带她例行去看女儿,看到宝宝在摇篮里憨态可掬的模样,卉满眉眼弯起,想笑,却又忍不住想要落泪。 她把头偏向另一侧,强行忍住了,她不想让谢观看到自己流眼泪的模样。 · · 第二天开始,卉满史无前例变得爱学习起来。 每天看完女儿后,她尽量在二楼图书室里磨,看书,写作业,搞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各种墨迹就是不肯上楼。 到了晚上九点钟,谢观倚在门口,用眼神示意她该上楼了。 “我还想再看会书。” “你可以拿着书上床看,甚至还可以念给我听,在必要的时候。” 卉满把书放回架子上,嘴里还含着一颗糖,她想用甜感来麻痹下等会即将陷入煎熬的神经。 在衣帽间里,她把怀有谢观味道的衬衫除去,嫌费事,不解开扣子,只是从头顶那样脱了下来,她特意没有让谢观看到,看到了他肯定又会指责她半天。 雪白的衬衫挂在深色衣橱的黑暗中,他的衣服总是让人想到舒适与金钱。 到了床上,谢观掰开她的手指,发现掌心里是一块塑料糖纸,就像死掉昆虫的透明羽翼,膨胀又脆弱。 “糖甜么?” 卉满点头:“甜。” 他刨开湿吻,把她舌下的糖卷过,含自己在嘴里,验证过后说:“嗯,甜。” 他忍耐了几天后,终于对她一番疯狂掠夺,她手上还戴着他昨天挑选的戒指,精美绝伦的钻石切割,包拢,高高拱起,就好像钻戒的存在只是为了包裹那颗巨大坚固而易碎的钻石,精巧围镶的工艺比起守护,更像是提防它逃跑。 床单被抓出褶皱,卉满神情像忠贞的新娘,遭遇破坏,落落难合。 几次后,餍息,枕在软枕上。 谢观察觉到了她的这种低落:“你好像很不开心。” “我一直都不开心。” “不要在我面前表现出来,我不想看到你那晦气的表情。” 他用一根手指按住她的嘴角,轻轻往上提:“我给狗扔块骨头它还知道摇尾巴,起码你要笑一笑。” 卉满被拉扯出一个笑容。 他俯身,又想继续了,可她明显有点抗拒。 “我觉得够了。” “我觉得没够。”他覆上她,一时上瘾成性,喘息低哑:“以我为准。” 动荡、震颤,仿佛热带之夜。 卉满在又一次身体离合后,闷声道:“你不觉得,我们这样很像夫妻么?我没有自己的房间,只能跟你睡在一张床上。” 她开始念想曾经一个人睡一张床时的满足,伸展四肢,想睡就睡,想醒就醒,没有约束。 <a href="" title="追妻火葬场" target="_blank">追妻火葬场 第87章 谢观掐着她的下巴,对她讥讽道:“别做梦了,你竟然妄想当我的合法妻子。” 她挣开他的手:“我才没有妄想,是你——。” 谢观语气加重,提醒她:“是你自己愿意的。” “……是我自己愿意的。”卉满想起女儿,低下了头。 她以前总以为谢观坏,可亲眼见到他袒露无疑的恶后,那张简洁端庄的面具剥离撕裂,他那残忍狰狞、优雅凌驾于人性之上的动物性才真正让她胆寒。 她睡下了,神态透着几分畏惧与疏离。 谢观一直在黑暗中睁着眼。 夫妻,这个词汇,让他震悚不安。 床是用来隔离灾难的,这张床明显适合繁衍出婚外情,但是,他们既各自没有结婚,也没有其他伴侣。 她怎么敢提这个词,配提这个词的?她简直—— 卉满在睡梦中抱住了他的腰,又开始呓语了,似乎是做了噩梦,她最近总是做噩梦,梦里也不得安宁。 他说服自己也有些累了,不想再费心跟她计较。 于是他安抚地轻拍她的肩膀,把她抱的更紧,他们同床共枕,貌合神离。 第41章 女丐 顶尖高校一年一度联合举办的股市模拟大赛又开始了, 冠军奖金一万元,卉满没有丝毫犹豫,果断报了名。 这届赛事在准备阶段遭遇状况, 因此延期了半年,此次首次登上卫视直播,所以热度比前面许多届都高很多,初选阶段就进行的如火如荼。 这是天才少男少女们的战场, 互为劲敌,锋芒毕露,其中最引人注目的是一个叫陈客的男生,国内top2大学数学系出身,十七岁,脑力体力速度种种都处于巅峰期。 他外形优越,戴着副黑框眼镜,整个人透着股清爽书生气,不过性格反差强烈,狂的很, 初选时当着采访镜头的面便高傲放言没什么对手,轻松进入半决赛后更是不把其他选手放在眼里。 作为夺冠大热门之一, 陈客在网络上吸引了一波人气, 主办方也很会搞事情,直播时镜头总是对准他, 以及,另一个夺冠大热门——卉满。 镜头高度曝光之下, 群众们早就发觉出陈客同学对卉满同学的不同寻常, 这个始终自信且有资本自信的少年,谈论其他选手时都是带着特有的不屑与鄙视, 却唯独没有单独贬低过卉满。 他在赛中总是有意无意看卉满,这样闪躲又带点炽热的眼神自然被高清摄像全方位无死角捕捉到了,俊男靓女,热搜频上,很快在网上掀起一波磕cp的热度。 随着比赛进入白热化,参赛选手比赛之外的生活细节越来越多被曝光出来,私生活黑料等等层出不穷,在各大校园论坛里疯传,卉满的一些传闻也自然被挖掘翻新,不过事态还没发酵就被莫名其妙封杀了,选手们这下都知道她背后有内幕,也不敢曝光到网上,只是私下里窃窃私语。 卉满在比赛期间再度受到了孤立,她晚上躺床上抱着平板,看着自己的模拟仓位,默默思索。 谢观卧在她身侧,白天时,三个助理在办公室里跟他汇报了近日来选手之间发生的许多龃龉,谢观坐在椅子上听着,身体向后仰。 他对助理们提问:“网上热搜是谁买的?” “赞助商买的。” “通知主办方,旧赞助商换掉,谢晏要成为赛事新任赞助商,顺便把那些乱七八糟的热搜撤了,别把她个人隐私泄露。” 他皱了下眉,让三个助理当即心头警铃大作。 “还有那个叫陈客的男生,把他踢出去。” “老板……他是正规的比赛选手,这样不太好吧。” 谢观语气微顿,礼貌道:“那你们去询问他,最近有没有自愿退赛的意向。” 三个助理:…… 在床上,谢观并没有把这些事跟卉满提,只是随意道:“选手之间的那些谣言,你不觉得这样影响心态?” “不会,反正我会拿冠军,而且那也不是谣言。”她果决道。 “你又自信过了头。” “不然呢,难道我要自卑吗?”她随意接过他的嘲讽,头脑飞快运转,仍在平板上各种点触调仓。 谢观久久望着她,她总是这样爱折腾,体内蕴藏力量,无时无刻不在手欠掀风作浪。 他把手伸到她的腰际,卉满不自在地扭了扭。 她抬起头,有点烦怨:“我还没有调完仓呢,再等会……” “等会什么?”谢观明知故问。 她愤愤瞪了他一眼,也不管他搁在自己腰间的手了,重重一下下点着屏幕。 她说是一会,可一个小时都没有弄完,谢观到了这个年纪再晚点睡就要失眠了。 他把手捂在她眼睛上:“睡觉。” 卉满调仓正上瘾,不耐烦地把他的手拿开。 谢观微眯着眼,端详她的侧脸,她神情专注,心无旁骛。 “你的股票怎么都是做空的?”他瞄了眼平板,有些诧异。 “我喜欢做空。” 谢观持反对意见,批判道:“做空是逆周期,反人性的操作。” 倍受推崇的费雪巴菲特芒格等著名价值投资者,向来都是稳定做多,谨慎做空的。 “我的偶像,股神利弗莫尔,他就喜欢做空,我觉得做空是必要的。” <a href="" title="追妻火葬场" target="_blank">追妻火葬场 第88章 “那只是空中楼阁罢了,利弗莫尔最后也自尽了。” 卉满停下了飞速动作的手指,看着他:“是,但他依然是股神,他怎么死的不影响这一点。” 谢观不想与她争执,他有些困意了,熄了灯,把她揉到自己怀里,让她埋在自己胸口。 卉满挣扎着:“有的地方我还没做呢。” “你想做?好啊,一起。”谢观慵懒的声音在黑暗中飘过,故意引了歧义内涵她。 卉满顿时身体不敢动了。 察觉到她的紧张,谢观亲了亲她的额头:“不做了,快睡吧。” 两个人难能一夜平静。 · · 到了决赛,只剩下五个人,三个男生,还有卉满和另外一个叫舒书的女生。 媒体都在纷纷猜测预判这届冠军将花落谁家,如果卉满能再拿到冠军,那就是史无前例的双冠王。 舒书人如其名,出身书香门第,性格却叛逆的很,她剪一头利落短发,打耳钉,化烟熏妆,穿各种铆钉衣,整个人的装扮都很暗黑哥特风。 这是个酷女生,性格张扬高调,从初赛一路杀进来,因为个人形象引来了媒体很多非议,但选手们因为她的家世背景不敢背后议论她,反而十分慕强地夸她有个性。 决赛共有四天时间,一天淘汰一位选手,五个人白天都需要呆在电视台录制大厅里。 卉满一直在用截然相反的节奏做空,她是五人中的吊车尾,处境不容乐观。 其他四位,每一位都是气势汹汹,当仁不让。 决赛第一天,五个人在后台吃饭。 舒书忽然对卉满开口:“之前私下里,他们都说你被包了。” 空气凝滞,卉满看着她,没有反驳,她觉得这个酷女孩可能接下来会说一些不堪入耳的话。 “我觉得那些人很可笑,尤其是那些意.淫的男人,他们话里话外跪舔你的金主,说富豪怎么怎么享受,那股子献媚劲恨不能他们身下多长个洞,哈哈哈简直笑死我了。” “你的孰是孰非我尚不能评定,不过看到那些东西的言论,感觉世界还是很有参差的,仿佛他们的下半身短小三厘米长在了脑子里。” 一旁的另外两个男生坐不住了,觉得舒书是在当面影射他们,气急败坏道:“怎么,当婊子还得立牌坊,被包养了还得有多无辜吗?” “嘬嘬,坐下,你俩急什么?” 舒书没想到这俩人石砸狗叫自己蹦出来了,她托着下巴:“又没故意说你们,怎么,既想当皇帝又想当太监啊,这么没种背后说人坏话?” 事态升级,陈客出言制止了他们:“都别吵了,好好比赛吧,用实力说话。” 评委和观众们都以为卉满的处境最悬,别人做多她做空,稍有不慎就被淘汰,但也不知道她用了什么方法,每次快被刷出去时,收益总是飞速上飙,惊心动魄地超过倒数第二名。 她沉着、神经质、速度迅速,手指快得镜头根本看不清是怎么调仓的。 接下来的两天比赛,两个男生都爆冷门被刷下去了。 第三天收盘后,舒书以微小的劣势输给了另外两位,她遗憾拿了季军,终结了比赛之旅。 明天就是最终决赛了,陈客邀请卉满出去走走散心,两人都背负着莫大压力,在场地外溜达着,有一搭没一搭闲聊。 难以避免的,他们说起了前几天饭桌上的事,卉满默然道:“你不觉得这不妥或者不道德么?” “不道德啊……那些恶言恶语指责你的人,以及你背后的金主我觉得也很不道德,但他们好像并没有受到什么责难。” “资本逐利,哪有人不被定价呢?我觉得倒是无所谓。” 他把脚下的一粒小石子踢向远方:“但是,我觉得你应该有难言之隐吧,我不会同情你,只是我觉得我们可以搞一个炒股社团,我从初中用我爸的股票账户练手,现在已经盈利了两百多万了,那些钱可以当做社团的启动资金。” “卉满,我真的很少能见到跟我一样聪明的人,你知道的,我们这种人从小到大都会很孤独,所以我很开心能遇见你,如果你缺钱,我们不出两年就能挣很多钱,我们可以分成,五五分怎么样?” “不行的。”卉满摇头。 “怎么不行,你还这么年轻就跟着那个老男人,实在太可惜了。” 陈客丝毫不惧她背后的力量,这个年轻少年人很有胆量,不怕死,他的话在卉满心里点了火。 晚上时卉满难以避免地想到了这件事,谢观观察着她的表情,一整晚没有跟她说话。 第二天,卉满来到电视台,紧锣密鼓地调仓,却在正式录制前得到了陈客主动退赛的消息。 镜头面前,谢观作为赞助商,现身为冠军颁奖,卉满从他手里接过了讽刺又耀眼的冠军奖杯。 鲜花,掌声,她成为了大赛举办以来首个双冠王。 在车上,卉满努力控制情绪,可还是忍不住质问他:“我能堂堂正正赢他,可你为什么非要从中作梗?” “他也是堂堂正正退赛的,他拿了八位数的支票,自愿退赛。” <a href="" title="追妻火葬场" target="_blank">追妻火葬场 第89章 卉满声音哽咽:“我是个乞丐,这个冠军是你施舍来的。” “自尊心少点会让你更好受。”谢观云淡风轻扫了她一眼,“把他忘了,你还有事情没做。” “做什么?” “拔智齿,你后面那颗智齿会硌到我的舌头,我不喜欢。” “我不拔。”卉满被他突如其来的要求惊到了,拔牙那么疼,她才不要去。 “智齿发炎了更疼,早处理。” “那你先把你的舌头镀层金吧,被硌到怎么不怪你的舌头太软了不中用。” 谢观单手捏着她的下巴,一字一句:“就要拔,你反抗也没用。” 他果断把她带到医院,安排了牙医给她拔牙,这个过程惊天动地。 卉满被谢观提溜着瑟瑟发抖进了诊室,被按在躺椅上,她抬头看向天花板,这并没有带来以往的安慰感,上面贴着一行巨大诙谐的标语——你瞅啥? 医生大概认为自己很幽默…… 她把视线移开,看到那发着银光的电钻,森严摆放的石膏牙模,还有可以开合的白色骷髅头模具,陡然升起一种恐惧。 她翻身起来,想往外跑,门已经被锁上了,卉满出不去,她捂着脑袋躲避谢观的追逐,好像他在扯她的尾巴一样。 “我错了,别拔我的牙。” “你错什么了?” “我不知道,反正我错了。” 门外有敲门声,谢观说了声进,穿着白大褂的牙医走了进来。 “我不要拔牙,会疼死的。”卉满对于拔牙的想象来源于幼儿园课本读物,吓死小孩不偿命那种。 她被谢观摁在牙椅上,呼吸杂乱无章,只能抱住他的脖子。 恐惧时,她像花枝一样颤抖,谢观闻到了她身上分泌出的苦涩气味,这令他蹙眉厌烦,又隐隐约约肿胀着一种快感。 两颗牙被除去了,卉满捂着腮帮子肿了两天,除了止疼药什么东西都不敢吃,她跟谢观索要自己的两颗牙齿,谢观说已经丢了在医院了,她失落地继续抱住头,感到很难过。 晚上时,卉满躺在床上痛的睡不着觉,在床上滚来滚去,谢观把牙医又喊来了,检查后说是正常现象,再过两天消消炎就好了。 “她一直哭怎么办?”谢观被烦的不行。 “可能体质原因比较怕疼吧。”牙医对此束手无措。 谢观把两颗牙齿交给卉满,放在她手心,她紧紧攥着这才消停了会,呜呜嘤嘤地哼着,肩膀一抽一抽,谢观搂她的腰,她侧身翻过去,背对着他。 他撩开她乌黑的头发,露出莹白的后背,身体靠近了她许多,贴在她身后。 她的头发和肉软的不像样子,比噙着的眼泪还要脆弱。 就这样,以一种抱团的姿势,两具躯体拢合着,不知不觉,卉满睡着了,她不再呜咽,谢观把她的手握在手中,那两颗牙齿很尖,像狼的犬齿。 “晚安。”她入睡后,他的声音才这样温柔轻哄。 夜很长,谢观往自己身上擦了些香水,她喜欢这个味道。 卉满一连几天睡得都很满足,她感觉做梦都特别蓬松香甜,白天时她恨得很用力,把对于牙疼的怨恨通通归到了谢观身上。 几天后,牙不疼了,能正常进食,卉满重新回到了大学上课,下课后心烦意乱,她在校园城外暴走乱逛,看到沿途小店里有烫头打耳洞的,烫头要等好久,于是她干脆利落地打了耳洞。 潜意识里,她迫切想证明,想掌控自己的身体。 晚上,谢观在床上看到了,她罪加一等。 他阴沉着脸,注视她:“你还有什么想法?” “我有很多想法!我现在不喜欢长头发,我要去剪短。” 她又不想烫头发了,尤其羡慕舒书的短发,又酷又帅气,好打理,而且谢观总是在床上摸她的头发,就像在摸能催发情欲的物品,让她觉得恶心。 他神色冰冷:“不行。” “凭什么不行,这是我自己的身体。” “关于对你身体的控制权,你应该很清楚。” 谢观对她的反抗无动于衷,警告声音的背后是交易与命令。 他不想让她做主,对于她上次的背叛出逃,一直耿耿于怀。 她的种种,都令他不放心,即便谣言那样不堪,但她在同龄男生眼中仍是受欢迎的,甚至惹眼到能使人忘掉她背后那层私生活的程度。 这点尤其让他不悦。 他将白日的严酷延续到了今晚的床上,他不允许她动手脱衣服,她的衣服都是他来亲自剥落去除,然后他用引以为傲的自制力,在她面前有条不紊进行每一步,轻拢慢捻,撕衣欲裂,享用猎物凌迟带来的快感。 这个过程让卉满感到很痛苦,她抵住牙根,把天花板四个角都看遍了,去想一些让自己快乐的事情,可是一时想不出来。 他的动作越细致入微,她越想发抖。 这份沉默一直维持着,他想从身后…时,她光脚跳下床,捡起衣服跑开了。 谢观厌着神情找了她一会,最后在一楼最初她住的那间卧室找到了她,月华倾泻,她躲在衣柜里,蜷缩着身体,眼睛红红的。 他把她往外揪,可她不出来,于是他蹲下身,修长皮鞋踩在阴影中。 <a href="" title="追妻火葬场" target="_blank">追妻火葬场 第90章 “你不喜欢后入?可我觉得那样很深很紧,你也很舒服不是么。” 无论说多么污秽的话,他永远神色坦然,作为上位者,脸上始终看不到什么多余表情。 卉满用手臂把自己围的更紧了些,垂下细颈,震颤抖动的长睫毛能引蝴蝶停歇,整个人好像溶化在月光里,又隐隐显身出来。 她的呼吸轻到不能再轻,漂泊在空气中,那些恶劣的语言伴随冷气刺疼了她的肺。 “出来。” 她不动。 “出来,我不想再说第二遍。” 他再想揪她时,她咬了他的手,紧紧不松。 谢观任她咬着,拇指在她腮边摸了摸。 她的肌肤光滑细腻,给他的指腹留下难忘又罪恶的触感,让他想起了最初的那一晚。 堕落、妄念、索求融为一体,他被她彻底腐蚀。 卉满恨恨盯着他。 “你用这种眼神看我,只会更想让我对你作恶。” 卉满想把衣柜门关上,谢观制住她的手腕,把她一下子拽了出来。 她的胸摔在了他怀里,咬牙憋痛,被他半拥在地,头发垂在背后,蓬勃辉煌又华丽,捻起一缕,末梢蜷曲的地方像弯弯绕绕的小提琴线尾端。 谢观想了些什么,嗓音低沉性感,仿佛要融入暖融融的地板下。 “你剪短发不好看。” “好看。” “真的不好看,像男人。” 她故意呛他:“然后让你感觉在跟一个男人□□?” 他并没有被激怒,寒潭一样的眼底没有一丝情绪,在窒息的气氛中静静等着。 等她心情平复了会,他重新把她抱上楼,这次一直正面拥抱她,很用力地夯实,身下黏连糜.乱,可他那张高洁的脸上没有一点迷乱,依然冷静清醒,线条深刻。 唇舌相绕,喘声微涩,直到白昼结束才平息。 谢观久久注视她,突然变得温和几分。 “真的很想剪?可以剪一点点。” 卉满有气无力,抬不起头来,只是发出一声闷哼。 “你不会舍不得么?”他知道很多女人极度爱惜自己的长发,抚摸着那团柔软浓密,觉得有点惋惜。 “不会。” 卉满忽然从他手里抢夺回来自己的头发,她挣扎着翻身,穿上白色灯笼袖长袍,故意把头发梳向他摸不到的肩头另一边,然后自己窝在床角入睡了。 窗外风声很慢,花瓣落满南山。 · · 第二天,谢观请了个造型师到家里,造型师看着他的脸色,小心翼翼在卉满发梢比了一寸。 “剪这么多吗?” 卉满大声道:“往上。” 造型师大气不敢喘,又往上比了一寸。 “再往上。” 卉满用手指比划到耳朵末梢:“下面的都减掉。” 谢观脸色阴沉下来。 造型师一看他眉心的不耐烦,剪子哐当掉在地上,险些锵坏地板,他吓得赶紧脚底抹油跑了。 卉满想把剪子捡起来,可谢观先她一步,他把剪刀握在手里。 “你这辈子都别想剪短发。” 她发出低沉的怒吼:“我要剪。” 他严厉且悲观地看着她,觉得她无可救药。 “要我提醒么,你所有的一切,都要按照我的心意来,你没有自主权,不要再不知好歹。” 他指了指一旁刚预订来的大堆奢侈品,都是护发用的保养品,以前卉满嫌麻烦不愿意弄那些东西,可谢观通知她以后每天都要涂,连发膜的香味都需要按照他每日心情指定。 她就像一个玩具,一个傀儡。 她越不甘心,他就越逼迫她,她越纯粹干净,他就越把她弄脏。 卉满捂住耳朵,屈辱且悲愤地跑到了楼上。 第42章 笼鸟 唐晃在学校咖啡馆里约见了卉满, 他交叠着腿,双手叉起,拿出了精英律师的气场。 作为智力最顶尖的那种人, 他也很喜欢跟脑壳聪明的人一起玩,因此,他跟卉满交谈时,总有一种惺惺相惜。 但眼下, 这被愤怒取代了。 “卉满同学,一个月,三十万本金,你亏了我五万,你有什么感想吗?” 卉满扯着嘴角:“做空不太好做。” “为什么你非得做空呢?这样做都知道是反人性的。”唐晃觉得她过于执拗了。 “股市本来就是反人性的,我有预感要暴雷。” “那现在你的预感不准了,你得学着做多,我们只有这点钱,再霍霍干净就完蛋了。” 他让她认清现实的处境:“之前的都过去了,你不能一直活在梦里。” 见卉满无动于衷, 他狠下心:“那我要把账户收回了。” 卉满终于神情松动了:“留下来吧,我会改的。” “你对你的客户一点诚意都没有。” 卉满清清嗓子, 声音诚恳:“那我请求你, 把账户留下来,我用我的信誉保证我会对客户负责的。” “那再给你做一个月。” 唐晃是真切实际为自己的钱着想, 试图对卉满开导:“你以前是很牛不假,但是现在钱就这么多, 钱少的时候怎么做啊?” <a href="" title="追妻火葬场" target="_blank">追妻火葬场 第91章 “我现在也很牛, 我刚拿了股市大赛冠军呢。” 卉满双手环胸,腥风血雨厮杀后, 之前的状态多少回来了一些。 “那你也要慢慢磨练,这是上天在检验你,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懂不懂?” 他说的卉满一愣一愣的,她嘟囔道:“我的预感不是随便来的,数字已经告诉我答案了。” 她打开笔记本,指给唐晃看:“看到这些跳动的数字了么,它们每天都在动,每天都在变化,变化时大时小,时快时慢,但我知道它们已经在外流了。” 她所做的每笔交易,都不是空穴来风。 唐晃看不出个所以然:“也许你需要大数据统计下?” “统计出来的没有我眼睛好使。”卉满很确定这一点,之前在公司那些开发出的软件都有些呆板,数据都是发生后检验的,不具有思想。 “你这口气也太大了。” “我说认真的。”卉满认真且疑惑道,“难道你以为我在逗你吗?” 唐晃喝了口咖啡,他觉得需要压压惊,这个女人的言行有些刷新他的三观。 但她确实是很诡异地赢得了比赛,他当时在电视上看的直播,决赛阶段,每次她要被刷下去的时候,结果她手指噼里啪啦一顿乱敲,竟然又往往绝处逢生掐着点把领先一位的给挤下去。 当时他就觉得她是故意的,她逆势做空了,一根筋非要验证自己的做法,但又为了不被淘汰,只能等最后时刻冲锋,压线把前面的人一个一个踢掉。 唐晃有点酸溜溜道:“另一个夺冠大热门,陈客弃赛了,不然你也没这么好赢。” “都一样的,他弃不弃赛,结果都一样。” 卉满淡淡道,自己也举起咖啡杯子喝了口。 她的轻描淡写让唐晃感到震颤。 “那你是怎么做到,在那么短时间内,把排前面的反超的?”她动作快的直播镜头根本看不清,都飞出重影了。 卉满挑挑眉:“你想知道?” 唐晃舔舔唇:“当然想。” 卉满从背包里拿出许多法律书籍:“那我教你可以,你也要教我。” 唐晃惊得瞪大了眼,察觉出她的目的,这是要逆天啊。 “你别告诉我你要自学法律!” 她学法要做什么,肯定是跟她女儿有关,为了将来跟谢观打官司。 他一阵冷汗直冒。 “我不会教你这些的,谢先生会杀了我的!” “你不教我,我就不教你,也不接你的账户了,你交给银行年化三个点的收益,交给其他平台有跑路风险,交给我我可以给你保证年化有三百个点,你自己考虑吧。” “你是律师,你也知道,行内规定账户亏损并不由操盘手个人承担,现在你把账户收回的话,那五万我就没法赔偿你,就成实亏了。” 唐晃怒了,意识到自己从一开始就被玩了,攥着咖啡杯手柄直颤抖:“你刚刚还在说让我作为客户信任你,你难道连一点信誉都没有吗?” “没有,谢观说我信誉早就破产了。”她刻意压低嗓门,绘声绘色模仿了下谢观的腔调。 “唐律师,钱你要不要?想不想学操盘?” 卉满见他不回答,指尖嗒嗒点着桌子,又催促问了遍:“到底要不要?” 唐晃气的攥起拳头,要被逼上绝路了。 卉满又喝了口咖啡,幽幽道:“反正你也甩不开干系了,我们就是一根藤上的蚂蚱,你跟我联系这么密切,将来开庭打官司,我说我是自学的,谢观肯定也不信。” 她声音剔透纯粹:“所以你教我,我教你,咱们扯平了。” 唐晃悲愤且胆战心惊地看着她,她那张古怪的笑脸,那一头蓬松的黑长发,风吹来她身上的某种花香味。 他注意到一些细枝末节,她的指甲晶莹剔透,但像是被啃过一样,乌黑油亮的头发末梢也分叉了,自然写实而随意,甚至两人离得这么近,有桌子隔着,她的坐姿也能看出不怎么雅观,没有并拢,大咧咧地晃着腿。 即便她是谢观的女人,她也没有百分百的精致,她怀有瑕疵,作为人类的瑕疵,并且不羞于展现。 她就是那样的,她不是谢观的所有物。 怀着难以名状的心情,唐晃点了点头,他的神情就像签下了生死状。 卉满对他微微一笑,这一笑充满未知与可能性。 笼子困不住想飞的鸟,只要大脑仍存,思想不灭,她永远自由。 第43章 生日 涂发膜那些要求卉满当然没有照做, 粘粘滑滑的东西抹在头上,她嫌弃麻烦。 晚上,谢观穿着黑绸睡袍, 目光审视她,问她为什么不用他买的那些东西,她说自己不喜欢涂,这让他感觉自己的问题就像是在问猫为什么要抓沙发。 他身上的丝绸生经熟纬, 发亮如沙,而她连穿睡衣都不规矩。 “下一次,涂黑色瓶子那个,这是最后一次提醒你。” 他绷着脸合衣躺下,警告震慑她,他要的或许不是某种发丝的味道或者某种顺滑,而是她的服从。 <a href="" title="追妻火葬场" target="_blank">追妻火葬场 第92章 卉满固执己见,就是不肯照做,谢观的过度管教,对她来说犹如蟒蛇缠体, 令她不堪其扰。 她推测他最近或许到了更年期,年纪一大心理就变态了, 才会各种折磨压迫她。 他带她去经常买包的那家专柜买衣服时, 奔闻由南几声五群1巫二耳七舞尔8依正理卉满对那些贵妇牌子的不喜表露得太明显,她换好衣服出来后拧着眉对店员说不太适合她。 接待她的是一位刚入职的年轻店员, 她也一眼看出来了,确实有些不太适合的, 卉满一个妙龄女孩穿这件显得老气横秋。 店员笑眯眯地跟卉满打趣:“你年纪太小了呀, 这款适合三十多岁年纪大一点的。” 卉满点头:“感觉风格也不太搭。” 两个年轻女孩交流着审美,嘀咕了一阵, 好像两头小鹿在水边窃窃私语。 谢观就坐在一旁,他的脸上挂着挖苦的微笑,就像个盛气凌人的糖心daddy。 “就这件吧。” “我不喜欢这件。” “不重要,我喜欢就好。” 第一次,他在店员面前如此直白的,没有顾及她的脸面。 两人从出了店门就开始冷战。 作为惩罚,他当天晚上没有跟她吃饭,也没有跟她上床,她知道,这个惩罚更像是留给他自己的,因为她一个人快活的很。 一连冷战了几天后,显然谢观也迅疾察觉到了这点,在周五晚上,他把她抱到了床上,动作冷硬粗暴。 卉满发觉他换香水了,她不喜欢的陌生味道,跟他亲近时有点心不在焉。 她的脸上浮现出梦游般的神情,知道他是故意的,他明明知道她唯一喜欢的是他的香水,可偏偏换掉,让她在床上度日如年。 看到她竟然又走神了,谢观暗蓄怒气,动作使力,迎接她的是更猛烈无序的…… 卉满挠他的肩膀让他轻一点,可他态度尤其强硬,她像一只被操纵的玩偶,被彻夜损耗,第二天醒来时,望着乱糟糟的床,以及身旁比铁还冷的谢观,她有点委屈。 她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最近一切都变了样子。 躺了一上午都没有把晚上失掉的精力修补回来,卉满郁闷着继续睡懒觉。 中午时她没有下楼吃饭,谢观把她翻过身来抹药,生冷地掰她的腿。 她发泄乱踢乱啃,嘴里咬着他的手指,他被她咬疼了,但依然不跟她说话。 两人除了肢体动作外都不言语,都在暗暗较力。 后来,已经发生了很多事后,再回过头来,卉满终于明白了谢观这几天暴躁的源头,他要过生日了。 她这般大的同龄人过生日都是开心喜悦的,而他这样年纪的,则是过一岁,老一岁。 在卉满面前,谢观不想提及自己的年龄,她太过年轻鲜活了,此前他从未察觉岁月流逝是如此耽溺作恶的事。 他深刻地感受到时间带来的危机渗透自己的每一寸肌肤纹理,无奈地融化于无声。 晚上,房间摆满了鲜花,天鹅绒质感的花瓣在盛开,令人心情愉快,卉满回到家时,看到了这场盛大的烛光晚餐。 谢观一丝不苟端坐在餐桌前,神态平和,这样的气氛隐约是破冰的征兆。 她先去消毒洗手,走出来问:“为什么这么多好吃的?” “今天,我生日。” 卉满看着那些琳琅美味的菜肴,直流口水:“那我可以吃吗?” “可以。” “那我不客气了。” 卉满叉了个丸子,丸子在嘴里发出尖锐爆鸣声。 谢观视线凉凉地看着她:“你没有跟我说生日快乐。” 卉满把丸子咽下去,但是依然没有说。 巨大的蛋糕被保姆端上来了,她看着上面的许多根蜡烛,数了数,竟然不到四十根。 她的表情太过惊异,谢观沉着脸,觉得她对自己的年龄有什么误解:“我当然还不到四十岁。” “不到。”卉满揪出这个词来,故意呛了他一下。 谢观寂寂看着她,神色平静:“唐晃以后不会再见你了,你的账户已经被你的客户回撤没收了。” 卉满表情瞬间愤怒起来:“你不能这样做,那是他的账户,你凭什么干涉?等等,你怎么知道我跟他……” 谢观慢条斯理道:“我一直都知道。我给了他美国顶尖律所的推荐信,他很快就会出国了。” 谢观的嘲讽是全方位无死角的,他的五官,他的口吻,他的每一缕呼吸,都在昭然若揭她的不自量力。 “料理完了他,该轮到你了。”他定睛直视她,“你怎么就是不规矩呢。” 卉满身体都凉了,血液聚集到大脑中乱响,听到他在索要:“祝我生日快乐。” “不!”她喉咙里溢出低吼,“你可以抢来很多东西,但是抢不来祝福,因为祝福不是靠抢的。” “抢?” “不是么?难道是要吗,跟要饭一样吗?你这样的人是要不来祝福的。” “下一年我会记得你生日的,说不定还会送你这老男人一根拐杖做礼物。” <a href="" title="追妻火葬场" target="_blank">追妻火葬场 第93章 “除了钱,你什么也不是。” 他的眼睛比地狱还要冷,用那种特有的微笑看着她。 在他身边,凝固成一片狮子的领地,卉满觉察到了危险,她像羚羊一样奔跑上楼。 在楼梯上,谢观揪住她的头发,箍紧她的头皮,逼迫她仰头直视自己,诡异的磷火在眼中凝聚,幽幽焚燃。 卉满开始颤栗,那种讨厌窒息的压迫感又降临了。 “我说过让你用什么味道的发膜,你有时间跟那个律师见面,却没时间完成我的命令。” 卉满大吼:“因为我愿意跟他见面,不愿意涂你的东西!” “是,所以你需要教育。” 他把她打横抱到三楼,事情变得有些失控。 身体圈起,领带扯下,蒙住眼睛,系的又紧又死。 “不要这样做,我看不见你。”冰凉手指像嗖嗖吐息的游蛇在身上爬,盲感让卉满本能害怕。 “你不需要看见我,你只需要承受。” 他抚摸她的喉咙,感受那层颤动。 在黑暗中一切都那么敏感,不由自主地弓起身,变长的指甲在后背深陷。 结束时,谢观像条猎犬一样在卉满颈侧深深嗅闻,慢慢渗透着她的细微发抖,披有植物毛细的瓤状种子在丝丝紊乱中生根。 房间里充满着植物抽枝般冰冷的,死一般的气味。 他拦腰抱着她去了浴室,他的浴室从来不许别人进入,是高危风险区。 浴缸光洁巨大,很快,衣物都被除去了,水流漫上来,在浴缸里,卉满的身体像一条鱼那样滑,抓都抓不住。 谢观像一条巨型鲨鱼那样扭动尾鳍,嘶哑追捕她。 两条鱼血脉喷张,在水中展鳍角力,他按住她的身体,给她往身上按着圈打沐浴露,往头发上涂发膜,都是用的他喜欢的味道。 卉满的身体被缓缓撑开,沉入水中,溢满。 她看不到光亮,漆黑一片中只能听到水声和他的喘息声,害怕谢观要淹死她,终于怂了一点,摸索着搂住他的脖子,喊他的名字。 “谢观?” 他没有应她,继续重复手上的动作,把她的头发湿透,抹上更多香氛护发精油。 “谢观?” “……祝你生日快乐。” 她的头发紧贴身体,湿漉漉地抖。 谢观停止了动作,冷冷的声音里含着不易察觉的渴求:“再说一遍。” 卉满小声说:“祝你生日快乐。” “那你陪我去吹蜡烛。” 卉满急切点头,很想从浴缸离开。 她摸黑爬起来,脚底一滑,险些摔倒,跌在他身上,他胸腔发出闷哼,给她把领带解开了,她趴在他身上缓了会,喘息着慢慢睁开眼。 他身上的西装湿透了,脱下来扔一旁,重新在浴缸里放满水,跟她一起洗,浴室里浮起神秘的白色泡沫,暗香浮动,清洗完成后,谢观拉开抽屉柜,里面有崭新成套的西装。 他站起身走出浴缸,宽阔肩背,紧俏腰胁,完美如希腊雕塑的身体滴着水,卉满眼睛像是被烫到了,赶紧潜到水里捂住眼,头顶一阵衣物布料的摩挲声,搭扣的声音,几分钟过后,他擦干净身体,已经穿戴整齐。 他扯过旁边架子上的浴巾,把水放掉,给卉满用浴巾擦干身体,那张高洁的脸微微低下,她的头发变得又滑又香,被均匀用手指梳开,然后吹干,细致贴心地做这些时,与刚刚的粗暴形成极致反差,他身上隐约有一种微涩的人夫气质。 他从抽屉里拿来毯子把她裹好,只让她露出个脑袋,抱着她走出了浴室,下楼梯,来到一楼餐桌,客厅里一片漆黑,保姆都早已睡下了,但是饭桌上基本没动过的菜不敢收拾,依然摆放在原位。 生日蛋糕已经塌融,软软的一团,烛光明灭,金黄色的光芒在两人脸上跳动闪烁。 谢观发令:“一二三,吹。” 卉满鼓起嘴巴,憋气吹气,几十根蜡烛在她和谢观的共同努力下被吹灭了。 卉满有点好奇:“你许愿了吗?是这样许愿的吗?” “嗯。”他低沉的声音有些失落,卉满皱眉看他,有一种他很脆弱的错觉一闪而过。 谢观抱着她重新上楼,躺在床上,他把一条长腿插在她腿之间,融入交叠着,房间里散发着两人黏在一起的味道。 一直平静地抱到了零点,确认她在他怀里迎来了新的一天后,终于,他说话了:“你以前的生日怎么过的?” “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 “我没过过生日,也从来没庆祝过。” 在证件上卉满的出生日期是被丢到福利院门口的日期,显然那不是她真正的生日,她也不想纪念那一天自己被抛弃的日子。 第一个发现她的工作人员姓卉,给她起名叫卉满,希望她的人生能圆满,大多数福利院出去的孩子毕生都在追求这个目标,卉满也一直在努力追求着,虽然并没能如愿。 谢观沉默了,卉满情绪也是一阵低迷,低低自嘲道:“至少你还知道生日,我连我的生日都不知道,就那么被放在了福利院门口,连个毯子都没有,包我的只有一块布。” <a href="" title="追妻火葬场" target="_blank">追妻火葬场 第94章 谢观思忖了下,对她说:“每个人总得出生在某个地方,出生在某个时间,尽管你不知道,但它一定是存在的。” “那我到底是出生在哪个时间?” “我怎么知道。” 见她又开始郁闷了,他又说:“但肯定是有那样一个时间的。” 他的话起到了点安慰作用,让卉满心里好受很多。 她的那些日期是存在的,即便被丢弃,但她的降临无法抹除,这件既定的事实会带给她快乐。 谢观舔了舔她的耳朵,让她一激灵,对她说:“以后你也要过生日。” “我都说了我不知道到底是哪一天了。” “那就按月过,以后每年三月份就是你的生日月。” 卉满抬起头:“你怎么知道我身份证是三月份的?” 他偏过头,不说话。 过了会,卉满侧过身在他胸前拱了拱,他的胸被瘙的很痒,这股痒意传到了心脏。 “怎么了?” “我饿了,我只吃了个丸子。”她忘了谢观一口都没吃,她从来都不在乎他。 两人下楼去吃凉透了的菜,卉满懒得穿衣服,裹着毯子,他们沉浸在黑暗中都不想再开灯,于是重新点起了已经吹灭的蜡烛。 就着烛光,卉满大口大口吃蛋糕,她饿坏了,狼吞虎咽的。 “吃慢点。”谢观抬手给她擦了擦嘴边的奶油。 她吃饱了,同时依然没注意到谢观有没有吃东西,或者吃了多少,他就在她旁边,正襟危坐,苍冷皮肤在黑暗中散发出无机质的微光,永远一副不需要食物就能存活的模样。 心就这么大,她的心里没有他。 “吃饱了?”他问她。 卉满点头,听到他说:“我觉得你可能出生在三月十四日。” 她不懂:“为什么?” “你被放在福利院门口的日期是三月二十五日,当时脐带已经脱落,说明从出生后已经过了最少七天左右。” “那为什么是三月十四日?” “你大学专业不是学物理的么?不知道三月十四?” 卉满反应了下:“三月十四是圆周率日。” “还有呢?” 她努力回忆:“好像霍金也是那天去世的。” “还有呢?” 谢观俯身在她耳边说了什么。 她要从椅子上跳起来。 “你喜欢这个日期么?”他的语气就像是这一天是被他慷慨赠送的一样。 打一顿鞭子,送一颗糖,卉满想到这句话。 她的账户丢了,也没了专业的律师去咨询,可他坐在这里给她赏赐生日,指定哪一天。 她突然就觉得很可笑。 “我不喜欢这一天,我不要用它做我的生日,而且我不想让你知道我的生日。” 她这样对他说,同时蜡烛燃尽了,世界陷入黑暗中。 他们眼中的水光都很凉,他们知道,谁都没有动,依然在黑暗中震慑对方。 “你要送我生日礼物。”他冷冷道。 卉满把桌上的鲜花狠狠拔出一朵,又狠狠往他面前一伸。 他拂开,说不要。 第二天,卉满在谢观陪同下,去珠宝店给他挑选迟来的生日礼物。 用他的钱给他买生日礼物, 卉满对着某条银色项链随手一指。 “选这个?” 她以为他会拒绝,结果他真的戴上了,细细的铂金链贴身藏在领口里。 “这是你给我选的。”返程路上,他这样说,同时把她的手扣的更紧了,让每一根手指都窒息。 第44章 血痕 卉满隔天赶紧去找唐晃, 找到了常见面的学校咖啡店,然后就谈崩了。 “你不要听谢观的啊,他不能强迫你的, 强迫你你还可以跟他打官司。” 唐晃笑不露齿:“谢先生给了我美国顶级律所的推荐信,我为什么不去呢,我当然是自愿的,凭借我的资历和背景十几年也等不来这样一次机会。” “那我怎么办?” 他吓得瞪大了眼, 瞧了眼四下无人:“话你不能这样讲的啊!”要不是他喜欢男人,这下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我们的协议作废了,你是操盘手,你也知道,你们行内规定允许客户以个人意愿赎回账户,亏损的那五万我也不会追究了,就这样子。” 他把手插兜里:“我下周的机票都订好了,虽然可惜,但也只能这样了。”他是真的挺想跟卉满学下操盘的。 卉满着急道:“不,你答应过的我, 我教你,你也教我, 你不能走, 你的账户必须留下来。” “喂,我说你啊。”唐晃眼眉上挑, 失意又轻蔑道,“男人的话你怎么能信呢?被骗的还是少了啊。” 他笑了笑, 转身离开。 卉满喊他:“你回来。” “别喊了, 你不想害死我就离我远点。” 唐晃抬手,用后背对她说拜拜。 “回来。” “回来啊……” 一个生意伙伴就这么丢了, 巨大的挫折将卉满按在原地,她沮丧地捂住脸,时间是那么空旷那么长。 <a href="" title="追妻火葬场" target="_blank">追妻火葬场 第95章 · · 这样的压抑一直在持续,卉满在不断地将自我孤岛化。 但她咬牙绝不表露。 早晨出门时,谢观用眼神挑剔着她的帆布包:“我送你的包,你怎么不背?” 卉满头也不抬,脱口而出:“在学校里怎么可能背那种东西,而且你不觉得那种包很显老么,就跟你那么大年龄背的才差不多。” 谢观眼神定格在她身上,她知道自己又说错话了。 “拿出来,背。” 谢观发令了,卉满只能硬着头皮背,结果隔天上高数抢座位时人挤人,她被挤了下,包正好撞在桌上的一个钉子上,下课后她才发现那里裂开了个大口子。 一想到谢观的脸色,她顿时如坐针毡,于是左思右想,还是把包包用快递盒子包了下,带着它来到了买它时的商场。 品牌店里有几个贵妇,见她穿着衬衫牛仔裤一副学生打扮,都不免眼神有些挑挑拣拣的轻蔑,倒是店员们认出她来了,面带笑容殷切迎了上来。 “女士,您有什么需要吗?” “啊,那个,包划了一下可以修吗?” “我看一下可以吗?” 卉满把快递盒子交给她,打开后几个贵妇眼睛都直了,她们觉得有点扫面子,都不声不吭离开了。 店员万分可惜地看着包身上那个伤痕,不知道它是怎么受此罹难的,即便是身价不菲的贵妇们,佩戴店里千辛万苦各种配货才买到的包时,也是各种小心翼翼装场子才用,可她这个全球限量一个的,就这么被拉了个大口子,看的直心疼。 店员对卉满无奈笑笑:“可以修的,只不过要发回巴黎总部,可能需要两周的时间才能复原好。” “哦,那能修的时间再快点吗?” “这已经给您开的超级vip通道了,其他客户啊都是需要排队的,一般需要花费两个月左右的时间呢。” “那好吧。”卉满点点头。 店员请她先坐下,给包身做个检查评估,还需要她填一下表格确认,她在那里认真填着,忽然听到了一阵欢快的笑声。 一个大波浪的高挑美女挽着男伴进店,刚巧看到了那个包,这个包她磨了店长好几年都没有拿到,现在竟然被划伤了。 她看了看包的主人,一个年轻小姑娘坐在那里,她不记得圈子里有这么号人物。 卉满也恰巧听到笑声抬头,瞬间,表情僵滞。 这个烈焰红唇的大美女她不认得,也没有见过,但她的男伴…… 美女自然也看出了手边男人跟这个女孩之间的微妙气氛,她是个开朗敞亮的性格,说想先去隔壁店转转,然后主动离了场,店员们也都很识趣,主动背过身。 “卉满,好久不见。”谢桉在她身前坐下,跟她轻声问候。 “嗯。”卉满继续低头填表,手指却有些颤抖。 他选了个相对轻松的话题做开场白,指着那个包:“你用包要爱惜一下啊,这个包据说最少要配八位数的货才能拿下呢。” “多少?”卉满要跳起来了。 她知道这个包贵,但没想到这么贵,这简直可以在寸土寸金的地段买套房了。 这么一推算,划的那下少说也值个六位数了,一想到这,她就表情狰狞的很。 谢桉有点好笑地看着她,她还是这么好玩。 “划都划了,就不要想了,反正维修是免费的。” 他的宽慰起到了点效果。 卉满想起来问他:“谢束呢,他还好吗?” “上次他想把你拐走,叔叔又打断了他一条腿,不允许他回国,说以后他再回国就打断他两条胳膊。” 卉满很愧疚:“虽然他应得,但这件事也怪我,他差点就帮到我了,落得这么惨,而且他还欠我九块九的定金没有还,他什么时候还呢?” “……你不用自责,他只是为了赎罪,他欠你的。” 谢桉不动声色观察着她,跟上次见面时比,她的身材明显丰腴了些。 紧实的小腿,滑满肉的大腿……他用男人的眼光看女人,她的身体是一具华美丰泽的祭品,不容忽视地牵引着他作为男人的目光,胸满多肉,蜂腰还是很细,但是有软劲,很好摸,很想掐,从背后…… 叔叔一定那样做过,他从另一个男人身上发掘出自己对她的邪念。 她已经完全摆脱了以前那种骨致清瘦,至少现在这具躯体看起来比之前更成熟健康,也更容易使人诞生欲望。 他试图把脑海中那些缭乱的念头除去,却还是迟疑了下,问:“卉满,叔叔他,对你好么?” “你指的是床上还是床下?” 卉满攥着笔填表格,略微低下蓬乱头发下的脸,脸蛋略微削尖,冷峻却有肉感。 他没想到她回的这么直白,蹙眉,又听她接着说:“情人该做什么,我就做什么,不思考,当挂件,他开心了或许就对我好,不开心了……算了,他那张脸一直都不开心。” <a href="" title="追妻火葬场" target="_blank">追妻火葬场 第96章 “你顺着他的心意总会好过些。” “你说话好像我妈。” “你不是……”哪来的? “对啊,所以你说的啥都不是,站在为我好的角度隔应我。” “……” 他觉得她其实挺混蛋的,安慰她,她却不领情。 卉满沉默的间隙,也结合务实的原则在想,谢观再过几年就有点老了,为了让自己好受,她确实应该尽量不那么消极地厌恶他,或许要尽量习惯他。 谢桉默默窥伺她的神情,同时质疑自己。 就是这个女人么?他数天前险些为了这个女人跟叔叔作对,葬送一切么? 他那时那样放弃了,她的眼泪从指缝里不停流出。 而她顶着那张混蛋的脸,时至今日竟然还没有意识到,叔叔那样类型的男人,对于许多女人所拥有的致命杀伤力。 他们从容的声音、修长的手、挺拔的身躯,构成了权力与欲望的镀金框架,就像奢侈品店外许多女孩锁驻足停留的美丽货品一样,那是她们憧憬甚至向往的象征对象。 进出这家奢侈品店的富人很多,也不乏许多精明练达会走捷径者,成为豪门子弟巨富权贵的秘密情人,再大费周折、苦心孤诣、野心勃勃与其缔结婚约让自己成为富豪阶层的家庭成员,跨越阶级,取得光鲜亮丽的社会地位。 商品处处是交易。 而谢观无疑是最佳锚定目标,他拥有身临顶端男人的一切,且处在男人的黄金年龄。 但他的情人好像没有这种觉悟。 她不为所动,她就是不喜欢谢观,她不知道自己的执拗、刚强、难以取悦反而会变相激发这类男人对其不可抑制的渴望。 谢观想要驯服她。 卉满纹丝不动,对暗流下的危险浑然不觉。 她没有再跟谢桉说什么,他已经有女伴了,多说什么都是不妥。 她看着那些琳琅满目的奢侈品,想到这些精美绝伦的东西会让很多人感到快乐,它们精致得就像假的一样,这不是她的世界,填完表后就逃一样离开了。 · · “回来了?” “嗯。” “去哪里了?” “下课晚了。”卉满撒了谎,希望不会被识破,也希望谢观还没有通过其他途径知道包的事情。 她对他的疏离,在他眼中促成了强烈的占有欲。 “过来。”他可以向她走去,但依然传唤她,让她明白地位的不对等。 卉满走过去,他细细看她的脸,视线带有侵略性,他们的角色已经很固定了,他施加,她承受。 她的眼睛在这样强大的威压下,心虚地眨了下,他没说什么,俯身在她耳畔嗅了嗅,然后让她去洗澡。 卉满感到如释重负。 晚上很激烈的时候,吻颈交缠,两具错格的人体棋盘,谢观把修长双腿划入她的双腿之间。 她抓着他的头发,他浑身都很硬,只有发须很软,茂密温柔像野兽的毛发,濡湿有汗液,在停亘喘息的空当,她放空了视线,想到白天遇到了谢桉。 他的眉眼还是那么好看,说话还是那么轻柔,像春天一样,在心底最深处,她对他总会有难以割舍的成分。 她怀念着刚进集团时的那段时光,那段最无忧无虑的快乐光阴,等回神反应过来时已经不对劲了,谢观的动作停了下来,他在看着她发呆。 “在想谢桉?”他的声音没有感情波动,也没有恼怒。 卉满愕然,他已经知道了么。 “你的包送去修,店长是需要跟我打电话确认的,虽然你没有这种自觉。” “谢桉要结婚了,你应该也看到晏烟了,她是晏家的继承人,手里有谢晏集团成股份,他们两个履行家族利益联姻。” 卉满声音低哑:“我……” 他打断了她,捧起她的脸,每个字都很轻,但又千钧重:“我不喜欢你跟我做.爱的时候想别的男人,你已是我的女人,只要仍在我名下一天,就不要企图别的男人,否则我会亲手毁了他。” 他的声音比钢还冷,幽幽钻入脑海,就像轻声细语的魔鬼,狠毒而轻快。 卉满身体不由自主地发抖,她真的被吓到了,他刚刚的气场仿佛要提枪杀人,或者说,他的许多手段完全可以做到让人痛不欲生,她亲身经历并知晓这点。 对比之下,谢束之前险些被扒层皮,这次被打断腿驱逐出国,似乎已经是他大发慈悲手下留情了。 卉满噤声失语,点点头,这一晚睡的很不安稳,刻意往床边挪,试图躲开被他侵袭的领域。 谢观用长臂把她捞回来,睡在哪里从来是不由她的事。 到了第二天清晨,这种凝重的气氛依然持续着,谢观背对她穿衣,后背的肩胛线条简洁有力,她感知到了危险那样,主动躲避他接下来的触碰。 下楼吃饭时,餐桌上,卉满只是低头吃着餐盘里的东西,不敢把眼光往别处看。 <a href="" title="追妻火葬场" target="_blank">追妻火葬场 第97章 谢观切着牛排,几滴微不足道的肌理鲜血流散在瓷白盘子上。 “我给你选了几个别的包,你看看背哪个。” 保姆把五六个包捧来,卉满随手选了一个,接过来,把学习用品放进去,要出门。 谢观叫住了她,她艰难转过身。 他端坐在餐桌前,在那股慵懒与沉着之下,礼貌得体的高雅气质与慢条斯理举止的联合镇压下,他的身体发散着某种紧绷克制的兽性,野蛮气息紧钉在他的眉间。 他对她刻薄讥讽道:“你真的没有感恩之心吗?我给乞丐丢枚硬币,乞丐都会下跪磕头。” 卉满咬着牙,抱着包说不出谢谢两个字,从昨天晚上她就感到了极度恐惧,此刻,重压之下,积蓄堆叠变质彻底化为了极致的愤怒。 “那你去跟乞丐做啊!乞丐会不会都嫌弃你心脏!” 她把那个包重重摔在地上,冲他质问:“良心坏到你这种程度,难道你不会愧疚吗?” 谢观冷冷看着被摔裂边角的包,美丽的东西总是这样脆弱。 他优雅地撑起手肘,隔着长桌对她旁观点评道:“哦,好孩子,瞧瞧你又干蠢事了,这些天得到的惩罚还不够多么。” 顿了顿:“或许是我对你太纵容了。” “你为什么要对我纵容?你凭什么?” “凭什么?”他笑了出来,说不出的讽刺意味,不懂她为什么会问这种愚蠢问题。 “你回答我的问题,你难道不会愧疚么?” “不会。”他简洁道,又抬着下巴看她,“你想让我愧疚什么?” “愧疚你夺走了我的女儿,把我框在你的笼子里,毁灭我的尊严与人格。” “那跟我有什么关系呢?我说过,你可以试着减少一些没必要的自尊,以不那么难过。” “我做不到!我在你身边每天都这样痛苦,你折磨我,嫌恶我,甚至连带嫌恶女儿,可女儿是无辜的,她需要母亲,也需要父亲,但你什么爱都不给她,也不让我给她。” “谢束这次帮了我,你却把他打断腿,让他永远不能再回国,你为了利益跟你的家族决裂,所有人都只能顺你的心意,你残酷镇压每个人,你没有良心么?” 她说了这么多,令他甚至感觉有些厌烦。 “你的话太多了,希望等会在床上你也有力气这样折腾……我倒是很想看看,你在我身下怎么保持你的尊严。” 她的嘴唇在发抖:“你会遭报应的。” 谢观露出恭候的表情:“报应么?很期待啊。”他不觉得什么东西能伤害到自己。 卉满在桌上启开一瓶红酒,她大杯大杯倒酒,每一杯都满到溢出来,没有停,一口气喝了半瓶酒。 谢观用看待懦夫的眼神轻蔑看她,骄矜道:“如果你以为凭借酒精能使你麻痹接下来的惩罚,那你尽管可以喝醉,我会给你服药,让你避过酒精过敏的。” 她真的照做,继续喝,几乎是用灌的方式。 挖苦讽刺依然没有停:“跟一个酒鬼做,倒是很新奇。” 卉满抹了抹嘴角的酒渍,从口袋里拿出了验孕棒,炸弹一样掼在桌上,上面清晰三道红杠。 谢观笑声戛然而止,视线定格在她身上:“你怀孕了?” “你觉得呢?”卉满用他独有的一贯语气反问道。 “不可能,你……避孕……”谢观当即明白她一定是做了手脚。 他扫了眼几乎空了的酒瓶,声音骤然变紧,嘴角仍在保持冷笑的弧度,但已然被冻住。 “你疯了,你知道你怀孕了绝对不能喝酒。” “可你刚刚让我喝,你说你想跟酒鬼做。” 他迅疾起身:“我带你去医院。” 卉满砸碎了红酒瓶,砰的一声炸裂巨大爆鸣,满地黑色玻璃渣。 她就近捡起一片碎玻璃攥在手里,放在自己的喉咙上,用锋利不平的边缘压出一条血线,轻飘飘道:“不去,我要报复你,看看你亲手杀死自己的孩子是什么样子。” “停手,你需要冷静!”谢观已经变了脸色。 “现在回答我,你会愧疚么?” “我说了你需要冷静,把你手里的东西放下!” 她置若罔闻,继续把碎片下压,压出更深更重的血痕。 “我恨你,我想把这些玻璃插入你的心脏,可我还是想知道,我女儿的父亲究竟有没有良心呢?你还是人么?” 谢观逼近她,想要来抢夺,她却以一种更凶狠的架势将碎片横在空中,用最尖锐的部分对准自己的咽喉蓄力。 他一下子不敢再有动作。 “回答我谢观!你到底会不会愧疚!” “放下吧……我回答你。”他的声音里透着哀求。 卉满身下开始流出红色的血,从衣服里渗出来,顺着两条腿往下淌。 她心如磐石,没有表情,继续询问道:“这样呢?逼死你自己的孩子,你会愧疚么?” “会。”谢观的神情痛苦不堪。 卉满验证完毕,扬起下巴,用轻蔑又带点癫意的眼神看着他:“原来你的心也是肉做的,也会害怕的,看看你的样子啊。” <a href="" title="追妻火葬场" target="_blank">追妻火葬场 第98章 “你觉得你能掌控一切是么,可你连自己骨肉的生死都掌控不了。” 她把漆黑的玻璃碎片扔到他那边的桌子上,发出坠落的割裂声响,光洁无痕的镜面映照出他苍白惨淡的脸。 曾经的高高在上,如今的跌落云端,多么卑微耻辱啊。 时间忽然慢了起来,一秒钟是十秒钟,一分钟是一天。 卉满倒了下去。 谢观疯狂扑过去抱住她,她浑身腥气,血在往下流,止不住,染红了罪恶之室,染红了他的手指。 他半跪在地上,用带血的手抖动拨号,搂住她的身体激烈颤抖。 男与女,罪与罚,发热与腥浓的生血,所有一切紧紧黏连,宛若邪恶庄重的宗教祭祀仪式。 他在对着电话嘶吼,震颤的怒音犹如教堂回荡的崇高钟声,卉满耳畔嗡鸣,彻底虚弱下来,身下一滩巨大的血泊越发粘稠,最后渐渐凝固。 生命在红色的房子里流逝,她眼中熊熊燃烧着火焰,一团沸腾的黑火,血与火的轮舞,风暴眼般的空洞,森森注视着这间染血之室,复仇的火焰吞噬一切。 大开杀戒后,她闭上潮湿的眼皮,在血液蔓延猩利的金属味道中,放任自己沉沉睡去。 第45章 命定 卉满躺在床上养了很多天, 期间谢观每天的大部分时间都会守在她床前,在她醒着的时候,他寸步不离。 卧室里铺满山谷般的宁静, 她的皮肤虚浮一层了无生气的病态白,像尊蜡像,靠在白色瘟疫洗礼后静止的墓碑上。 但她的嘴巴还在动,在用轻如鸿毛的话语一片片, 一个字音一个字音摧毁他。 “你能听到婴儿哭声吗?” “我能听到,他从我的身体流出时,在哭么?” “你亲生孩子被你害死了。” 她的声音撕开裂帛,谢观的眼神变得沉思,伤感而忧郁。 现在,是她在惩罚他,即便他已缴械。 看到他那张庄重的脸,蒙上如此阴霾苦难,卉满感到复仇得逞的强烈快感。 她的血色馈赠并没有白费。 接下来的几天,谢宅里相当冷清, 谢观终于不堪重负离去了,国外有一场极为重要的会议需要出席, 他在这时候的离去就像是不敢面对, 落荒而逃。 夜晚时分,手机传来了电话声, 卉满挂掉了,几分钟后, 那头又打来, 卉满不耐其烦地通通挂断了,最后有一个手滑不小心接听了。 她不知道他现在在哪里, 可能到了某个地方,躺在某个豪华酒店的大床上,然后举着手机,贴着耳畔。 “晚安。” 电话那头传来冷静的声音,以及男人的呼吸声,她看了下时间,从第一个电话开始,已经过去了半小时,重复折腾了这么久,就为了这两个字。 她一声不吭继续挂断了。 每天晚上都会有电话打来,兴许是怕影响到她的睡眠,频率明显降低了很多。 三号助理来看望卉满,手里抱着满怀卡布奇诺。 “你喜欢这个吧?” “谢谢。”卉满抱着粉色鲜花猛吸了一大口,整洁的玫瑰上没有一根刺。 助理用看待病人的眼神看她,就像看一朵枯萎了花,两天前,谢观把他叫到跟前。 “去看看她吧,陪她说几句话,她没有朋友,跟你还算亲近一些。” 这个只手遮天的男人神色萎靡,语调犹如祈祷,他在忏悔,在用无休无止的诘责折磨自己。 助理听他用孤决冷静的声音讲完一切,当时心下震撼。 他没想到卉满能这么狠,所有人一直低估了她的勇气和决心。 谁都没料到恨意能使她摧毁一切。 “你当时为什么要把花送给我呢?” 卉满躺在床上,问句里不求答案,只是在阐述这个事实,她埋怨三号助理,如果没有他,没有那束花,或许她跟谢观的相遇一切都会不同了。 “你觉得问题出在花?” 遇见她之前,老板不会接别人递来的东西,也不会随便跟别人跳舞。 “不是么?” “不是的。” 对某些人注定的命运来说,错过是有的,关于相遇是早晚的事。 “你喜欢这种花么?”他尽量在这种压抑悲痛中露出笑脸。 “是啊,我喜欢这种花,非常喜欢。” 她木着说话,就像在说一件旁不关己的事。 “这几天身体好点了么?有没有按时吃药?”助理坐在旁边,给她削苹果,一条长长的苹果皮他能削不断。 “挺好的,药也吃了。”卉满接来苹果,抓着慢慢啃。 “开心点,不要难过。” “我不难过,至少看到他比我难过,那种开心甚至盖住了我的难过。” 她说实话:“其实孩子没了,我没有太大感觉。” “怎么会没有感觉?”助理无法理解,女人不都是应该天生爱自己的孩子的么。 “只有我承认的孩子,才是我自己的孩子,不然,他就是我身上的一摊肉,而已。没出世的胎儿没有人权,决定权在我身上。” <a href="" title="追妻火葬场" target="_blank">追妻火葬场 第99章 卉满语气细微萧条:“我感觉我的身体好像是一座房子,可以随便遗弃人?我的母亲抛弃我时也不在乎,这或许就是遗传。” 屈指可数的,疯癫与自私世代相传。 三号助理用一种匪夷所思的惊悚目光看她,觉得她说这番话有些过于残忍了。 孩子在她肚子里仿佛是块冰,流了便流了。 而她看起来稀松平常,懒懒咬了口苹果,对他吐槽:“你义愤填膺的样子好像身上长了个子宫。” 助理被噎住,无奈了一会,她说的确实精准,许多女人会被后天灌输的道德感与责任感绑架,男人就不会。 他语重心长劝她:“你即便讨厌老板,为什么要用伤害自己身体的方式,孩子明明可以生下来。” “生下来,然后又被他从我身边抢走?那还不如不生。” “其实……”他欲言又止。 卉满把苹果核扔掉,擦擦手:“你喜欢谢观吗?” 他惶恐道:“我怎么敢!” “感觉你一直在给他说好话。” “有时候眼睛并不能看到一切的真相。” 卉满反问:“眼睛看到的不作数,那还有什么是作数的呢?” 助理看着她哀伤无神的眼睛,一触即发的触动,鼓足勇气,像是要做某种重大决断一样,终于从公文包里拿出了一份文件。 他苦笑了下:“我给你看这个,大概率会被老板辞退的。” 他拿出集团的资产重组受益人名单,日期是去年九月份的某天,卉满隐约记起来了,怀孕时谢观发疯撞门,抢劫她身体的那天晚上。 “你怀的孩子是私生子,玷污名誉,对谢家这样的世家大族来说绝对不能容忍,谢家的一些大家长们一直想让老板把孩子打掉的,他们出言不逊,老板在家族大会上跟他们对抗,当天就把你跟孩子加进了受益人名单里。” 卉满看了下,从来不知道这些:“我知道女儿在,但是我也在?” “你肯定在的。”助理想说不见得老板多么喜欢自己的孩子,同为男人,他深知男人的劣根性使然,他们大概率只会爱屋及乌喜欢心爱女人的孩子。 “从你怀孕开始,谢桉跟谢束一直想到设法要谋害你,老板警告他们很多次了,后来谢束害你摔下楼梯难产,然后老板打断了他的腿,从此跟家族一刀两断。” 每个人的动机都是如此不纯,在她身上找寻利益可图的部分,一直以来,都是谢观在她看不见的地方有意遮挡。 “他心里藏着很多事情……他那种男人只是不会表达。” 因为情感太重。 “卉满,你才十几岁,你的人生会很长很长,你要像水一样流动,往前流,不要停下来。” 卉满沉默聆听着,谢束,谢桉,还有她看到的,助理说的,都不尽相同,她甚至都不知道该信谁。 她说:“我的心碎了。” “你的心没那么容易碎。”助理对这个小姑娘无比肯定道,“这世界灭亡了,人类灭绝了,你的心都不会碎。” “但我的孩子再也回不来了。” “那算什么孩子,那只是团肉。” 他学着她的腔调,对她眨眼,两个人瞬间都默契地对视,卉满的眼里有泪光。 他说得对,她还这么年轻,还没有忘记快乐,她会重新起来的。 · · 晚上电话从大洋彼岸打来,卉满想到白天的事,犹豫着想问一下,但听到那头说晚安,第二天他就会回家,她沉默了几秒钟,还是挂断了。 疑问咽到了肚子里,吃饭也没有了胃口。 第二天,手机上弹出了空难失事的新闻,爱达荷州回国的航班今天只有这一架,卉满一颗心沉沉铅坠下来。 她想起谢观的父亲,兄长,都是因空难去世的,这就像一场世代诅咒。 她匆忙给那个跨国号码回拨,可是电话打不通,促弦急转,惊慌抬头,玄关处有响声。 门开了,谢观站在那里,长身而立,容貌丝毫未改,时间仿佛放入了永恒。 卉满冲他扑了过去,这一下子狠狠撞到了他的腰,就像一场恶劣袭击,铺天盖地的绝望压扁了拥抱的能量。 “怎么了?”他的声音听上去依然很典雅。 她在他身上乱摸,确认他没有受伤,最后碰到了他脖子上的项链,因为怔怔的手劲过大竟然拽断了。 细细的闪闪的贵金属勒在她的掌心,上面留有魔种似的温存。 谢观被弄疼了,抓住她的手问:“你怎么了?” 他们之间姿势很奇异,她倒在他身上,却似乎在施暴。 卉满迎上他狭长深邃的眼睛,精神洪流飞泄,声音呜咽了。 时隔多日,她对他说出了多日以来第一句话:“你没死……我以为你死了。” 谢观脸色没有半点晴,嘴唇抿严。 她想让他死。 他松开她,对于她的诅咒,容忍了,准备上楼去清洗身体。 卉满见他不理自己,坐在沙发上抹眼泪,攥着那条断了的项链,泪水丰沛。 <a href="" title="追妻火葬场" target="_blank">追妻火葬场 第100章 谢观临上楼梯前又折返回来,来到她身前,他试图弄懂她在哭什么,是因为看到他,又或许孩子的事情,还是就是想哭。 他捧着她的脸看了会,依然不懂。 他给她递纸巾,她一边哭一边把纸巾揉成团,用来擦桌子,抽噎着。 哭过之后的大脑总是又空又疼,卉满不想这样。 孩子没了的时候她没有哭,因为对那滩血肉没有感情,但看到谢观出现在眼前,生死之庾,转危为安,不知怎么眼泪就止不住了。 “别哭了,是我不好,你别哭了。”他用手轻拍她的肩膀安抚,觉得有必要请个心理医生给她看一下,怀女儿时她得过产前抑郁,这次因为失去了这个孩子,情绪有问题在所难免。 “我以为你死了。” 她拿手机给他看,谢观刚下飞机就回来,路上也在处理公司的事情,没怎么注意到今日的新闻。 空难的标题极其惹眼刺目。 他沉思了会:“所以,你以为我在那场航班上?” 卉满边哭边说,思路竟然出奇清晰,眼泪没有丝毫影响她的逻辑:“我搜了下今天只有那座航班,我很害怕。” “嗯……我坐的是私人飞机。” 她不哭了,瞪着两只大眼看他,觉得自己很蠢,明明可以第一时间先找三号助理确认的,他肯定知晓谢观的行程安排,但当时太慌了。 “所以你在担心我?” 她不吭声,难过的表情渐渐还了阳,好像被他戳中了什么。 谢观沉思着,她在担心他,虽然表述有问题,但事实就是这样。 但为什么会这样? 他第一反应是这段时间出什么事了,让她心态失衡,总之,他猜想的都是外因,毕竟她那样厌恶自己。 不久前,她躺在病床上,真心实意渴望他死。 到底怎么了? 第46章 孤独 卉满缓了会, 恢复了,离开谢观,一个人跑去卧室, 有点烦躁地倒在床上看书,她看着时钟来到九点,小产之后谢观没有碰过她,但会守在她床边, 这样的时间按照生病作息该睡觉了,但今天什么征兆也没有,她翻来覆去睡不着。 穿着拖鞋往楼下走,客厅里有响动,她探出头,看到一个中年男人提着白色箱子进了宅邸,然后往谢观二楼的某个私人办公室去了。 卉满感到好奇,鬼鬼祟祟跟着他。 门被关上,里面有闷闷的应答声,她不小心推开门, 谢观正冷着脸解开扣子。 “打扰了,你们继续。”她赶紧退出去。 “您误会了啊, 我是医生。”中年男子含冤地叫住她, 这千万可不能误会啊。 “哦。”她还以为他们两个有一腿。 谢观脸色极差,目光停在她身上, 视线阴郁。 愤怒,懊恼, 哀怨……太多了, 那双眼中的情绪暗流涌动,她分不出。 卉满往外走, 医生也拎着药箱下楼,临走前对她愁容满面道:“谢先生的腰伤太严重了。” “腰?”卉满愣了。 “是啊,他去爱达荷州开会,在牧场骑马摔下来了。”医生吃惊道,“他没跟您说么?” “没有。” “前些天在美国已经医治的差不多了,可今天不知怎么突然伤重复发了,他说不小心撞了下。” 医生很纳罕:“什么东西能撞那么严重呢?” 卉满想到白天自己没轻没重那一扑,顿时不好意思起来,鼻尖红了。 她打着哈哈,说:“那多吃药,贴一些膏药应该会好吧。” 医生搓着手,对卉满说:“其实要配合按摩的话好的更快。” 卉满点头:“那你给他按不就好了吗。” 医生面露难色:“可谢先生他……” 根本一副不让碰的贞洁神情,卉满懂了。 “不是有按摩器械吗?” “总归是不如人手灵活的,而且还要上药。” 卉满也犯难:“那怎么办?” 医生小心建议道:“要不您去给他按吧。” 卉满蒙蒙的:“我不会啊。” 医生把一本医用按摩手册交给她,尽心地劝解道:“很简单的,重点是涂上药之后再按压。” 卉满体谅了下,年纪大了伤到腰是挺值得同情的,而且还是她撞的。 她认真听了医生的叮嘱,上了三楼卧室,谢观已经躺在床上了,他刻意侧着身子,似乎在减缓痛苦。 “我跟医生没什么。” “哦。” 气氛尴尬,卉满手里拿着药膏爬到床上:“我给你涂药吧,医生说你伤的挺严重的。” “没什么。” 她咬着唇不自在道:“还是上药吧。” 本想着他再拒绝一下她就放弃了,可他开始解扣子,最后半敞着衬衫,皮肤冷白,眼神斜来复杂的淡漠。 卉满看到他后腰那里青紫一片,吸口冷气。 “怎么弄的?” “骑马。”他从马背上摔下来了。 一年一度的亿万富翁夏令营,几十位顶豪聚会,悠闲打着网球和高尔夫,三言两语间进行大宗商业交易,会后顺便参观附近的马场。 <a href="" title="追妻火葬场" target="_blank">追妻火葬场 第101章 那匹马是血缘正统的纯血良驹,但又烈性十足,富豪们惜命不敢招惹,谢观心里揣事,舍弃了平日里的谨慎,他翻身上马。 当在一望无垠的牧场上驰骋时,就像不可收拾的绿色鸦片,上瘾,刺激,也足以忘怀痛苦,有什么东西放空,然后飞快散去。 绿野之上,他在放逐自己。 返程时,马跳来蹦去,重心偏了,他也随之飞了出去,因为穿戴了护具,手拉缰绳卸了一半冲击力,损伤降到了最小,但腰还是受了伤,修养了一段时间,结果回来后被她一撞又复发了。 卉满两只手没轻没重按上去。 谢观不吭声,长眉蹙起,这段期间他的神经一直刚硬如铁,肉身虽然疼,但跟煎熬的心理比起来,委实算不了什么。 卉满在那些红的青的紫的地方抹药,抹完了,她拿来小册子:“医生说让我帮你按摩下。” 他们目光交错,谢观静若雕塑。 慢慢准许的眼神,卉满用力给他按,牢记要点,吃奶的劲都使上了。 他看着她在他身上动作,胸腔里堵着什么,闷闷的,一阵痛意与酥麻。 “按好了。”卉满感觉自己浑身都要冒汗了,她擦了擦额头的小颗粒汗珠,发觉谢观一直在盯着她看。 她把手和药膏收回来,心虚地胡乱问:“骑马好玩么?” “嗯。等你再养养身体,下次我带你去。” “我不会骑马。” “我教你。”国内他有马场。 卉满眼神飘忽到了他下垂的长眼中,一看到他,想起小产的事,她还是难过。 她今晚不想在这张床睡觉了。 “你最近睡眠好么?”谢观忽然问她。 躺在异国的床上养伤时,病愈的过程很痛苦,到了深夜时,他放不下,拿起电话拨打,电话那头总是挂断,他一遍遍拨回,终于打通后对她说晚安。 挂掉电话后,马场主人来敲门,这位生意伙伴在她的地盘出事,她是来表达歉意的。 这位衣着朴素的美国女士,中年,金发,是个内核强大的女人,不久前刚跟前夫协议离婚,他们一起白手起家,直到前夫成为了美国首富,出轨成性,她体面从容地分割财产,然后独身生活在这片原野中,修身养性。 “mr. tse,你有心事?” 谢观说没有。 琳达给他倒了杯水,知道他不会喝,但权当是礼貌关怀的动作。 “马对人的心跳很敏感,如果人有情绪,是会影响到马的。” 谢观知道什么都瞒不过这个精明剔透的女人,他说的确有一点事。 “什么事?” 他说起了大洋彼岸有那么一个人。 “哦,年轻的小姑娘啊。” 谢观有点无奈地接受了她略带嘲讽的口吻,她这样练达,人到中年就已经把所有男人看透了。 “她很有魅力?” “她古怪,没人跟她一样……她不喜欢我。” “这样啊。” “琳达,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做?” 她比他更为年长,在感情上更具智慧,因此谢观会诚恳参考她作为过来人的意见。 女人把手抚向脸,撑着头,灯光温和,她的面孔模糊而慈祥。 “乔瑟夫背叛我的时候,我也很痛苦,我的确是爱他的,但他变了心已经不爱我。 “所以我选择了放手,当然,关于我们的财产划分不能马虎。” “回到你身上,如果你喜欢她,她不快乐,你为什么不放过她呢?也放过你自己。” 谢观沉默了,这不是他想接受的答案。 卉满回答谢观,说她睡眠很好,一天可以睡九个小时。 但她不愿意接他的电话,拒绝他的任何关怀,也拒绝他的赎罪。 谢观话少,动作狠,在卉满上完药要离开床时拉住她,力气很大,能很好地将她制住而不伤她分毫。 他试探着伸出手,她没处躲。 托起她的脸,摸了摸她脸上的肉,很憔悴,瘦了。 “你瘦了,吃不好?” “我吃的很好。” “就是瘦了。” 好不容易养起来的肉又没了,他的手向她的身上摸索,想加以确认。 卉满用手锤了他腰一下,他发出低低的闷哼,很痛苦,呻.吟声唤醒理智。 她借机挪开,见他背过身去,一直倚在床上不动。 “你还好吗?” 他不说话。 卉满蹑手蹑脚爬过去,撩开他腰后的衬衫,她刚刚打的那一下又把那一块皮肤捣红了。 她又把药拿出来,出于愧疚心,准备继续给他再重涂巩固一遍。 她头发披在身后,像水流般静谧地淌在床上,身体不动,宛若华丽的提丝木偶。 涂完药后,谢观翻身起来,忍痛咬牙,神情肃穆地把扣子一粒粒扣好。 在那场谈话的最后,琳达跟他说起了一个鸟笼定律,她是学经济学出身,精通各种比喻。 “如果给你一个鸟笼,你大概就会买一只鸟。” “你是笼子的绝对主人,但在鸟面前,成了奴隶。” “mr. tse ,关于你的重度洁癖,在心理上可以解释为对亲密关系的防备,害怕走进,害怕失去。” <a href="" title="追妻火葬场" target="_blank">追妻火葬场 第102章 谢观深深看着卉满,被她触摸上过药的地方,凉凉的感觉发散,上冲神经,天崩地裂。 一切都是有迹可循,如遇魔莲,如陷沼泽——— 越陷越深, 堕入深渊, 腐蚀殆尽…… 原来他对爱的理解并不比她深刻,只不过是更沉默孤独。 · · 隔天,三号助理来登门请罪。 卉满听到书房里传来谢观的暴怒声,她推开门,闯进去。 她强硬起来,让两个男人都偃旗息鼓。 “你不能辞退他。” “你在干涉我的人事任命?”谢观愠怒道,“给我一个留下他的理由。” “因为他喜欢你。为什么要把喜欢你的人都赶走?” “他喜欢我?”谢观脸上直冒黑线。 “老板,我不是啊。”三号助理欲哭无泪,这罪名他实在担不起。 “反正你不能辞退他。” 谢观思量片刻,做出了对助理的审判,他看向卉满,她对自己的助理有如此莫须有的信任,那种劣根性的嫉恨又来了,摧毁它,会怎么样? “唐晃明天就要去美国,如果他能留下来,你也能继续待在公司。” “是。”三号助理硬着头皮应下,尽管明知这是不可能的。 第二天,不知道三号助理用了什么法子,唐晃舍弃了美国律所的大好前程,就这么留了下来。 “你到底怎么跟他说的呢?”卉满百思不得其解,面对三号助理时,就像面对一个闺蜜性质的大哥哥,他真的很照顾她,是那种有别于工作之外的照顾,她能感受到。 助理只是对她笑笑:“他说你还欠他五万块钱。” “这肯定不是他留下来的理由。”不然当初也不会走了。 “你有你能留下来的人,我也有我能留下来的人。总之,你的账户可以接着做了。” 卉满似懂非懂了,最终还是大约不懂。 但她的账户总算是留下来了。 助理很想分享一下她的喜悦,这段时间来几乎就没见她笑过了。 卉满亲切地抱了抱他,他的手一时不知道该往哪里放。 谢观在不远处看到了,但没有声张,面对助理惶恐的眼神,他点头默许了。 他权势滔天,却无法让她快乐。 在她报仇雪恨之后,整栋宅子里所有的尖锐刀械物件都不见了,然而刀锋明晃晃在她的眼睛里。 这个男人怕了。 助理惊骇不已,瞳孔震悚——亲眼见到老板第一次主动落了下风。 第47章 湿吻 卉满总是哭, 她最近老是这种样子,像是喝雨水长大的孩子,多愁善感。 谢观一直在观望她的身体状况, 犹豫要不要给她请心理医生。 但当他看到她一边哭一边解决完一整册注会分析师卷子后,这个念头有点打消了。 哭归哭,功课是一点没耽误,这点是她的奇异之处。 她喜欢哭的话, 作为解压途径也不是不可以,谢观身体力行给她多倒水喝,免得她哭不出来更难受。 “多喝水。”这是他近日最常说的话。 卉满大多时候心理上无暇他顾,但也有时愣愣看他,真相到底是怎样的,那些疑问她始终没有问出口。 她发觉自己并没有想象中那么恨他,至少不想让他死,经过空难的乌龙,她搞不懂他,更搞不懂自己。 总归是有点隐秘与好奇…… 一连许多天, 谢观没有碰她,卉满学业繁忙起来, 没空多想, 两人有意无意地都在互相避让对方。 “你最近学业很忙?” “嗯。”因为唐晃账户已经全权委托给她了,她要认真负责, 全天四个小时都在做交易,其余时间上课, 再剩下的时间她找了很多顶尖的学科杂志, 一些关于数理方面的有奖悬赏。 奖金获得者上总有她的名字,不过是笔名, 题目有时候是超复数,有时是数论,代数几何等,证明过程被详细地印刷在上面,坚实顽固,可以一眼看出数字的节奏。 在卉满看来,公式写得漂不漂亮尤其重要,有的人证明过程啰哩啰嗦见了就火大,论证既要准确,又要兼具美感,这才是完美的证明。 课堂上,选修课学到近代史时,介绍到某些洋务运动,民国的外交部长,国内顶级大学的校长,那是谢观的曾曾祖父,曾祖父们。 “都姓谢是吧?”教授乐呵呵微笑,“他们都是谢氏人,世家大族出身,几百年来传承没有断过,也可能更早。” 卉满专业的金融学筑基,就是由谢氏家族里某个人物创建的,看名字可能是谢观的曾叔祖父。 她瞪着投影的白色画布,蒙蒙灯光里浮现出蓝色的尘,地位,门第,禁忌,一切都没有真实感的样子。 这样一个铭记史册的煊赫家族,彻底将谢观除名,撇的一干二净再也没有联系,卉满第一次意识到这种可怕与可惜。 作为宗族之人,百年后谢观本来也会在历史上留下名字,也会因为他的姓氏值得骄傲与悲哀。 卉满坐在连连惊叹的同学们中间,看着投影一页页翻去,无声的震动。 <a href="" title="追妻火葬场" target="_blank">追妻火葬场 第103章 下课后她看到了他的车,就等在门口,特地往外走了一段路,车缓缓跟着她,上车后,谢观把她的手放在自己口袋里,因为他的口袋更大,更暖和。 “今天上的什么课?”他随意问道,这些天尽量跟她形影不离,时刻关注她的情绪。 “忘了。” 他着重看了她一眼:“忘了?” “就是忘了。” 谢观眼角朝下,观摩她,不知道她哪里来的别扭,或许是一阵情绪不对劲了,问:“要不要喝水?” 她说不要,有一种承受不起的东西在翻涌,她终于明白了他的牺牲很大。 “去哪里?”这不是回谢宅的路。 “去看女儿。” 他的手落在她大腿上,她望着他,总觉得有点不认识他了,她仿佛能在他的额头上看到那个烙印的谢字,然后又不被承认一无所有了。 跟她一样,跟被亲缘丢了一样。 他们去红屋看女儿,女儿要过一岁生日了,各大品牌方提前送来了许多礼物,堆砌在客厅中央。 “等到女儿过生日你想在哪里过?要出去玩么?” “在家里挺好的。”现在卉满也不想出门了,功课很多,因为她打定主意要提前毕业。 她从帆布包里拿出一份档案:“你签个名吧,老师跟我说要找你签。” 其实是要找家长的,但她情况特殊,谢观作为她的赞助人,主任说最好要他的签字。 谢观看了眼内容,是某项奖学金的申请确认情况。 “你已经申请上了?” “嗯。” “哪个老师给你颁发的,我会亲自谢谢他。” 卉满明白了他的意思,脸色一阵红白交替,恼火道:“这是我自己赢来的,不是靠你的关系。” 谢观向后翻看她后缀的成绩单,这是暑假时的成绩了,那时她中途入学其实课程并没有上满,又忙着参加股市模拟大赛,但从来没有表露出跟不上节奏之类的情况。 成绩单上,她的数理类学科都是漂亮的满分,这种天赋不仅是用在股市上,他推测她应该是天生对数字敏感。 “这是你考的?” “不然呢。” “你没有觉得课程进度快?”谢桉的学校就在隔壁,顶级高校的学习任务还是极难的,为了高效率地完成学校功课,他知道这个品学兼优的侄子经常感到力不从心。 “没有,好多东西我高中奥赛时就学过了。” 卉满坐在地毯上,拆开那些玩具,有的是玩偶,有的是积木,跟女儿一起玩的很开心。 她天生没有耐心,但还是认真地教女儿学习拼积木,没两下女儿就自己抓着拼了个小塔楼。 谢观凝神在旁边细看,眉眼有几分忧郁,这个孩子性格真的很像卉满。 卉满已经彻底走神了,她一想到助理说的,这么个小娃娃,会继承那么多资产,就觉得有点梦幻,也理解了从她还未出世起身边的那些危机四伏。 “过来,宝宝。”她冲女儿勾勾手,这个动作令谢观不喜,简直跟唤狗一样。 “不要用这样的手势叫她。” “为什么?你之前还那样叫过我呢。” “她有名字了。” 卉满愣住:“叫什么?” “谢瑾。” “哪个jin?” “秋瑾的瑾。” 民国时候,谢家跟鉴湖女侠有过渊源,但是他们这一辈,谢桉那一辈又没有女孩,所以这个字一直耽搁了,没想到如今却能意外如愿。 谢观一直觉得女孩取这个名字很适合,英姿飒飒,致敬先人。 “我觉得叫卉瑾更好听,你觉得呢?” “别做梦了,你看看你政治,哲学这些文化课的得分,我甚至怀疑你这个瑾字都不会写。” “我当然知道怎么写。” 她爬过去,抓过他的手,在他掌心里用手指描摹,仰起脸问他:“怎么样?” “嗯……确实会写。” 他看她的目光缓缓变质,不对劲的征兆,眉睫乌浓,细细的睫毛丝要垂到眼睛里。 卉满在他眼中看到了自己的倒影,呼吸轻颤着,像只受惊了的蝴蝶。 这个吻最初来的若即若离,切齿冷淡,仿佛置身于几万里没有人烟,壮丽洁净的荒漠。 她手指揿进他上臂,抓皱了他的衣服,重重心绪堆叠着,她又想到了那些疑问,他到底是什么样子的? 来不及想了,谢观眼神染上情欲,烂醉迷离,小心翼翼跪在地毯上拥吻她。 卉满糟糕性格滚上来,她狠狠地咬了他脖子一口。 谢观疼得嘶了声,凛凛看着她,破了皮的脖颈浮出一缕清冷腥气。 他郑重看了下腕表:“你的探视时间到了。” 卉满抹着嘴巴,气不打一出来:“你把这个吻的时间扣除掉,快扣除掉!” “你的意思是,扣除掉就可以随意亲了?那继续。” 他又低头,重新跟她黏连在一起,她赶紧闪开,还是被他抓住了,这是许久以来的第一次亲密,一发不可收拾。 直到女儿爬来爬去,放倒积木的声响起,卉满才敲打他的背,手忙脚乱扣上自己的衣服。 <a href="" title="追妻火葬场" target="_blank">追妻火葬场 第104章 “妈妈抱。”女儿学话很快,会说好几个字了。 卉满去抱女儿,结果她又说:“爸爸……抱妈妈。” 卉满满脸绯红,无地自容。 她给了谢观一拳。 · · 出门时外面风很大,谢观肿着半边脸,给卉满披了件羊绒大衣,隐隐约约的绿折一叶青果领,袖子是短的款式,露出一两寸的手腕,白莹莹的,像是浪迹天涯的细长雉鸡。 卉满晃着衣服,飘飘摇摇的,他牵着她的手往前走。 她不想那么快回家,于是他们在海边走了一会,远处的海角离他们很近,看着浪花在高空变的凄白暗灰,他把她搂得很紧。 海雾充沛,雾气像雨丝那样钻入毛孔,他衔着水丝对她轻轻说:“我能闻到你的味道,能在你身上闻到我自己的味道。” “我是什么味的?” 谢观沉吟不语。 卉满如实说:“我闻着你的感觉就像下雨,你以前的香水味道很好闻,这是我唯一喜欢你的身上的东西了。” 她可以闭上眼睛不去看,捂紧耳朵不去听,抱住肩膀不去感觉,但他的味道盛大浓烈,惊动心脏,无法隔绝。 谢观静默了一会,态度不太冷,又不太热。 “回去吧。”他说。 落叶被风吹的互相追逐,沙沙作响,彼时风雨。 晚上躺在床上,卉满翻了几本数学杂志,做完推理后,她想了会数字的逻辑,看着天花板,心里没有杂音。 谢观手里拿着本外语书,卉满瞄了眼,那些太复杂的词汇看不懂。 “要看么?” “看不懂。” “英语你考级了?” “嗯,过了六级。” 他有点意外:“你高中时候英语不都刚及格?”竟然这么快过了六级。 “你不是说女儿应该有位优秀的母亲么,我当然也想变得更好了。” 说话间,她又拿起了一本产权分析书,入学后的大半年,她没意识到在谢观的挤压激励下,学习方式已发生激烈剧变。 不只是与生俱来的天赋,在其他以前懒得涉猎主动规避的领域,她都在迅速摄取,文学、金融学知识、价值选股、财务分析…… 知识疯狂涌入她的大脑,这一学期很快就要这样混沌结束了。 第48章 探索 女儿一岁生日那天, 卉满给她买了很多玩具,猛兽的,机甲的, 布偶的,恐龙的,反正合样式的每一样都有一套。 “你哪来的钱?” “唐晃账户里挣的,还有一些兼职。” 谢观一直以来都清楚唐晃那个穷小子勾搭她做什么, 但这件事他默许了,因为对于他的性取向很放心,而且他也没胆子敢动他的人。 只是没料到就那么点资金,她居然能挣这么多,这年化收益率确实很可观。 卉满很开心地跟女儿一起拆玩具,女儿喜欢一只四条腿的绿毛鸭子,卉满瞧着那玩具,感觉哪里奇怪,又说不上来。 “四条腿的鸭子。” 谢观在沙发上处理工作的间隙,抬抬眼皮, 及时给她提醒。 卉满顿时恍然大悟。 选礼物时其实有个插曲,卉满自己去大卖场超市里买玩偶, 要为女儿选衣服, 导购便清一色推荐粉色衣物,粉色代表女生, 蓝色代表男生,粉色代表可爱, 蓝色代表勇猛。 小男孩的宣传标语是帅气勇敢, 小女孩的宣传标语是美丽可爱。 她感到困惑和不适,之前从未注意到广告词设计的这样奇葩。 不是说广告不可以这样宣传, 只是给她一种不对劲,就好像生来就被包裹驯化的感觉。 她不喜欢女儿未来也被束缚。 “来吹蜡烛了。”谢观拉她的手。 屋顶高深,房间里又很温暖,一尊蛋糕,插着一根蜡烛,切开后是红而冷的梅子果酱。 女儿挨着卉满,谢观坐在她们对面,卉满一看到他脖子,牙齿就发酸,记起前几天啃过时泛生凉意。 唱完生日歌,吹灭蜡烛后,谢观对她说:“以后跟女儿就住在一起,不用限时,也不用分开了。” 他说这话时的光芒很有照耀性,卉满恍了神,才反应过来要快乐。 她抱着女儿猛亲几口。 “你也会住在这里么?” “你想我住在哪里?” 当然是越远越好了。 卉满装聋作哑,跟女儿一块吃蛋糕。 女儿在婴儿房睡着后,谢观轻声把卉满叫下楼。 “你过来么?” “干嘛?”卉满防着他。 “过来。” 他的口吻有几分神秘,卉满像傻狍子那样,没捺住好奇心,猫着步跟他走到红屋花园。 谢观不知道用了什么科技,寒风凛冽中,后花园的花竟然开的如此香气沌沌。 满园不知何时种满了大马士革蔷薇和千叶玫瑰,就像是宫殿或者总统府邸,红艳艳的花头万火归一,一整座华丽的玫瑰宫。 “你喜欢花园吗?” “喜欢。” 他喜欢她喜欢的样子。 当晚,像鹿喝溪水一样,他的动作很轻很慢,细致入微,但始终不停歇。 <a href="" title="追妻火葬场" target="_blank">追妻火葬场 第105章 卉满看着他冰流般的双眼,越发搞不懂了,默默想,为什么一只禽兽脱去衣冠可以这样美丽? 她悄然伸出手,有点怯,也有主动的犹豫,但就像必须要做一样,她用手指头在他耳朵上轻轻地搔了搔,一点点触犯他如同宗教般神圣的美丽,许多谜底就藏在他深而黑的眼底。 谢观抓住她的手,已经彻底习惯她的不安分了,她一身反骨,不冒犯些什么东西,总是浑身不自在。 “还要吗?”他的嗓音濡湿发潮,眼睛水光迷离。 她忽然想要亵渎他,就像渎神那样。 爬起来,盖上他的身体,她要自己确认答案。 卉满在床上没有什么基本的两性法则,一开始都是谢观教会与启蒙,她也没有别的体验对象了。 稍微主动了一会,然后她就累了,渴得很想喝水,然后哒哒哒去下楼找水喝了。 谢观等了她半天,她没有来,最后他百思不得其解地下楼,看到她裹着毯子看电视,电视上放着鬣狗纪录片。 她似乎觉得性.爱这种东西做到一半随时就能走,一点床品都没有。 谢观憋着气在她身边坐下,两个人挤在沙发上一起看古老的动物世界。 看到电视机里的动物在奔跑,卉满涌上来一股奇异的宽慰感,她抱着枕头专心致志看,谢观把她枕头丢了,她就只能抱住他的腰。 晚些时分,他给她盖了条披肩,期间卉满侧过脸,看到他已经全然恢复了床下时的冷峻模样,不久前潋滟情动的眸子此刻竟如此沉静。 客厅里的空气永远比卧室更冷更真实。 纪录片的最后,主角雌性鬣狗成功有了自己的孩子,在大草原上繁衍。 卉满不知怎么,看到那一幕又哭了起来,眼泪扑扑落下来,掉到了昂贵的地毯里,难以描述的感情涌出,捡也捡不回来。 谢观抬手给她接眼泪,她躁郁地拍掉他的手。 她不知道他懂不懂这种感觉,因为他总是没有感情的样子。 “鬣狗是母系社会,这只鬣狗有了自己的孩子,虽然没有得到族群王位,但她很高兴。” 谢观的描述像是在说观后感。 卉满有些惊讶,抽噎着:“没想到你会知道这种事情啊,你也知道爱吗?” 他没有回答她,可能觉得她的话语太过讽刺。 接下来她又接着看长颈鹿,看野狗群,最后看河马吃西瓜,令谢观感到震惊的是,河马这种生物真的可以一口吞掉一个巨型西瓜。 卉满一边看一边嘟囔,见到花豹抢了猎豹刚捕猎的食物时,她义愤填膺,气的破口大骂。 谢观闭上眼,不堪其扰。 终于,卉满连着看了三个小时,还没看够,但是累了,开始打哈欠。 要上楼去睡觉了,可谢观似乎已经在她身边睡着了。 她想把手从他的手里抽出来,可他的手死死扣住,像只大而冷的蜘蛛。 她的背后贴着他身下,有一股火烧火燎的烫意。 卉满蹙眉,倚在沙发上动了动身体,想推开他,谢观直接压过来,让她动弹不得。 这具完美如雕塑的身体,高度自律,挺拔健硕,在她面前半遮半掩。 卉满近距离看着他的宽肩窄腰,莫名咽了咽口水。 不由自主地,上下其手,从他的流利肩线摸到了腰腹。 再往下的话,就是…… 这种上瘾就像种痘,经历最糟糕的开始之后,欲望裹挟下,一切自然都变得像河水般流畅。 “你会么?”他眼睛懒懒看着她,嗓音轻佻,透着一股矛盾之美。 她吓了一跳,原来他醒了。 “被你摸醒的。”有点粘的声调似乎在控诉她的变态行径。 她闷闷置气,把手继续下伸:“怎么不会?” “那继续。” “凭什么你说继续就继续。”她摸到了,一记蝎子刺,被烫的弹回手,她的探索不成功,甚至有点搞笑,他在忍笑,她看出来了,想就这么甩手走人。 谢观已经被撩起来了,半途而废是不可能的。 这次说什么他也不能放她走,一吻激荡,绵延,无常,衣服褪下来,她白的跟豆腐一样。 “我有件事跟你说。”卉满欲言又止。 谢观不想让她说,他想陷在她身体里不出来。 “埃及艳后……” “嗯?” 她的头发已经长到腰了,扫在他身上,瑰丽倾泻,华美诱惑。 是了,就如传奇一般妖艳。 第49章 树雾 卉满这两天总有些于心不安。 谢观记得最大的不对劲是从她在沙发上说埃及艳后时开始的, 他做出了一些猜想,可能她是看了那个电影,或者看了有关的书籍史料? 周六早晨, 她扭捏着说:“我也给你准备了个惊喜,如果你喜欢的话。” 谢观敛声屏息,带着万全准备去承受惊吓,毕竟没什么是她做不出来的。 “惊喜在哪里?” 卉满带他来到三楼的绿色卧室, 那是她的房间。 谢观听到了猫叫声,喵呀喵呀的,他血压已经高了。 <a href="" title="追妻火葬场" target="_blank">追妻火葬场 第106章 卉满在他的怒视下,磨蹭着打开衣橱门,故作惊讶:“哇,衣橱里长猫啦。” 她对谢观竖起眉毛,瞪圆眼睛说:“这绝对是魔法衣橱!” 一只肥大橘猫在卧着身子咕噜咕噜念经,衣橱门一开,它便大摇大摆出来,在橱子里紧接着又探出两个小脑袋来, 这只母猫明显刚生完孩子。 卉满把它们关在衣橱里,在谢观看不到的时候偷偷喂水喂吃的, 猫的脑袋那样圆, 披披挂挂的衣服成了天然的遮蔽物。 以谢观的警觉早该发现的,但他这两天明显心思被她牵扯住了, 加上女儿过生日,种种在意, 难以分心。 两只小猫出生后, 叫声越来越明显,卉满知道早晚瞒不住, 不如坦白从宽。 谢观揪着她后颈让她招供到底怎么回事。 “学校里的流浪猫,要生宝宝了,冬天太冷,我把它接回来了,它有猫砂的,没有乱拉乱尿。” “所以这是野猫?”谢观有点凶地看着她,没有发火,但卉满知道他要爆炸了。 “它们身上都是病菌,你不要告诉我女儿也摸过它们!” “没有,我没让她看到。”不然早就瞒不住了。 “丢出去。” “不要。”卉满态度出奇坚决,“我不会抛弃埃及艳后的。” 谢观像是听到什么奇观:“它叫什么名?” “埃及艳后。” “你叫一个胖橘猫埃及艳后?” 卉满撅了撅嘴。 谢观冷着脸,这才知道原来早就有迹可循,但他是不会承认自己在床上降智的,想了想,为了妥善地处理埃及艳后,把三个助理都通知来了。 “你们喜欢猫么?” 三个助理互相使眼色,谁都不敢承认。 卉满抱着埃及艳后跑出来,他们见了顿时头点的跟鼓声一样。 “我们都喜欢猫,喜欢的不得了。” 卉满很开心,没想到这么快就能找到领养,这下再也不用忍受谢观的臭脸了。 连大带小,三个助理一人一只,猫先养在三号助理那里,等两只小猫长到几个月大,再分别由另外两个助理领养。 卉满特地给两只小的起了名,木乃伊一号跟木乃伊二号,助理们都说是好名字,同时森森后背发凉。 他们不约而同看谢观,谢观微微颔首致意,这是同意猫回去后可以随便改名的意思,助理们异常感动,顿时觉得老板通情达理。 两个助理回公司处理工作,三号助理留下来跟卉满聊天,说猫怀的可能不是一只公猫的孩子。 卉满觉得这个事情很神奇。 “反正我没法再怀孕了。” 他们一起在后花园里看风吹玫瑰,卉满想起自己来,医生说她上次流产后身体损伤太大了,本来体质就难生,以后更没可能怀孕生子。 她只有一个女儿就很知足,说这话时完全一副轻松的神情。 三号助理偷望了客厅内的谢观一眼,讪讪地点头附和。 集团的继承人未来要交给一个小女孩么? 他们作为局外人都拿不准,这种巨富之家不外乎都是男性继承人,老板肯定也是想要男孩的。 可卉满她,已经不会再有孩子了。 “花很漂亮啊。”助理对卉满笑笑,眼里都是惋惜。 “嗯,我总觉得要是有棵树就更好了。” 过了几天,花园里出现了一棵屹立挺拔的橡树,十几米高,简直望不到头。 天气寒冷瓷白,橡树蓊蓊郁郁,遮天蔽日,卉满经常在橡树下溜达,淌过的玫瑰花丛极红,艳如鸽血,需要鲜血供奉一样。 她仰头总是看这棵树,这棵橡树不知是不是长在这座玫瑰宫的缘故,一种良好优等生的味道,枝繁叶茂自有其华丽高贵之处。 三号助理跟她浇花的时候,说老板这两天为了丰富庭院,前后移植了几十棵树,就活了这一棵。 卉满说有点残忍,对那些背井离乡的橡树来说。 “适者生存啊。”助理这样说道。 他又抬头望着这棵坚韧无比的橡树,男人在讨心爱女人欢心的时候,总会有一种癫狂和上瘾,这点他们身在其中,并不晓得。 卉满不是有耐心的人,只提着水壶浇了一会花就腻了,回到屋里去。 谢观见她手里揣着东西,问是什么,掌心摊开,是几粒橡果。 “你捡的?” 卉满摇头,其实是她亲手摘来的,但她不敢说。 她眼珠子转了转:“我带你去看你没有的东西,这次真的是惊喜。” 谢观挑眉,有什么是他没有的? “快来。” 她声音像只雀子一样活泼,就差找根树枝来回蹦哒了。 她跑到后花园,在谢观的严厉注视下轻灵迅疾地爬上了树干,一眨眼的功夫就到了枝头。 她还真敢找根树枝蹦。 “快上来啊。” 她满怀欣喜,在树上对他伸出手,遭到了他的冷血训斥:“脏死了,快下来。” 她身上沾满绿油油的树叶子。 卉满也生气了,真的要送他礼物,他又不要了,远处的海角与海岛漫延出永恒的海浪声,雾锁东南,雾要来了,群鸟已经飞出了个大场面。 <a href="" title="追妻火葬场" target="_blank">追妻火葬场 第107章 “会着凉,快下来。” 卉满又往上爬了一截:“你到底上不上来?再不来就看不到了。” 谢观脸色铁青,想她越来越像只猫了,不仅床上叫声像,爬树的动作也像。 再晚点,卉满便跑到更高处,像是自我流放,从这里看远处的景色十分有趣,能看到大片大片的雾从海上腾腾赶来。 她想跟谢观一起分享,可他不愿意,而且厌恶十分。 谢观见够不到她,扬言要把树砍了。 “谢观你混蛋,你抓不到我就只会欺负树。” 卉满发觉自己在树上时,想去哪里就去哪里,想爬哪条枝叉就爬哪条枝叉,地上的男人完全奈何不了她。 “你下来。”谢观被她骂了,试图心平气和。 “你真烦。”她不仅不下来,还故意嘲讽他,料定他不会爬,因为不管她做什么他都觉得有失体面。 三号助理本来还在远处浇花,听到动静一抬头水壶吓得掉在地上,水花流了满地,他怕的不行,抱住树干请求卉满下来,请也请不动。 卉满像这几天做的那样,去摘橡果,叶片中心聚拢绿色的点点果实,海上一阵大风刮来,树影在斑驳摇晃。 树枝瞬间猛烈晃动,她正要去够,没留意,摔下来了。 摔的高度离地面几米远,谢观片子拍出来,两只手臂轻微骨折,不过不太严重。 当时他把她抱住了,在医院里检查过后,剩下的时间在家里养伤。 房间里有股刺激的消毒水味,还有伤口处理后淡淡的腥气,卉满犟了犟鼻子,这种味道在她口腔中是病人的味道,再熟悉不过。 她收敛性子,不再活蹦乱跳的,看到谢观躺在床上,听到他问:“你痛快了么?现在是我病了。” “你是为了救我才受伤的,我又不是你那种心理变态,怎么会痛快,不过你罪有应得就是了。”卉满自知气短,她很费劲地削苹果,红红的果皮断断续续飞,“你吃苹果吗?” 他还没说吃,她已经自己上口了,嘎嘣一大口,以为他不吃。 她吐着舌头说酸,谢观勉强接过来也尝了一口。 卉满瞪大眼睛看着他,他竟然跟她吃同一个苹果。 突然就有些离谱困窘。 接下来,卉满喂谢观吃饭,特别烫的汤给他往嘴里放。 他调转勺子喂给她,疼得她叫:“烫!” “那怎么办?” 她讷讷道:“吹一吹。” 她这种人,不疼在自己身上,是不知道何谓欠妥的。 卉满一边吹,一边给他喝了些汤。 她知道谢观怒意没消:“商量下吧……我再也不爬树了,你不要把它砍了好不好。” “不用砍,连根移走就好了。” “呃,再考虑下。”卉满用着哄女儿的口吻,“来,再喝口汤。” 她不想承认,但喂人吃东西确实会上瘾,就像在投喂小狗一样,尤其是谢观干瞪眼手基本动不了的情况下。 谢观脸色难看地被她喂着汤,卉满忽然记起小时候电视剧的画面,不过不是喂狗,是女主喂男主吃饭,眼神拉着丝,丛生暧昧的气氛。 她用手捂住脸,莫名害羞了。 “你怎么了?” “有点奇怪。” “哪里奇怪?” “感觉像电视剧里的情侣,妻子在照顾丈夫。” 上次她说起夫妻这两个字时,他还在嘲讽她,这次他只是若有所思地看着她。 “你看着下面那些花不喜欢吗?非要爬树?” “喜欢的,上次来还没有那么多花呢。” 她歪着头:“所以,花是特意给我种的吗?” “自作多情。”新鲜的话从谢观嘴边刻薄出炉。 “你再不老实,我就把你捆起来。” “嘻嘻,用你骨折的手吗?” 卉满一点都不怕,得意耸肩,让人火大。 养伤的这些天里,医生叮嘱谢观尽量不要活动手臂,卉满便坐在床边帮他处理公司事务,她跟他谈论某些财务问题,一点即透,两人的沟通基本没有阻碍。 但她也有疑问:“这里的账表为什么要这么做?” “因为这样最合理,最流俗大众。”这个记账法则一百年前还是他曾祖父从国外引进的。 卉满挠挠头:“这个问题我问过教授,可他不回答我。”其实是全然忽视她,老师们和同学们都觉得她道德有瑕,洁身自好的人都不愿与她接触。 谢观的解释并不能使卉满信服,她对权威天生没有什么尊重,也不会因为别人这么说这么用就接受某种东西。 别人说的很多话她不会听,她要自己证明,比如1+1=2,金银货币制,公理定理之类,是最不好解答的那一类,从小问不出个所以然,她就自己去质疑推理,好奇着同时担忧着,将问题内化,这是她学习中很自然的一部分。 谢观的伤势好的很快,不知不觉就痊愈了,他回首看,朝云暮雨,花晨月夕,其实这是很美好的几天。 最重要的是,她就陪在他身边。 第50章 出游 <a href="" title="追妻火葬场" target="_blank">追妻火葬场 第108章 女儿已经一岁大了, 凛冬中,挑了个天气温和的周末,三人一起出门游玩。 卉满分外珍惜跟女儿这不可多得的外出机会, 她推着婴儿车寸步不离,谢观走在最外侧,他们看起来像一家三口。 还是那个年轻店员,看到谢观有点怯, 但她很喜欢接待卉满,直夸卉满的头发保养的好,乌黑油亮,脸也比上次小了。 “脸小了,因为拔了智齿,头发滑,因为花了半小时打发膜。”卉满面无表情,毫无保留。 “哈哈哈,女士您真会开玩笑。” 店员热情地介绍着最新款设计,拿来几件精挑细选过的连衣裙, 服务卉满去试衣间试穿。 谢观守着婴儿车坐在沙发上,叠着长腿气场内敛, 女儿在车里坐了起来, 好奇地看他。 对她来说,谢观眼熟, 但是又有点生分,他平日里跟着卉满去看她时不怎么抱她, 也不太能闻的惯她身上的奶腥气。 这小家伙对他上上下下打量, 倒是一点都不怕他。 她声音清脆地喊:“爸爸。” “嗯?” 女儿看到了他手提包里的橘子味鱼油,她牙还没长全, 两个保姆阿姨在儿童营养师的建议下会给她日常喂一些营养补充的磨牙小零食,这次出来玩卉满受了嘱托也一并带出来了。 “想吃?”谢观晃了晃鱼油瓶子。 “吃,吃。” “再叫声爸爸。”他语气温柔下来。 “爸爸。” 谢观眼角弯了弯,给她拿出粒鱼油,女儿眼疾手快直接吞嘴里了,这反应速度简直跟卉满如出一辙。 谢观皱眉,隐约记起点什么。 卉满这时刚从试衣间出来,听到动静支着耳朵走过来了,看他手里拿着鱼油瓶子,紧张兮兮地问他:“你没给她吃吧?” 谢观如实答:“吃了一粒。” “胶囊皮呢?” “什么胶囊皮?她自己一口吞了。” 卉满一下子慌了,看向女儿,她坐在婴儿车里看着爸爸妈妈,眨着大眼很是无辜。 卉满情急之下吼他:“我跟你说过了,不能给她整粒吃这个!会卡到喉咙的!” “那是软的。” “那个胶囊皮黏喉咙里很危险,你在车上到底有没有听!” 她急急忙忙想让女儿吐出来,可女儿嘟着嘴就是不张口,卉满想用手指扣开她的嘴巴,这时她忽然把胖乎乎的小手张开,咯咯笑起来。 她的掌心里攥着鱼油皮,原来早就咬破了自己偷偷吐出来了。 卉满吓出一身冷汗,虚惊一场。 她后怕地把女儿抱在怀里。 谢观白白挨了一顿骂,脸面有点过不去,他蹲下身去逗女儿,语气有点哀怨:“为什么不早把东西拿出来看呢?” “爸爸坏。”女儿不愿意跟他亲近,把头埋向卉满怀里。 谢观有些尴尬,他去牵卉满的手,卉满冷淡地把他的手拂开了。 店员们都看到了,大气不敢出,站在一旁不敢吭声。 谢观压了压声音,跟卉满说:“这件衣服挺好看的。” 卉满却不说话,气氛瞬间冷了场。 女儿在她怀里很开心,揪着她这件新换衣服的腰带玩,咿呀学语:“妈妈,花花,花花。” 店长冲跟卉满比较熟络的年轻店员眼神示意,她立刻上来打圆场。 “女士,小朋友好像很喜欢这件最新款的衣服呢,儿童款这个系列我们可以向总部预约定制的。” 谢观当即接过话茬:“那就这个系列每款都定两套吧。” 他看着卉满,她的神色慢慢稳定下来了,逗着女儿,女儿吐着泡泡,亲的她满脸都是口水。 又对店员吩咐道:“她穿的尺码,这个系列每款也打包两套。” 店员高兴地去打包衣服,店长暗暗松一口气,走到一家三口身前来,微笑道: “女士,先生,我们最近店里新来了一款包,是复刻的上世纪摩纳哥王妃同款,大中华区限定两个,二位要看一下吗?” 谢观探过身,握住女儿的小手,冲女儿轻声说:“喊爸爸。” “爸爸。” “爸爸跟你道歉,好不好?” “爸爸,爸爸。”女儿抓着谢观的大手,憨憨笑了起来。 卉满神态缓和了很多,心里紧绷的那根弦慢慢放松下来。 谢观对她旁敲侧击:“看看包?” “嗯。”当着店里这么多人的面,她总算闷闷回应了下。 店员们你瞅我,我瞅你,头回见到这种稀有场面,一个巨有钱的男人低声下气求着给女人买包…… 他们纷纷看向卉满,内心感叹这小姑娘有两把刷子的,实在是训狗有方。 “爸爸抱。” 女儿在卉满怀里,冲谢观伸出小手。 在卉满含恨目光的注视下,谢观强忍着不适,伸手把女儿抱在半空中。 是的,半空中……他大手架着她的胳肢窝,就那么把她悬停在离自己几十公分的位置。 “她有毒吗!” 卉满火气憋不住,要把孩子夺回来。 谢观默默把女儿移到身前,女儿用噙满口水的脸,蹭了蹭谢观的脸颊。 <a href="" title="追妻火葬场" target="_blank">追妻火葬场 第109章 谢观感觉自己想死的心都有了,为什么小奶孩的口水又腥又咸又恶心,简直是生化武器。 店员们排成两排看着他们这其乐融融的画面,虽然有点诡异,但还算是温馨的。 出了店,三人走在空旷的商场里。 谢观单臂抱着女儿,试图用另一只手牵卉满,可她有意避开了,他沉了沉心,走过几家珠宝店,随便选了家,作为超级超级超级会员,受到了极为热情隆重的礼待。 女儿把一枚石上鸟吊坠拿在手里玩,这是传奇珠宝大师的杰作,镇店之宝,店员们却没有觉得丝毫不妥,直夸小朋友有艺术品位。 卉满也被那只充满巧思妙趣的小鸟吸引了,来到女儿身边认真看,它头顶黄金冠冕,通身镶满钻石,脚下抓着枚巨大黄钻,看起来可爱欢快,很有感染力。 “包两只吊坠吧。”谢观对店长说道。 店长又惊又喜,却无奈道:“店里只有这一个吊坠了,大师的作品都是限量的,而且这种规格的黄钻极其稀有。” 谢观看了看卉满和女儿。 店长急忙说:“这位大师设计的戒指,我们店里刚到了两枚,是情侣对戒。” “情侣的?” “是啊。”店长眉开眼笑介绍:“只到了两枚,可能今年大中华区只有这两个名额了,您跟女士要试戴下吗?” 卉满还在看鸟,突然莫名其妙就被套上了一枚戒指,谢观无名指上也戴着一枚。 “大小合适。”他拿着她的手指看了看,于是也买下了。 女儿攥着吊坠,他们两人戴着戒指,三个人中大部分人就这么满意离开了。 · · 回去后,白日的矛盾并不能消解,于是谢观跟卉满郑重谈了谈。 卉满失落道:“你根本不爱女儿。” “我当然爱她。” “我指的是,不是用你的钱爱她,你有用心关心过她吗?你甚至不知道她的饮食。” 谢观如实说:“我确实不知道。”白天的疏忽是他的错无疑。 “你不喜欢女儿,也许你还会有别的私生子的。” 他当即道:“我不会再有别的孩子了。” 看着她的眼睛,他接着说:“你也不会有别的孩子,我们只会有这一个孩子,我会好好培养她,尽我的责任。” 他亲口对她做出了承诺,这个孩子将是他唯一的继承人,庞大的谢晏集团未来将由她来掌舵。 卉满却退后了几步,她想到了助理之前透露的那些前因后果,作为继承人是很危险的,表面光鲜掌权,实则暗流涌动。 这意味着,女儿以后的安危都需要密不透风的庇护,而这仅凭她自己,是很难做到的。 · · 卉满心烦意乱,她在花园里玩,绕过花丛与橡树,走的越来越远,瞎溜达时撞到了一间奇怪的地下暗室。 沿着地下台阶走,推开暗门,这是个很大的空间,不过因为看不到太阳的缘故,显得有些阴暗可怖。 这里明显是为了困住人而修建的。 卉满害怕地原路返回,迎面在入口处遇见谢观。 “你在这里做什么?”阴凉处长满了不易察觉的青苔,侵人的寒气从他的领口钻出来。 她指了指身后,后怕地咽了下:“这里用来做什么的?” 谢观直直看着她。 “你觉得呢?” 卉满摇头:“不要。” “这是我的鸟笼。” “什么?” 卉满望着他深邃的表情,那种畏惧又起来了,不好的预感在迭转。 “走吧。”他说,语气温柔,牵起她的手。 虎视眈眈的夜里,一只脚跟在另一只脚后面,惊厉之下,慢慢燃起。 橡树静静立在黑暗中,走过的人已分不出路在哪里。 第51章 阶级 “埃及艳后最近怎么样?宝宝还好吗?” 卉满在手机上问起三号助理, 他隔了会给她发来大猫带崽的照片,卉满很放心。 正值期末考试周,图书馆里到处人满为患, 她起的晚去学校占不到座,于是抱着书去咖啡店自习。 路过学校咖啡店时,隔着窗玻璃看到了唐晃,卉满疑惑今天没跟他有约, 而他看起来像是在等什么人的样子,正要进去问一问,一个高挑的细腰男人走到桌前,卉满一眼认出了三号助理的侧脸。 两个美丽的男人在那里喝着咖啡,卉满捂住嘴巴,撞破了什么,赶紧跑开了。 她一直到考完试,都对此守口如瓶。 红屋后院就是海边,卉满经常偷偷带着女儿去海滩刨沙子玩。 谢观抓住她好几次,她避开, 有几分心神不宁,谢观见她不长记性, 专门派三号助理看住她。 卉满拽着助理的胳膊:“我要看埃及艳后, 给我看看它们最近的照片。” 三号助理说要等一会,他似乎在着急发消息。 “猫是不是在唐晃那里?” 助理手指停下, 吓了一跳,知道她大概是发现了, 点点头。 “你们在一起了吗?” “嗯。” “唐晃也算是谢观半个员工, 员工之间不能谈恋爱。” <a href="" title="追妻火葬场" target="_blank">追妻火葬场 第110章 卉满见三号助理苦着脸发愣,逮准时机, 赶紧抱着女儿往海边跑。 那里有近乎白色的大好沙滩,在下午光芒万丈。 她给谢观发了个消息,说要带女儿去沙滩玩。 谢观马上打来了电话。 “不许去。” “已经来了。”卉满先斩后奏,给他听海上的风声,通过电话传给他。 然后她啪一下挂断了,想必那边的谢观已经火冒三丈了。 三号助理在一旁守着卉满和孩子,跟她说与唐晃之间的一些事情,卉满一边挖着沙子一边说:“我觉得你们挺般配的,唐晃长的很好看,脑瓜也算聪明。” 助理傲娇地抬起下巴:“那不然呢。” 他们聊着天,女儿不知不觉走远了,当再细看时,正和一个跟她差不多大的同龄小男孩玩的不亦乐乎,两小只追着海浪,身上很快都脏兮兮的。 小男孩的看护人是一个美丽优雅的女人,二十多岁的年龄,她很卉满自然地攀谈起来,说自己就住在这附近。 原来是邻居。 日落降临,两个小朋友都依依不舍的,不愿意分开,卉满意识到这么小年纪的女儿也需要社交,也要有玩伴,见很投缘,于是没想太多,她主动邀请女人和小男孩去家里玩。 三号助理总觉得这个女人有些眼熟,可能是某个世家大族的千金。 他打电话告知了谢观。 文华小姐踏入这座圈内传闻已久的巨型红屋,尽管神色淡定,但眼神依然震撼于客厅里的布局与摆设,作为邻居都是近乎同等阶级的人,她一眼便能评估出这个房间内诸如陈设古董的一切价值,也知晓房子主人为了修整这里花费了如何多心力。 见到谢观回来,文华同谢观问好,谢观则对她点点头。 倒是卉满很吃惊,没想到他俩居然认识。 文华话语里带了点熟络亲近,对卉满解释道:“我家不仅住在附近,而且跟谢先生是很早的生意伙伴了。” 这栋以前是公馆的房产在谢观名下很多年了,当文华还是个少女时,在附近遛狗偶尔会千载难逢地撞见这个英俊神秘的男人,惊鸿一瞥,难以避免地,对他有所在意。 眨眼间这么多年过去了,他身上依然是不同于这个时代的质地,庄严肃穆,散发着狷介苍冷的华丽遗风。 接下来,谢观与文华例行一段冗长传统的互相识礼问候,他们的措辞得体,包含了对双方家族的友好慰问。 三号助理离开了,卉满便带着女儿和小男孩去儿童游戏区玩耍,她还是更喜欢跟小孩打交道。 她问文小姐:“这是你的宝宝吗?” “哦,他是我弟弟,哈哈哈,因为家族需要男继承人。这么个小人将来要继承上千亿呢,想想就觉不可思议。” 文华开朗活泼,同时兼具优雅风度,识大体,她的眉眼间蕴含宁静枝叶的美。 她还没有结婚,也不是特别着急,这个阶层的女人不会下嫁,要的是门当户对,对于巨富来说,因为他们太过富有,所以婚姻选择极为谨慎有限,财富决不能外流。 过去的数年里,谢观在圈内是出了名的极品择偶选择,各大家族,新贵老钱们都对他青眼相加,文华也尝试过,可惜他患有重度洁癖症,甚至财产也会留给他的侄子,跟他结婚不会有利益可图,于是之后的接触也徒劳起来。 但现在,情况已然发生了变化,他的身侧有了女人。 文华在桌上喝着茶,心下像明镜那样沉思。 她知道这个女孩和谢观的关系并不具备婚姻属性,又瞧出她性格有点大条,如同传闻那样并不是他们同等阶层的,至于孩子么只是个私生女,列进受益人名单就好了,传统世家的女孩一般不会被选为接班人,谢观未来也绝对不会跟私生女的母亲缔结法定婚姻。 壁垒松动,于是似乎就有了可乘之机。 文华暂时说不上来谢观喜欢卉满什么,在他们这个阶级,年轻漂亮无法跟巨额财富划等号,喜欢要变成爱兑换成钱要经过很多步骤的,总有人想一步登天一蹴而就,把有钱人当蠢蛋。 她索性礼貌地把卉满形同虚设。 在餐桌上,作为客人文华谈论的都是普通阶层没接触过的话题,哪里的高尔夫球场宽阔漂亮,哪家培育的赛马优秀,拍卖会上的天价古董表被圈内谁家的少爷拍下作玩具了,都是些巨富烧钱玩的游戏。 她谈吐幽默风趣,谢观也回应很及时,他们交流的很融洽。 在餐桌另一头,卉满吃面包用抓的,她用不惯西式刀叉,撕面包的时候会喂一点给女儿,女儿好动活泼,跟教养良好的小男孩形成了鲜明对比,她没有坐在自己位子上老老实实吃饭,在卉满身边待腻了,就去找谢观,爬他的腿,谢观于是抱着女儿给她喂食。 谈话中断,孩子的举止也跟餐桌礼仪有悖,但谢观却似乎习惯了一样,他并不以为意。 女儿总是把手指塞嘴巴里,谢观不厌其烦地把她胖乎乎的手指拿出来,重复了很多遍,每一遍都富有耐心。 “跟你一样。”谢观数落卉满,语气很轻,但也有气。 <a href="" title="追妻火葬场" target="_blank">追妻火葬场 第111章 卉满全然置身事外:“手指又没有毒。” 谢观给了她一记眼刀:“坏习惯,不能让她养成这毛病。” 孩子的父母有了分歧,文华笑眯眯及时打圆场:“小朋友叫什么名字?” 谢观说:“小瑾。” 卉满吃惊地看了他一眼,以为他会说谢瑾,文华则不动声色探察这二位,她的心思聪慧入微。 已经看出了什么,但无法明说,相反还要掩饰所看破的。 “小瑾的衣服真漂亮。” 女儿冲这位漂亮阿姨吐了个开心的口水泡泡。 卉满随意说:“哦,是有个牌子定制的。” 文华了然:“都是这样的,说来品牌方巴黎办的几场高定晚宴,从来没见过你呢?” “订制衣服也会有宴会吗?” “会的,圈内会当作茶话会叙旧。” 卉满摇头,也不清楚,她的衣服好多都是送上门的,要么就谢观带她去店里,从来没听过什么高定晚宴。 “买了衣服不就好了吗?” 文华含蓄地笑:“那些高定服装有钱也买不到的,只有具有身份地位的客户才有资格购买,而这样的人全球也就几百位,所以说圈子就这么大,都是些老熟人了。” 从这些买家身上就可以一瞻世界财富分布图。 卉满听文华侃侃而谈,她有一种被见不得光的落差感。 在冰冷的冬天,气氛有些僵滞,于是文华说起度假的话题:“南法和希腊度假最好了,干净灿烂,说来,谢先生还有艘大船呢。” “嗯。”谢观客套道,“有幸可以邀请文小姐及家人前去。” 文华笑了笑,作为客人,她不吝对食物的赞美:“这个鱼子酱很好吃。” 卉满刚要动勺子,谢观给她挡下。 “你吃这个容易过敏。”他知道她所有的忌口。 卉满却不领情,她说只吃一点点,谢观于是给她用小银勺挖了一点点,放到了她的嘴里。 他们亲昵没有缝隙的配合,令文华笑意发僵,当即萌生了几分放弃的念头。 快吃完时,谢观给卉满用餐巾擦了擦嘴巴,这几乎成为他饭后的习惯性动作了。 看到这一幕,文华知道自己彻底没戏了,适可而止地停止了试探。 她最初便猜错了,对男人来说,爱与喜欢的区别很明显,喜欢浮于表面,爱却可以渗透进无微不至的地方。 以她的慧眼来看,能看出谢观是不怎么喜欢孩子的那类人,他的负责与体贴出于他的品格和职责,而非父亲式的孺慕爱意。 因为他太过冷静理智了,与爱这种不完美漏洞百出的东西释义背道而驰,像人为制造出的假的爱。 男人这种天性自私的生物没有孕育加持,大部分其实没有女人那样疼爱后代。 他们只会爱屋及乌,钟爱自己所爱女人的孩子,所以他对女儿的爱是因为他身侧的女人,而不是因为血缘。 文华浮出淡淡微笑,被谢观这样隐晦婉拒,难免有几分失意,但天生荣华的气度使得她失败碰壁了也不会难堪,女人的道德感总是太高,这点她认为没有必要,将来家族和谢观还是商业往来上的朋友,要和气生财。 卉满对谢观几个微小举止现出的霸权暗示浑然不觉,她只是习惯了他的触碰。 她兴致勃勃说起度假:“文小姐,你说的那些地方好玩吗?” “你没有去过吗?” 她老实摇头,想到最近学院有科考船可以远航,她想去,但谢观一定会不允许的。 送客离开,晚上,两人睡的都有点晚。 躺在床上,卉满说:“女儿跟那个小男孩玩的很开心。” “嗯,可以多邀请他来家里玩。” “你不会介意么?你不喜欢别人来家里。” “女儿需要朋友和社交。”谢观思量再大些就要送她去私立学校了。 “你跟文小姐很早之前就认识么?” “嗯。” “有多早?” “有十年了,那时候她年纪才十几岁,做邻居。” 卉满沉默了,过了会才说:“她不就是你说的最适合结婚的那种人吗?有钱好看又聪明。” 当她看到谢观跟文华一言一句默契交流时,他们身上的雍容气质真的很般配。 “合适不代表喜欢,我不需要婚姻。”同时谢观察觉到了什么,“你为什么要突然问这个话题?” “因为我感觉她挺喜欢你的。” “喜欢我的身份地位以及金钱?” 卉满背过身去,几分心灰意懒的样子,顾左右而言他。 “餐桌上不是提到了航行么,我想随队我们学校的船,科考船要一直往南,去到南极。” “那么冷的地方,不行。”又远,又免不了跟船上的同学整日接触,那群同龄男生总是眼光炽热不知天高地厚,他绝不会放她走。 卉满没吭声,这是意料之中的答案,就像他对婚姻的态度一样。 谢观感知了她的情绪低落。 他把手按在她手上,默默道:“我不会跟别的女人结婚,女儿也不会有继母。” <a href="" title="追妻火葬场" target="_blank">追妻火葬场 第112章 “别说了。” 卉满不想再听他说下去,好像他在往下说,她便承担不起那样的后果。 她制止他:“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然后?” “不合适。” “不要乱想。”他没有否认这是事实。 “就是不一样的,连半点共同爱好都没有。” “为什么要一样?” 他想把她翻过身来,看看她的脸,可她固执地不肯调转脑袋。 谢观很轻地叹了口气,把吻落在她的肩头。 “睡吧。”他说。 到了半夜时,他知道她还没睡着,呼吸的节奏不对,终于又把灯打开了。 “你不喜欢她,那就不让她来了。” “我没有不喜欢她,我就是觉得你们很合适,而且女儿喜欢跟小朋友玩。” “那你睡觉?” “我睡不着有什么办法。”她声音低落到不行,还在嘟囔:“就是不一样,你不愿意爬树跟我坐一根树杈,你参加的宴会上也不会有我。” 谢观义正言辞:“因为爬树很幼稚,而那些宴会只是浪费时间。” 卉满不吭声了,她和他之间的一切悬殊让她感到恐怖。 他又问她:“你很想去南极么?”他试图弄懂她的想法,冬天觉得还不够冷,所以想去南极冰一下? 卉满摇头:“没有,我就是想出去玩,坐船可以看海,在海上漂着玩。” 学校的海洋学科亚洲第一,名下拥有几艘科考船,卉满的成绩是可以申请寒假远途跟随的,她眼下十分想报名,可又放心不下女儿。 “我这几天有个商务会议要参加,今年定在海上游轮举办,你跟我一起去。” 本来要推了,这种隆重的国际会议一般很麻烦,要带夫人出席,而且耗时久,但卉满看起来想出去玩,谢观考虑了下,试图跟她商量。 “船?” “嗯,船。” “去哪里?” “西欧那边,游轮航线是埃及希腊那一片海域。” “女儿会不会想我们?” “大概一个月日程,三个保姆还有助理会全权负责她的日常,每天我都会看监控听汇报的。” 谢观见她开心了点,把她往自己身边揽了揽,幽幽道:“而且文小姐她不是说要带弟弟多过来拜访么,这样女儿有了玩伴也不会闷的。” 卉满垮着脸看谢观,他明知道人家醉翁之意不在酒,却依旧道貌岸然。 ……好狠一男的。 第52章 游轮 入夜, 豪华游轮以十五节的速度航行在宽阔的海面上,它如远古游鲸般吞吐海浪,经天纬地, 蓝人成灰。 游轮经过了埃及,谢观发觉这并非一场正式商务的会面,来自全球的顶级富商和投资人都聚在顶层,脱下了平日在公众面前威严正经的皮, 放纵地开着盛宴派对。 躁动音乐,迷离灯光,男男女女置身在冰冷的蓝色骤雨中,这群顶豪们都没有带妻子,却都带了年轻靓丽的情人,情人们年轻浓烈的目光引得男人们飘飘然,他们相貌堂堂,高谈阔论,说着流利富有腔调的外语。 谢观带卉满坐下用餐,带点冷调的光晕下, 他的举手投足优雅神秘又充满凌厉感,似乎完美融入了他们。 普罗大众压根无从知晓这里的纵情奢靡, 知情者也绝不会泄露偷拍任何内幕或者照片, 保密历来是顶豪圈层心照不宣的基本守则。 这群位于金字塔顶端的人类,天生自带资源, 拥有数不清的财富和世界上最为奢侈的自由,大权在握, 紧攥顶层的入场券, 他们无需像暴发户一样各种名牌外露证明自己的财力,毕竟他们随意坐在那里, 就已经代表了一切。 到了晚宴快结束时,为首的美国男子带着桌对面的年轻女人离开了,接着,桌上的富豪们都笑了起来,放肆交流着,像是在交易玩具心得,当最后他们离去时,都互换了伴侣。 卉满也后知后觉发现了这点。 桌上最年轻的一位银发碧眼的英国男子满脸堆笑着,指着卉满问了谢观几句什么,语调轻佻飞快。 他的神色太过不怀好意,卉满有点惶恐地看向谢观,他并没有直接做出表态,而是随意抛了个话题引开了。 卉满抓着谢观的袖子,一直到回了房间都没松开,这里的一切都如此陌生罪恶,她唯一熟悉的只有他。 上床时,谢观意识到她十分紧张,怯怯的,言谈举止间在讨好他。 她一直不喜欢他从后面的姿势,可她跨坐在他的腰上,主动问他:“你要…吗?” 谢观静静看着她,她瑟瑟发抖,喉咙发出颤音:“那个英国男人,你们叫他阿尔蒂诺,他跟我索要你。” 他以为她听不懂英文,可她最近听力已经突飞猛进了。 谢观语调傲慢:“我拒绝了,我不喜欢跟别人互换生活用品,用起来不干净,因为那些男人很肮脏。” 即便在床上玩的很开,但除了她,他对于别人并没有所谓的欲望倾向,更没有这种乱交的癖好,他觉得这群人淫.乱不堪,交换床伴在他看来是绝对不能容忍的事情。 “我跟她们没有区别。” “还是有区别的,你是我一个人的,永远都是。”他这辈子都不可能把她让人。 <a href="" title="追妻火葬场" target="_blank">追妻火葬场 第113章 听到他这样刻薄的话,卉满不知为什么,总觉得他的口吻比起刻意侮辱,更像是许诺和保证。 谢观把她翻过身,卉满动作僵硬。 谢观揶揄道:“你不是说…?” “我想看到你的脸。” “为什么要看到我的脸?” “因为那样知道跟我做的人是你。” 他静默了片刻,有隐隐的愉快,但又转瞬不快,除了他还能有谁?见她表情依然不愿意,把她抱到自己身上:“那你自己…吧。” 见卉满还在愣,他又覆在她耳畔说了几句,她的脸瞬间红透了,像蒸熟了的虾。 “你真讨厌。”她闷闷说。 “快动。”他拍了下她大腿,命令道。 卉满一下拢上他的脖子,埋着头不起来,他试图把她轻轻拉开,可她就是不松手,像围脖那样绞在他喉咙上。 “我想回去,你带我回国吧好不好。”这里的靡靡盛筵流光烁金对她来说是危机四伏。 谢观把手放在她肩膀上轻拍安抚:“后天就离开这里,去我的私人游艇上,不会有别人打扰。” “你的游艇?”她想到了他的大船。 “嗯,它的名字叫七苦圣母号。”他解开她的…搭扣,沿着皎美曲线吮吸。 “等等,七苦圣母我知道的,新闻上说它是全国最大的私人游艇,它是你的吗?” “嗯。”谢观动了牙齿,缓缓啃咬研磨,把她折腾的有气无力。 兴至高潮,手机忽然传来振动声,谢观阴着脸接起电话,用英语飞速说了几句,然后挂断了。 他把卉满放下来,给她盖好被子,自己穿衣服准备出门。 卉满疑惑地看着他,这么晚了,他要去哪里? 谢观以为她多心想什么,解释道:“俄罗斯的石油寡头和美国百货公司的老板,为了抢一个女人打起来了,其他人给我打电话需要我出面调停。” “我等会就回来,你累了就快睡吧。” 见她从被子里始终探着头眨巴眼,又给她掖了掖被角:“当然,你要想等会继续,完全可以等我回来。” 卉满赶紧把脑袋缩被子里。 她在被子里歇了会,沉沉欲陷入梦乡,半醒半睡时,听到了门锁响动,以为谢观回来了。 她下意识抬头望了眼,身体激起一层鸡皮疙瘩,银发碧眼的阿尔蒂诺站在门前,面带玩味。 这个英国阔少今晚盯上了她,他喝了很多酒,酒精催情,放荡淫.秽的念头一发不可收拾,他远观垂涎,觉得这个东方美人分外可口。 谢观没有夫人,他们作为商业伙伴清晰地知道这点,于是他更肆无忌惮对她下手。 他向卉满逼去,她脖子上胸口有显眼的吻痕,可以想见被咬的很厉害。 他露出淫.荡猥琐的笑容,对她羞辱道:“you’re such a bitch.” 卉满从床上爬起来,一边跑一边迅速还击:“you bastard! you're fucking piece of shit!you son of bitch!” 她说的一串连珠炮一样,激起了阿尔蒂诺的愤怒,他身体摇晃着要去抓她。 卉满情急之下打开了房间通往阳台的门,她不停后退,倚靠在露天栏杆上。 阿尔蒂诺冲她扑了过去,她猫腰一躲,闻到了醉醺醺扑鼻而来的酒气,令人作呕。 在这样的危机时刻,那个雄壮的男人再次向她袭来,卉满反应速度快他一步,海浪滔天,打湿了地板,她面对大海抓住栏杆,当阿尔蒂诺暴怒之下要来掐她的喉咙时,她以截然相反的方向猫腰闪开他的攻击。 醉酒男人踩在水渍上,脚一滑,完成不可思议的轨迹,他没有阻拦地划入了大海。 海洋埋葬掩盖了他的罪恶。 卉满跪在地上,久久失神。 谢观很快回来了,他看到卉满蜷缩在床上。 一触即碎的沉默,带有不详的气息,她把手指指向敞开的阳台门外,外面狂风大作,她的身体从来没发抖成这样。 卉满不知道谢观是什么态度,或许不会偏袒她,或许会把她上交警务移交国外法庭,或许是更坏的境遇直接丢弃,无论哪一种,都足以将她毁灭。 她嗫喏着,念出了他最爱的莎翁《暴风雨》中的句子。 “full fathom five thy father lies,of his bones are coral made.” 海底,骨骼,沉没。 谢观一下子懂了。 他不动声色检查她的身体,把外套脱下来给她盖上,抱着她小声对她说话,亲她的额头,让她镇定下来。 第二天,游轮上的警卫收到报警,英国贵族阿尔蒂诺家族的公子彻夜未归,他们竭力询证,复盘昨晚经过,最后得出了他醉酒后在船舱失足落水的结论。 华丽的七苦圣母号游艇紧急停靠在游轮旁,接走了谢观和他的情人,他们似乎对这些调查漠不关心。 临行前,谢观特意对警卫队长施压,他的英文浑厚雅致,带有力量感:“这艘游轮昨晚刚被我个人买下,为了避免意外事件带来的不良声誉,你知道该怎么做。” 队长连连点头,他没想到这个中国商人如此财大气粗,只待了一晚上,似乎玩惬意了,几十亿的东西说买就买。 <a href="" title="追妻火葬场" target="_blank">追妻火葬场 第114章 作为游轮的新任主人,谢观命令游轮即刻返港,顺便把所有房间重新拆除装修,他销毁掉了一切令他不满的东西。 第53章 七苦圣母 七苦圣母号是艘庞大美丽的游艇, 花费了六年时间打造,造价数亿美金,它长一百三十多米, 桅杆高度达六十米,在问世之初便登顶了各国最高游艇之列。 它并非是传统的机动游艇,航行主要靠风能驱动,造型流利, 因此更为古典优雅,登船后,卉满发觉它的内外风格都很像它的主人。 谢观牵着她的手,身后跟着泱泱一众保镖。 她看到了巨大的直升机停机坪,再往里走,餐厅、游泳池、健身房、桑拿室、食物存储室、美容院、篮球场、酒窖和三层电影院等娱乐设施应有具有,另外还配有摩托艇、补给船、私人潜艇等防备各种意外之需。 谢观这两天很忙,他不停翻览各种文件,下达各种通知,忙完一阵后, 端了杯咖啡在宽阔平坦的甲板上信步。 卉满寸步不离跟着他,她这两天就像是沉默寡言的跟屁虫。 他喝完咖啡后又坐下处理工作, 卉满也坐在他身边, 偎着他,用手臂贴近他的手臂, 手里捧着自己的咖啡,谢观没有动作, 没有亲近, 也没有排斥,卉满感受着手心和手臂的那点温度, 然后抬头望着碧海蓝天,仿佛这是最稀松平常的一天。 慢慢的,卉满挨着他趴在桌子上,滑动手机,海上风浪大,信号不好,断断续续的网络,她看到了这几天的轰动性新闻,谢观以个人名义连夜买下了那艘游轮。 她扯扯他的袖子,如鲠在喉想说什么,但他微微蹙眉,抬指抹掉她下巴上的一点黄色咖啡渍,示意她不要影响自己工作。 卉满于是没有再开口,把粘人状收了几分,继续趴着。 孕育文明的辽阔海洋就在脚下,流动着,不会停,也不能停,几千年前的人类测量水深,记录变幻的洋流和潮汐,几千年后,她听着这些声音睡着了。 谢观把卉满抱到了床上,她睡到了晚上醒来了,见他就陪在身边,小声哽咽道:“你为了我买下了游轮。” 谢观面带严肃,果断否认道:“为你?你想太多了,我买它只是作为资产投资罢了。” “可你根本没有让它再继续商业航行,游轮作为资产是随年限贬值的,你这样投资很不明智。” 谢观不悦地看着她,知识学多了,果然不好骗了。 她又低声说:“我不知道你信不信,是他自己掉下去的,我没有碰他一下。” “就算是你把他推下去,那也完全是他咎由自取,一个浪子掉到了浪里,不是很好么。” 谢观还是一贯毒舌,还好阿尔蒂诺已经葬身海底,这是他最好的归宿,觊觎她的都该死。 这个浪子沉没了,但麻烦并未因此停止,阿尔蒂诺家族因为继承人失踪,想要深入调查此事,但游轮上的所有线索都被损毁中断,他们一夜间怀疑到了新的所有者谢观头上,认为那晚的事谢观动机不纯且有所隐瞒。 这个在欧洲声名显赫的古老贵族,因此跟这位长久以来的中国生意巨头交恶。 谢观在这件事上做的异常果决,他不可能牺牲她,不可能让她被牵扯其中半分,制造伪证、请私家侦探、请百分百胜率的名律师……阿尔蒂诺这种权贵家族为了向游轮方追责完全可以不择手段,他必须提前避免这种局面。 卉满的声音提醒他将思绪暂停。 “你觉得我很脏吗?”她终于将内心堆压的问题问了出来。 “你为什么会这么问?” “你说。” 谢观没有丝毫犹豫:“脏的是他,不是你。” 卉满不信,她知道他那样强的洁癖与占有欲,肯定极度厌恶他的所有物被染指。 “是我把你带去的,我有责任保护你的安全,但是意外发生了,你可以怪我,除此之外你没有错,你很顽强,反击出色,让他付出了代价。” 他慢慢说着,低头,捧起她的手,亲了下。 蜻蜓点水,泛起涟漪。 卉满恍惚意识到,从发生事情之后,谢观第一时间检查了她的身体有没有受伤,然后迅速联系警务处理了一切,唯独没有过问关于她的问题。 怎么发生的,他是怎么死的,他碰你了吗?碰你哪里了?他通通没有过问,仿佛在刻意忽略。 他的这种若无其事的沉默,一定程度上避免了对她的二次伤害,这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很快就会被遗忘——他无时无刻不在用行动说明这一点。 她知道他一定在乎的,但他却表现的这样不在乎,不知怎么,卉满感觉自己眼眶有热泪涌出来,不是在那种面对疾风暴雨的时候,反而是这种有人默默陪伴与安慰的时候,他用他的冷漠表达出了善意。 谢观认真看着她:“你想哭吗?如果哭出来好受的话,你可以抱着我哭。”甚至他都不介意让她哭毁自己一件衣服。 卉满摇头:“不想。” 如他所言,坏人都死了,她有什么好哭的。 她把自己的身体往他怀里塞,第二天起来时,谢观感觉自己像被鹿卧过的草堆,味道也像,他的身体就像为她保留的那样。 <a href="" title="追妻火葬场" target="_blank">追妻火葬场 第115章 他在甲板上继续办公,卉满四处溜达着玩,身后两个强壮保镖始终尾随着。 “这艘船会生锈吗?” 两个保镖面面相觑:“小姐,我们不知道。” “你们看过泰坦尼克号吗?锈是船的癌症,生锈了船就会变成古董。” 她遥望波澜壮阔的海平面发呆,继续咕哝道。 晚上,卧室里,谢观点了个电影,听到熟悉的音乐声响起时,卉满意外道:“你也喜欢看泰坦尼克号吗?” “嗯。” 她问了白天时的问题:“大船生锈了就会沉没吗?” “你觉得呢?”他问她。 卉满抱住了他的腰。 “我有点害怕你们这种人。” 他鼓励她:“当你说出来就已经不怕了。” 卉满晚上做了噩梦,惊醒,浑身是汗,谢观紧紧抱住她,轻声哄了会,终于,她又不安睡下了。 接下来,一连几天都是如此,重复惊醒,卉满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脆弱,可那些画面在梦里就是挥之不去。 她有些身心俱疲。 · · 因为卉满的虚弱状态,谢观急于靠岸,想带她修养调整一段时间。 途径南法圣特罗佩岛时,谢观本意想在此地停留,他在世界上的大部分地方都有产业和住宅,这里也不例外,岛上有一座刚收购来的贵族庄园。 很多巨富名流都喜欢将度假地选在南法或者希腊,幽远僻静,可最近天气不凑巧,南法连日来阴冷多雨,不符心情,谢观迫切想找一个温暖的地方。 他下令继续向东航行,到了希腊海岸,为了隐匿活动踪迹,提前安排七苦圣母号停在大海中央,由海岸边驶来的快艇接驳上岸。 他们来到了希腊南部的伯罗奔尼撒半岛,如所期待的一样,这里阳光明媚,光芒万丈金子一般挥洒,极其适合疗愈。 这片形状像大桑叶的岛屿是奥林匹克运动的起源,每届奥运会火种从这里点起传递,岛上拥有最古老的希腊神庙,辉煌灿烂的神话气息历经千年不褪。 谢观牵着卉满的手,还有几个贴身保镖,住进了岛上最昂贵的酒店,这座爱琴海上的众神之殿,建立在蓊郁千年橄榄树围绕的高山之上,可以鸟瞰碧蓝色的爱琴海,欣赏烂漫而自由的日落。 晚上,他揽着她,簇拥而眠,卉满察觉到他换回了熟悉的香水,那种潮湿香气像一种保护,让她的神经末梢发软,一股微妙的情愫在她与他的肉.体之间蔓延。 她好像环抱一棵大树,树的内核永远平实稳定,抚平心灵,她像迟缓的树懒那样,在他身上找到了某个枝叉的休憩区。 第54章 希腊 半岛的天气有一种盛夏的甘甜与炎热, 谢观的穿着变成了浅色系,浅灰色条纹西装、白衬衣内搭还有白色西裤,风和日丽中和了他锋利的棱角, 连带着平日里那股咄咄逼人的气势都减弱了。 卉满穿着各种度假风的裙子,搭配罗马拖鞋和凉鞋,两人手拉手在岛上慢慢走,精神状态都很惬意放松, 懒懒地晒在太阳下发酵。 海风吹来几千年前的神话,吟唱与世隔绝的自由,风跟着他们的步伐,晴日绚烂,透下镀金的纯色。 卉满想伸手去触摸阳光,动了动,谢观的手并未拿开,却还故意不看她,装作若无其事。 她像太阳下的猫那样半眯起眼睛,把他的手指更紧的勾起, 占满空隙,迟缓的情绪与欲望都在安详轻放。 晚上太阳落幕, 现出奢华迷离的天际线, 这座岛上盛产橄榄,风吹绿浪, 曼妙女郎们走过仿佛神圣的丰收女神。 谢观握着她的手,一直向前走, 这段路像是从客厅到卧室的路, 他牵她走过长长楼梯时,不说话, 神色庄严,她能从仰视的余光看到一截绷直的衬衫领口,和顶端的两粒金色纽扣,脚下琴弦底的皮鞋嗒嗒响,他总是那样将她带到床上,那段时间她以往总是觉得很漫长,她的手不停想从他掌中滑出。 走在楼梯上时,她感到坠落,自己的腿将要被他打开。 走在伯罗奔尼撒,她跟他说,看不懂他。 “我也看不懂你。” “我比你看不懂我更看不懂你。” 他握她的手更紧了:“那你可以靠近点看。” 卉满突然停住不走了,想找个长椅坐下,有粒小石子扎进了脚底软肉里。 她松开谢观的手,单腿蹦跳到路边,在草丛里席地而坐,脱下那只罗马编织凉鞋,正要把石子扣出来,谢观已经动手了。 他蹲下身,把她的脚捧在手里,微微的摩挲,卉满感到脚底发凉发痒。 “流血了么?”他低下视线观察,发现脚掌凹陷的边缘被咯的发红了。 卉满缩了缩脚丫:“不是很疼。” 谢观从衣襟里掏出几张酒精湿巾,给她细致擦了擦,凉意窜流皮肤,然后他自己擦了擦手。 “我背你回去。” 他站起身,冲她伸出手。 卉满跳到他背上,手圈过他的脖子,她的头发瘙的他后背发痒。 他蹙眉:“你不要乱动,头发很烦人。” “谁让你不同意我剪短头发的。” <a href="" title="追妻火葬场" target="_blank">追妻火葬场 第116章 “好,回国后你剃成尼姑吧。” 他们像冤家那样斗着嘴,哼着没有歌词的音乐,卉满趴在他肩膀上各种张望,忽然发现从这个角度,可以通过谢观敞开的几枚衬衫纽扣,看到他半遮半掩的白胸,性感诱人,很想嘬……她手已经摸了过去。 “你在做什么?”谢观绷着脸。 “有东西掉进去了。” “什么东西?” 卉满手指伸进他衣领,夹出一片很薄的落叶,指尖撩过沟壑中微微凸起的赤红朱砂。 “是叶子啊,我看看还有没有。”她继续上下其手。 谢观忍受着她的为非作歹,呼吸渐渐加重。 卉满操作途中想当然理解了一番,诡异的思维方式开始运作发散了,谢观平时在家里都捂的这么严实,锻练得这么结实给谁看呢? 只有她能看到,那肯定是给她看的。 她被这个壮丽发现引得内心动荡。 突然就觉得他有点……闷骚? 她红着脸,把手默默撤回来,在他身上抹了抹擦干净。 谢观对她的一连串怪异操作很不满,但也没说什么。 他们回到了酒店。 似乎要迎来什么盛大节日了,酒店大厅里摆满了鲜花。 卉满从来没见过这么多花,一种比一种深,插在盛有水的容器里,好像它们的色彩怀有次序,有的花长得像草,枝繁叶茂,在郁金香铃兰风信子洋水仙的包围下,她找到了一罐卡布奇诺,花香那么浓,摸了摸,沁人心脾。 谢观在她能看到的位置接了个商务电话,卉满转来转去,把满堂花看了个遍,还是看不够。 “这些花真可爱。” “是很可爱。” 两个路过的曼妙女郎夸赞着鲜花,同时被一个高挑男人左右环抱着,笑声不停。 “你们喜欢就好。” 卉满觉得这个男声有些熟悉,抬头一瞅,没想到在这里能碰见谢束。 他穿一件花衬衫,敞着领口,没有打领带,嘴里叼着烟草,亮起火光,烟丝闪烁,白烟袅袅而上。 看到卉满,他神色大变,叔叔一定也在这里,他顿感自己的腿开始痛了。 “喂,别跑,你还欠我九块九的鬣狗定金。” “我的天!”两个女伴见他们拉拉扯扯的,不禁发出惊呼,都迅速离开了。 谢观在大厅一角找到卉满时,看到穿着燕尾服的年轻侍者正把花送给她,这一幕,她笑得很开心,人与人之间的距离很宽松。 谢观看了那个眉眼浓郁的侍者一眼,他很识趣走开了。 然后,是他站在一旁,灰头土脸的侄子。 “叔叔……卉满让我还钱。”但他实在不敢加她的联系方式,又没有随身携带现金。 “滚。” 他对自己的侄子只有一个字的情分。 “不能让他走,他还欠我钱呢。” “欠你钱?”谢观眼神狠戾危险,谢束见了拔腿就跑。 卉满被谢观拉着,徒步去旅行,在半山上的橄榄树包围下,跟他争执。 “你把谢束放跑了。” “你留他有什么用,他那种混账,卖了都不值九块九。” 卉满内心不禁感叹,真是好毒的一张嘴巴。 “他好歹是你亲侄子。” “我已经跟他们断了。”他平复心情,牵着她的手跟她一起往回走,“我有你就好了。” “你这样搞的你跟家族决裂,是为了我一样。” 他扫了她一眼,淡淡道:“不然呢。” 卉满声音闷闷的:“我可不想背这种锅。” 她认真看着他的眼睛:“有亲人总是好的,对吧?” 谢观一愣,她竟然在有意修补缓和他和侄子的关系。 过了会,沉声道:“我不喜欢你跟谢束站在一起。” 卉满把“不喜欢”这三个字在脑海里捕捉圈出来,他说的不是“不希望”,或者“不同意”,而是直白鲜明地表达了好恶。 “我能知道为什么吗?” 因为他们比他更年轻,更有活力,她跟年轻人站在一起,无时无刻不让他丛生危机感。 当然,谢观永远不可能这样对她说。 两人回去时,像走进了伟大的雅安卫城中,柱廊简洁优雅,落日洒满立柱与飞檐。 夕阳余晖落在长而无边的碧蓝色泳池上,空中涌动着牛至和薰衣草的幽香。 暗香浮动,隐逸黄昏。 第55章 生月 今天是三月份第一天, 酒店餐厅在这个时节通常做的是地中海风味的希腊菜,食材纯天然,好几次卉满看到厨师在种植园里采摘树莓, 现摘现做。 晚上大厅有一场隆重的晚宴,酒店内的客人们都来出席用餐,他们身份尊贵,难以捉摸, 矜持克制的面容维持着一种风度优雅。 谢观一出现,众人就知他很有钱,而他身旁的年轻女人也佐证了这点。 菜肴上撒着花瓣,处处彰显着贵气与品位,被这些眼光的力量裹挟着,卉满不由把后背挺直了一点点。 餐桌上的宾客考究别致,有的很健谈,开朗,待人友好,举手投足体现着名流的素养。 <a href="" title="追妻火葬场" target="_blank">追妻火葬场 第117章 卉满听着谢观在各色语言中自如切换着, 听天书一样,他说其中的某种语言时很性感。 接着众人齐齐举起酒杯, 看向卉满, 卉满不明所以地也举起果汁,他们都对她笑着, 说了很多种语言,能感受出是祝福。 重新归位坐下后, 谢观把她脖子上明亮的珍珠项链摆正了, 对她说今天是她的生日。 所有的鲜花,晚宴, 都是他联系酒店方特意布置的,这场盛大的节日便是她的生日。 “可你不是说我的生日是三月十四吗?你说我跟爱因斯坦一天生日。” “这也是说不准的事,所以为了避免错过,每年的三月份都是你的生日。” “呃……”这可不是生日了,简直是生月。 谢观觉得并无不妥,他的任务是必然的遇见,不会错过她的每一分每一秒。 丰盛的美食一道道奉上,生蚝鲜甜美味,牛肉口感滑嫩且多汁水,卉满最喜欢吃的是甜甜的提拉米苏。 她看到客人们直起刀叉,信奉西餐礼仪的原则,由外向里用餐,格外一板一眼。 她用中文跟谢观说:“为什么很简单的吃饭要衍生出这么多规则?” “规则是阶级的证明,如果你身处这个阶级,却不遵守秩序,那其他人凭什么分给你入场券?” “他们不觉得麻烦么,一般人吃饭可没这么麻烦。” “他们都有钱有闲,有大把时间攥在手里挥霍,而你说的一般人的没有规则,也是一种规则。” 在宴席上,卉满被角落里一个默默无闻的老头吸引住了。 这是个年逾古稀的老头,满头银发,穿戴考究别致,卉满有些移不开眼,因为他的气场很别致。 “他是谁?” “你问他做什么?” “不知道,一下子就注意到了。” 天赋妖异之人自有一种惺惺相惜。 谢观郑重介绍道:“简石基金创始人,华尔街量化巨擘,罗格。” 罗格是许多国家的罪人,狙击过多国货币,至今许多国家都不允许他入境,主流媒体对他的评价向来持有贬低态度,因此他跟巴菲特的境遇天差地别,所过之处并不怎么受欢迎。 “我上课的时候听老师提过他,他是个风云人物。”卉满没想到还能见到活的本尊。 她跃跃欲试:“我想认识他。” 谢观放下刀叉:“我带你去引见。” “不用啊,他不就坐在那里么。” 谢观想阻止卉满,可晚了一步,她径自跑了出去。 老头正在低头吃一块欧芹酱烹煮过的大马哈鱼肉,旁边有鳄梨螃蟹肉。 卉满坐到他旁边,他头也不抬,布满皱纹的手拿住刀叉,坚实有力。 “小姐,你很漂亮。” “谢谢,你也很漂亮。” 老头这下抬起头来,神色古怪:“我一个老头子有什么漂亮的。” “你的脑子很漂亮。” 这下他乐的哈哈大笑:“头一次有人这样夸我。” 他那双精光四射的小眼睛,扫了眼她年轻曼妙的身段,又扫了眼餐桌那边的谢观:“那是你男伴?不错嘛,身材有料,跟我年轻时候一样。” “嘿,别说他了,你时间宝贵,跟我说说你怎么狙击的别国货币?” 老头被贸然提到曾经,有些不快:“你是我的粉丝吗?在我的自传里有说明这一点。” “我想知道自传之外的一些东西,我很喜欢利弗莫尔。” 当她用不怎么流利的英语说出杰西·利弗莫尔的名字时,他低垂的眸光闪了一下,就像粼粼湖面上飞扬的金色鱼钩。 “我也很喜欢他。”他带有尊敬与瞻仰的一望,那是股市投资人毕生难以逾越的传奇丰碑。 他接着说道:“你有没有遇到过那种决定性的瞬间?每个人生命中都会拥有属于自己的时刻,当那一刻到来时,尽管踏错即是深渊,前路未卜,但仅凭那一刻便足以辉煌致命。” “是那些决定性的瞬间让你那么做的吗?违背人性去做空?” “是的,它们给了我指引,我喜欢做空。” 他说的很快,卉满渐渐听不懂了,但却从他矍铄振奋的表情中感受到了那种决定性瞬间所带来的震颤和撼动,最后,她似乎懂了。 “空中楼阁。”她用中文说。 “什么?”老头用英文问。 “有没有火柴?”她对侍者举手大喊,做了个擦火柴的动作,侍者明白会意,真的拿来了一盒红色火柴。 卉满给他当面用火柴一点一线搭建了一座房子,当她把底端的某几根火柴拿掉时,其它的火柴岿然不动,并未塌毁。 谢观走来,表情含蓄沉稳,很好地掩盖了眼里跳动的情绪。 罗格对他握手:“她很聪明,你真有眼光找到这么一个姑娘。” 卉满翻了个白眼:“夸我聪明就直接夸我好了,没必要拐弯抹角到头来夸的还是他。” “哈哈哈哈哈。”老头更加爽朗的大笑,他年事已高,用完餐不久后就离开了。 大厅里奏起音乐,是浓郁丝滑的华尔兹。 谢观问她:“你想跳吗?” “我不会。” <a href="" title="追妻火葬场" target="_blank">追妻火葬场 第118章 “我教你。” 他冲她伸过手,跳舞是一种美妙的疗法,润滑关节,可以让人忘记烦恼与忧愁。 卉满跳成了男步,一直在进攻,谢观把她放在自己腰上的手放到自己肩上,他的脚步很轻盈,像一片羽毛。 “跳错了。”他给她指正,带她回到正拍,可她跳着跳着又乱拍了。 他叹口气:“错就错吧。” 曲子愈发欢快热烈,卉满闻到了他的呼吸,心跳缭乱,她跟上他的步伐,跟上世界的旋律,转圈的时候要飞起来。 一曲终了,她惊讶地发现他的皮鞋干干净净,但她明明很多步子是乱踩的。 “我熟悉你的身体。”他静静道,“熟悉每一寸。” 等他们回去时,房间里的床上摆满了卡布奇诺,带着露水,卉满低头看着谢观西服上有理有据的针脚,那些针脚,昂贵的布料,被脱到地板上,圆圆的海珠项链,她摘下时脖子上温温凉凉,就像他眼中的温度一样。 浴缸里水已经放好,水像丝线那样穿过,两个人身体里都透着一股劲放蛮力,翻搅缠绵在一起。 卉满肩膀上晒出来几枚浅浅雀斑,谢观吮吸着,对她说各种情话,说法语时要酥透耳朵。 “生日快乐。” “我爱你。” “很爱你。” 她听不懂,只是抱着他笑,他们一起步入无边黑夜,一起迎来破晓黎明。 第56章 春神 生日月的庆祝还在继续。 品牌方记得卉满的生日, 一连给她寄送了一个月的礼物,每一天不重样,她坐在地毯上拆礼盒, 有一种发掘礼物的快乐天性在里面。 谢观帮她把不喜欢的礼物移到另一边,守护她的快乐。 闲暇时,他们去了附近的历史遗迹,短途旅行了几天, 古堡、神庙、剧场,每一天都很充实。 在位于雅典卫城下的千年古剧场,某个法国高奢品牌举办了一场艺术表演,高级时装屋的那一套模式也都随之搬来了,贵宾们在沙龙试衣服,量体裁衣,之后是高定协会赞助的下午茶。 这种高定行业安排的私人下午茶私密性很好,所以谢观带卉满也来了。 在场的嘉宾们没有一件撞衫,基本都是全球独一无二的限定,品牌方甚至有时会为了这一件衣服推迟整个时装周其他衣服的工作进度。 高定对于奢侈品牌而言就像一层面纱, 朦胧,神秘, 璀璨。 卉满听到贵妇们都在用法语聊天, 谢观为她解惑,在奢侈品的世界里, 法国高定协会是行业权威垄断者,“haute couture”这个法语词汇就是由巴黎时装工会批准才能用的。 卉满沉浸了半天, 耳濡目染之下也会说一些法语词汇和简单句子, 发音不标准,说着说着自己都囧起来。 她看着优雅的男人女人们, 这是谢观的圈子,跟她的世界还是有壁的。 她不觉叹了口气。 “你在想什么?” 谢观及时注意她的一举一动。 “哦,就是觉得买衣服还能聚会,真稀奇。” “这也是规则的一部分,衣服不仅是衣服。” 高定背后是地位象征下的社交体系,轮廓,色彩,面料,以及之上的精细工艺,将阶级区分有别开来。 “而且它们是可以传承的,品牌方会为其终身保修改写尺寸,你的衣服将来女儿可以穿。” 这么一想还挺浪漫的,卉满后知后觉。 茶会的尾声,每位客人手边都有一份设计师手绘的订货册,在电子化信息的时代,这显得很有人文气息。 一位留着小胡子的传奇设计师走过来,谢观用另一种语言跟他攀谈着,最后他比着ok的手势,来跟卉满打招呼。 卉满茫然地看着他叽里呱啦一通嘟噜:“他说的什么语?” “意大利语。他做裙子很好看,可以给你设计几款衣服。” 设计师跟卉满说的眉飞色舞,似乎是骤然来了灵感,在纸上匆匆用铅笔画出什么。 他接连画了很多张服装绘图后,对谢观心满意足地说只要一周就可以制作出来第一套,剩下的要等一个月。 “中途可以随时来试穿,您知道的,我们的总部在巴黎。” 不同于一般高定线的三次fitting试衣环节,这种设计师专门设计的礼服试穿次数是不限制的。 短途旅行结束,返回途中,两人逛到了一家古董店,架子上摆满了各种奇珍异宝,美丽的红珊瑚,波哈库洛亚群岛的沉降石,白垩纪的恐龙蛋化石,马达加斯加象鸟蛋亚化石、都是些出奇久远的东西,远的就像是创世之初。 谢观提醒卉满今天的生日礼物还没选。 卉满看中了一个珐琅盘子,盘子上画了许多古希腊神话图。 谢观有理有据怀疑她相中这个盘子单纯是为了装吃的,昨天半夜,他听到房间里咯吱咯吱声,以为有老鼠,结果灯打开,她从零食袋里慌忙抬起头,说刚把来偷吃的怪物赶跑了。 谢观难言看着她,她甚至嘴角的饼干渣都没抹掉。 他给她舔掉了。 卉满跟他努力解释国外的东西吃不惯,她想回国了,想吃拉面。 <a href="" title="追妻火葬场" target="_blank">追妻火葬场 第119章 谢观说他们下次出来玩时可以带厨子。 回到酒店后,卉满惊喜地发现,桌子上真的有拉面。 她用筷子卷着面条吃,吃得欢脱满足,谢观提出想尝一下什么味道时,她摇头说不要。 她从来不喜欢跟别人分享东西,对自己的所有物从来都是习惯独占。 但为什么当时就把花给他了呢?她对自己的行为至今百思不得其解。 谢观阴森森的,要来抢食的模样,卉满直接把碗端走了,边跑边吃,谢观抓到她时,她把长寿面吃的一干二净,一点汤都没给他留。 他带着气愤去洗漱,从浴室出来,腰间系着浴巾,身上水没干,见她坐在地上抱着珐琅盘子一直低头看。 “你在做什么?” “我在数盘子上的人。” 到底有几个人?谢观跟她一起数。 “这里有一个。” “嗯,云朵后面也有一个。” “树后面有一个。” “这里,溪边石头上。” 他身上有水意,透明水珠落到她手背上,淅沥沥,抓挠痒意。 他们宣布了计数成果。 “十八个。” “十七个。” “水仙丛里的你没数。” “数了,是你重复数多了一个。” 一共不过十几个人,但两人每次报的数都不同,都不肯承认自己数错了。 神话图布局分为天空,陆地,海洋,以及地下的冥界,那是三位主神分别掌管的地方。 卉满流转一圈,眼睛不动了,手指点到了阴暗的地下位置,她先是看到了地狱三头犬,然后在模糊王座上看到了一个神秘孤独的男人,他身前的女人捧着一枚石榴,凝神思量,在考虑要不要吃。 “这是谁?” “冥王哈迪斯,春神泊瑟芬。” “她是他的妻子吗?” “是……不过是抢来的。” 泊瑟芬是农业女神狄蜜特的女儿,当她和宁芙仙子们在林间草地玩耍时,狂风大作,大地裂开,冥王哈迪斯驾驶黄金战车出现,把她劫走了,困在他的冥界里。 卉满眼巴巴望着鲜艳欲滴的石榴,她的关注点总是很奇葩:“这枚石榴她吃了吗?” “吃了。” 所以毕生要待在冥界里。 冥界有一条古老的戒律,任何活着的人,如果吃了冥界的任何东西,就要永远留在冥界。 最后农业女神为了女儿同冥王达成协议,每年里有几个月,珀瑟芬要呆在冥界,其余的时候,她可以回到天界,和母亲相聚。 母女相聚时,大地万物复苏,形成了春天。 母女分离时,世间万物凋零,化成了冬天。 于是便有了四季与轮回。 卉满听了这个故事,对冥王哈迪斯的做法嗤之以鼻,说他卑鄙。 谢观身体贴上来,他的皮肤冰冷,他说的确很卑鄙。 四季更替,万物轮回,泊瑟芬最后也没能摆脱冥王的锁链。 卉满的身体被谢观抱住,亲吻,目光依然停留在那个盘子上,隔了千万年的深渊,她在凝望彼端手捧石榴的春神。 · · 一周后,品牌方捧着礼盒来酒店拜访,卉满打开盒子,一件纯白色的绸缎暗纹裙赫然映在眼前。 穿上后,她照镜子,礼服裙剪裁立体,细节华丽,裙摆被撑起来,就像是一场浮华瑰丽的梦。 她转了几个圈圈,低头反复看这曼妙有腰线的长裙,困惑道:“我越看越觉得像婚纱。” “婚纱不好么?” “你说你不结婚。” 谢观没有回答,从首饰柜里取出成套的珠宝,给她戴上。 一旁的画家已经支好了画架。 这也是一种社交服务,品牌方合作的画家为身着礼服的客人专门绘画留念。 谢观在一旁安静看着她,纱幔的褶皱细细在她的腰间坟起,他的眼神像海浪拂过沙滩。 · · 回国前,卉满买了很多瓶希腊半岛的香水,她喜欢这座岛屿,喜欢这里海风沙滩阳光的味道,把香水带回国内,这样等再闻到时就会一瞬间触发记忆,重新带回岛上的美妙记忆。 嗅觉往往比视觉听觉更使人身临其境,这种反射在生物神经学上被称为普鲁斯特效应。 今天天色好,室内通透,极亮的光芒把房间一分为二,像一种伦勃朗的光。 卉满在光亮的地方摆放这些瓶瓶罐罐,谢观在窗边阴影下看书,扫了眼:“我晚上喷哪款?” “你是在征询我的意见吗?”卉满微微上扬嘴角,笑眯眯道。 谢观收敛下巴,见她这副得意样子,不想再跟她说话。 卉满挑出一瓶,透明的液体晃在空中给他看:“我觉得这个好闻,你平常也可以喷。” 他无情道:“我的香氛还轮不到你来指点。” “哈,你的香水一股老人味,不过也不能怪香水。” 他从暗处走进光里,看着她,眼光里始终有一种探索的感觉。 沙发柔软,肉.体亲密,在阳光下陷落。 <a href="" title="追妻火葬场" target="_blank">追妻火葬场 第120章 他们处在同一片天空,呼吸同一片空气,融为一体。 当日光渐渐从天边褪去后,这是岛上的最后一晚,两人互相触摸对方的身体,平静细腻地看着彼此的眼睛,都不愿意入睡。 这次出行印象深刻,极大疗愈了卉满的心情,等回到国内时她已经跟没事人一样了,她有一颗大心脏,从来都是。 在深夜,她搂着谢观的腰,总是能梦回半岛日常的那些吉光片羽,那些街道,那些古迹。 那时最后一天的下午,他陪她蜷缩在晒满太阳的沙发上,闻着干净螨虫尸体的味道,赤焰鎏金,一切都如永恒般璀璨。 第57章 复燃 女儿的身体长的飞快, 几个月前的衣服已经穿不下了,谢观每次给她定制都要格外留大一个尺码。 奢侈品店内几个店员手忙脚乱给这个小人量尺寸,谢观跟卉满就坐在一旁喝茶, 卉满看着手机上跳动的大豆期货,没功夫理女儿的哭闹,对谢观说:“你去哄哄她。” “哄孩子是你的事。” “是啊,所以生孩子是你的事吗?” 待在他身边久了, 她的口吻有时变得精炼而毒舌,这是被传染上的恶习。 “卉瑾。”卉满这样喊自己的女儿,渐渐的,当谢观喊她谢瑾时,她已经不听了。 谢观埋怨她最近对女儿不太上心,卉满像只伸懒腰的猫,她实话实说:“以前每天只能见一小会,很想念,现在么天天见,就有点烦。” 谢观直皱眉头:“你这说的是什么话, 她是你的女儿,你竟然嫌弃她烦?” “我为什么不能嫌弃她烦啊?谁也没规定母爱不能不耐烦啊, 我天天看到你我还嫌弃你烦呢。” 女儿试好衣服, 过来想跟卉满玩,卉满随意摸摸她的头, 打发狗崽子一样:“乖,去找爸爸, 让爸爸抱你。” 于是她便扑到了谢观身上, 那种奶香味一来,谢观想死的心都有了。 他忍住发作, 抱她坐在膝上,女儿有点古怪地瞄卉满的手机屏幕,指着那些变幻的红绿柱奶声奶气道:“跳,跳。” 卉满和谢观都有些惊讶,没想到这么小的孩子还隐约懂了股市的概念。 卉满很开心,把她接过来,抱在怀里讲解,谢观终于如释重负,从胸前口袋里拿出手帕,嫌弃地擦了擦自己刚刚被口水蹭过的脸。 “所以这个地方就应该买,这个点位就应该卖,懂了吗?” 女儿听着卉满寥寥几句解释,懵懂地点点头。 她点了点k线图上的某个位置,喊了句买,然后又点了点另一个位置,喊了句卖。 “啊,卉瑾真聪明,就是这样子。” 谢观旁观着她们,感到万分惊异,他脑叶隐隐作痛,已经预感到这孩子长大是怎样腥风血雨了。 · · 卉满最近忙的焦头烂额,她想提前毕业,咨询过老师,要想拿够学分,就要参加许多国内国际竞赛,有很多大赛都是团队制的,她只能挑那些难度最高准许个人参加的。 这次要在做中心汇演,要讲学术报告,许多教授来做评委,卉满不擅长这个,但为了学分还是硬着头皮写了,她找了很多数据做分析,唐晃作为过来人给她修改报告提建议,他这种人最擅长润色文章。 在金色耀眼的比赛大厅里,卉满看到了谢桉,他也参加了,还是她的竞争者,猜测他一定也想提前毕业。 两人的大学隔壁相邻,经常有各种社团聚会活动,学校里人多口杂,平日里见到谢桉时,他往往装作不认识她。 他站在台上做汇报,眼睛又冰又艳,像只美丽骄傲的孔雀。 唐晃见卉满一直盯着台上男人看,顿觉大事不妙,推推她:“喂,你看什么呢这么入迷?” 卉满醒神,指着台上的公孔雀说:“他这个感觉比我的还敷衍呢,说的不都是废话么,就这还想拿奖。” 结果是,谢桉拿了一等奖,卉满拿了二等奖。 只有发现,没有创造。这是学院里教授们对卉满报告的评语。 赛后学生们依次跟教授握手,轮到卉满时,那位最德高望重的老教授只跟她碰了碰手背,然后拿出酒精湿巾消毒。 出了报告厅后,卉满气的把奖杯扔进了门口大垃圾桶里,情绪一点都不会藏。 唐晃劝她:“你知道学校刚建了教学楼不?” “捐楼?一等奖是捐楼捐出来的吗?” “错了,这次是捐的盖楼的那片地。” “真有钱啊。”卉满气闷闷的。 谢桉不知什么时候在门口,擦肩而过时,幽幽看着她。 他瞄向垃圾桶:“奖杯不要了?” “哼。” 卉满抬起滴溜溜的眼睛,瞪过来,唇齿间含着涩辣清凉的风,拽着脸扭头就走。 谢桉被她这个眼神杀了一刀,余劲残存中,他惊异她就这么活过来了。 他听说了她小产的事,也听说了游轮途中阿尔蒂诺家族继承人坠海的事故,绝非是巧合。 上次见她时,她在奢侈品店里萎靡不振,而经历种种变故,她竟然折腾活了,生龙活虎,不可思议。 <a href="" title="追妻火葬场" target="_blank">追妻火葬场 第121章 她身边的男人还在劝她:“捡回来吧要不,二等奖也有学分的。” “不。”她鼓起腮,风吹来,头发在腰间飞舞,“下一个再去什么比赛?” “物理竞赛。” “这个好。” 隔两天,卉满参加了物理竞赛,她做完了卷子后,直接交卷了。 谢桉出门时,看到她坐在教学楼前长椅上抓着冰激凌在吃,一卷冰激凌慢悠悠快被吃光了,他看了下时间,她领先他二十分钟,领先规定时间一个小时。 她身旁还是那个男人,学院法律系的傲世天才,正冲她无奈吐槽:“卉满啊,你还是人么。” 卉满没找到纸巾擦手,唐晃又离这么近各种唠叨,于是她在他外套上抹了抹,睃了这边一眼,正巧看到他睇来的眼神,然后装作没看见。 谢桉半眯起一双眼睛,满眼里都是她阳光下明晃晃的,雪白珍珠似的手。 那只手拈着冰激凌壳子,找垃圾桶,她跟他擦肩而过时,领口腾起体温和汗味。 “啪!”纸壳丢进垃圾桶,热浪中的尖锐声响融成飞流而来的箭矢,刺破耳膜。 她走的很远了,那个律师在问:“他是谢先生的侄子,你知道他要结婚了么?” 他能听到她的回答。 “跟我有什么关系,咦,下个比赛是什么?” “数学。” “这个好,简单。” 谢桉坐在长椅上,她坐过的位置,他的脸笼层阴翳,伴随着困解,晦暗不明。 · · 晚上卉满回家,照常衣服穿脱,吃东西,谢观阴着脸,对她佯佯不睬,她似乎有所感觉。 “我白天参加竞赛了。”卉满选择主动报备。 “然后?” “谢桉也参加竞赛,不过他做题没我快,我没有跟他说话。” 她提前有预防性地离谢观远一点,去接了杯水喝,喝一口观察他的神色,然后坐在垫子上,抱住膝盖,这个下意识的姿势就像小孩子。 谢观的腕表在细细嗒嗒地走,扼不住的声响像细线那样发出。 “就非要跟他参加同一场比赛?” “这又不是他的比赛,我也想拿学分的。” “你还有什么比赛?” “还有一个非常重要的数学竞赛,其他几个没有那么重要了。” “都取消了。” “为什么?” “不为什么。”他还是把她当成了自己的东西,别人看一眼都嫌脏。 “不取消。” 谢观冷笑,声音尖诮:“你总是遇见他,是为了见他才参加的比赛?” “不是啊,我不想见他。” 她蒙蒙地看着他,无缘无故说出来:“我很早就喜欢你了。” 第58章 表白 谢观手中的书掉在地上。 他的表情就像被防腐剂封住了, 动不了,连丝褶皱都没有。 他很生气,声音颤抖:“你这又是什么新招数?” 卉满面无表情, 眼睛像被提纯过的玻璃珠子那样纯粹:“我只是想了想而已,为什么我不可以喜欢你呢?这是我自己的事。” “你想都不要想,这不是你自己的事!” 卉满瞟瞟他,确实, 他这个人,实在是很难发生感情。 “但我就是喜欢你啊。” 谢观焦急追问,感到空前烦躁,不停来回踱步:“什么时候?” “我不知道,可能断了又接上。” “什么叫断了又接上?” “我不知道,但我觉得你可能需要冷静。” “我当然足够冷静。” 他弯腰捡起杯子喝了一大口水,喝水的杯子是她刚刚用过的。 卉满抿抿唇,没敢提醒他。 到了睡觉的时间,卧室里,谢观鞋子都忘穿了, 光着脚在昂贵猩红的地毯上来回走,每一步都很奢侈, 但又很焦灼。 他反复地追问她, 可卉满说不出个所以然,被他问烦了, 加上最近写毕业论文忙的不可开交,索性不再搭理他。 谢观患得患失, 百思不得其解。 感情中, 绝情的人才可以占尽上风。 他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以及她为什么要那么想, 她喜欢他,这是一件多么荒谬的事。 为什么要说出来? 一些东西在迅速瓦解,理智压抑下的疯狂在此消彼长,根本压不住。 他反复逼问她:“你为什么喜欢我?” “我不知道。” 谢观换了个问法:“那你喜欢我什么?” 卉满蒙着被子,已经有些犯困了,含糊道:“有钱?” “肤浅!” 她在被子里缩缩脑袋,像只鹌鹑,撇嘴闷闷道:“人类对金钱的渴望至今不变,我就是喜欢钱啊。” 谢观冷声刻薄道:“我是不会结婚的,不会娶你。” “跟我有什么关系。” 他被她简单一句挫败了,溃不成军。 深夜,谢观跪在床上,把纸跟笔拿给卉满,逼迫她写下来,一条一条确认,确认她是不是真的喜欢他。 卉满困到不行了,两眼昏黑在暖光灯下胡乱写:眼神、床技、捉摸不透的闷骚性格...... <a href="" title="追妻火葬场" target="_blank">追妻火葬场 第122章 爱的完成度仿佛沿袭到了床上。 谢观怒不可遏:“你这都写的什么乱七八糟的,重新写。” 卉满大喊:“有完没完了!你到底让不让我喜欢你?” 谢观恨恨道:“你刚刚说这是你自己的事,难道我不让你喜欢,你就放弃?你对我的喜欢是这么可有可无么?” 卉满暴躁地踹了他一脚,让他滚远一点:“你不可理喻。” 谢观做梦也没想到有一天会这样被她形容。 卉满气愤地把被子扯过来,自己裹紧,老男人确实挺难理解的。 两人都生了场闷气,火气未消,互相背对着身体睡觉,谁也不碰谁。 · · 第二天,卉满一宿没睡好,加上这些天老是熬夜写论文,眼底发青明显精神不济。 她想要提神,昏蒙蒙地打开了瓶冰镇咖啡,谢观看的皱眉头,她总是喝这种加工过的非天然东西。 “不要喝这个,会凉到肚子,你这个月月经又不正常了。” 卉满用手指揪着自己的头发:“因为我要写论文压力大啊,你看我头发天天掉,你还一直闹。” “你说你喜欢我,你根本不知道我是什么样子。” “我当然知道,我每天都跟你睡一张床。” 她拉开冰咖啡的环扣,看着谢观,这个男人比手中刚拿出来的咖啡还要冰冷。 “你像一只蚌。”她静静说。 他不想让别人进入他的内心,拼命紧缩,恼怒阻拦。 几十年来,他的洁癖症,他的孤,他的冷,拒人于千里之外,都变成了习惯。 几十年的冰种并不会融化,卉满发现要走进他的内心很难。 她猛灌了咖啡,寒意冷到胃。 谢观忽然觉出不对劲:“你才大二,就要写论文?” “嗯,我要提前毕业。” 他客观否定道:“你才大二就要申请毕业很难。” “这有什么难的。”卉满无所谓然,“我早就问过老师了,他们说我要通过所有的考试,还要参加各种竞赛,寒假前的期末考试时我都通过了,可以毕业了,不过还要写论文。” 她挠挠头:“写论文好烦,不知道该写什么。” 她不擅长写这种东西。 谢观冷下脸来:“你提前毕业,一点都没有跟我商量。” “我提前毕业不是挺好的么,待在学校里再过几年我也成不了你喜欢的那种人,而且现在结业了你还能少替我交学费。” 对于他付钱这件事,她始终耿耿于怀。 “我喜欢哪种人?” “文小姐那种大家闺秀,跟你一个阶级的,你们一个圈子的人。” 谢观镇定了一会,不想再谈论这个话题,给她建议:“你的论文,关于集团财务方面的怎么样?董事开会时你跟我一起,做记录。” 卉满不解:“开会?是要去集团吗?你不是说不让我去吗?” 谢观轻描淡写:“不是要毕业了么,以后总要工作的。” 她圆圆的眼睛看着他,狐疑试探道:“你让我出去工作?” “前提你表现好的话。” 谢观给她选了西装,穿上西裤,扎腰带,打上领带。 卉满感觉自己焕然一新被重新翻整了。 会议选在海边高楼,彩色玻璃镶嵌的长窗气象万千,耸入云端。 十几个董事高管坐在长桌前,十几个男人面容严肃,卉满意识到这是男性的世界,她有一种久违的谨慎感,在这里找不到跟自己年龄相仿的同类,他们都是谢观的同类,穿黑西装,系黑领带,看起来沉稳缜密,令人望而生畏。 一个董事以为她是谢观的秘书,吩咐道:“倒杯水。” 卉满端起杯子给他倒了杯水,谢观不动声色看着她。 她倒完水靠着谢观的位置就近坐下来,没理会其余人的神色,坐在一堆西装革履的男人中间,看起来脸皮厚的很。 有人提醒道:“谢先生,等下的会谈不需要带秘书。” “她来做账。” 谢观的声音自带权势的力量,几个董事当即不疑有他,把旗下公司的账目交给卉满,接着开始商议。 卉满一边看报表,一边刷刷做着记录,他们的三言两语间包含着最典型不过的商业案例,勾心斗角完全可以写进论文里。 谢观问:“许家那边怎么样了?” 一个董事回:“还是老样子,今年的两融以及申赎业务盈利不足,但是旗下的芯片和药剂研发进展很快。” 另一个董事接上:“这两方面我们也可以补齐,晏家跟谢家联姻后,可以整合一些资源。” 谢观点头,不置可否。 “最近特区班子换了,许家拍得了很多项目竞标。” 这句话不言而喻,不是他们派的人,众人都懂。 其中一个年长董事提议:“我做东,约一起吃个饭,谈一下。” “那个大人物恐怕难约。” 他们在那里云里雾里谈论时,卉满就翻看提交上来的项目表,专心致志看了会。 几个董事闲话间开始说起最近的某国外游戏巨头分分合合的操作,前几月,游戏方母公司跟国内运营商因为天价续约费解约了,热搜闹崩,搞的极为不体面,结果最近又有破冰征兆。 <a href="" title="追妻火葬场" target="_blank">追妻火葬场 第123章 其中一位分享比喻着真知灼见:“好比刚结婚的女人不懂得婚姻,离婚了才喜欢。”他的原配夫人最近才与他离婚,分走了一半财产,股份勉强都得以保全,不然又要发布公告声明,因此说话都透着对前任的个人恩怨。 几个男人都警醒地开怀假笑,他们可不想被分走财产。 “你怎么不笑?”一个董事问卉满。 “不知道,我又没结过婚。”她表情一成不变,说这话时没什么意思,但偏偏被有心者记下了。 谢观坐在首位,说全桌:“散会。” 其余人出去,谢观则是坐在原位没有动。 卉满把其中一份财务数据交给他:“是不是不太准确?” “你怎么看出来的?” “有的数字对应不一致,有问题。”她不懂,“为什么不当面指出来?” “在集团里,不是每个人都要准确无误地做事,总要有人做事,有人不做事,还有一群人妨碍别人做事,只有这样,才能得以正常进行。” “我无法理解。” “你当然理解,你只是不承认,一旦与你的逻辑背道而驰,你就会使性不承认。” 她撇嘴:“这就是你的圈子么?挺无聊的。” “无聊?” “是啊,因为你说我不承认么,我又不是你圈子里的人,说它无聊怎么了。” 他皱眉:“你是真的喜欢我么?” “你突然又说这个做什么。” “我怎么一点都看不出来。”他表情冷彻,把开会时的刺揪出来,“你说你没结过婚是什么意思?” “就是没结过婚的意思。” “哦,‘没结过’,长大了翅膀硬了是不是,说你是谁的人?” “我要回去了。”卉满不答,站起身来,他见她不满,自然更不快了。 他气场慑人,眼神变质,掐她的腰往自己身上带。 “说说,你是谁的人?喜欢谁?” “你有完没完了。” “没有。” 自从她说喜欢他之后,他这段时间总是变得冷漠易怒。 “你更年期是吧。” “你再说一遍?” “老男人,更、年、期。” 这时,敲门声响起了。 谢观送开卉满,改变了语气:“进。” 晏烟穿着高跟鞋嘚嘚走进来,风情万种扭着腰,每一步都像是敲钉子。 谢观知道她性子浪,说话不拘一格,因此率先开口:“晏小姐有事?” “我跟谢桉的婚礼要延期了,是他说要延期。” 说这话时,她眉眼含笑看着卉满。 卉满被她盯得一阵脸热,想起上次修包时撞见过这个大美人,她肯定是嗅到了自己跟谢桉的一些事,当时主动回避了。 “届时我们的请帖会重新发送,谢老板是一定要参加的,而这位小姐也要一同去。” “她不去。”谢观一口回绝。 “真扫兴,我问的是这位小姐,又没问你。”她再次对卉满做出邀约。 “我不去。”卉满想这么说,可看着那双已经看穿的带笑的眼睛,她知道自己说去跟不去都是一样的。 她沉默了。 谢观在车上没有说话,一直到了家,卉满嗒嗒跑上楼,他去追。 她锤他,两人像一对妖男媛女,纠缠不放。 “为什么要去?” “我没有说去。” “你的眼睛那样说。” “就算我说不去你也会说的。” 要么旧情未了,要么余情未消,只要他想,都是可代入的诠释法则,这件事上她说什么都是不对,甚至不说都是错。 果然,他又旧事重提了。 “你就是忘不了他。”谢观声音封了冰,贯彻在耳。 “哈,我忘不了他,我还不知道你跟你的旧情人做了什么。” 谢观觉得荒唐:“我的旧情人?” “你说的你跟文小姐认识很多年了。” “那她也不是。” 他掰住她的肩膀:“你知道的,我跟你时是第一次。” 卉满一时嘴短了。 两人都冷静了下,默了半晌,谢观开口了。 命令的话语,予求的口吻:“谢桉婚礼,你不许去。” 他害怕一些东西死灰复燃。 “我已经不喜欢他了,去跟不去又有什么区别呢。” “不要去。”他攥紧她的手,只是这句话。 最后卉满还是点点头:“那就不去了。可你跟谢家都分开了,到时候还要去吗?” “嗯,需要应酬往来。” 人情世故,这些东西大概是她的盲区。 “你是我的相反面。” 他饱含无奈地对她说。 · · 几天后,谢观回来时已经是深夜了,客厅里还亮着灯。 卉满坐在那里,她的每一丝动静让他紧张。 “你在这里做什么?” “不做什么。” “你是为了等我,还是他推迟婚礼你睡不着,他为什么推迟?” “你又在说胡话。”卉满见谢观脸色发红,他深邃的双眸迷离微醺,不禁问,“你喝酒了是吗?” <a href="" title="追妻火葬场" target="_blank">追妻火葬场 第124章 他在外几乎不喝酒,今晚却出席了一场本该推辞的商业酒会。 “我没醉。” “喝醉了的都说自己没醉。” “不要吵,你是我的。”他把她一路抱到床上,跪在她面前,皮带解开,领带挣脱,他急不可耐。 卉满反驳:“你才是我的。” 谢观轻轻嗯了声,把头埋在她胸前,去亲她,从下到上,在她耳朵上咬了一口,不疼,含住了,然后舔她的脖子,滑腻腻地动。 接下来,他把话喂到她口中,迷躁不安地低吼道:“喊我的名字。” “不。” “快喊。”他掐住她的腰威胁。 “就不。” 他的嘴唇冷冰冰压上来,用身体把她缠紧,听她细细的叫声,继续逼问:“想快点结束么,说你是谁的人,嗯?” 卉满发抖,就是不说,身体破开重塑,激起欢愉,她皮肤泛红,他用臂弯把她圈住,又抱又咬,感受她的胸腔共鸣。 外面有风声,他下意识记得给她盖好被子,又在被窝里折腾。 接下来的几次,卉满不想跟醉鬼置气,对他说:“我喜欢你。” 他顿时快马加鞭,快感传至全身,热流泄出,紧紧抱住她,缓了很久后,一双长眼中浮现出诡异的艳丽,口吻却有些悲哀无助。 “忘了谢桉吧,我真想杀了他,然后把你关起来。” 酒精真是害人不浅,听到他的胡言乱语,卉满只是默默不吭声,忽然想到那一间潮湿如地精巢穴的密室,瞬间身体凉了。 她看到他强烈地垂下眼睛,欲望与困惑,殉道与煎熬。 他对她说:“你跟他们都不一样,我们会永远在一起。” “他们是谁?” “我所有的一切。” 她在他心里,是有别于权势、名誉、财富的其他体系,而以上几乎是他前半生的全部。 他的声音竟然有点哽咽失塞,卉满再次觉得酒精真是害人。 他对她朦胧道:“你没有打招呼,就进来了。” “进哪里?” 他抓着她的手指向自己的胸膛,那里藏着心脏。 她不认同:“我打过招呼了,我说过我喜欢你。” “不,更早,更早的更早,你不礼貌,你是个偶然……”可为什么又是必然。 他呢喃着,无法解释。 几十年来,他的心门一直深深阖着,如她所言,是个蚌。 她冒失莽撞地路过,以掠夺无畏的姿态闯入,在他还没有意识到的时候,就已经扎进来,在他心脏最为密集最痛的位置敲敲打打,拔掉那些根深蒂固的东西。 她四处挖掘翻整的那片位置叫做私心。 他唯一的私心为她所留。 第二天醒来时,谢观穿好衣服,整理好领口,他走向镜子,后背上抓痕未消,隐约记得那些身体下探的疯狂与审慎。 卉满还在睡觉,脑袋藏在枕头里不动窝。 他从被子底下找到她的手,郑重地握了握,像是要践行什么那样,然后出了门。 第59章 东非 谢观找到了女人, 在她身边坐下。 “没什么原因,就是不想要了。”她嘴角下扯,“我生她的时候未成年, 担不起后果。” “你从来没有寻找过她。” 听到他问这个问题时,看着这个几乎比自己都年长的男人,她下意识做出了咬手指的动作。 她说:“谁会愿意回头去看自己犯下的错误?” “她不是错误。” “对我来说是,我怀她的时候度过了最暗无天日的一段时光。” 她忽然抓住他的手, 声音和心都在抖:“告诉我,她过的怎么样?你跟她是什么关系?” 谢观缓缓把她的手拿开,离开了这里。 在他身后,女人啃着食指指甲,喃喃道:“不过,他说的是哪一个呢?” · · 回到家后,卉满已经醒了,坐在沙发上敲论文,谢观走过去抱住她,抱着这个被丢了的小姑娘, 一种出离洁净的孤独落上心头。 他们都是被丢弃满身伤痕的人。 “论文写的怎么样?” “比之前好点了,两天可以写三十多个字了。”卉满哼唧了声, 这对她来说简直就是煎熬。 “出去散散心?没灵感的时候适合采风。” 卉满应下了。 等到了机场她才反应过来, “不对啊,不是散心吗?” “出国散心。” 卉满严肃批评他:“女儿怎么办, 你太不负责任了。” 谢观戴上墨镜:“去非洲看鬣狗。” 卉满乖巧坐好,安静如鸡。 · · 在草原自然保护区里, 卉满难以想象这个雄性野蛮人是谢束。 他迎面跟谢观打招呼, 弯腰问着叔叔好,又偷偷用眼睛逗卉满。 卉满还没认出他来。 她对着谢观疑惑道:“这个浑身长毛的土著怎么有点像谢束呢?他还叫你叔叔?” 几个月前在希腊相遇后, 谢束意外得到了谢观的特赦,虽然还不能回国,但叔侄俩关系和缓了很多。 <a href="" title="追妻火葬场" target="_blank">追妻火葬场 第125章 他在某天晚上,就像被什么东西召唤一样,脑海中出现了鬣狗挥之不去的倩影,突发奇想订了机票扛着摄影机来了非洲草原,在自然保护区当起了野生动物摄影师。 他一改往日精致的景象,长发蓄起,晒得黝黑的皮肤上长有胡渣,在原野自然中由男孩蜕变为成熟男人,浑身充斥着野性气息。 他张开双臂大喊道:“欢迎进入狮子的领地。” “谢束!” 卉满终于认出来了,刚要跑过去就近观察一下他,结果被脚下动来动去的树桩摄像机绊倒了。 她推开谢观搀扶的手,自己爬起来,见那几个伪装成木桩形态的摄像机灵活地在草地上来回滚动,镜头处的凸面镜可以映出她靠近放大的脸,它们灰漆漆绿油油的,通过光能充电可以蛰伏很久。 谢束坐在草地上,先劝卉满把要债的事放一边,然后跟她分享暗中偷拍来的动物照片,这些都是他跟踪鬣狗群拍摄的,穿着迷彩服潜了几个月,一些鬣狗成员已经对他见怪不怪了,甚至于把他当成了一员。 “这些你没看过吗?我给你邮寄到国内了啊。” 谢束几个月来给她邮寄了很多鬣狗明信片,明信片都被谢观扣下了,卉满对此毫不知情,依然懵懂着:“难道是路上送丢了吗?” “可能吧。” 谢束表情讪讪,一下子猜出来了,也不敢声张,还好卉满没多想。 鬣狗群里跟谢束亲近的几只鬣狗都是比较瘦小年幼的公鬣狗,卉满指出来:“不过你潜伏了这么久,这族群地位等级好像还是不太高啊。” “母系社会嘛,我一个公的能高到哪里去。” 蓝色苍穹,万里无云,他跟卉满分享着所见所闻:“狮群也是母系社会,铁打的母狮,流水的雄狮,雄狮的寿命都很短,妥妥的工具人,哦,要是运气好的话这两天还能看到野狗群,不过这些年生态不好,野狗群已经岌岌可危了,挺难过的。” 谢束竟然有了慈悲之心,会同情生灵了,这是大自然的净化作用。 卉满看着他的变化,感到万分惊讶。 刚进自然保护区时,安保人员给几个远道而来的游客佩戴了小型枪支自卫,这里以往发生过猛兽袭人事件。 谢观戴上黑皮手套,拿起枪。 不远处,草地上,卉满正兴高采烈跟谢束在讨论什么,有点交往过密了。 谢束冷不丁感到身后一凉,抬头回望,叔叔拿着枪,枪口晾在空气中。 他喉头滚动,赶紧跳开,离卉满几米选。 “你这个瞪羚跳很标准啊。”卉满没有察觉异常,不知死活地夸他。 谢束有点欲哭无泪,你就不要火上浇油了好不好,会出人命的。 卉满跑来跟谢观说:“我想去坐观览车,你去不去?” 谢观礼貌冷笑:“谢谢,我不想被当成猴子看。” 卉满没想到他还对上次动物园的事被耿耿于怀,都快两年过去了,老男人真是记仇。 在谢观宽容大度的默许下,谢束战战兢兢地上了观览车,陪着卉满一起看草原景色。 一只离群的角马去河边饮水,平静湖面下蕴藏着危机,尼罗鳄的嘴巴浮在水面,像一截腐朽的木头。 卉满看入了迷,生死大战一触即发,鳄鱼冲出水面将角马一口.爆头,不远处的一头河马卧在水中不知在思考什么。 正当鳄鱼咬着角马脖子拖入水中,要开始死亡翻滚时,那头河马突然抽风窜过来,迎头一撞把鳄鱼撞消停了,湖面再次消停。 谢束惊呆了:“卧槽,我头回见这种事,鳄鱼捕猎关河马什么事?河马吃肉吗?” “半杂食吧,河马脾气不好,领地意识强,经常犯浑,这只鳄鱼撞见它比较倒霉。” 卉满跟他谈论着,目光炯炯有神,透着专注的神采。 他们简单在附近游览了一圈后,回到保护区营地,几个游客在排队骑公牛,卉满跃跃欲试,谢观说太危险了。 卉满兴奋地说这肯定刺激好玩。 事后证明的确刺激好玩,而她两天没下来床。 一开始她坐在公牛背上,这头牛野的很,卉满几次被摔下来,在地上打了个滚,痛的她眼冒金星,又很快哈哈大笑起来,她摸了把牛屁股:“真有你的,劲好大。” 牛也不含糊,直接给她一蹄子,但她竟然躲过了。 摔得那几下伤筋动骨,卉满只能在营地里休养着,谢观给她抹药,她疼得嗷嗷叫。 “别叫。” “疼。” “让你非要骑。” “疼,你轻点。” 谢观被她叫的有点起生理反应,动作不知何时变了味。 他一只手扶住她的腰,另一只手的指尖继续向下滑动,卉满翻过身想挣脱开,被他按住。 他抬着下巴,俯视她,垂落的眼神高尚又下流。 卉满有一种发颤的感觉,顿时不敢出声了。 他凑在她耳畔说话,声音低哑幽微:“很快就好了,我轻点。” 卉满唔了声,男人的呼吸与热气完全包裹了她,谢观鬓角流着汗,嘴唇湿润泛起水光,表情艰难,几次抵不进去。 <a href="" title="追妻火葬场" target="_blank">追妻火葬场 第126章 “放松点。” “腰有点疼。” “这里?” “嗯。” 他放弃了深入,揽着她,盖好被子,给她慢慢揉搓,轻哄道:“睡吧,睡着了就不疼了。” 身下迎来一轮膨胀与毁灭,他摩擦着,放在了她大腿上,她在他颈窝蹭了蹭,很快入睡了。 · · 卉满养了两天,伤口消肿后又活蹦乱跳了,年轻人的身体总是恢复的极其快速。 她竟然在营地里遇到了谢桉,他跟他的未婚妻一起,权当是提前度蜜月了,不过晏烟大小姐对于来这么一原始落后荒无人烟的地儿,明显兴致缺缺。 “亲爱的,谁会度蜜月来非洲?” 谢桉只是说很好玩的,体贴地将她扶下车,没走几步路,晏烟便踩废了一只高跟鞋。 她摆摆手让谢桉先去安置东西,自己坐下来跟几个保镖调情,小腿搭在力强力壮的男人肩头,他们蹲下身给她捶腿捏脚,她半眯着眼享受,这几个粗犷小菜倒是挺合胃口的。 营地不远处还有一个小型动物园,院子里有一些相对温和的野生动物,圈起来养了很多鸵鸟,游客可以投喂给它们蔬菜。 谢观同意了卉满去喂鸵鸟,毕竟她总不能骑在鸵鸟背上玩吧……这是他预料好的情境。 卉满倒是没想骑鸵鸟,这次她盯上了鸵鸟蛋,一个鸵鸟蛋可以做一锅蛋炒饭,她偷偷溜进栏杆里,想摸一下,结果遭到了鸵鸟们的围殴。 一只手把她及时拉出来,她叫喊道:“我的鸵鸟蛋,我的蛋!” “那不是你的蛋,是鸵鸟的。”谢桉提醒道。 卉满胳膊被拧了好几下,疼得龇牙咧嘴。 她不知道谢桉是什么时候过来的,一眨眼他就在自己身侧了,他穿着优雅的本白色休闲装,想给她摘掉身上的鸵鸟毛,但她躲过了。 “谢束说你从牛背上摔下来,你好点了么?” “早好了。” “鸵鸟的事别跟谢观告状,不然我就没的玩了。” “我又不告状。” “鬼信你。” 卉满身上的羽毛多到弄不完,唯恐谢观发现蛛丝马迹,坐在地上慢慢一点点揪。 谢桉也坐了下来,跟她一起坐在非洲大地上,满目萧黄,很放松地不紧不慢说:“可惜我们来的是旱季,如果冬天时来,会碰上草原的雨季,动物大迁徙,景色会非常壮观。” 卉满在艳阳高照的天空下,骤然想到下雨的场景,届时树叶被雨水洗的发绿,世间万物都喝饱了,饱胀而充盈。 “我喜欢下雨。”她对着大太阳说道。 “你跟谢束和好了?”谢桉说话还是有些谨慎的。 卉满哼了声,算是承认。 “那我们呢?” “什么?” “你跟我,会和好么?” 卉满腾地站起来,烦躁道:“你为什么要说这种话,你又要对我做什么?又要骗我!” “我的意思是,你跟谢束都可以和好,为什么跟我不可以?” “你是你,他是他。” “我们是双胞胎。” 卉满狐疑地瞅着他:“果然啊,你们双胞胎都很怪。” 他闻言轻轻呵了声,语气像怀有隐秘之罪:“双胞胎可不止我们。” 此次来之前,他已经调查到了一些蛛丝马迹,如果一旦是真的…… “你听说了么?我的婚礼延迟了。” 他说话永远像是在感化别人那样,令人感触不到目的。 在她参加物理竞赛的那天,吃完了冰激凌丢垃圾,那种看谁都是垃圾的轻蔑眼神,没来由地让他充胀古怪的兴奋。 为什么,为什么她就总是那样始料未及纵横多端呢? 婚礼前,他严重失眠了,有很多画面在脑海中翻来覆去想,在纷乱的许多种情绪中,他发现了浓烈的后悔,这是尤为瞩目的。 他后悔什么? 如果当时在叔叔的质问下,他不说不,牵起她的手的同时,那便是意味着放弃一切。 这不公平,从一开始,她的存在对他来说便如此不公平,她轻而易举夺走了他的一切,而拥有她又要失去一切。 人们盲目崇拜女色与权威,为了合理分配,因而有了社会秩序,对于叔叔,那个金字塔顶端制定秩序的男人,如今他的怨恨已经多于敬畏。 这一切的根源都是她。 难以解释他在想什么,只是突然就想把婚约往后推迟,这样他属于另一个女人的时间会晚几天。 从出生伊始,时至今日,处在这个位置,他有多少意愿是属于他自己的? 当她去追叔叔甩开他的手时,当她对他视而不见时,他辗转在失眠的夜晚反复听到冰锥挑开外壳的声音,以为那柄冰锥迟早融化,结果它猝不及防狠狠扎了进来,折断在心脏里。 没救的,对于她,他永远始料未及。 军靴声有规律地响起,打断了谢桉的思索。 由远逼近的男人身材瞩目,他双肩宽阔,腰间劲窄,踩着步伐走来,谢桉一眼认出了叔叔。 谢观拔出腰间的枪械,反复擦拭了下手指,动作很慢又很重。 <a href="" title="追妻火葬场" target="_blank">追妻火葬场 第127章 谢桉也将用于防身的手枪握在手中。 盛大烈日下,一片乌云笼罩,日光仿佛消失的无影无踪。 两个男人拿着枪,互相自卫,黑洞洞的枪口互相对着对方,剑拔弩张,空气中充斥着硝烟味。 情势紧张,眼见冲突变质升级,卉满及时喊了谢观一声。 谢观没有把枪放下,只是变了个方向,打到了树上,一片树叶掉下来。 刺破寂静的枪声让围观者害怕,卉满却注意到他的枪法准到离谱。 谢束也赶来劝和,把谢桉拖走,扇他巴掌,吼他:“你不要命了!” 谢桉不说话。 谢束冲他发了一通火,谢桉站在巨大的猴面包树下,忽然就说:“我突然觉得,跟你这样没有拘束地生活,也挺好的。” 谢束愣了:“你不是一直很鄙视我么,觉得我活着浪费时间。” “是啊,可有什么才是真正值得浪费辜负的呢。” 谢桉漫不经心地说着,眼睛像灰堆里蒙尘的钻石。 “跟冲动兴起的女人调情,上床......不用联姻,至少,你做的事都自由。” 他继续颓废道:“谢束,我后悔了,可我要怎么办呢?” · · 隔天,再次坐着观览车投喂角马时,卉满对谢束吐槽:“你不知道昨天谢观的脸色,他跟谢桉两个人真是水火不容。” 谢束扯扯嘴角:“两个男人为了一个女人,失了智很正常。” “你是说我?” “不然呢。” 卉满光明正大道:“谢桉对我又没有那种心思。” 谢束吃了一惊:“你不知道他喜欢你?” 卉满疑惑地看他:“你开什么玩笑,一直以来他帮我,害我,接近我都是另有目的。” “确实另有目的,不过目的又不止一个,他就是喜欢你吧,你这都看不出来么。” 卉满无法理解,指着自己的脑袋:“你说的喜欢,是这里的喜欢么?”她觉得谢束把谢桉对下半身的欲望跟大脑情感混淆了。 “我觉得更像是这里。” 谢束指了指自己的左胸,那是心脏的位置。 他属实过分惊异:“我以为你知道。” 卉满一连说了很多个词,词汇量出奇丰富:“我以为他那是男人对女人的,还有报复,嫉妒,或许是觊觎,谁知道他……” “那当然是男人对女人的,他又不喜欢男人。” 卉满摇头:“你不懂,谢桉那种性格就是平方根,他的喜欢对谁都可以。” “平方根又是什么?” 卉满解释了几句,谢束听的云里雾里,还是无法理解卉满的跳脱思维。 他听天书一样听她咕哝,卉满对数字的触觉伸展的很长,她把数字的奇偶性,单调性都自然而然分了类,认为左代表机遇,右代表实力,奇偶数同理,左代表感性,右代表理性,有时候她会倾左,有时候她会倾右,而大多数时候她是偏左的,因为那更随心所欲一点。 谢束难以理解,脑海里处处奏起指甲刮过黑板的尖锐鸣声,好像在听老师在台上讲课。 有脑子的人对他来说太可怕了,他还是更喜欢简单刺激的活动。 “你才知道他喜欢你,会不会耽误什么?” 卉满摇头:“不耽误,错过了,就是错过了。” “会遗憾么?” 她沉默了好一会,说不会。 第60章 绑架 保护区内守卫森严, 在这片陌生土地上,谢观叮嘱卉满尽量不要出他的视野范围,不过有谢束这个跟班狗皮膏药一样护卫着, 他紧绷的神经稍微平衡了些。 在谢束角度看来,叔叔与兄长之间一点即炸,他只好临时充当了调和剂,尽量避免他们两个直接接触, 这也极大令谢束分神,好几次忘了管卉满。 这天,久未露面的野狗群轰轰烈烈在草原出现了,卉满坐上观览车随一行人去追,但车辆很快在茂密丛林里跟丢了。 众人在车上戴着望远镜东张西望,一个面生的工作人员突然对卉满神神秘秘说:“我知道哪里有野生长颈鹿。” 她说的是夹生的英文,卉满露出疑惑的表情:“长颈鹿还有家养的吗?” 工作人员愣了下,然后又小声说:“你就说你想不想看吧。” “在哪里?” 这位身着制服戴有工牌的员工特地看了下她身后:“要是人一多,长颈鹿就跑了。” 卉满当即露出了明白的神情。 她在这位中年女人偷偷摸摸的带领下,甩掉了身后的一大堆人, 果然在林中遇到了一只长颈鹿。 “好高啊。” 卉满发出感叹,看呆了。 不远处保镖们发现人丢了在紧急叫喊她, 但她全神贯注听不见。 有什么东西罩住了她的头, 意识到危险时,卉满想往回跑, 但脚下被什么东西绊了下,很快地, 她陷入了昏迷。 · · 醒来时, 陌生的房间里有许多动物标本,狮子, 长颈鹿,以及她最爱的鬣狗。 它们双目炯炯有神,或站或跑,栩栩如生。 跟动物们摆在一起的有一座引人注目的基督神像,神圣地张开手臂环抱领域。 <a href="" title="追妻火葬场" target="_blank">追妻火葬场 第128章 卉满伸出手,跟耶稣基督握了握,表达友好。 这时,门开了,两个极高的外国男人阔步从阴影中走出,身后跟了一群全副武装的佣兵。 “晚上好,小姐。”在最前面的男人开口说道,他肤色极浅,银灰色头发,冰蓝眼珠,气质高贵。 卉满看清他的脸后,吓了一大跳,他长的和那个死掉的阿尔蒂诺几乎一模一样,不过更为年长,看来似乎是他的兄长。 阿尔蒂诺家的大公子见她僵在神像前,挑眉道:“看来你跟我们的主神相处的很愉快。” 卉满不说话,戒备地看着他们。 阿尔蒂诺用英文问道:“你是谢观的情人?” 卉满摇头,说:“我不认识他。” “看来绑错了,阿尔蒂诺阁下。”另一个男人说道,这是个身材高大的日耳曼人,金发碧眼,会说一口流利中文。 阿尔蒂诺遗憾地点了下头,轻飘飘道:“那就剁碎了去喂秃鹫吧。” 日耳曼男人动动手指做了个手势,当即几个佣兵上前来,看样子他是这些武装势力的头领。 卉满慌忙躲在耶稣像后面。 阿尔蒂诺发出轻轻笑声,一个眼神制止了他们。 他称呼她为madam ,邀请她在桌前坐下,桌上摆着国际象棋。 卉满会玩国际象棋,这个不如围棋难。 阿尔蒂诺一边跟她下棋,一边说:“本来我跟夏利先生为了万全地请小姐前来,商议了很多种方案,但没想到第一种就奏效了。” 卉满咬着唇,悲愤万分,大意了,上次是鬣狗,这次是长颈鹿,她又被骗了。 “你认识我弟弟么?你们在游轮上应该见到过。” 卉满哆嗦着不说话。 “我弟弟在哪里?” 这更像是一场刑讯,气愤沉闷,阿尔蒂诺微微卷起袖子,露出肌肉微隆的手臂, 卉满知道说了大概率就会被灭口,于是她说:“我不告诉你。” “这真是个……聪明的回答。” 阿尔蒂诺拈着棋子,眼中慢慢涌现冷冽肃杀的冷流。 手下棋局已定,他的棋子被围猎了,再接下去,她会很轻松取得胜利。 他看着卉满,上扬的声音带了点赞许:“你好像很聪明。” 卉满睁圆眼睛,老实道:“我就是很聪明。” 当着她的面,他笑着把棋盘推倒了,棋子撒落满地。 “你真是个诚实的好孩子。” “这是个很隐秘的地方,一时不会有人找来,我会给你几天考虑时间,希望结果能令我满意。” 迄今为止,他不对她动粗,极其绅士,以礼相待。 但他说话时,直觉使然,卉满却感到不寒而栗。 · · 关于如何处置卉满,佣兵首领夏利跟阿尔蒂诺家的大公子爆发了争执。 “勋爵阁下,您的父亲,伯爵大人下达的命令是,从这个女人身上问出小少爷的下落,然后杀了她。” “不,现在计划有变了,我并不想让她死。” “现在不是您怜香惜玉的时候。” 阿尔蒂诺缓缓说:“谢观很在意她,我们完全可以获更大利。” “这和我们约定的合作不一样,我不是商人,我只是接受了您家族的委托,把她抓来,然后接下来是听从您父亲的命令杀了她。” “夏利先生。”阿尔蒂诺傲慢道,“即便要杀了她也不能操之过急,她跟我弟弟的死脱不了干系,她还什么都没吐出呢。” “那就快点审问她,我们的时间不多了,谢观不久后就会找来的。” “不,他找不到的。”阿尔蒂诺对脚下的秘密基地很有信心。 处于旱季的茫茫草原,动物性与人性蛮荒生长,没有人能找到这里。 这是片万全与世隔绝的地方,是脚踏大地的诺亚方舟。 是无处可寻之地,也是死无葬身之地。 · · 卉满被监视了许多天,他们把她关在房间里,这里有基础的生活设施,但没有网络,窗户被封死,无法跟外界联络,而且他们一点饭都不给她。 门前有几个佣兵不分昼夜守着。 到了第三天中午,她趴在地上,只喝了几天水,已经饿的爬不起来了, 被称为夏利的首领踩着皮靴走进来,她缓缓往墙角爬,他邪邪看着她,然后把一块干粮丢地上,踩了一脚,让她去捡。 卉满气息微弱道:“我才不捡。” “行吧,反正你也要死了。” “什么时候?” “再过几天吧,迟早的事。” 他对接的这笔生意并不是很满意,骂道:“这群有钱人,出尔反尔虚伪的很,骨肉亲情比不过利益。” 一个女人杀了就好了,非要拖这么久。 他是刀口舔血的亡命之徒,知道拖的越久危险越高,而且她是谢观的女人。 只要把那个小少爷的下落审出来就好了,这么想着,他已经有了动作。 他想用强的,卉满去拍门,阿尔蒂诺彼时走进来,她往他身后躲,抓住他的袖子求救。 <a href="" title="追妻火葬场" target="_blank">追妻火葬场 第129章 阿尔蒂诺温柔地牵住她的手,制止了夏利:“不要对女士这么粗鲁。” 接着他优雅说道:“把我弟弟的下落说出来,不然就让他们轮.奸你,一个一个来。” “我有艾滋。” “说谎,谢观的女人怎么可能有这种病?” “他也有。” “你说什么?” “呸!” 卉满用力挣脱他,她爆发力量一阵猛窜,被追着在房间里跑来跑去,最后被逮到了。 夏利掐住她的手腕,把她拖到阿尔蒂诺面前,她很怕疼,呜呜地咬住牙,像只颤栗的小动物。 审问么,还是挺好审的,既然父亲严命让她死,阿尔蒂诺不能违背大家长的命令,但出于利益考量,他还是有点不想杀她的意思。 “现在你该说了,告诉我关于我弟弟发生的事。” “他死了。” “怎么死的?” “淹死的。” “他在哪里?” “在海里。” “哪片海域?” “我得想想,游轮还在开着,他是自己掉下去的。” “你亲眼见到了。”这下他笃定了,把之前的许多设想划掉,“他是因为你死的。” 事情一下子明晰下来,对于那个花花公子弟弟,虽然没有什么感情,但毕竟是骨肉至亲,知道了真相,仇人就在面前,他还是有义务替他报仇的。 “可以处决她了。” 夏利当即索要剩下的费用,钱到位了,他才会动手。 阿尔蒂诺平和道:“这是处理掉她之后的事,先把她处理掉。” “情况不一样了,勋爵大人,现在问题很棘手,所以要涨价了。” 谢观那边传来了疯狂的动静,那个背景神秘的中国商人据说雇佣了一批数目众多的正规维和部队,国际刑警也赶来了,这意味着局势变得严峻而紧张。 夏利报了个数字,显然是阿尔蒂诺不能接受的,那样的话成本太过高昂,他不觉得自己那个不成器的弟弟值那个钱,而且弟弟已经死了,本应继承的那部分财产就属于他,所以这笔雇佣费从理论上来说花的是他的钱。 他极其心疼自己的钱。 卉满缩在角落里,见他们意见有了分歧,碍于英语水平有限,听不太懂,她看着一身尊贵西装的阿尔蒂诺,忽然好像想起了开心的事,忍不住笑了出来。 夏利认为这个女人疯了,用中文问她:“你笑什么?” “没什么,好笑的事。”她看着阿尔蒂诺的胸前说道。 “小姐,到底是什么好笑的事?”阿尔蒂诺微微蹙眉,死到临头,她似乎笑的却是他自己。 “你胸前的鸟秃头了。”她用中文说道。 夏利贴心地给阿尔蒂诺翻译:“她说你胸前的鸟秃头了。” 夏利的声音不禁也带了笑意,确实,之前没怎么发现,这只秃头鸟是挺好笑的。 阿尔蒂诺背着手纠正道:“这是阿尔蒂诺家族的家徽,苍鹰。” 他是典型的伦敦腔,喜欢用长难句和各种拗口的词汇,因此卉满越发听不懂了。 还好有夏利这个中国通翻译。 卉满回道:“原来是苍鹰啊,那告诉他,你家的鹰秃头了,简直就像秃鹫。” 夏利告诉了这位贵公子,阿尔蒂诺一语不发地看着她,冰蓝色瞳孔里没有任何情绪,甚至没有半点被激怒。 这个男人平静、深沉、就像蔚蓝海底,深不可测。 卉满感觉到了一股森然寒意。 他眼神淡淡斜睨她,用英文说了很多句子,夏利喑哑粗犷的男声随之响起: “我一直在想,到底是什么原因让谢观为了你这样一个女人,不惜冒那么大风险跟我的家族交恶?” “中国古代有一道刑罚叫做凌迟,那是种痛不欲生的死法,肉要一片片被剐掉。” “你说我的家徽是秃鹫,那你知道秃鹫会做些什么?” “它们作为草原清道夫,喜欢吃腐肉,但更喜欢把活肉从将死猎物的身上叼下。” 卉满被蒙上眼睛,再睁眼时面前是一座巨大的废弃工厂,难以想象在这样人迹罕至的地方竟然会有如此大的现代化工业产物。 “这里曾经是某项科学实验的秘密基地,信号隔绝,绝对封闭,也不会走逃生的希望。” 阿尔蒂诺钳住她的下巴,对她说了声请享用,然后离开了,对于她的挑衅,他要用最残忍的手段折磨死她。 一座笼子出现在面前,卉满被枪口指着走了进去。 紧接着,两只体型硕大的秃鹫被关进了笼子里,他们已经饿了两天,饥肠辘辘,卉满也极度饥饿,她卖力地驱赶它们,时刻清醒,不让它们叮自己的肉。 两天之后,卉满几乎失去了体力,秃鹫凭借生来就有的敏锐观察力,知道她正陷入虚弱,它们开始蠢蠢欲动。 卉满击退它们越来越费劲,声与力的恐吓全然不管用,到了第三天,她彻夜未眠,精神涣散,已经是强弩之末了。 两只秃鹫轮番冲上来拧她身上的肉,凄厉的嘶吼声响彻工厂空地。 七天之后,卉满浑身血污,倚靠笼子的身体一动不动,腥臭的味道飘来,而两只秃鹫以一种怪异的姿势站立着。 <a href="" title="追妻火葬场" target="_blank">追妻火葬场 第130章 “她死了么?” 这七天里外面不平静,阿尔蒂诺却还气定神闲,他让手边一个佣兵去查看,刚打开笼子的门,往里探头,卉满倏地睁开眼睛,啃向了佣兵的脖颈。 佣兵一时被吓疯了,以为见鬼,哇哇哭喊着仓皇后退,被她突袭着扑出笼子,后倒在地上。 卉满从他身上爬起来,吐掉嘴里的血和羽毛,夏利站在旁边,眼神一抹惊异,他背后两排持枪的手下正齐刷刷将枪口对准她。 她竟然活了下来。 怎么活下来的? 两只被掏空了身体的秃鹫壳子倒了下来。 阿尔蒂诺静静看着她,她的眼睛深陷进眼坑里,极度黝亮,闪耀着猎人的光芒,野性、自由、求生欲,在里面奕奕迸射。 他下了结论:“确实很特别。” 这样性格的女人,总是会莫名吸引比较擅长征服的男人。 他也不例外,甚至想给她留个全尸了。 “你该说出我弟弟的死亡动机了,是因为他对你居心不轨?” “你想去找他吗?找到他的尸骨?”卉满舔了舔嘴角干涸的动物血迹,“他在海底,但只有我知道他在哪片海底。” 阿尔蒂诺的手微微发抖,定睛直直看着她,在她身上剜洞,卉满没有丝毫闪躲,她的眼神比最凶猛的食肉动物还锋利。 最后他妥协了,钱都花到这地步了,父亲那里也必须交差。 “晚安,我会准备船,明天就启程。” 第61章 疗伤 当天晚上, 警察和军队冲进了地下基地,卉满被成功解救。 笼子门打开时,谢桉也在全副武装的营救部队里, 他看到她血淋淋地抬起头,身上都是秃鹫毛,踩着血脚印从笼子里摇晃走出,那随之而来的强大冲击感, 明艳而激烈。 那个瞬间,无以复加的惊叹,血流加快,永志难忘。 她遍体狼藉,不能用美丽去形容,但她的一切都非常强烈。 强烈到他在谢观的警告下,都无法移开眼,此生从未被一个女人如此震撼过。 谢观把卉满接走,一直抱着她,她回去后狼吞虎咽地吃东西, 想把几天饿下来的体重全都补回来。 吃饱后,她搂着谢观不松手。 她经历了非人的一切, 冲破了意志与体能的极限, 跟两只秃鹫搏斗,绝境求生, 吸它们的血,吃它们的肉, 活了下来, 并且精神百倍。 “我为你骄傲。”谢观搂着她的头,声音不能平静。 “我当然骄傲。”卉满需要更多的时间去平复这次的创伤, 最有效的方法是去写那无聊的论文。 “已经抓到阿尔蒂诺和他的团伙了。” 阿尔蒂诺家族已经示弱投诚了,这个高傲的苍鹰家族被迫低头,迫切想保下这位重点培养的继承人。 但谢观并不想停手,打算直接斩草除根。 英国法律对阿尔蒂诺这种权贵来说是没有死刑的,把他扣下来就地接受审判是不错的处理方式。 当地居民有一项传统,在无花果树下解决法律纠纷,在树下接受绞刑。 他要他们付出代价。 “困了么?困了就睡觉。”谢观轻拍着卉满的身体,她用充满血丝的眼睛看着他,发现他眼底发黑,容颜憔悴,下巴上有许多没刮的胡茬。 自从她失踪后,谢观便没有睡过了,连续十几天没合眼,一直在找她。 他知道自己仪容乱掉了,捂住她的眼睛。不想让她看自己状态极差的一面。 卉满把手搭在他手背上,抓起移开:“我想看着你。” “嗯。” 等她传来平稳的呼吸声,谢观细细抚摸她的脸,不敢用半点力,他依然不敢睡,就这样揽着她,维持了一夜。 · · 第二天,在卉满精神状态平稳下来后,医生来给她开药检查身体。 外伤很多,不过都不致命。 谢观静静守在一旁,确保自己时刻出现在她的视野中。 追捕行动一网打尽,但是名叫夏利的佣兵头目最后关头跑了出去,全世界都在通缉他,落网是迟早的事。 当前谢观最关切的是幕后主使的死状,尽快把阿尔蒂诺按照当地法律送审,尽快判处绞刑,尽快让他死。 他对卉满温柔道:“中午想吃什么?” “面条。” 他吩咐随行的厨师去做,扭头看到她平躺在床上,又在用那种眼神看天花板了,天花板上什么都没有。 她说这些天里她难受的时候就会看天花板,就好像天花板就在笼子里一样,近在咫尺,让她感到亲切。 谢观问她看到什么。 她说她看到了此刻一栋楼阁正在重建。 他以为她在臆想。 “那是座空中楼阁,你看不到,是么?”她有点遗憾,又带了点独有的自傲,“只有我能看到。” · · 在东非的最后一段时光,卉满喜欢在草原上游览,她有时坐着车,谢观寸步不离,紧握她的手,他们的皮肤在南半球的阳光下光滑细腻,晶莹剔透。 <a href="" title="追妻火葬场" target="_blank">追妻火葬场 第131章 烈日炎炎,卉满戴了顶绿色鸵鸟毛羽帽,很像上世纪的复古款式,身子细长地走着,风吹过裙摆,宛若名伶。 谢观始终在她身边,他注视她时,烟灰色的眼睛像丝绸那样温柔。 这个高大的男人姿态随意,肩膀撑开,但卉满感知到了他的紧张。 获救的这些天,紧张的不止是他,她也不经意地陷入了在那种神经拧紧的状态中。 半夜,她听到稍微有一点动静,一个激灵便睁开眼,双目炯炯有神,继而一眨不眨望着天花板。 谢观轻拍她的肩膀说没事,只是被子掉地上了,她把头埋在他的胸前猛吸,吸他的味道,吸他的喘气,吸所有她熟悉的一切。 她被绑架了十几天,遭受了非人的待遇,谢观心疼地抚摸她身上那些被巨大鸟喙撕裂的伤口,心脏碎了那样疼。 卉满说在笼子里的那些天,秃鹫饿了要吃她,她也饿了想吃秃鹫,于是就把秃鹫拧断脖子。 内脏的营养价值高,所以她把内脏先挖空了,茹毛饮血,靠着它们的血和肉活了下来。 谢观紧挨她的身体,静静倾听,她真的出奇顽强。 他为她做所能做的一切,贴近她为她取暖,用肢体记忆驱散那些不详,东非西风,他们日夜共息。 · · 在草原上手牵手漫步时,谢桉迎面走过来,怀里抱着只毛绒绒的东西,谢观还没开口,卉满已经兴奋惊讶地叫起来。 “一只受伤的小鬣狗落单了,保护区救助人这几天忙,想委托人照顾几天。” 卉满垂涎三尺地看着小鬣狗,它的一条后腿上绑着一圈白绷带,眼神大而清澈。 很快,她的眼睛变得比小狗还无辜。 谢观冷冷盯着谢桉,对她说,又像在对谢桉说:“想都不要想。” 卉满把小狗直接抱过来,撒腿就跑。 “回来。” 谢观有点头疼,谢桉这小子防不胜防,送的东西总是能讨她欢心。 为了这只狗的问题,谢观特意找卉满详谈。 “也不是不能养,但是你照顾几天是要还回去的,到时候不能霸占着不还。” 谢观很清楚卉满的秉性,她性子比狗还狗,东西到她手里容易,还出去就难了。 卉满哼唧着,表面乖巧,他又对她郑重道:“你以后不能跟谢桉说话。”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就是不能。” “好吧。”她点头,“你不让我跟他玩,那我就不跟他玩了。” 谢观有点惊讶她的点头之快:“你就这么答应了?” “嗯,因为我喜欢你啊。”她抱着小狗,摸着狗头开心道。 谢观忽然怪异地背过身去,在卉满看不到的地方,他的脸上生出一层可疑的薄红。 · · 人跟狗都年轻,养伤快,很快卉满恢复得青春逼人,狗崽子伤口也痊愈了,谢观暗中加强了保护区的守卫,一切风平浪静。 清晨,谢观被一个浑身长毛的小东西咬醒了,他憋着满肚子火,把小鬣狗丢下床,结果它锲而不舍爬上来。 当他想提着它脖子再丢下去时,卉满醒了,瞪着两只眼睛面无表情看着他。 她气哄哄道:“你在对它做什么?” 谢观不由自主想到了那次在店员面前被她训的惨痛经历,他内心嫌弃地把狗重新揪了回来,面不改色:“我想跟他玩。” “哦,那你俩玩吧。” 卉满半醒半睡地看着他们。 谢观用无可奈何的表情陪一只狗崽子玩了会,感觉这是世界上最无聊的事了。 夜晚时他们往营地走,卉满抱着狗,保护区里新来了几个游客,草原上的人们有一种纯天然的友好,点起篝火堆,各个国家的旅客三言两语便混熟了。 谢束也回来了,他这两天外出跟几个摄影师拍到了很稀奇的花豹一家,一只母花豹,它的儿子已经成年了,但还是在啃老。 “最近花豹母亲受伤了,但这个花豹儿子连把猎物叼上树都不会做。” 大家都觉得惊奇,原来溺爱不止在人类社会中有。 卉满情绪代入了下,咕哝道:“要我说,生它还不如生块叉烧。” 她嘬嘬嘬把小鬣狗唤来,当众转圈表演才艺,赢得了众人一致的夸赞。 狗在人堆里,跑来跑去,跑到了谢桉腿下,卉满起身去追,谢桉把狗捞起来还给她,她接受了狗,但又不正视他,仿佛他们彼此存在隔膜。 谢桉觉得她简直比白眼狼还白眼狼。 篝火堆前,大家围坐着聊起草原上的所见所闻,几个英国游客耳闻了卉满的离奇遭遇,顶着谢观的死亡视线,不怕死地询问她,她没有顾忌,随口就说出来了。 “你可真是好样的!” 他们听了啧啧称奇,就好像死亡已经把她埋进土里了,可她又自己伸出手扒了出来。 这是个神奇的女人,哪怕半死不活也要继续折腾继续散发霉味。 <a href="" title="追妻火葬场" target="_blank">追妻火葬场 第132章 卉满笑了笑,笑容在火星子的崩裂中光芒万丈。 谢桉就坐在她不远的地方,他无法遏制地,细微而颤栗地听她的声音,在深夜的荒野上声带磨出的颗粒流放,她比世间万物都耀眼。 她是叔叔的女人,他下意识为这种吸引感到羞耻,尽力装作没有听到,但身不由己地还是有了那种难言的占有欲。 她的血肉、神韵、嗓音,无时无刻不在渗透他,煎熬他,谢桉心灵颤悸,而她就与隔着几面人墙,却无法逾越。 伦理与道德会将他封杀。 他一言不发站起身来,离开,卉满以为他好像不高兴了。 她把小鬣狗抱在怀里,生怕被谢桉一个不高兴要回去。 谢观抬眼扫了下他离开的方向,敛眉并不做声。 · · 散客后,回到房间里,卉满对谢观说:“我明天要去跟着谢束,一起去拍花豹。” “去吧。” 见她意外,谢观接着说道:“我跟你一起。” “你不介意么,那个很脏的,要在外面露营,趴在草丛里。” “嗯。”他接着说,“不过你要学会枪,明天我教你。” 第二天,长满果实的粗壮猴面包树上,挂了个十环靶子。 谢观熟络地给她讲解了下枪械知识,全自动,半自动,手枪,步枪,枪支的各部分构成,弹匣怎么填充,示范完成后,他给她挑了把半自动手枪,让她打一靶试试。 “会开就可以了,不用射太准。” 卉满拿起枪,摸了摸触感,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在上面。 第一枪射出去连树都没摸到,只是听了个响。 第二发子弹已经上膛,这下不偏不倚射中了正中心。 枪声引来了围观,游客们还有保护区的工作人员都当起了观众。 卉满显然摸到了手感,接下来第二枪又中了十环。 他们都叫好鼓起掌来。 卉满琢磨道:“我发现这个最关键的是动作一致,就算每次都打脱靶,但只要能每次打中一个位置就好了,打偏了其实也不难,只要调一下准星就可以。” 众人都听的瞠目结舌。 她说着又做起了示范:“专注,肌肉稳定,呼吸,协调放松,就这样,会了以后就很简单了。” 被绑架时看着那群佣兵荷弹走来走去,看起来威风成那样,她还以为有多难。 重要的是,她觉得曾经在哪里做过这些动作一样。 到底在哪里呢?她放空自己,弹无虚发,枪枪命中十环,子弹出膛的声音分外迷人。 她开心地去抱谢观,谢观一边与她相拥,一边淡定地把她戳来的枪口移到另一边,避免走火。 · · 在众人的跟踪摄影下,花豹母亲跟它的叉烧儿子,迎来了新的篇章,花豹母亲恨铁不成钢,直接舍弃领地远走了,这下花豹儿子只能自食其力。 出乎意料的是,没有了母亲的庇护,这只公花豹竟然在端端几天飞速成长了起来,甚至能独自捕获羚羊。 几个摄影师旁白解说道:“它只能这样做,不然就会饿死。” 大自然的适者生存从来不是儿戏。 营帐旁,卉满和谢观躺在草原上看星星,夜色温柔,大地仿佛戴着自己的黑纱。 在公花豹的领地内,不知何时出现了一只年轻母花豹,它主动向公花豹走去,两只豹子很快在树下腻歪一起。 卉满呃了声:“它们在干嘛?” 谢观言简意赅道:“交.配。” 卉满第一次这样觉得面红耳赤,她一定是想到了很害羞的画面。 谢观撩着她的头发,谈起回国的日程。 “你还要交论文,卉瑾也会想我们。”主要是待在外面总是不如国内安全。 “卉瑾?” 谢观板起脸:“你的女儿,不要告诉我你忘了你还有个女儿。” 女儿的名字叫卉瑾。 卉满眼一热,眼泪流下来。 “哭什么?”前些天命悬一线的时候跟个木头一样不会哭,现在倒是哭哭啼啼的了。 他给她擦眼泪。 当天晚上,卉满梦到了自己站在红屋那棵橡树下,她爬上树梢,对下面伸手,想让男人也跟来,但他始终没有搭来手,她醒了,抓着什么东西,一看,谢观就在她身边,他把手扣在她扣心里,用力,不分离。 为什么他当时不肯搭手呢?她只怪太晚了,那天的雾他没有看到。 她就那样醒来了,谢观一直没睡,醒着,给她揾去脸颊的泪痕。 他们互相拥抱,谢观不停对她说温柔的话,那些话软的令身体酥麻,后来,衣料摩擦,身体响起了别的声音。 夜晚冷暖交织,一望无际的荒凉大漠在热浪滚滚中浮涌沉沦,一切都已变得模糊。 · · 临出发那天,卉满把小鬣狗交给了自然保护区的工作人员,他们都夸她养的好,胖乎乎的。 谢观旁观着,她这几天一直在给这狗崽子偷鸵鸟蛋吃,一顿一个,能不长胖么。 <a href="" title="追妻火葬场" target="_blank">追妻火葬场 第133章 天上飞来几只秃鹫,扑向不远处一具地面的羚羊尸体,谢观抬起手枪想要驱赶它们,卉满拦住了他。 一只秃鹫离他们很近,两只眼直勾勾注视过来,卉满笔直地看了回去,两只兽的原始危视,对峙几分钟后,秃鹫后退几步,扑棱展翅飞走了。 “走吧。” 卉满步态轻灵地上了车,煮烂沸腾的太阳下,大陆广袤,热风卷起干草。 · · 在深夜时分,谢桉敲响了晏烟的房门。 晏烟倒是不意外,这个弟弟从来都不跟她同床共枕,今天特意来,肯定是为了前些天吵架的事道歉。 当时卉满失踪了,谢观第一时间安排了搜索救援,谢桉也动用关系组织了队伍,他几天不阖眼,要冲到危险的最前方去,遭到了晏烟的反对。 “你帮忙可以,但没必要做到自己也必须去,绑走她的人是非洲当地势力最大的佣兵。” 谢桉没有解释,只是说:“我必须去。” 晏烟拦住他,两人交往这么久,第一次爆发了冲突。 “你喜欢她,这可是你自找的!” 他拂开她的手。 冷战了这许多天,偏偏在深夜敲门,晏烟觉得或许要发生点什么,但谢桉进来后表情庄严,并没有她意料中的那种甜蜜调情。 谢桉郑重其事地跟自己的未婚妻进行了一场谈话。 “我们的婚礼取消了吧,我会担全责。”他的语气就像取消了一场要执行的任务。 晏烟是情场高手,一眼看出来:“是因为她?她已经获救了。” “我觉得婚礼还是取消了比较好。” “我觉得你需要好好考虑清楚,延期跟取消还是有本质区别的。” “你是忘不了什么?”晏烟作为过来人劝他,“我也有忘不了的,但这不妨碍我们结婚。” “而且你知道谢观的性格,他是不会允许你有这种心思的,你必须跟我结婚他才放心,就这么解除婚约,谢家宗族也不会同意的,他们会剥夺你的继承权。” “没关系的。”谢桉轻轻说。 在找到卉满前,他设想过很多场景,如果她经历各种非人折磨还活着,她会像一只死猫,趴在地上奄奄一息等待求救那种。 但她没有,她昂着下巴浑身是血地走出了笼子。 生命可以如此不加掩饰,如此蓬勃壮美,那是爆发的,史诗的一瞬,无比深刻地烙印在他脑海。 只要跟那样一个人发生任何关系他都宁愿发生,不惜代价。 叔叔为了她可以众叛亲离,他也可以。 晏烟感到惊恐万分:“你知道这么做的后果!” “知道。” 这个女子想从他的眼里看到什么,可是看不到,他的眼睛已被蛛网缠绕。 他忽然将视线投向了远方,黑漆漆的夜晚,辽阔无垠的草原上有轰轰烈烈的斑马在奔跑。 他觉得斑马多像她,生机勃勃,尥起蹶子把人踢死。 事已至此,晏烟无奈摇头,她的两桩婚姻都被那个女孩毁了,难免心内不平。 “真是看不惯了,从谢观把她加到受益人名单里开始,到你这又毁约,你们家的男人,该谈钱的时候非要谈感情,还有没有点信誉了?” 谢桉没有回答她,出了神,那种野的没驯化的马驹,的确扎眼碍事,但看不惯就多看看,总会适应的。 他已做了决定。 是身如焰,从渴爱生。 这是迟早的必然。 第62章 夜灯 谢桉的婚礼在一片哗然中取消了, 这件事引起了商界的连锁地震。 内情无声无息,却满城风雨。 卉满不知道这些新闻,她回国后基本不看手机了, 满心写论文,但又写的很慢,每天像是坐在一朵黑云上飘。 她有点讨厌夜晚,讨厌那种黑色, 可以照见人眼珠子的黑色,每当阿尔蒂诺和夏利的脸浮现在面前时,他们的蓝色眼珠就像玻璃那样反射着诡异飘忽的光晕,好似夜间焚烧的幽幽磷火。 两只秃鹫飞来,她奋力与它们搏斗,将其踩在脚下,让它们的头秃到不能再秃,接着视角来到了广袤的第三方,她恍然惊觉那个女孩好像不是自己,尽管她回过头来时跟自己一模一样。 然后她就在红屋的绿房子里醒了。 这已经是回国后卉满反复做噩梦的第五天了, 夜半醒来,谢观躺在她的身侧, 他给她的额头拭汗, 很温和地说可以请心理医生来做心理治疗。 卉满觉得自己没有心理问题,没有大创伤, 她只是感到一种怪异的烦躁。 关于那个女孩,如果不是自己, 那是谁呢? 有什么东西离她越来越近了, 她能感觉得到,做噩梦是身体给她的警觉, 是提前预知做出的反应。 “不要医生来,我没病。” 谢观轻声哄她:“检查检查总是好的。” “不。”她态度坚决,身上却有一种伤感急切的东西,她不知道那是什么,就像一种冥冥之中的征兆。 “要是没有夜晚,是不是就不会做噩梦了?”她歪头对谢观说道。 <a href="" title="追妻火葬场" target="_blank">追妻火葬场 第134章 “你不喜欢夜晚?”从她被获救后,谢观对她的触碰始终克制,到了晚上或许不会发生关系,但他必须在她身边守护着。 甚至,为了不让她心乱,谢观把正值玩闹期的女儿都有意安排的离卉满远了点,她可以在这栋尤其宽阔的房子里随时看到卉瑾,但是女儿又不会打扰到她,母女之间保持着一种微妙的距离。 “我有点不习惯了,觉得夜晚太黑了。”卉满伸出手指,分开又合上,“不过不黑的夜,还能叫夜么?” 对于她自言自语的问题,谢观给了另一种答复。 第二天夜幕降临时,卉满走进卧室,发现床头摆着一盏古董落地灯,古典玫瑰花灯罩,青铜底座,折射出类似薄如蝉翼的微光。 她去触摸这美到惨绝人寰的灯具,灯罩材质是法弗尔彩虹玻璃,摸上去就像昆虫翅膀。 “好美……” “黑夜也没那么讨厌了,对吗?” 她点头,看到这样创世般的治愈光芒,一想到可以早早点亮它,她甚至会期盼夜幕降临。 “我从来没见过这么漂亮的灯。” 她上手摸着摸着,不知不觉就把灯抱到了床上,对于喜欢的东西她最直接的表达是搂着不松手。 谢观有点无奈:“凉,你放地上吧。”哪有喜欢灯就把灯搂着睡觉的。 卉满坚持抱着灯睡觉:“这是什么灯?很老了吗?” “是大都会博物馆收藏的彩色玻璃。” “只有这一个吗?” “这是手工制的,一款只有一个,不过干脆都搬来好了。”谢观已经在思索房间里摆满各种玻璃灯是什么样子了。 卉满就这样把灯光搂在怀里,半夜时外面刮起风雨,没有睡意,她蜷缩在床上,每动一下,墙上便影影绰绰的。 风朝这边吹,打在窗户上,谢观睡在她外侧,挡去一部分的噪音,带有酸涩的雨水袭来,一房的风声雨味,她半睁着一双森森眼睛,望出去,是被光晕染的色彩斑斓的夜。 渐渐的,半醒半睡了,香料扑在身上层层叠叠的味道烘入梦境,好像磅礴焚燃的白色绿色的末药,又像是大雪封山。 卉满渐渐把身体歪了下去,谢观悄然把灯等她身上搬开,她躺在他怀里。 灯亮了一整晚,她影子里的五官与情绪在他胸口跳动,最后两团影子融在一起。 · · 隔天,他们来到了郊外的马场。 “来这里做什么?” “我说过,有空带你来骑马。” 卉满看着那些泥泞的跑道,空气中雨后清洗的泥土味道,她不知怎么感到了一种熟悉感。 真的好像在什么地方见过一样,这种情况,上次遇到还是在第一次握枪时。 “这匹马是我最喜欢的,拿过很多奖。” 工作人员把谢观的马牵来,那是匹乌黑油亮的公马,通体没有一根杂毛,风度翩翩礼仪良好。 卉满觉得这只马跟谢观气质确实很像,他喜欢的一切似乎都像他,除了她自己。 卉满骑在马背上,谢观牵着马,两人一马在林间幽幽漫步,放松闲适,从古至今,马术都是一项风雅的贵族运动,仿佛是件存在于过去的事。 “你也要认领一匹吗?”谢观对她提议道,想让她开心点,之前国内就有过通过跟马交流相处,治疗好自闭症儿童的先例。 卉满老实说:“我不会骑。” “我教你。” 卉满懵懂地点头,脑海里刹那闪过许多幕画面。 她忽然大喊着让谢观松开缰绳,然后一人驾马独独冲了出去。 谢观见势不妙,狂奔着去追她,卉满攥住马缰绳往跑道上疾驰,场地上有一道刚设置好的六杆围栏,卉满策马直奔围栏而去。 工作人员发现时想要阻止已经来不及了,这样两米多的高度,即便是最顶级的骑手都未必能越过。 唰地一下,黑马腾空而起,潇洒落地,溅起满地飞泥。 卉满控制它停下来,冲谢观远远挥手:“看到没,我跳过去了。“ 谢观跑到她跟前,她从马背上一跃而下,开心的不得了。 几个工作人员都在惊叹:“这可是六杆啊!” 谢观脸色煞白,问她是怎么突然冲出去的。 卉满倒是有点无辜了:“我不知道,好像我之前会骑马一样……但这确实是我第一次骑马。” 几个工作人员面面相觑,第一次骑马,直接跨六杆? 卉满见谢观表情带怒,知道他要发火了,不想被训,她飞快溜达到了边边上,看到一只小红马在尥蹶子。 “这个小马叫什么名字?” “还没名字呢。” 谢观跟过来,脸色好了一些,但还是严厉说:“要注意安全,不能那样冲动。” “知道了。”这次卉满确实很心虚,马腾空一跃时,她的心跳仿佛在巨大刺激中悬停静止,直到落地前,那份没有结果的危险始终如影随形。 险些要被摔死了,真是心有余悸...... 谢观见她态度良好,对她说:“你给它取一个名字吧?” <a href="" title="追妻火葬场" target="_blank">追妻火葬场 第135章 几个马场的工作人员都在殷切等待卉满的命名。 卉满绞尽脑汁想了想,张口道:“法老怎么样?” 众人静默了十几秒钟,几个驯马师看了眼谢观的神色,谢观阖了阖眼,然后他们纷纷说这名字起的好,走国际路线,将来一定能拿好名次。 卉满被夸的有点不好意思,能让她这样的厚脸皮害羞是件很难得的事。 谢观不由自主地想起了埃及艳后,她的命名水准竟然如此始终如一。 为了看住她,谢观特意跟她骑一匹马,他对于卉满一个新手跨栏这件事心存疑虑,但她身上各种怪事向来多,他发觉自己已经习惯免疫了。 “你觉得马跟鬣狗长得像吗?” 他把她那种熟悉感归结于她看啥都像鬣狗。 “一个吃肉的一个吃草的我怎么可能分不出来?” “那像不像?”谢观直接索要结果。 “一点都不像。”卉满因为他的混淆而忿忿不平。 她在马场里折腾了一整个白天,甩开谢观追着马玩,手指放在下唇吹起嘹亮的口哨,霎时十几匹马听着响声撒起欢来。 卉满被食草动物包围着,发出欢快的笑声。 太阳西沉,夜幕降临,两人宿在郊区湖边的木屋里。 木屋孤独漂亮地屹立在湖边,湖水平的像镜子一样,里面铺着厚木地板,书房里卧着大钢琴,书架上摆满了书,各种古董灯窝在名贵的手工地毯上,卉满抚摸着那些静谧的灯具,五指分开,像是飞蛾轻拂的触须。 春天傍晚,躺在床上,屋顶响起雨滴的声音,风卷树叶沙沙响,她趴在窗户上,看到水面的镜子被打碎了,吧嗒吧嗒的,雨丝铅坠,围绕着她的光晕变得柔和模糊,以一种诡异的温度缓缓包裹降落。 她这次换了个比较轻的小台灯抱着入睡,因为白天谢观说她分不清鬣狗跟马的事,耿耿于怀,不让他碰,很快就入梦了。 第63章 牛仔 卉满看到草场上一个牛仔骑着马远远走来, 戴着顶宽檐大帽,从身体的轮廓曲线来看是个曼妙少女,她的黑色长发铺在腰间, 嘴里叼着吃的。 她把步枪放在马脖子上,带来耳目一新的气味、颜色、声音和味道,卉满远远看着,觉得她既神秘, 又充满了蛮荒的浪漫气息。 牛仔策马来到一栋装修华丽的白色大宅前,门开了,走出一个穿戴规整的中年绅士,他金色头发向后梳起,面如雕刻,问她一个小女孩来有什么事。 “史密斯先生,我叫赵游,今年十四岁,前些天从你的手下这里买了一匹病马,将它治好了, 今天,它被射杀在了我家马棚里, 我看到是您的手下做的。” 几个手下赶过来, 闻言叫嚣着,纷纷指责她:“那匹马根本不是什么大病, 这小贱人却以屠宰场的价格买走了。” “不是什么大病,为什么你要卖我那么低的价格?为什么你治不好?” “闭嘴, 你这个狗娘养的小贱人!” 女孩抬起枪, 利落打中了其中一人的帽子,子弹擦着另一个男人的耳朵划过, 同时,吓尿了剩下男人的裤子。 “走火了不好意思。” 几个野蛮男人看着这个马背上的神枪手,顿时不敢说话了。 在先生思考的间隙,女孩从口袋里掏出半根胡萝卜喂身下的马。 她冷艳孤僻,不喜欢说话,不喜欢跟人接触,一直跟养父母住在很荒凉的农场,怎么知道是养父母?因为她的父母都是白人,而她,是典型的东方人长相。 从小跟马一起长大,她对待马匹的态度出奇友好,它们不用说话她便知道它们在想什么,渴了饿了或者身上痒痒了,她会给它们随时喂吃的,给它们挠背。 史密斯先生已经考虑好了,让她做出选择:“你可以选择赔偿一锭金子,也可以从我这里再牵走一匹。” “我要金子,我最近上学需要学费。” 她拿到了金子,这时回过头来,突然看向草场外的卉满,摘下帽子露出脸,那是跟卉满十四岁时一模一样的脸, 卉满惊醒了,倏地睁大眼睛,谢观早就听到她在睡梦中各种梦话,他手指捋着她的眉骨,想把她眉心蹙起的深痕抹除。 “又做噩梦了?” “嗯。不过不是阿尔蒂诺和夏利。你记得我说过我拿枪和骑马的感觉很熟悉吗?” 她把自己的手撑开半空中:“真的很熟悉,因为我梦到了她的脸。” “谁?” “一个女人,一个牛仔。”短短几天,她又梦到了那个跟自己一模一样,但又不是自己的女人。 她不想跟谢观细说,说出来他也大概不会信的,这根本无从解释,她从来没去过美国,更不会认识这样的牛仔。 卉满眼角濡湿,谢观先给她擦汗,怕她接触冷风感冒。 此刻他环抱着她,让她知道他就在她身边,这令她的心跳平复下来。 她翻身起来,谢观搂住她的腰:“做什么去?” “我渴了,想吃橘子。” “喝点水解渴,半夜吃橘子太凉了,而且对牙齿不好。” <a href="" title="追妻火葬场" target="_blank">追妻火葬场 第136章 刚从梦魇中醒来,卉满没来由的有股起床气,使气打滚:“我就要吃橘子。” 谢观手指弹了她脑门一下,卉满嗷了声,捂着头藏被子里,不一会,被子里滚来凉凉的的东西,她被乍冰到了,露出脑袋,同时把那圆滚滚的东西拿出来看,金黄色的橘子散发着干净刺激的香气,触碰间,是水果在夜间特有的凉意。 卉满用指甲剥开橘子皮,香橙的汁液刺痛了她的眼睛,她感到很疼,用手下意识去揉,结果更疼了,哗哗流出泪来。 “我看看。”谢观俯身看她的眼睛,捂住了,“先别睁眼,过一会就好了。” 他把她的眼泪擦掉,把橘子剥完,指甲缝里留下了气味的丝线,那在他轻微的力道之下仿佛是无足轻重之物。 卉满抓起光秃秃的橘子直接啃。 “等等,你为什么不一瓣一瓣吃?” “为什么要一瓣一瓣吃?” “不然橘子为什么要长成一瓣瓣的?” “可能它身不由己吧。”卉满歪头想了想,大约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样吃,因为小时候在福利院时,每天的水果都是有限的,小朋友们人很多,有时候维持不过秩序来,每个人分的东西就不一样多了。 有几个小男孩总是报团欺负她,夺她的好吃的,有次他们来夺橘子时,卉满一口带皮照着屁股啃,把他们都看蒙圈了。 这下再也没人跟她抢吃的,而她也不喜欢跟别人分享东西。 “酸么?让我尝下。” 卉满以为他要抢自己吃的,护食地掩过身子,结果他吻上她的唇,沾了沾,咂摸出几缕酸涩的味道。 卉满推他:“还有橘子,你可以再拿一个。” “我就要这一个。” 他吻的深沉反复,好像要把自己的骨头揉进她的身体里,化成入骨之钉。 “可以吗?”他压着声音喘息问她,金风玉露,外面雨还在下。 “你很想要吗?” “嗯......” 她默许了,一连许多天,谢观都在守夜,他每天睡不过几个小时,神情疲惫,但他疲惫的时候脆弱又迷人,让人很想蹂躏。 她抬手抚摸他的咽喉,感受他的释放与震鸣,轻轻啃着他的喉结,凝成一个浓烈的要炸开的吻。 事息后,卉满忽然爬起身来,拍着窗户对他兴奋喊:“看,天上有飞机!” 夜空中划过夜航的飞行光,就像划过夜空的流星,绿荧荧的。 “快睡吧。”谢观对此不感兴趣,但还是努力配合她,格外郑重地瞄了眼夜空。 他知道这段时间她很依赖他,这是劫后正常的心理表现。 卉满枕在那永恒的臂弯间,接下来却睡的不安宁了,隐隐约约感觉风雨欲来。 · · 深夜航班上。 一个白人男性说着流利英文,对身侧关怀道:“教授,您的心悸最近好些了吗?” “好一点了。” 被称为教授的女人提及此事便有些头疼,她前段时间,莫名反复心绞痛了连续十几天,去做检查身体并没有异常,医生开的药也不管用,直到最近几晚上才平稳些。 病状缓解后,对于这生理学和医学上检测不出来的隐疾,医生劝她放下实验室的忙碌工作,先出来散散心,正好中国有一个学术会议,她便带着几个博士生副手来了。 “约翰,到了中国你就叫我的中文名字,赵游。”她对自己的学生兼副手命令道。 “赵游?” “是,当初在福利院门前发现我的工作人员姓赵,给我取了这个名字,没多久我就被养父母收养了,去了美国。” 副手面带惊愕,他从来没想过教授的身世竟然是个弃婴。 “啊,不过话说回来,这是我长大后第一次来中国呢。” 十九岁的赵游抬起头,看向外面的夜空,她从小在牲畜与宗教盛行的西部农场长大,眉宇间荒野大气,透着一股说一不二的真知感。 有一种不可名状的链接感促使她离目的地越来越近。 第64章 相遇 卉满醒来后, 翻身没有摸到谢观,她睡意惺忪地踩着拖鞋,来到木屋门前。 林间清晨的雾气像绵羊那样湿软, 鼻翼翕动,她抽了一大口,看到谢观在湖面划着一条小船漂来,真的是很小的船, 远远看来像一片窄窄的叶子,然后走近眼眶时才放大,但也有限地只能容纳两个人。 谢观对她伸出手,她蹦到船上,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我们去钓鱼吗?” “嗯。” 卉满垂下杆,漫长的一个小时内一条鱼都没有钓到,她没有耐心,不出十分钟就多动起来。 “为什么我钓不到鱼啊?” 谢观已经将鱼钩上的鱼重新抛回湖里数十次了,在这种对比衬托下,她的抓狂尤为强烈。 “你想知道?”他轻飘飘问她, 船已经驶入林间,离岸边很远了, 四周静悄悄。 卉满说想知道, 他把她按倒在船舱底板上,两人的眼神在水中相遇了, 小船不停摇晃冲撞,搁浅在飘着芦花的茫茫芦苇丛中。 <a href="" title="追妻火葬场" target="_blank">追妻火葬场 第137章 林间早熟的果子抓着树枝不想坠落, 卉满抓住谢观的手臂, 看到自己深陷的指甲里沁出鲜血,她好像听到了很多种声音, 身前芦苇被风吹弯的声音,身下,水声在荡,她的身体像浪花那样没有尽头。 在湖绿,山野,草地,各种绿色包围中,绿色蚱蜢跳来跳去,蜻蜓的头在撞击,到处留有他们的弥合痕迹。 卉满身上汗淋淋的,她躺在腥绿的灌木丛,身下是谢观铺开的外套,和他线条优美的强壮身体。 她手心捏碎了一把草叶子,谢观把她的手放开,给她清理身体,整理头发,最后穿好衣服。 “你身上有草。”卉满给他指出来。 “哪里?” 她把他肩头的草叶子摘下来,丢在地上,然后发现了草地上什么东西,拔出根茎液汁。 “这种草可以吃。”她揪下一截塞嘴里,就像小时候做的那样。 “不要乱吃东西。” “你尝一尝,真的可以吃。” 卉满坚持要给他吃,谢观脸比草绿,最后咬了一点放嘴里,辛辣的汁液,调动胃酸与汁液,他们还没有吃早饭。 “等会回去我给你做饭?” “好啊。”卉满点点头。 他认真抚去她湿漉头发上的汗水与露水:“你想吃什么?” “想吃面条,还有你做的煎蛋。” “嗯。” 他们手牵手走回木屋,谢观在木屋的简单厨房里烹饪。 他端着饭出来时,卉满窝在沙发上,抱着本子写写画画些什么东西。 “你还在想那些梦?” “因为它们很真实。” “它们都是假的,你看到的女人其实是你自己的映射,根本不存在跟你一模一样的人。” “不是,她会骑马,会用枪,我就不会。”她在本子上随便写,“还有,你这是很经典的质数思维,由已知有推未知。” “质数?” “我把人分到了数字的一类,你在我的分类里是质数。” “为什么我是质数?”谢观把递给她的饭碗又撤了回来,卉满放下本子来接,两人在圆圆的碗上角力。 “因为你很不好相处,就跟质数一样,没法被其他自然数整除,你看你现在就不给我饭,给我饭!” “那你自己呢?” “我是奇数。奇数喜独,因为我处理不好人际关系。” 谢观呵呵:“哦,你倒是很有自知之明。” 他手劲一松,卉满终于可以吃面条了,她把面条吸在嘴里,吃的很欢快,谢观拿起她的本子,在她写下的许多数字里把2圈了出来。 “以后我就是这个数字。” “为什么你要当这个数字?” “因为当我是这个质数时,我们离得最近,那么多质数,紧挨着奇数的,只有这一个吧。” 谢观用筷子卷起面条,声调平稳,就像断掉了触觉,他一直把情绪掩藏的很好,这是钓鱼的秘诀,而她永远也学不会。 · · 吃完饭后,卉满继续去马场玩,一群马包围了她,她喂它们吃胡萝卜,那匹被命名为法老的小马驹,用柔软的唇齿拱她的脸颊,把她闻来闻去,打着响鼻喷涂热气。 她咯咯笑着,扭头看到三个助理也来了,正在远远的地方跟谢观说着什么。 她没放在心上,喂完马后,去打泡泡洗完手,然后回到休息室里,张开手指,找来一把剪指刀修指甲,隔着窗户,能看到助理们还在禀报什么事情,神情都有些慌乱。 “老板,你看,真的太像了,简直一模一样。”助理们把手机上的照片给谢观看,不由感叹着。 “她马上要去我们母校做演讲了,这在校友圈里很轰动。”三号助理声音有点颤抖,犹豫地看向谢观,他的母校,即卉满现在的大学。 谢观看着女人的资料,出生年月日,身世,都一应俱全。 他面色凝重。 “有什么事吗?”谢观来到休息室时,卉满边说话边挫指甲,抬头望了他一眼。 “没有。”谢观用胳膊环绕她,一只手放在她的大腿上,“再在这里待几天怎么样?你最近先不要去学校了,专心写论文就好。” 卉满却不同意,她说自己想女儿了,想今天就回去看她。 “几个保姆照顾的她很好,而且出来游玩,没必要回去,可以远程视频。” “可我就是想卉瑾了啊,她现在在家里做什么呢。”她呼喊着女儿的名字,思念升起时,一天不见,就已经很想念了。 “我想回家,我想回家。” “好吧,但你要在家里写论文,不能再拖延了,尽量不要回学校。” 卉满说没问题,谢观微微松一口气。 司机开车带他们返程时,卉满看到路口有冰激凌车,她让司机停下,说想吃冰激凌。 “我去给你买。”谢观想把她留在座位上,可她已经蹦了出去。 他严重怀疑她在平行时空里是卖冰激凌的,每次看到这玩意简直都走不动道。 卉满把冰激凌满足地握在手里,她见谢观板着脸,害怕弄脏他的车,于是打算吃完了再上去。 一只橘猫从她面前跑过去,跑向另一条街。 <a href="" title="追妻火葬场" target="_blank">追妻火葬场 第138章 “埃及艳后?”她喊着猫的名字。 谢观不留情面地指出:“它是只公的,而且比你那只胖猫瘦多了。” 猫在这时恰巧回头看了卉满一眼。 卉满冰激凌掉在地上,看到那只猫,它就像爱丽丝仙境入口的那只兔子,有一种强烈的预感指引她必须去,她踩着锃亮的皮鞋去追逐,迎风跑过几条街道,停下不动了。 猫被一个陌生女人抚摸着,身后是大教堂,教堂天幕般彩色玻璃反射下的光芒极为耀眼,她们对视,两张一模一样的脸上都有一种如获缓刑的延迟感。 两边的天接在一起。 卉满听到自己说:“喂,你好。”她的声音像被电流激过,舌头打卷。 赵游身后的几个副手都尾随而至了,卉满身后谢观带着司机都来了,许多人都惊异地看着这两个女孩,于是变故也来了。 第65章 姊妹 教堂里有咖啡店, 可以小坐,赵游随意点了两杯饮料,审视着面前的卉满。 她身上洒的香水笔直地散发出来, 有点野,又有点绿。 “我姓赵,叫赵游。”她向卉满报了自己的中文名字,一开口, 心智早熟。 “我叫卉满。” “我知道,你在外面说过了,捡到你的人姓卉?” “对的。” “什么时候捡到你的?” “三月二十五日。” “我被丢弃的时间比你晚两天。”赵游嘴角勾起一丝笑,却没有喜悦,仿佛她才是那个主动无情做丢弃的人。 “所以,我们算是姐妹?在血缘上。” “肯定是。” “嗯,这倒是很惊奇,我做梦都没想到自己在中国有个双胞胎妹妹。” “也可能是姐姐。”卉满急忙给她补充道,“我的证件信息出生比你早两天的。” “是的,但那不能说明你比我大, 只能说明你比我早被丢罢了。” 卉满如鲠在喉。 她缓了缓,主动而忐忑道:“我喜欢吃拉面, 煎蛋, 你呢?” “哦,我不怎么吃中餐。” “那你的手喜欢放在大腿里侧吗, 像这样?” “不会,我没有多动症。” 饮料被端上来了, 赵游搅着小银匙, 她的天性带了点静谧,一双眼睛像液态的黑宝石, 出奇聪明,一眼不是正常人。 她打量着卉满,问:“你开始工作了吗?” 见卉满没立刻回答,已经成为特邀教授的她真诚发问:“啊?还在读书吗?这个年纪了都没工作吗?” 赵游八岁就开始自学微积分了,少年时期就已经把大学课程自学完了,她是常春藤盟校史上最年轻的特邀教授。 卉满咕叽了两下,含含糊糊拿之前的工作来搪塞:“工作了......我做的金融方面的工作。” “金融业么,没有发现,更谈不上创造,我不喜欢这一行,整天不过是把钱搬来搬去的。” 没有相似点,完全没有半点相似的行为习惯,卉满是被完全碾压的一方,赵游只是随意的,没有所图,那样一挥手,就让卉满不停啃指头。 最后,她来了击必杀。 “那个一直在看你的老男人是谁?” 她眼神轻蔑挑剔着角落处的谢观,这老男人确实是有几分姿色,不过,年纪不小了。 两个针锋相对之人远远一撞眼神,便知彼此的铁血心肠,因此都互相没有好感。 “啊?”卉满发懵。 赵游继续逼问道:“是谁?总之,看上去不像什么好人。” 卉满顿时乖巧道:“我不认识他。” “哦,这样啊,那最好不过了,他的年龄能做我们爸爸了。” 赵游喝着咖啡,意有所指。 · · 半小时后,卉满失魂落魄地走出街道,谢观的车停在路边,她走上去,坐在后座,跟谢观嘟哝道:“一点都不像。” “你说什么?” “我跟她,没有半点像的地方……”这点让卉满尤其失落,她找不到自己跟赵游的半点共同点。 而且,她极度气馁沮丧,全程气势被碾轧。 她心乱地扯谢观的袖子,却被他一个动作躲开。 谢观对她正式而礼貌道:“你好,这位小姐,请问我认识你么?” 卉满愣了:“你说什么啊。” 他慢条斯理道:“你跟那个女人说,你不认识我。” “哦,那个啊……” 卉满表情愁的,想着该怎么狡辩。 “承认你跟我的关系,对你来说,有那么难以启齿么?” 她这种潜意识的避嫌令谢观愤怒,他语气轻飘飘的,此刻的宽容让人胆战心惊,后背发凉。 “你之前才说喜欢我,这就是你对我的喜欢?” 卉满支支吾吾的,不知道怎么回答,她郁闷地回到家里,把衣橱关上不出来。 到了晚上,她越想越气,在床上各种揍枕头,想起白天时全方位被打击,骂骂咧咧的恨不能张口咬人。 谢观在隔壁把女儿哄睡下,回到卧室刻意跟卉满隔开段距离,他不想被她咬。 过了会她还在那里折腾,把枕头里的羽毛都揪出来了,谢观见状便试图安抚她。 <a href="" title="追妻火葬场" target="_blank">追妻火葬场 第139章 “你不喜欢她,那以后别见她了,也不要联系。” 卉满哼哼道:“她说让我叫她姐姐,说我才是妹妹!” “有什么不同? 卉满抓狂道:“我才是姐姐,她的登记被捡到时间是在我后面几天的。” “那也不能说明她出生比你晚。” 而且她们的生母,那个女人还挺懂得分摊风险的,分别在不同区的福利院门口丢孩子……果然,奇葩是遗传来的。 但这也意味着,赵游比起卉满,多跟母亲相处了两天,她又成了先被丢的那个。 谢观记起了赵游那个带点诡异自得的笑,双胞胎中,卉满是不被偏爱的。 卉满捂住耳朵,还在不停碎碎念:“我就要当姐姐,而且我跟她一点都不一样。” 她以为会跟赵游是最像的,结果一个聊天下来没有半分相似之处,这尤其打击她。 “为什么要一样?” 谢观注意到她仿佛一直在迫切寻找认同。 他把她的手拿下来,卉满气馁道:“我想跟大家一样。” “这很难做到。”谢观客观评价道,“你就是独一无二,就是不一样的,每个人都是这样,只不过或多或少有重叠。” “那我重叠度为什么这么低?” 他不置可否:“这个确实。” 纷纭刹那,卉满隐约想到了很小时候的事。 福利院里,年纪偏小的孩子更容易被领养,卉满也被领养过几次,模糊的几岁的时候,然后又被弃养了。 她对那些经历有些记不得了,甚至忘了领养人都有哪些,明晃晃的伤害其实没有发生,被送会来时整体而言是温和的,至少有冰激凌吃,但是她好奇趴在门外听到了那些话,听墙角这个坏习惯也是从那时蛰伏的。 她听到了领养人和福利院的大人们在讨论什么。 “这个孩子有点怪啊,跟其他人不一样。” “太孤僻了,我们只想要个正常孩子。” “而且她被丢弃是因为有什么遗传病么?” 冰激凌融化在手里,卉满心里疑惑,只要跟别的小朋友一样就可以了么?她也会有家了么? 怎么跟大家一样呢?她对这个问题疑惑不解,后来,越长大越离群,性格独,这个被遗忘的问题彻底一去不复返。 人的心灵非常细嫩娇弱,一旦受了伤害便难以复原。 她忘了那些事,那些话,但它们都存在过,足以让一个孩子的心灵器官变形,遗毒不灭。 · · 隔天,卉满收到了赵游的电话通知,这个孪生姊妹约她再次出门。 临出发前卉满精心打扮,她在镜子前打哆嗦,给自己鼓励打气:“我一点都不紧张,我真棒。” “谢观!”她突然喊道。 “yep?” “我扣子扣不上,快来帮帮我啊。”经手过上亿资金与数字的手,此刻在颤栗发抖,谢观给她扣扣子,梳理头发。 “你很紧张?” “我一点都不紧张。” 她再看镜子,突然觉得自己这个衣服不好看,于是又是一番折腾。 谢观注意到她有点太紧绷了。 “你感到不舒服么?” “我不知道,我从来没有过这种感觉。” 卉满万分忐忑不安,突然下楼藏进衣柜里,拉上柜门不敢再出来。 谢观去敲敲衣柜门,站在柜门前沉声说:“如果你想见她,那就去见,按照现在的情形看,不会再有更差的结果了。” “她不喜欢我怎么办?” “没有怎么办,她没有必须的义务要喜欢你,她只是在亲缘上跟你有关系。” 他缓缓拉开柜门,蹲下身,卉满两眼看着他优雅的漆黑鞋尖,有一种稳重的感觉降落,临阵脱逃的念头不禁退了退。 “万一,她讨厌我呢……觉得我奇怪,或者别的什么……” “奇怪跟讨厌并不是近义词。” 他亲了亲她的额头:“比如你虽然很奇怪,但我并不讨厌你。” 卉满有了点信心,问:“那你喜欢我吗?” 谢观不回答,只是亲她。 卉满把头偏移,记起他说过的话,他永远都不会跟她结婚,也就不会有破除一切的喜欢。 顿时又有点郁闷了。 · · 谢观是因为这两个古怪双胞胎不和,所以才放任卉满去见面的,但不会想到,意外发生了。 第二次见面,卉满很实诚道:“我上次对你撒了谎,我现在没有工作,还在读书,工作是之前的了,之所以丢了,是因为我怀了孕。” “未婚先孕?” 卉满点点头,还是有点难堪的。 赵游皱眉:“孩子是那个老男人的?” 卉满小声说是。 “他没有跟你结婚?” “没有,他说不会跟我结婚。” “shit!”赵游破口大骂,“他搞大你的肚子,却不娶你!他骗了你!” 她一副提枪上阵的架势。 卉满被吓到了,没想到自己这个姊妹脾气这么火爆,她想起那个梦境,她一人一马孤身提枪去索要金币赔偿时,那时候她才十四岁,顿时后怕地咽了咽口水。 <a href="" title="追妻火葬场" target="_blank">追妻火葬场 第140章 “姐姐,其实一开始也不是因为他……” 卉满跟赵游讲了很多自己的事,接下来,她们的对话像对暗号一样。 卉满说:“我喜欢物理。” 赵游回答:“我也喜欢。” 卉满试探:“绿色?” “喜欢。” 卉满再探:“鬣狗?” “喜欢。” 赵游抬起手腕,给卉满凑到鼻尖闻:“好闻吗?” “好闻。” “至少,我们有了一些共同爱好了。” 最后赵游主动站起身来:“去吃拉面吧……加煎蛋的那种。” 她们找到了家路边小面馆,赵游把碗里的煎蛋放到她碗里,跟卉满不一样,她吃饭不护食,或者说她愿意把妹妹爱吃的东西让给她。 卉满一下子哭了。 因为天生没有爱,所以她根本不把爱放在心上,收到了爱意她不知道该揣口袋里还是放在心窝里,该怎么回敬,从前,一直,她是个孤僻的人,对待爱意的态度就像乱蓬蓬的雨丝。 现在她从亲人身上深刻知道了,潮湿,舒服,绵软,这就是爱。 蛋黄一样流泻的爱意正从自己的孪生姊妹眼中,向自己缓缓流淌。 在这世上,她不再孤独,彼此爱对方,这便是她们最大的共同之处。 第66章 感应 吃完午饭, 两人走在老城区小道上,踩着地上的树叶子路过动物园,又绕过几条街, 不知不觉来到了福利院门口。 卉满扒着铁制大门的尖角往里望,给赵游介绍道:“这里就是我被丢的地方,也是我小时候长大的地方,它现在被我买下了, 但是我欠了谢观很多钱,然后女儿抚养权就归他了。” 赵游双手插兜,幽幽看着这栋老破建筑,那非凡的大脑很快厘清了这场霍乱的缘由。 卉满小心翼翼问她:“你想见见我的女儿吗,你要是见了卉瑾你也会喜欢的,她又聪明又可爱。” “那可未必。”赵游冷傲道,“我可不喜欢小孩子。” 卉满笑容僵在脸上。 赵游又转瞬改口:“那有空我们去看她吧,怎么说,我也是她姨妈了。” 她指了指大门的锁链:“你有这儿的钥匙么?” 卉满点头,说有。 “好, 那晚上我们就住这里了,法律意义上这还是你的房产不是么。” 晚上卉满给谢观打电话, 她吞吞吐吐说今天先不回去了, 她要跟姐姐在一起。 “她是你姐姐?你不是要坚持当大的么?” “嗯……那个……”卉满赶紧先挂断。 很快电话又打回来了,卉满在赵游森严注视下颤巍巍接起, 赶紧说:“你先别来了,也不要打电话来了……明天我就回去。” 电话那头, 谢观强压下隐隐发作的坏情绪, 通知助理们安排福利院外守夜的人手。 · · 之前卉满在福利院简单装修过,最私密的房间里摆设着简单的桌子和床。 晚上, 在床上,姐妹两人睡在一起。 “你看。”卉满给赵游看自己跟鬣狗的合影图,赵游一歪头,发现她的社交媒体账号头像也是只鬣狗。 “你什么时候去的非洲?” “前些天。”卉满有点不自在,缓了下才说,“我在那里遭遇了绑架。” 赵游沉声说:“我知道。” “你怎么知道?” “双胞胎有心灵感应。”赵游终于明白了那十几天心悸的来源,因为彼时自己的孪生妹妹正在遭遇绑架,她能切身感应到卉满的痛苦,隔万重山,跨越大陆,远渡汪洋,强烈的信号传递到了自己跳动的心瓣里。 全世界,在心跳所能抵达的地方,只有她一人能听到这样的信号,那是卉满在向她求救,她已经错过了一次,眼下不能再错过了。 她极力忍住泪目的冲动,说起另一个关键话题。 “关于你欠那个老男人钱的问题,这不是什么大问题,能用钱解决的问题都不是问题。”赵游努力抱住卉满,对妹妹许诺道:“我会给你把钱还上,还有你的女儿,我们也要打官司把她的抚养权赢回来。” 卉满有点猝不及防,没想到突然事情就演变成这样子。 “谢观的律师很厉害,很难打赢的。” 赵游笃定道:“这次有我在肯定能打赢,而且你没有负债了,女儿又不满两岁,这种情况律师也没辙。” 她对卉满露出淡淡的微笑,有点宠溺的味道。 “以后这就是你的房子了,没有负债,女儿也是你的女儿,以后你自己的人生你自己做主了,你开心吗?” “开心。” 卉满闻言也很高兴,抱着姐姐,亲昵地在她胸口蹭。 赵游觉得她真的很像小猫,这对双子宛若两枝并蒂莲,在子宫里孕育的许多个日日夜夜,她们就是维持着这样亲密无间的姿势,互相熟悉彼此的情绪。 第二天,赵游出门时,卉满赖在床上还没醒来。 赵游打眼一扫看到福利院门口驻扎的安保,拽着身段走过去,随意挥挥手:“我要见你们老板,把他喊来。” 福利院门前停靠的加长豪车上,谈判与会客正在针锋相对地进行中。 <a href="" title="追妻火葬场" target="_blank">追妻火葬场 第141章 “谢观对么,你无权干涉她的决定,现在她已经跟你没关系了。” “什么意思?”谢观冷若冰霜,凝视着面前这张最熟悉不过的脸,一模一样,但性格天差地别,顶着她这张脸,他感到莫名的压力。 赵游把一张银行卡推给他:“我妹妹欠你的负债已经还清了,接下来是关于卉瑾的抚养权问题,等我们法院见吧。” 谢观果断否认道:“我不认同你的做法,而你也不能替她做决定。” 赵游抬起下巴,视线森森直视回去:“我当然可以替我亲妹妹做决定,我,以及还有什么都不懂的小卉瑾,才是她最亲近的人,而你,你什么都不是,你只会伤害她。” “我要见她。” “你不能见她,她现在不想见你,而你以什么身份见她呢?你们已经没关系了。” 谢观看了眼时间,九点半,卉满该醒了,他要给她打电话。 赵游突然就把他的手机夺过来,随意丢在地上摔裂,她语带愤恨道:“你让她几次遇险,害她小产!她以后不会再有自己的孩子了,全都是因为你这只自私自利的猪。” 谢观蹙眉:“你叫我什么?” “哦,不好意思,描述不全面,应该说是你这只公猪。” 她们骂人的词汇都这么相近,不过明显赵游更具有攻击性,她对谢观横眉冷对:“不要以为我不懂你这种老男人在想什么,你伤害过她,如果我在美国遇见你,我会亲手把你脑袋穿个弹孔。” 谢观没有说话,丝毫不怀疑这点,面前这个女人左右手虎口处有厚茧,那是常年使用枪械的痕迹。 赵游话说完了,跳下车双脚落地,还不忘撑了个懒腰,一旁的三个助理用一种怪异的目光看她,被她瞪回去:“你们三个杵在那里做什么?没见过我这张脸么?把你们周围的人手都撤掉,不然报警告你们扰民。” 助理们被莫名凶了一顿,顿时讪讪移开视线。 此前他们从来没有见过这个女人,却几乎天天见到她这张脸。 光卉满一个就闹得翻天地覆了,再来一个炸……他们不禁冷汗直冒。 赵游走后,谢观沉默坐在车上,几分钟的时间已经想好了一切。 没有人能从他身边夺走卉满,除非她自己要离开......即便她自己要离开也不行。 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又开始了。 · · 赵游限制了卉满的外出,因为她发觉外面都是谢观的人,明面的撤了,暗处的都在紧盯风吹草动。 她拉上窗帘,不厌其烦。 “你的论文还没写完么?”赵游给卉满指导了几下,卉满坐在桌子前写的奇慢无比,一个本科毕业论文比赵游手下那几个博士生写的期刊论文都拖拉。 指点完了,她给卉满编起头发,就像姐姐对妹妹该做的那样,装点这个小姑娘。 “卉满,你想跟我去美国吗?” 卉满愣了下,扭头看向自己的姐姐。 赵游跟她说着自己未来的计划:“我已经给你申请出境手续了,等抚养权官司打赢,我们一起带着卉瑾去美国,永远生活在一起,你可以继续在盟校读书,毕业后喜欢倒股票就去华尔街,总之会有更广阔的天地。” 赵游很清楚,在此地那个男人权势滔天,为了保障卉满的人身自由,必须把她带到国外,这样才能让她彻底脱离控制。 简而言之,以后离那个老男人越远越好。 卉满手中的笔转不动了:“那他怎么办?” “谁啊?”赵游面色不悦。 “......谢观。” “哦,你说他啊,没给他请老年护工确实失算了。”赵游点着下巴揶揄道,“不过现在养老院制度这么发达,留他一个孤寡老人不成问题吧,而且他还有三个助理呢。” 卉满像一只霜打茄子,听到她的奚落,瞬间蔫了。 她绞着手指:“我喜欢他。” “假的,你不会喜欢他的,这只是一种错觉。” 赵游早就料到这种情况了,卉满年纪这么小经历了这么多,有什么事不会发生? 她语气一顿:“谢观那种老男人,不会真心实意喜欢你的,只是馋你身子,不然他有说过要跟你结婚么?” 卉满失落道:“他说不会跟我结婚的。” “所以他不喜欢你,男人最精明了,他这样的顶级富豪舍不得被婚姻分走利益的,而且他们那个封建家族规矩很多。” 赵游对症下药,找了很多资料,吊桥效应,斯德哥尔摩综合征......等等,看卉满是不是能对应上那么几条。 “你看,你其实不喜欢他,只是因为这种情境而已,而让你陷入困境的本来就是他,如果你不跟他在一起,怎么可能受到这么多伤害。” 卉满觉得姐姐的解释很霸道,但是确实能对上这些专业名词里某几条的释义。 赵游摆了个美国式的典型耸肩:“所以呢,你看,都是假的,有时候所谓的心动,不过是荷尔蒙冲动罢了。” 卉满垂下眼:“可那种感受不是假的。” 即便是冲动,她的喜欢也是真实的。 但她没有这么喜欢过一个人,跟之前朦胧喜欢谢桉时不一样,因而无法确认。 <a href="" title="追妻火葬场" target="_blank">追妻火葬场 第142章 她越发搞不懂,有点陷入疑惑与迷糊。 第67章 山鬼 赵游看管卉满很严格, 自从住到福利院里来,卉满就没出过这栋大楼,关于谢观的联系方式也都在监督下一并删除了。 “姐姐, 我有点想卉瑾了。” “过几天就能见到了,我已经委托副手约翰去安排官司事宜了。” “哦。”卉满十分信任姐姐,所以并没有感到焦虑,睡在这里的每天晚上, 她都有一种落叶归根的感觉。 天色入暮,卉满还在窗前木桌上改论文,她花了一个小时编出两句话,又把它们删掉了,脑子里想着些有的没的。 卉瑾这个时间睡了么,谢观在做什么呢…… 这时从窗户外蹦进来个东西。 卉满捡起来,竟然是块糖。 她当即飞速剥开糖纸塞嘴里,还没嚼,结果又蹦来几块。 这下她扒出头去看,路灯映照下, 三号助理偷偷藏在楼下草丛里,满身都是草叶子。 隔着三层楼的高度, 两人小声通话, 唯恐被赵游听到。 “卉满啊,老板他旧疾复发了, 情况非常严重。”三号助理用她能听到的最小声音说。 卉满一下子想到谢观的腰伤。 “那你快去给他请医生啊,来找我做什么?我又不会治病。” 三号助理:…… “你能回去看看老板吗?” 卉满为难道:“我姐姐不让我出门, 她会生气的。” “卉满啊, 老板他真的很想你,他已经一周没见你了, 见不到你,饭都吃不进去了。” 卉满垂下眼睫毛,不知道怎么办是好。 打发走念经一样的助理,夜里,卉满睡不着,在床上滚来滚去,忽然又听到窗户外拂过的沙沙声。 她以为是风,没有在意,结果声音持续不断,她揉了揉眼,往窗外探头,瞬间瞪大了眼睛。 皎洁月华下,谢观正沿着覆满藤蔓的墙体向上攀爬,留下植物缭乱的痕迹,当他快到窗边时,卉满急忙伸手想要拉他,可他眼神示意她向后退。 紧接着他在窗前翻身落地,幽绿的植物丝线在飞,扬起的下巴线条笔直凌厉。 清冷出尘,他是一只美丽的山鬼。 谢观整理了下衣领,身上蹭了很多爬山虎的叶子,西装也磨破了,掉了两粒扣子。 卉满心惊肉跳,全程为他始终捏了把冷汗,还好最后有惊无险。 进来后,谢观眼神挑剔了下这里的老旧陈设,然后惯例去洗手。卉满赶紧拉住他:“不能去洗手,会被我姐姐发现的。” 谢观妥协了:“那用湿巾擦一擦吧。” 他坐在木凳上,一根一根认真擦拭着手指。 卉满偏过视线尽量不看他的动作:“你来做什么?” “来看你。” “太危险了,万一摔下去怎么办?”难以置信他会做这样冲动疯狂的事,卉满依然惊魂甫定。 谢观只是走近她,抬手摸她的脸:“你最近瘦了吗?还是睡不好?” 卉满眨着眼,显而易见……变乖了好多。 呆在赵游身边时她很安静,因为有了值得依赖的亲人,所以人的心理年龄就会变小,成了长不大的小孩,活泼,没有拘束,睡觉时都带有花乳香的乖巧。 “我睡的还可以吧。” “那你的黑眼圈是怎么回事?” “哦,因为我姐姐晚上睡觉不老实,她总是一脚把我踹下去。” “她跟你睡一起?” “前几天是,不过这几天我睡觉也踹人了,就分开睡了。” 卉满想起他的旧伤,急忙问:“你的腰不是不好吗?助理说你的腰伤复发了?” “不碍事。” 谢观坐在床边,一下子爬到三楼,伤筋动骨确实感觉到了后背的疼。 卉满坚持要看一下,她把手伸到他衣服里,他背后的骨骼像树,腰身极美,她一节节慢慢抚摸着,他的年纪比她大这么多,他的身体也比她成熟那么多。 “你要跟赵游去美国?”谢观刻意掉过脸,这样她看不到他带有痛意的表情。 “嗯,去的。” “不要去。”他握住她的手。 “我不想再失去我姐姐了。” “那失去我呢?你说你喜欢我。” 卉满挠着头,万分纠结,把心里话说出来:“其实,也没有那么喜欢。” “也没有那么喜欢?”这下他直直凝视她。 “也没有那么喜欢……”赵游的原话是,姐妹是手足,男人是衣服,换了就好了,而且赵教授很难解释卉满的这种喜欢是因为那些心理学病症还是别的,因为看不顺眼谢观,所以她通通按照不正常的荷尔蒙意外来处理。 谢观攥住卉满的手:“你不要听她的。” 卉满很委屈:“我只有这么一个姐姐,你让我怎么办?她是我最亲的人了。” “你还有我跟女儿。” “可这是不一样的……女儿我也会带走。” 谢观咬着牙问:“所以,我跟赵游,你选谁?” “我选姐姐。” 世界上只有那一个人从诞生时便与她生命相依,与她心频感应,两个小小的电台彼此相隔万里也能感知对方的信号。 <a href="" title="追妻火葬场" target="_blank">追妻火葬场 第143章 她这样缺爱的小孩当然会选择亲缘。 谢观听了她的话,有心碎的感觉,他身上的味道变苦,像树根。 他拢住她的手腕,舔她的手指,然后是小臂,夏夜她穿的衣服单薄,他把手伸到她领口,悄然解扣子,温凉的指尖碰到了她的锁骨。 两人皮肤摩擦,有一种香料上皮后的酸涩与稠感。 舔舐仍在继续,上移到了脖颈,卉满被弄的很痒,她眼里露出迷离水光,呼吸起伏不定。 谢观推倒了她,幅度很大,木床在响,她咬住他的肩膀。 夏夜的静谧中响起急促连绵的吱吱声,整个夜晚与植物都在安静地窥视他们,两只湿热丛林中交合的野兽。 间隙,卉满注意到谢观的眼角有了细纹,虽然不明显,但在月光下,静静存在于那里。 赵游这些天尤其残忍地对她说,再过一些年,你还年轻,他已经老了。 她知道姐姐说的是事实。 每个人都会老,但他永远是老的比她快的那个。 卉满一语不发,不明白为什么会有这样无情的事,对他很残酷,对她也很残酷。 “弄疼你了?”他小心翼翼问她。 卉满摇头,把脑袋拱在他颈窝,贪婪吸食着他身上的香味。 “你真想跟她走?” “嗯。”她细细的声音从他胸口闷闷传来,慢吞吞说:“还有,姐姐说了,我去美国后可以养老虎,养鬣狗,只要三百刀就可以买一只小虎崽了。” 显然,她被这个至关重要的条件诱惑到了。 谢观默默亲她的脸,卉满回应他,他的吻大多时候是游刃有余的,而她的,则是乱来。 床又叫起来。 “什么动静?”忽然,赵游敲敲门,走了进来。 卉满蒙住被子:“没有啊,我可能做噩梦了。” “要我陪你吗?” “不用了,你也快去睡吧姐姐。”她说话抖了下,被子下,谢观在舔她的腰。 卉满有一种被捉奸的惶恐。 赵游走后,被子掀开,谢观脸色几分阴沉,却浮着奇怪的微笑。 “你说谎?” “那不然你就被发现了。” 他呵了声,挨着她枕躺下来。 卉满红着脸,想了会说:“等过段时间,我会回来看你的。” “你当然会回来。”他温柔道,眼底有看不穿的情绪。 卉满觉得谢观似乎有几分异常,其实稍微多想一点,便能发觉他今晚太过平静了,到了悲喜不外露的地步。 亲情的降临让卉满情感中枢变得迟钝,以至于被他温和的态度蒙骗了。 她最终没能发现这场危险的前兆。 卉满牵过谢观的手,晚上雾气笼罩,夜幕一片银灰,出国临行前对他解释了一些琐碎的事情,谢观都认真听着。 “其实,我那天爬树,是想带你去看雾,那个时间,看到海上雾气走来时特别幸福。” 谢观默了默:“你是想跟我分享?” “嗯。” 谢观记起当时她的兴高采烈,她对他伸出手邀请他,而他没有跟她爬上一棵树。 他自始至终都觉得那很粗鲁。 心被折了下,有一种无形裂开的悔恨。 “也可以看点别的,比如你带我看明天的日出。”他的声音依然冷静克制。 “好啊,那我们要一起看到太阳升起来。” 卉满对他信口允诺,结果她自己睡得昏天黑地,醒来时身上盖着掩好的薄被子,天光大亮,已经错过。 枕边空着,谢观早已静悄悄离去。 卉满有点懊恼,恼了一会,又很放松地伸了个懒腰,在这玫瑰花开的尾声,风影摇曳,窗户外的爬山虎郁郁葱葱。 她不知道太阳升起那一刻,谢观在咬着她的耳朵对她恨恨说小骗子,那些不能见光的隐秘,伴随着露水消逝,太阳蒸发,无影无踪。 第68章 作别 卉满又赖了会床, 终于日上三竿爬起来去喝水,看到谢桉在客厅里,她睡眼朦胧, 以为见鬼了,于是忽略了他,直接去拿杯子倒水。 谢桉倒是很淡定地站在原地,等待她清醒。 过了会, 卉满炸毛了。 “你怎么在这里?” 赵游这时随意走来:“你不是说见不到人闷么,他说是你之前公司的副总,我看他人长的干净,还年轻,就放他进来了。” 卉满一溜烟跑回卧室里。 她抱着头不肯出门,赵游喊她:“快去打招呼啊,你这孩子要讲礼貌,人家也在保护区里参加了救援,总归要谢谢他吧。” “他连这都跟你说啊……”卉满咕哝道,难怪不近人情的赵游会放他进来。 “快去跟他说话吧。” 卉满不知道该说什么, 重新来到客厅,看着谢桉那张脸, 呆愣着发了会呆, 谢桉一直静静看着她,也没有说话, 卉满醒过神来,忍不住要啃手指了。 “那个……上次在保护区, 谢谢你组织了救援。” 虽然谢观没有提及, 但卉满后来跟保护区工作人员交谈时知道了这件事,那几个人说谢桉跟未婚妻大吵了一架, 然后撇开未婚妻去组织搜救活动。 <a href="" title="追妻火葬场" target="_blank">追妻火葬场 第144章 卉满想象不到谢桉这种致力于表现教养与体面的完美模范跟别人吵架是什么样子,心里觉得很过意不去,但又不敢跟他当面道谢,谢观知道了会不高兴的。 现在她把谢谢说出来,觉得如释重负。 谢桉微笑着接受了她的感激。 他语带熟络道:“卉满,你想知道小鬣狗的近况吗?” 他把手机递给她,卉满面带惊奇,没想到狗崽子竟然长这么大了。 谢桉环视周围,笑道:“现在你简直像个莴苣公主,在藤蔓裹住的高塔里,守卫森严,斩破荆棘才能看到。” 卉满只顾看狗,没听出他的声音里有苦意。 “你这里受伤了吗?”谢桉对她指了指脖子的位置。 “嗯?”卉满摸向自己的脖子,想起昨晚的激烈,含糊道,“可能是蚊子咬的。” “已经肿了。”他询问道,“要不要抹点药膏?我找助理送来。” “不用了。” 卉满向上拢了拢衬衣的领子,唯恐被赵游看到。 谢桉神色变沉。 眼见话题尴尬,卉满胡乱道:“你是来跟我告别的吗?” “告别?” “我要跟我姐姐去美国了。” 她坐在地上,摆弄着手机,没有察觉到谢桉骤然僵在那里。 “她要带你去美国?” 她点头:“嗯,我跟我女儿都去。” “叔叔不会干涉你吗?” “卉瑾的抚养权官司他大概率不会赢的,所以也不会再干涉我了。” “那你自由了。”谢桉微微露出笑意,让人感到亲切,“恭喜你。” 卉满却并没有感到过分欣喜,继续在那里看小鬣狗。 到了中午时间,她饿了,不停地摸肚子,谢桉问:“你饿了?” “嗯。” 赵游这时走过来:“我的副手今天出去逛街了,晚上才回来做饭。”这些天的饮食一直是约翰在帮忙下厨。 卉满饿的肚子咕咕叫:“那我们中午吃什么啊?” 赵游严肃道:“好问题,我不会做饭。” 卉满挠挠头:“我也不会。” 两张一模一样的脸把最后的希望投向了谢桉,他顷刻间感受到了来自双胞胎的压迫感。 “我来吧。”他站起身,已经很久没做过这种事了。 他在冰箱里看了看食材,所剩无几,根本不够分配的,于是打电话让助理送些菜来。 卉满依然抱着手机沉浸式看狗,赵游打着跨洋电话谈论实验室的情况,两个人都对让客人做饭没有觉得丝毫不妥。 饭菜做好,卉满已经看狗看迷了,赵游给她挖了满满一大勺鱼子酱,谢桉及时拦下了,说:“她吃这个会过敏。” “卉满,你吃这个过敏吗?”赵游问道。 卉满把头抬起来:“会的,我对酒精也过敏。” 赵游点点头,格外郑重地看了眼谢桉,这个年轻男人心思尤其细腻。 谢桉跟赵游随意闲聊着:“赵教授,你平时研究的物理学课题是什么方向的?” “关于黑洞方面的。”她的老师前些年去世了,把实验室留给了这个天才弟子。 “然后最近么,实验室主要把重心放在了奇点定律上。” 谢桉回应着,他并不是专业物理学,但知识涉及面众多,大部分也能理解交流。 “奇点定律不是已经早就证明出结果了么。” “不,对物理来说,是永远没有结果的。”赵游鼓着两腮,咀嚼面包片,“我老师的观点是,宇宙或许有开始,有结束,又或许既有开始,又有结束。” 卉满在这时努了努嘴,把话插进来:“我倒是觉得宇宙既没有开始,又没有结束,因为定律本身是违反热力学定律的。” 赵游持反对意见:“这就又涉及到虚粒子对的问题了。” 卉满用手指蘸了蘸水,在桌子上写了几个漂亮的公式:“如果我们也像负能量粒子黑洞那样被吞噬了,时间存在也不会有证明,那我们到底是存在,还是不存在呢?” 她一边说着一边写,赵游静静观摩着,不时提出质疑,都被卉满一一回答了。 后来赵游用手机拍下来那些推理,觉得可以卉满写的这些东西用来发论文。 谢桉从头到尾旁观着这对孪生姐妹,到最后他已经听不懂了,于是他把卉满爱吃的鱼肉刺给挑出来,然后默默放到她碗里。 注视她时,他的眼睛像两池黑水。 赵游跟卉满讨论完后才想起要吃饭,干晾了客人这么久,她们依然没觉得不妥。 “这个好吃。”卉满在自己碗里吃到了好吃的东西。 “厨艺不错。”赵游也对谢桉夸赞道。 “很荣幸得到两位女士夸奖。”谢桉礼貌道,这真是他有史以来吃的最难忘的一顿饭了,亲手下厨,被全程忽视,他却还维持一种心平气和。 送走谢桉后,赵游做出了质疑:“这个年轻人到底是谁?” “谢桉啊。” “他也姓谢?”赵游疑窦丛生,“你的女儿,是谢观的吧?” <a href="" title="追妻火葬场" target="_blank">追妻火葬场 第145章 卉满重重点头。 她又问:“确定没搞混?” “没有!” “哦。” ……两人尴尬对视了会,此时无声胜有声。 第69章 玫瑰花落的尾声 从下午开始, 赵游的电话就没停过。 “什么?实验室起火了?投资方撤资了?” 她对着电话那头的负责人咆哮:“再说一遍,我的教授职位因为严重事故要被撤掉?” 她牙齿咬的滴滴直响,最后稳了稳情绪, 来到卉满身边,柔声说:“卉满,你的签证还没下来,因为一些资料不全被拦下了。” 因为一连串突发事端, 赵游只能先做决定回美国,不然学校理事会那些老古董们要闹翻了。 “你就在这里等我,等我一处理好那边的事,就来接你走。” “不要乱跑,就在这里等我。” 临走前她把卉满的头发梳理,编成小公主的发型,亲了亲她的脸。 卉满认真点头,没想到她回程会遥遥无期。 · · 卉满披着头发,等待姐姐的到来,一个月过去了。 她就坐在那里等啊等, 等啊等,时间给予了无穷无尽的慢镜头, 藤蔓渐渐长上来, 包围了整栋楼。 一天天又过去了,赵游还是没有来。 福利院的老奶奶回家看孙子去了, 无人照看的树篱彻底疯长,伸到房子里来, 鞭打在老旧斑驳的墙皮上, 变成一道道苦涩的绿色伤疤。 卉满固执地遵守承诺,一步不出门, 后续番外整理在滋,源峮妖儿污要死药死妖尔成了离群索居的孤僻者,这段期间她仿佛一直为了那个承诺活着。 这期间,她联系不上赵游,谢桉来拜访过。 “你姐姐回去了?” 谢桉给卉满看最近的学术新闻,赵游在美国已经被定罪抓了起来,新闻列举了她许多并发罪名,比如她是实验室失火的主谋,学术成果涉及造假,贪污经费,苛待学生等,一时间这位曾经最天才的物理教授恶名缠身,她的副手约翰也及时跳出来指控她,成为了关键人证。 其中最离谱的一条罪名是赵教授依靠天体物理学通敌外星人,出卖地球机密。 “怎么可能会有这种罪名!”卉满身体发抖,气的要把手机摔碎了。 “确实。”谢桉觉得这捏造罪名也不捏点什么切实际的,未免太扯。 卉满大喊道:“这是骗人的!我姐姐对地球忠心耿耿,怎么会私通外星人呢!” 谢桉:…… 她的关注点似乎偏了。 卉满心很慌乱:“叛国罪罪名就很重了,她这个是叛球罪了……肯定处罚会更重的,不行,我要去找她。” 但她却没法出国。 她声音软了软,对谢桉犹豫道:“我有件事想问下你。” “你问。” “我的签证一直办不下来,因为一些关键资料找不到了,但我也不知道哪里能找到。” “是什么资料?” “福利院的一些文件档案,好像是遗失了。” “我帮你问一下。” 谢桉对卉满做了个值得信任的表情,当即出门打电话,对着电话那头命令道:“找到那些文件,销毁掉。” 电话挂断后,他重新来到卉满身前,面色凝重:“卉满,那些东西都被销毁了,我无能为力。” “被谁销毁了?” “我不能说。” 卉满一下子想到谢观,终于明白了那晚他那样平静的神情代表了什么。 只能怪她当时不够敏感,天真地以为他会放手。 她只能继续无望地等着。 月下四合,冷冷的微咸礁石从海角吹来。 渐渐的,曾经的噩梦不见了,开满大朵大朵间白间红的花,缓缓的一呼一吸的心悸。 卉满搬到了赵游住过的房间,在这里,古老的松树挡住了光,时间变得含蓄微妙,呆在白天像呆在黑夜里,但她已经不再厌恶或恐惧。 阳光可以照耀,但她不动,静默在阴影中。 谢观来找她时,她正接到大洋那头的电话,云朵在天涯海角追着跑,跑着跑着便散了。 她解开辫子,散乱的头发披着,神态清瘦,支起一截敞开的领子。 “卉满,我的出镜次数被限制了,最近一段时间回不去了,你一个人住在福利院要把门窗锁好,注意安全。” 卉满身体陷在一把苦青色椅子里,心跳慢慢滑下来。 她这几天看到了国际新闻的最新进展,赵游正接受警方进一步调查定罪,目前检测她精神有问题,暂时将其扣押在精神病院里。 “姐姐,你在哪里?” “乖,卉满,我过段时间去看你。”即便身陷囹圄,但赵游的声音没有丝毫疲惫。 那头的电话当即挂断了。 谢观从窗上一跃跳进来,对她淡淡说:“她以为能带走你。” “为什么我姐姐会遭遇这些?” 谢观没有回答。 “她现在不能入境,我不能出境,那我们就再也见不到了。” 谢观只是说:“你现在可以再选一次。” <a href="" title="追妻火葬场" target="_blank">追妻火葬场 第146章 “选什么?” “之前你在我跟她之间,选择了她。”卉满当时又背叛了他一次,但谢观已经习以为常。 卉满愤怒道:“你就是为了这个报复的吗?” “我希望听到你现在的回答。” “我选一万遍都选我姐姐!我现在一点都不喜欢你了,句号!” “把这句话收回。” “不,我就是不喜欢你,我讨厌你,我恨你,句号,句号,句号!” 谢观没有表现出半分生气,只是用那种特有的冷笑看着她,阐述道,“你再也见不到她了。” 随后,他拿起外套,轻捷起身。 “你把我的资料还给我。” “你的?” “我在福利院的资料,资料不全是没法办好签证的,是你把它们毁掉了。” “谢桉说的?”谢观目光穿透了她:“你又见了谢桉?” “我什么不能见他?他一直在帮我。” “他告诉你,你的资料是我做的手脚?” 谢观一双眼比地狱还冷,一切仿佛变慢了。 卉满半垂下目光,感觉大脑有些混乱。 谢观没再说话,外套搭在手臂上,腰背挺直,步态从容,往外走。 他走出绿幕笼罩的地方,背影高而直。 · · 僵持了几天后,没有悬念的,卉满重新回到了谢观身边,他们的对话结构工整,不紧不慢,没有多余。 谢观坐在红屋沙发上,懒懒地抬了下眼皮:“回来了?” “嗯。” 一切平静的像无事发生。 “跟女儿的抚养权官司还打不打了?” “不打了。” “我跟赵游你选谁?” “选你。” “可你说你不喜欢我了。” “我收回。” 卉满趴在他怀里,亲了他一下,他觉得不够:“说你不讨厌我。” “我不讨厌你。” 他接过她的手时,那些皮肤表层的温度像刷上去的一样。 掉漆,隔住,凝固。 谢观很清楚地看着她,沉声说:“你说你喜欢我,只是说说而已,就跟你说你喜欢苹果一样,说完了,觉得足够了,然后就结束了。” 卉满解释道:“足够喜欢就是很喜欢的意思,我说的喜欢你就是喜欢你。” “我宁愿你把你所有的过去都舍弃,冲到我面前说你不会走,可你没有。你不会舍弃别的东西,不会为了那份喜欢多做什么。” 而他为了她的这一点点喜欢,要埋伏痛苦很久。 他们的争,他们的斗,如在昨昔,历历在目。 卉满受不了了:“我真的很想我姐姐。” 谢观牵起一缕她的头发,薄薄的海藻绕在指尖,语气温柔,内容像宗教一样严肃, “她那边很快会没事的。她现在住在最高等级的精神院里,条件待遇都很好,人身安全至少得以保障。” “那太危险了!” “并不,她跟那群精神病人相处的很愉快,玩着桥牌赢钱成了那里的首富,她真的很聪明。” 谢观对这点不置可否。 晚上时,卉满刷到新闻,之前赵游的学术造假案在国际上有了舆论松动,许多学者发声明指责这是一场冤假错案,一场乌龙事件,他们都联名登报抗议为赵游教授沉冤昭雪。 卉满对身侧的谢观低声说:“我想见她。” 谢观强硬道:“我不会让你去美国的。” “那她来看我可以吗?” 卉满想起了在希腊旅游时的彩绘盘子,冥王与冥后。 农业女神只能在春天与她的女儿相遇。 “她来看你可以,我们去结婚。”那样,他就会是她法律意义上最亲近的人。 卉满不懂谢观是如何将两件不相干巨大差异的事放在一句话里的。 句子里每个字都左右她的命运。 “你会嫁给我吗?” 他问的是“会”,而非愿意。 如果她是他的妻子,她的行动将受他绑定,由他保护,他们将成为比任何关系都要紧密的共同体。 对谢观来说,没有什么比这更令人安心的了。 至于她的喜欢讨厌与否,既然无法掌控,但她的人在他身边,已经足够。 卉满迟疑道:“你说过,你不会跟我结婚的。” “那是之前的事了。” 她沉默了会:“你真的想好了吗?你有这么多钱,跟我结婚那些大股东同意吗?” “有这么多钱,不能跟喜欢的人在一起,那想想也是很可悲的。” 谢观用绅士口吻换了个语气:“换句话说,有钱是为了跟你在一起,你喜欢这个解释吗?” 卉满沉默不语。 谢观权当她默认了:“我们的婚礼一定要隆重。” “我不想要那么多人知道。” 谢观微微一顿:“好,那听你的,可以举办的私密一些……婚纱呢,你喜欢什么风格的,之前那个意大利设计师的怎么样?” “我想把婚纱变成绿的。” 谢观跟她对峙了一会。 “你认真的?” 新郎服该怎么挑才能跟她那绿油油的色彩搭配? <a href="" title="追妻火葬场" target="_blank">追妻火葬场 第147章 他晚上入睡时很是脑壳疼。 几天后。 “你喜欢这个吗?”谢观拿来的是设计师新设计的图册,里面有一版致敬乱世佳人中郝思嘉的绿裙子,原野一样的色彩。 卉满看了看,挺喜欢的。 谢观压着声音,却另有深意地提起另外一个话题:“关于婚礼,你知道谢桉的婚礼取消了么?” “大概知道,新闻上说的。” “为什么取消的?” “我怎么清楚。”卉满翻着图册,出奇冷静,她知道这时绝不能惹他。 “你说是因为谁?他在宗祠里跪对着族人说他喜欢自己叔叔的女人。” 谢观闭着气,嗓音闷颤,喉结上下耸动,生气时这些细微的举动总是格外色欲而性感。 卉满伸手去抚摸他,试图安抚,这个男人美丽,无双,尖锐,仿佛开天辟地以来第一个男人。 “跟我又没关系,我现在又不喜欢他了,希望这样说你能高兴一点。” 谢观并不满意:“忘了他,把之前对他的感情都断掉,以后不要再跟他说一句话,我们从头开始。” 卉满不想撒谎。 “到底能不能断?”谢观目光愠怒,忍耐地等待她的回答,“回答我,卉满。” 她一愣怔,原来他亲口说她的名字是这样的。 “这是不可能的,我又不会失忆,怎么能忘呢?他是我第一个朋友,把他断掉了,难道我从来就没有过朋友吗?” 谢观骂了一句。这是床笫之外她第一次当面听到他骂人。 卉满感到很委屈,撇开他的身体,但谢观明显怒气更盛,他抓住她的手腕不放手。 “我最后悔的事便是你先遇到了谢桉。” “那又怎么样,难道我说我很喜欢你还不够吗?” “不够,你也喜欢过谢桉,而且是先喜欢他的。” 卉满对他的攀比匪夷所思:“那你说怎么办?” “以后你不许再见他。” “这又不是我能控制的,难道他出现在我面前一次,你就要对我发火吗?” 他咬着牙,拉紧她的手:“我没有在对你发火。” “你就是在对我发火。” 卉满闷闷抱着图册去找女儿。 晚上,谢观缠上她,她不理睬,这代表她依然在跟他呕气。 不远处海边的月光照在礁石上,呈现出醉浓的鸢尾蓝色,图册的婚纱上绣有沾着露水的绿玫瑰,二十六摄氏的微风吹来,温度适宜,传来冷暖,暖芋的触觉。 谢观各种试探,见她腿打不开,放弃了。 他只是把头蹭在她后颈,不停摩挲,这天是他父母空难的忌日。 卉满一直以为他是什么都不缺的人,实际上,他的心里缺东西,有凹陷。 史前人类的情感基质在迸发,他的残失与多疑在这几天里无法遏制地无限膨胀,放大,外表看不到伤口,因为他的身体内部在流血。 一直流了几十年,终于在遇见她后,到了凝固的那一天。 这次他不会再放手。 · · 隔了天,谢观坚持要去领证。 看到他这样严肃,卉满有点临阵脱逃了,这跟她想象中的结婚完全不一样,完全是在意外和两人的怒意碰撞下造成的,她出门时扒着门框,可谢观必须要带她去完成这项仪式。 他迫切想要爱,要爱的话就急了,要等落地,要煎熬。 在车上时,谢桉打来电话,但谢观直接挂断了,他眼下只想完成必须要做的事。 卉满心里忽然有一种焦灼不安,她隐约预感不详,想跟谢观说改天吧,或者再往后拖延。 这时驾驶座上的司机笑起来,卉满问他笑什么,司机指给后排两位看窗户上的小雨:“下雨啦。” “师傅你原来会说话啊,我以为你是npc呢。” “……” 卉满觉得司机很可爱,内心的不安也缓和了些。 她忽然偏过脑袋问谢观:“你还没说过你喜不喜欢我呢?” 谢观傲慢地掀开眼皮觊了她一眼:“你不知道?” “我要听你说。” “快说。”她竟然胆大包天捏了他屁股一下,谢观强忍不发,露出无奈又羞恼的表情,拨开她的手:“别闹。” 可根本不管用。 她逼迫他:“你说。” “说什么?” “我喜欢你。” “嗯,知道。”他感觉爽到了,声音里有股淡淡的无耻。 “啊。”卉满要炸了,一下子跨坐在他腿上,揪着他的领带:“快说,我要听。” 震动声,谢桉的电话再度打来,谢观隐约觉得或许出了什么事情。 “快说。”卉满还在催促。 他无心接电话,清清嗓子,准备说。 前方卡车忽然变向失控,疯狂撞来。 谢观瞬间将卉满按在身下,他的力量强悍,猝不及防,在她身上留下刻骨铭心的淤青。 第70章 疯子 卉满不知道睡了多久, 终于醒来了,她受了重伤,浑身疼痛, 还好不致命,没有伤到脏器。 “谢观,谢观……”躺在病床上,她下意识呼唤他的名字, 黑暗中摸到了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 <a href="" title="追妻火葬场" target="_blank">追妻火葬场 第148章 皮肤激起一层颤栗,妖异的感觉,那不是谢观的手。 灯打开,谢桉守在床边,像毒花一样艳丽。 “谢观呢?他在哪里?” “死了。”谢桉平静道,他的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好听。 她不相信,也不能接受这样的结果,掀开被子想要跳下床去,谢桉制止了她,他钳住她的手腕, 强压之下,她动不了。 上次他这么做时, 她还一点都不惧怕他, 只是觉得奇怪。 但这次,她隐隐感觉情况不同了。 “松开我。” “那你要先冷静下, 不要乱动。” “嗯。” 谢桉刚松开她,她猛地跳下床, 很快就摔在地上, 她没想到这具身体居然这么虚弱。 “说了别乱动的。”谢桉蹙起眉,把她搀扶起来, “你已经躺了一个周了,饭都没吃过,都是输液打葡萄糖,怎么可能有力气。” 卉满被他重新抱回床上,病恹恹地挣扎:“谢观到底在哪里?” 谢桉神色清冷:“你想去见他吗?” “想。” “你吃完饭,我带你去。” 饭端来了,卉满自己扒着匆匆吃了两口,说饱了。 她又掀开被子,谢桉见她光着脚,会着凉,于是低头给她穿上袜子。 卉满用脚踢他,他没有生气,被踢是早晚的事,他很轻松地把她抱到了轮椅上。 走在夜色中的白色长廊,医院里的人都对谢桉毕恭毕敬的,像之前对待谢观那样,这让卉满的不详越来越强烈。 他一定是发生了很不好的事情…… 谢桉缓缓推着轮椅,带她来到重症监护室,透过门前玻璃看里面,病床上的男人昏迷不醒。 谢桉为她贴心介绍目前的情况:“叔叔还没有死透,不过也不远了。” 卉满站起来想冲进去,谢桉把她按在轮椅上,贴着耳朵对她说:“你是想让他死的更快点?” 卉满僵住不动了,谢桉蹲下身,静静看着她:“有一件事我必须要对你说,当时我不知道你在车上,我给他打电话,但还是晚了。” 卉满冷冷反问他:“那你知道什么?”这场事故肯定跟他脱不了干系。 谢桉闭口不谈,只是语调轻快道:“总之,现在他躺在这里,我得逞了。” 卉满被他推着,重新回到病房里。 她陷入思考。 谢观当权时,政治、经济、文化艺术圈层无不渗透,一家独大,就连死对头狮城许家都不敢妄动,要搞垮他是不可能的事。 没有人知道确切的幕后主使是谁,每一方受益者都可疑,或者外资势力介入后与国内各大世家大族们的合围,牌桌要洗牌,看得见的,明面上结过怨的仇敌,那些亡命之徒—垂死挣扎的阿尔蒂诺家族、非洲的雇佣兵头目夏利、以及谢家、晏家、许家,看不见的,背后暗流涌动的势力,里应外合。 这是一场彻头彻尾的阴谋。 谢桉坐在床前,对卉满真心建议道:“医生说叔叔不会再醒来了,现在你要给自己考虑后路了。” 见她靠着枕头没有反应,又说:“就算不给你自己考虑,也要给你女儿考虑。” 卉满神色微动,抓着他的袖子,急忙问:“我女儿呢?” 谢桉轻声安抚道:“在家里,还是由保姆看着,我加派了安保人员,不会有危险的,你现在要做的是待医院里好好养伤。” “不,我要去看她。” “你不能去看她,去了又有什么用呢。”谢桉掰住她的肩膀,看着她的眼睛说,“卉满,你应该替你的女儿思虑周全不是吗?她身上有叔叔的血缘,一些人是绝对如何都不会放过她的,这是防不胜防的事。” “你是什么意思?” 他的指尖用力,但又不想弄疼她:“你知道我什么意思。” 她别开视线:“我不知道。” 他发现她那种无赖性子又上来了,于是直白道:“你跟我在一起吧,你肯不肯?” 卉满喉咙一阵发干,咳嗽了两声。 谢桉给她倒水,捧着杯子让她喝水。 卉满喝完水,感觉不渴了,然后把杯子往他脑门上摔,他早有预备,一偏头躲过了。 “你给我滚。” 他并没有听,眸光冷艳:“还是要跟你讲清楚的,你不知道你昏迷的这些天发生了很多事。” 谢观倒下了,谢束又不成器,这下年轻一辈直系里只能选他当继承人,于是家族重新对他妥协了。 但有一条,那个女人决不能进门,他们的关系简直伤风败俗,有辱门楣。 谢桉答应了,他觉得先缓一缓也好。 他很平静地把这些告诉卉满,给她阐述利弊,语气温和,谦谦贵公子的模样,但她从来没觉得他这样可怕过。 她看着这个强悍而有权势的年轻男人,妥协道:“我要想一下。” “你当然可以好好想,叔叔就在这里,他哪里都去不了,我是他的监护人。” 救与不救在他一念间,他话语间隐隐威胁她。 卉满后悔当时没有领结婚证,如果真的结婚了她现在就是谢观的法定亲人,就不会被谢桉胁迫了,这件事很令她头疼。 <a href="" title="追妻火葬场" target="_blank">追妻火葬场 第149章 谢桉在一旁瞧着,知道她心里烦,那么明显,她那种粗铅笔在白纸上狠狠一划的性格,在脸上根本藏不住。 “你现在高兴了吗?”她重重质问他。 “……到现在这步,你终于问了。”谢桉嘴角现出微笑,喃喃道,“从我遇见你开始,把你当作对手开始,多久了呢,你终于问了,终于……” 他神色杳然地看着卉满,眼眸中黑色的火焰寂寂烧过天花板,声音透着很轻的毁灭与掠夺:“但是,都到这一步了,我高不高兴又有什么意义呢?” “早点睡吧,晚安。” 他关上灯,让房间重新陷入黑暗,这样她会睡的更快一些。 · · 养病期间,谢桉每天都会送来鲜花,她喜欢卡布奇诺,他就把房间里都摆满了,把病房铺成花海。 卉满知道现在的局势硬斗不过他,于是憋着气:“我们要讲道理。” “来,我们讲道理。”谢桉极为通情达理道。 她问他:“你是在追我吗?” “嗯。” “什么目的呢?” “喜欢你。” 她不屑道:“你怎么能喜欢我?你一直被我吊打,又小肚鸡肠总是害我……你不会是m吧?” “我当然不是,不过你想那么对我也可以,都听你的。” 他说着拿出一份文件,这是他亲手写的未来计划,很长,几十页纸,他把刚刚的记下来,然后一页页翻给她看。 “我们以后可以领养孩子。” 他知道她的孩子上次被她故意弄死了,她也没办法再生育了,集团未来不会有他亲生的继承人,这是件很遗憾的事,如果有可能,他还是想跟她有自己的孩子的。 卉满不声不响不说话,这在谢桉看来是很危险的。 过了会,她才慢慢开口:“我想了想,我们确实是先遇到的。” 谢桉用严谨姿态肯定道:“没错,你先喜欢的是我。” 一直以来,这是他为之骄傲的最大底牌,就算她后来不喜欢他了,那也会有点什么东西在的。 “如果我说我真正喜欢的是谢观呢?当时喜欢你只不过是还没遇到谢观,而你跟他长的很像。” 她这几天闲来无事,就有了这个猜测。 谢桉攥住手,脸色发白,牌翻了。 “不可能!” 她轻描淡写:“没什么不可能。” 谢桉压抑了会,忽然笑了:“如果他死了呢?” 卉满情绪激动起来:“他是你叔叔,你不能不救他。” “是的,在你出现之前,他一直是我叔叔,是我最亲的亲人,但你把他夺走了。” 他把手放在她手背上,如有千钧,她的躲避只是徒劳无功。 “我曾经鄙视他,为了一个女人,舍弃了家族荣耀,自甘堕落。” 在最初叔叔同家族决裂的那段时间,他尤为不解,那个他从小所仰慕的始终站在云端的男人,一个帝王式的男人,他竟然为了一个女人跌落神坛。 那个崇拜、尊敬、理智如神一样的信仰与象征,碎了。 他那时对叔叔有一种一种深深的,被背叛的失望,然而,他又步他的后尘。 他亲昵而委屈道:“你不知道,之前我为了你,毁掉了婚约,众叛亲离。” “跟我有什么关系?” 这话可真让他伤心。 “卉满,他能给你的,我一样能给你,而且我比他年轻……” 他情不自禁地,爬到了床上,穿着黑色西装跪在她身前。 “卉满,答应我,好不好?不然我真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你让我觉得恶心。” 他眼中慢慢渗出绝望的底色,呢喃道:“没什么的,你会适应的,至少你曾经喜欢过我。” 他把她的手拢在掌心里,想要去舔时,病房门被破开了。 谢束旋风一样冲进来,他听说了国内关于叔叔的噩耗,火急火燎赶了回来。 “谢桉,你给我滚下来!” 他把谢桉从床上扯下来,这对孪生兄弟爆发争斗,卉满觉得他们很吵。 谢束提起谢桉的领子,指着卉满斥责道:“你非要得到她吗?非她不可吗,她是叔叔的女人,她跟叔叔有一个女儿,你这个畜牲!” 谢桉腹部被他重重打了几拳,没有还手,神色清冷道:“还记得你之前的话么,不是你说一起?” 谢束一瞬间看向卉满,很明显,他迟疑了。 卉满下了床,踮脚贴着墙边走,每一步都很小心,两个男人都在心照不宣地看她,当她要走出门时,谢桉将她拦截抱住,她的身体很软,他把她圈在怀里,用脸颊蹭她的耳垂,痛苦与兴奋交替。 “你看,我真的很爱你,甚至都不介意跟我的弟弟分享你。” “疯子。” 卉满没想到他能这么疯。 她扬手甩了他一耳光,他理所当然地承认道:“是,我的确是疯了,当我发现怎么都得不到你,怎么都赢不了你时,就特别想毁了你,你能想象么。” 那种偏离轨道的,疯狂的瘾,啃髓噬心。 关于她,他已经没有任何理智了,外界的干扰议论,他统统不在乎。 “谢束……” <a href="" title="追妻火葬场" target="_blank">追妻火葬场 第150章 卉满把求救的眼光投向他,谢观的生死被攥在他的亲属监护人手中,如今法律意义上,只有他能干扰谢桉的决定。 谢束回避她的视线,谢桉的声音像鬼魅那样在不停重复邀请他,侵占他的大脑。 他眼角不由自主地掠过她裙摆下的那块腿,白绵绵的那片位置,更多的位置,他都曾经幻想过,如今唾手可得。 卉满死心了,她被谢桉抱回床上,他耐心整理她的头发和裙摆,谢束倚在墙上,支着长腿看他们,不言语。 “卉满,我会再给你几天的考虑时间,你……好自为之吧。” 谢桉轻声细语下了最后通牒,将她的被子盖好,在床边安静守着,温柔忧郁,一点都不见刚才的疯狂。 一直过了很久,卉满始终不说话,她脑袋蒙在被子里,也不知道是睡着了还是故意不理会他。 这两人在一起时违和感真重,谢束作为旁观者,默默想,他张嘴: “喂,我说。” 谢桉把食指放在嘴边,做了个噤声的姿势。 兄弟两人出了病房,阖上门。 谢束这才说:“你不能把她逼太急了,不然她什么都能做的出来。” “我知道,我已经在忍了。” 谢束也不含糊,瞄了眼他的裆。 “叔叔的病情到底怎么样了?” “很大几率再也醒不过来了,他当时奋力护住卉满,内脏受到了损伤。” 谢束闻言面露悲痛,他对谢观是有极深感情的,尽管这个叔叔总是削他,还不许他回国,但这么多年的抚育情分是断不了的,而且自从希腊相遇之后,他们的叔侄关系也缓和了许多。 “为了一个女人,值得么?” 他问出了谢桉曾经的疑惑,留学时各种美女他可以一天换一个。 谢桉不说话。 谢束想了想:“这件事我不插手也可以,但叔叔那边,你必须派人尽力抢救着。” “可以。”他们达成了协议。 · · 几天后的晚上,卉满睡得迷迷糊糊,被摇醒了。 谢束那张脸在面前晃。 “嘘!叔叔刚被我接出医院,我请了最好的医生,把他转移到家里看护,现在来接你。” “我为什么要信你?” 谢束想不出理由,最后暴躁地揉着头发,无奈道:“那好歹是我亲叔叔,而且,妈的,我欠你的,我欠你跟你的女儿,你懂了么?” 当时害她摔下楼梯,这件事一直让谢束内心过意不去。 他冲她伸出手:“来,你跟我走。” “我伤还没好,跑不远的。” “我背你。” 他把卉满背出走廊,歪头对她说:“我前几天答应谢桉那是为了稳住他,现在谢桉已经疯了,自己人都杀,谁会信他。” “所以我也不会信你。”谢桉从前方阴影中走出来。 谢束倒也不意外:“我今天就是要带她走。” 谢桉冷静道:“给我个理由。” “因为我良心发现了。” 谢桉冷笑:“你有良心?” “比你有。” 卉满也趴在谢束背上点头:“我作证他有的。”她从来没想过谢束这样恶劣的人关键时候竟有这点小义气。 谢桉的表情变得很难看,讥讽道:“谢束,你现在又想赎罪了?晚了。” 谢束不理会他,背着卉满继续往前走。 “谢束,如果你现在带他走,未来的家族财产你会拿不到一分。” 谢束脚步停下:“这么狠?你可是我亲哥。” 他嘴角勾起,桀骜不驯:“好吧,不要就不要吧,谁稀罕呢,钱是王八蛋,还没我在草原上拍动物好玩。” 当他们要擦肩而过时,谢桉猛地攥住卉满的手。 “不要走,不要离开我,你能爱上叔叔,就一定能会爱上我——” “你知道什么是爱?” 她一下戳中了他的痛处。 “我当然知道什么是爱。”他格外强调道。 “你连你的亲人都不爱,你只爱利益。” 卉满对他嘲讽道。 她把手抽回来,在谢束衣服上擦了擦,然后喊了声驾,谢束笑着回了句遵命,然后高抬起头,背着卉满大步向前方走去。 第71章 绝境 待在红屋里, 心情愉快,卉满的伤养的很快。 但谢观一直没有醒来。 卉满每天都会拉着卉瑾去楼上监护病房看爸爸,她给女儿讲了个睡美人的故事, 说爸爸现在就是那个睡美人,早晚会醒的。 卉瑾点头,小孩子总是对童话深信不疑。 三个助理终于见到了卉满,尤其是三号助理, 抱着卉满喜极而泣,以为她这段时间也发生了什么不测。 她这才知道谢桉一直在刻意隐瞒关于她的消息,他封锁了一切,斩断了她跟外界的联系,就连谢观的情况也不向外界透露。 大权旁落,很多人都以为他们都死了。 红屋外,谢束把那些谢桉安排来的保镖都通通轰走,在助理们的协助下,大换血安排上了谢观之前的亲信保镖,作为谢家少爷, 那群人不敢说什么,只能被迫离开了。 <a href="" title="追妻火葬场" target="_blank">追妻火葬场 第151章 三个助理跟卉满同步了最新的调查结果, 之前故意撞车的卡车司机是非洲的恐怖武装头目夏利, 他是上次缉捕行动的漏网之鱼,亡命之徒结局是车毁人亡, 当然,这件事离奇诡异, 谢观的行动轨迹是怎么泄露的, 夏利是怎么混入的,除了谢桉这个叛徒之外, 其他得利的各大家族谁也说不准有没有参与。 几天后,唐晃登门,拿来了一沓厚厚文件袋。 “卉满,我想了想,虽然这些天联系不上你,许多人又一直在贿赂我,但我还是不想违背职业操守。” 他给卉满依次打开过目,里面是谢观的遗嘱和早已备好的信托基金。 卉满抚摸着谢观的亲笔信,低声说:“他为什么那么早就立遗嘱?” “不知道,可能比较在意你吧。” 谢观的遗嘱上,把所有股份资产都留给了卉满,上面只有她一个人的名字。 唐晃惋惜道:“他还没有去世,虽然现在这种情况已经生死未卜了,但是没有去世遗嘱是不能生效的。” “但还好,他已经提前设好了海外信托,至少有一部分资产是没有争议地属于你。” 他又拿出一份文件,指点着文件上的字:“他只能保护你到这里了,怎么对付那些庞然世家大族,怎么在股东,投资人,高管,在世俗中保全自己,你只能自求多福了。” 卉满低头看着文件,一目十行匆匆过,谢观已经把他全部的世界交到她手里,接下来要靠她自己了。 她问唐晃:“你为什么要帮我?” 都到这地步了,面对那么多诱惑,他竟然没有反戈。 “你是个天才啊,卉满。”唐晃往后仰在椅背上,一口气叹的很长,“我喜欢看天才乘风破浪,这算不算什么特殊怪癖?而且,万一你赢了,临危受命,这高额杠杆,我不就赌对了么。” “你确实是赌徒性质。” “反正现在的重担压在你一个女人身上,不容乐观,岌岌可危。” “我不喜欢你这句话。” “我说的是事实,但是,以一个朋友的角度来说,如果你认为我是朋友的话。”他顿了顿,“以我的理智来讲,我会建议你带着这些信托财产逃到海外,这些已经足够守护你和卉瑾安全长大了,如果你留下,根本不知道将要对抗的是什么势力,他们已经集合到了一起,如果你不走,财产就会被他们瓜分,蚕食得渣都不剩。” 卉满听了他一大串,却开始说起有的没的了。 “我小时候喜欢躲在衣柜里,因为有很多事我不明白的,我可以躲在那里去想。” “这是逃避现实的途径么。” 她没有理他,继续说:“后来,为了应对那些我不明白的事,我为它们架构了一套新的体系,在那里,一加一可以不等于二,我可以留短发,天花板上会有空中楼阁存在。” 唐晃有点瞠目结舌,她难道已经陷入臆想了么。 “在那样一个世界里,什么都可以存在,直到现在,我从未感觉那个世界与现实的交接如此清晰,我甚至可以摸到它。” “摸到什么?” “你看。” 她给他指向苍白的天花板,他什么都没有看到。 接着她对他说:“在你认为我是一个女人之前,应该先把我当做一个人来看待。” 唐晃从没在她脸上看到过如此认真的表情,包括曾经紧张刺激的直播决赛关头,或者各种烧透脑细胞的顶级竞赛,她始终不紧不慢,云淡风轻。 但现在,她要来真的了。 接下来,他听到她郑重其事道:“我不会走,我会留下来,报仇,报仇,报仇,让他们付出代价的报仇。” · · 谢宴集团大楼内,整个家族齐聚一堂宣布遗嘱,推选董事长。 时值酷暑,卉满戴了顶宽檐湖水绿鸵鸟帽子,上面覆有一层薄纱,隐约遮住了脸。 这是谢观在非洲送给她的礼物,她喜欢戴这顶绿帽子。 会议之前,在会议室之外,谢桉把她叫住了,他对她发出温和隐晦的警告。 “不要再挣扎了,如果你答应我,我会善待你跟你的女儿。” 卉满不吭声,等待他把话说完。 “如果你跟叔叔真的结婚了,集团一方的宗族对于财产分割会有难度,但你跟他没有,而你们的孩子还不到两岁,你要抢夺股份和控制权,谢家,晏家,都不会放过你的。” 她径自走进会议室。 谢老太爷为首的族人落井下石,在他们抢夺完谢观名下的股权财产之后,正式宣布谢桉为下一任接班人,谢宴集团的实际掌权者。 “谢观的大部分股权都被冻住了,留给你手里的那点股份成不了大气候。” 他们勒令卉满索性全部交出来,内购回收。 卉满拒绝了。 绿色纱幔下的嘴巴在动:“这事没完,你们给我等着。” 他们不以为意,都觉得她一个年纪轻轻的小姑娘大言不惭,说大话,只有谢桉提醒大家不要掉以轻心。 他比他们都更清楚卉满身上的巨大能量,她那个脑子,如果能取出来,他会手捧跪地,无限垂涎。 <a href="" title="追妻火葬场" target="_blank">追妻火葬场 第152章 可她已经是绝境了,没有出路,所以他稳操胜券。 看到她被自己一步步逼入死路,围捕绞杀,屈辱折堕,他感到热血沸腾,空前兴奋。 · · 经历了白天的挫折羞辱后,晚上,卉满在客厅里走来走去,把手放在键盘上抚摸,然后来到了楼上,她把身体藏在衣柜里,脱去衣服,光着膀子,在黑暗中连续不断吃了十几颗玻璃糖。 然后,她重新整理衣服,去看望隔离病房内的谢观,并没有进门,只是站在门口,痴痴凝望。 仿佛被一种仇恨的力量的包围着,没有掉一滴泪,但心脏疼。 她遥望病床上躺着的男人,喃喃说:“你并非那么强大不可摧毁,对么?谢桉也是,你们都是,所有人都是,血肉之躯,人的力量是有限的。” 一直以来,谢观的坚不可摧深刻烙印在她心中,可她忽然发觉并不是那样。 如果他坚不可摧,她也可以, 如果他不可以,那她也不一定不可以。 她可以毁灭,可以插手,可以替代,可以拯救。 一夜无眠,辉煌的夜色从她身上汤汤流过,流到天明。 接下来,是她的时间了。 · · 第二天,谢束被安排在家带娃,卉满来到了公司,身后跟着三个助理和唐晃,在他们的提议下,她试图向高管们寻求一些援助。 作为信托受益人,她手里握着公司相当权重的股权,虽然昨天已经被谢家架空了,但还是表面上的董事。 以董事名义,卉满在会议室里召开了会议,昨天这里人满为患,可今天中高层没有一个人来,空荡荡的,异常尴尬。 全公司的人都知道权力现在握在谁手里,无人敢来。 这是意料中的事,卉满把手里准备好的文件杵了杵,这时听到开门声响了。 她之前的上司,胖主管站在门口,犹豫了会,还是进来了。 “卉满,我人微言轻帮不了你啥,但etf的办公室可以给你保留着。” “谢了。” 她从包里拿来四张卡,说了声分钱:“接下来几天我需要大家的帮助。” “你拿一千万,你也拿一千万,每人一千万。” “这是做什么?” 五个男人被惊吓到了。 “既然有办公室了,有设备了,那我希望可以保护我的人身安全,还有保护网络安全,我怕谢家那些人找黑客或者挖电缆。” “你接下来这是要干什么?” “把谢观的东西夺回来。” 他们面容惊愕,上千万亿的东西,怎么夺回来? 卉满先把钱分出去,表情平静,说着接下来的计划:“我本来打算先把信托里那些有限的钱拿去抵押借券,但没人敢借。” 助理说:“那是肯定的,谢家还有晏家在那里压着呢。” “那没办法了,我只能先把手里那些集团的股票卖一卖了。” 三号助理急忙劝她:“不要冲动,他们就设下套等着你钻呢。” 卉满白了他一眼:“那他们都设好套了,我不钻不显得没礼貌么。” “你什么时候有礼貌过?” 他们拦不住卉满,她认定的事,从来也不听别人的指手画脚。 不到半小时的时间,她要卖股票的消息已经提前走露出去了。 第72章 空中楼阁 谢家晏家联合了持股的几大家族准备合力绞杀卉满, 鉴于她喜欢卖空的前车之鉴,他们提前已经设下埋伏狙击她,集团旗下的股价连续几天跌了好多波。 卉满坐在上百屏电脑包围的办公室里, 主管给她做辅助,助理边给她倒水边劝:“真的要卖吗?这几天股价跌这么低,摆明了他们要坑你。” “嗯,必须卖。” 股市就是一个讲故事的地方, 要想坐在牌桌上不被洗掉,就必须要永远遮暗自己的眼睛。 卉满一边说着手上已经快速动作,伴随着她的大肆砸盘,股价一落千丈,几个男人心脏提到嗓子眼里,不禁扼腕叹息。 先是谢家的几个大董事坐不住了,卉满卖起票来不计后果,本来他们以为她见跌太多了会适可而止,结果变本加厉。 他们都说这个女人疯了,要玉石俱焚, 她咣咣往下不停砸,股价暴跌, 引起了市场恐慌, 甚至下发了监管函。 谢家的大家长们找上她,指责她, 可她坐在办公室里全然不在乎,继续点着鼠标卖, 对面再高的修养也绷不住了, 他们骂她,一连骂许多句, 她回的阴阳怪气。 “啊对对对。” “嘻嘻。” 对面气炸破防,要动手,三个助理提前雇好了保镖,备用电源也早就配置好了,不怕他们切电缆,保镖们把这群来闹事的拦下。 卉满云淡风轻:“轰出去,滚出我的办公室。” 对面见阻拦无效,算准了她还有几十亿要砸完套现,召开会议后放弃了暂时保股价的策略,都跟随做空纷纷抛掷,准备在股价跌到不能再跌时抄底,可卉满砸到一半却不砸了。 在这样的至暗时刻,她反而神思清明,在下午临近收盘时,她一反常态,转变方向点了买入键,动作疾如风,开始了疯□□作,市场许多人都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a href="" title="追妻火葬场" target="_blank">追妻火葬场 第153章 集团股价飞速拉升,已经抛售的那些董事根本来不及接回。 谢老爷子代表董事会找上门来,质问她,一把年纪被她气的心脏病要犯了。 “我是喜欢做空不假,但你们够蠢的,被我轧空。” 她把他们溜着玩,助理们和胖主管以及唐晃都面带奇异地看着她,他们粗略地算了算,一天内她盈利了十一位数,而且原有的股份被她尽数接回,牢牢握在手里。 也就是说,对面陷阱已经设好了,她察觉到了,直接入瓮,绝地重生。 虽然时下危机四伏,但几个男人互相看了看,心惊胆战下,都隐隐有一种诡异预感,这次押对宝了。 卉满的计划还没完,岔着腿说:“现在有盈利了,可以借券了,借点港股吧,大陆监管太严格了。” 当仓位兑换落实到位后,卉满握着手里的十几位数股票安稳了一段时间,开市时她不停看着上百个屏幕的跳动,不忙的时候就去看睡美人谢观。 在谢观昏迷的二十四天后,她在办公室里,感觉这是个稀松平常的日子。 她闭上眼,像是在嗅闻着什么,突然觉得时机到了。 that moment . “股灾要来了。” 胖主管纳罕:“这都好几天破新高了,哪里有动静要来股灾啊?” 她倏地睁开眼,已经动手了,噼里啪啦敲键盘,这次盯的是游戏板块巨头。 他们都震惊道:“你要都卖掉?不怕被轧空?而且港股是没有涨跌幅限制的。” “是的,小可爱,这就是港股。” 没有暗中筹谋,没有草灰蛇线,最可怕的是她决心这样做似乎只是一时兴起。 看着那些滚动的红绿数字,她幽幽说:“我能闻到一点东西,一点不一样的东西,再等一会会,就快了。” 几分钟后。 “时间到了。”她抬头,在天花板看到了那座空中楼阁。 秩序在重构,建立,那一个瞬间已经到来。 几年后,几十年后,港股重大事件里记载着——她提前嗅到了股灾的到来,而游戏股作为率先大崩盘的征兆,成为了她的踏板。 关于她为什么要在那天,那个时刻,坚持做空那许多游戏股票的,世人不得而知,但这件具有里程碑意义的事件被写进了她的自传里——当然不是她亲自写的,她懒的很,由别人采访她为她修撰,不到二十岁的年纪,她已经有了自传。 一日将尽,卉满坐在办公室椅子上,悠哉转动俯瞰百层高楼下的景色。 “这是什么策略?”其他人的声音都在颤抖。 “拍脑子策略,哈哈哈。” 大家板着脸并没有笑,她也止住了笑声,似乎这不是该开玩笑的时候。 “好吧,空中楼阁策略,股神利弗莫尔的那种做法,以及还要感谢罗格先生,上次在希腊时他启迪了我。” 许多年后回顾,这是她人生最浓墨重彩的一笔,横空出世,血洗股市,整个市场血雨腥风,惨不忍睹,她以一己之力让时代倒退,轮回。 机构巨头叫她灾星,畏寒讽刺地称呼她为黑寡妇。 即便以后来者的视角,这段经历依然过于惊心动魄,甚至波澜壮阔,可在卉满看来,她只是对面前的五个男人认真说:“其实没有我想的那么难……” 看了眼他们的表情,她尽力修改了下措辞,现在她知道说话要照顾他人感受了,这是一种成熟的表现。 “不是说不难,只是说没有那么难,而且我觉得太过于顺利了,我以为会有来有回,这样,那样,这样,再那样之后,好几个来回再收官,谁知道一下子就这样了。” 她也没想到一下子就通关了。 “你知道那些媒体怎么说你么,说你是市场毒瘤。”唐晃大喊大叫,无法控制兴奋的心情,他的嘴唇在颤抖。 “那我谢谢他们哦。” 卉满点点头:“好了,那接下来复完盘,休息几天,我们该去下一个市场了。” “下一个?”他们的心都提到嗓子眼。 “嗯,去期货市场加杠杆。” “别去,他们人多,钱多。” “不怕,他们挺笨的。” 卉满坐在椅子上旋转,就像一只傲世众生的猫,太清楚这群人几斤几两了,摸透股市就代表摸透人性:“当你以最汹涌的资金冲向他们时,他们就忘了团队,他们只记得自己一个人,然后溃不成军。” 她坐在那里,兀自一体,漠视一切。 女士总能从绝境中重振,踏烂危机,趁势登顶。 · · 几天后,三号助理敲敲办公室门,脚步沉重,谨慎道:“有人来找了。” 卉满穿着一身绿油油的衣服,大摇大摆来到了会议室。 这间装璜高雅的偌大房间,上次开会时还没有人,眼下长桌前已经坐满了,谢家晏家还有几大家族的长辈们,所做空目的公司的董事们,国内外机构巨头代表们,以及好些个她没见过也不认识的男人。 他们大都上了年纪,穿着昂贵的漆黑西装,今日齐齐登门拜访,不知有什么意图。 <a href="" title="追妻火葬场" target="_blank">追妻火葬场 第154章 卉满站在门口,直接问:“你们来做什么?” “来请你,放过股市。”为首的中年男人对她做了个请的手势,她走过长长的地毯,欣然坐到了主位上。 “所以你们今天都是来求我是吧,你这个带头的是谁?做什么的?叫什么名字?” 她这么问出来,令在场气氛僵直难堪,不过众人修为高深,经历了许多风浪,都没有表现出尴尬神色。 为首的男人对三号助理看了眼,神色波澜不惊。 三号助理低头在卉满耳边说了几句什么,卉满神色震撼,反应过来后,有点意味深长地看着那个男人。 “大人物啊,这位子你要坐吗?”她问他。 “不必了,那是你的位子,如你所言,我是来为他们,为股市求情的,还请卉女士给几分薄面吧。” 卉满挑挑眉:“求什么情啊,我券都还了,这不已经停手了么。” “我知道,除了股票市场外,卉女士还在期货市场有很多头寸,你眼光独到深远,但如果这些头寸迟迟不平的话,恐怕又要酿成下一场危机了。” “危机也不是我酿成的呀,我只是在规定之内做了交易,你们比不过我就说是危机啊。” 她做了个抓牢攥拳的手势,对满屋子的人扬起下巴:“我要把这群人的钱都挣到手。” 她的贪婪很纯粹,很可怕,就像动物,猫要吃鱼,虎要吃肉,弱肉强食,天性使然,谁都拦不住。 这间屋子的所有人都是待宰的鱼和肉,都不寒而栗。 “是,我措辞有误,还请卉女士见谅了。”谈判的男人略微抿了下唇,其他的董事们都低着头,犹如寒芒在背。 “我手里的期货头寸也没有那么多了。”她眸光狡黠,想探探底细。 男人叹口气,威正言辞,冲她比了个手势:“你手里最少这么多资金,不是吗,停手吧卉女士,利益蛋糕就这么大,再这么下去,期货市场也要废了。” 卉满神色一凛,没想到他知道的这么详细。 果然,权力大了就是有好处。 但野性难收,她总不能不吃肉。 她有点犹豫地看了眼三号助理,又看了看另外两个助理,他们手里捏着冷汗都对她点头。 最后,她不情不愿说:“好吧,本来我能挣更多钱的,就送你一个人情吧。” 在座的利益相关的所有人都如蒙特赦,肩膀放松,重重喘气。 卉满在这时微微一笑。 “不过么,我也有要求啊,我跟这些在座的老头们大都有仇,要我这么放过他们不太可能啊,我这人可是有仇必报的啊。” “把谢家,晏家,家族里的长辈们晚辈们都叫来,我要让他们赎罪!” 她声如洪钟,一石激起千层浪。 很快,谢家晏家的人都集中在了会议室里。 谢老爷子躺在轮椅上被推来,明显气愤难平。 “你这个流氓!” “你们一群老头喊我流氓?” 卉满喜欢看到他这副无能狂怒的落败样子,对着一群老头无情奚落道:“老家伙们,你们的时代已经过去了。” 谢老爷子破口大骂:“你这个毒妇,是你在让时代倒退,你让我们的股价退回十年前!” “随你怎么说,反正你要被淘汰了。”她站起身,慵懒地伸了个懒腰。 众人谴责她:“你这个恶毒女人,你难道没有道德吗?” 卉满笑了:“该谈利益的时候你跟我谈道德,该讲仁义的时候你们却自私自利霸占了我的一切。” “谢观在重症监护室里躺着,你们欺负我们孤女寡母时,也没讲道德啊。” “所以你们这群老东西,是什么双标狗?” “你——” “你先给我闭嘴,我要提要求了。” 卉满看着泰然危坐的大人物,对他提出了自己的条件:“让我放过他们这群双标狗是吧,好啊,做狗不是很行么,汪两声来听听。” 谢老爷子险些被气出心脏病。 “你这个目中无人的女人,你提的要求太过分了,简直在侮辱我们。” “就是要侮辱你们,不然我怎么解气呢。”卉满不以为意道。 中年男子出来调停:“还有没有别的,更……柔和友好一点的条件,没必要搞这么偏激。” “没有了,我就是睚眦必报的这种坏性子。” 她抬手对他们一指,那横扫一片的指法,让所有人的脸沉了下来。 他们就像许多只秃鹫那样,瞪着数只黑黑的眼睛,抿着唇公然盯着她看。 看什么呢,无可挽回地看。 卉满环扫众人:“啊,我说你们啊,之前咬我的时候不是一个个都叫的很卖力么,怎么,现在不会叫了。” 卉满耸耸肩,跟三个助理一起欣赏他们的表演。 僵持了一段时间后,谢宴两家每个人都汪了一声,她悠闲看着他们,大仇得报的快感如此爽辣刺激。 只是唯独缺了谢桉,无力回天后,他彻底销声匿迹了。 这场历史铭记的东亚股灾使卉满成了极具争议性的人物,她的名字作为投机派的代表人物被后世并列排在偶像利弗莫尔和罗格身边,介绍栏里写明他们都是举世罕有的传奇大鳄。 <a href="" title="追妻火葬场" target="_blank">追妻火葬场 第155章 她血洗股市的短短几天造成了几大财团巨头几十年不散的阴霾,她的统治力仿佛是飘在股市上空的云,浮华艳丽。 有的人将她奉为投机之神,有的人将她视为罪人。 卉满不怎么在意那些铺天盖地的负面评价,她已经做了她所能做的一切。 每个时代都有砸起浪花的灵魂,剩下的,功过自有后人评。 第73章 苏醒 在昏睡了两个月后, 睡美人醒了。 星辰收入眉眼行间,奏响无声宇宙上的第一首音乐。 谢观看着窗玻璃外的天地:“我睡了多久,已经变天了么?” “翻天覆地。”卉满守在床边, 破天荒用了四字成语。 谢观静静看着她:“你一定看了不少书。” “我看的可不只是书。” 她就在他身边,好像隔了好久不见,叙述种种经过时言辞又坏又虔诚:“他们被我爆锤了几波,还不起钱, 把集团股份贱卖给我了。” “你挣了多少?” “差一点十三位数。” 谢观眼睛开阖,看着这个因为他的人事不省,一手造就的魔王。 失去了制约,她无法无天。 “你不夸夸我?” 他没好气地叹气:“你也不需要我夸啊。” 卉满觉得生病的谢观,有一种怨妇的气质,就是酸溜溜的味道。 日光已经出来了,她咧开嘴角笑着看他,自信的温度比太阳还要高。 · · 步入夏季,天上一下雨地上就冒泡,城里的风声不止, 作为工作狂,养伤期间谢观很难挨。 助理已经把他昏迷期间的事都事无巨细汇报了, 之前卉满对他讲述时刻意略过了一部分, 当得知谢桉意图对卉满不轨,谢观脸色铁青, 想把这个叛变的不肖侄子直接灭掉。 卉满进门,看到三个助理都瑟瑟发抖, 打着寒战。 见到她进来, 谢观面色和缓,让助理们都退下了。 “谢桉, 已经投靠了许家。” “许家?那不是谢家的死敌么?”卉满坐在床边,倒了杯开水。 “是,他带走了谢晏的很多机密资料,决心要入赘。” “啊?” 卉满无法想象谢桉那样骄傲的人,是怎么肯对世仇低头的。 正想着,一只手摸到她腰上。 “别闹,你身体还没好。” 谢观不吭声了,像是在生闷气,他圈住她,心灵上留下一片抽紧的空乏,就像无时无刻不害怕她离开那样。 卉满用细微动作安抚他,用她的手指在他手背上跳舞,攻与守,追与逐,变成了手的国度。 “不要离开我。” “我就在这里。” “嗯。” 可到最后他都在患得患失,一遍遍确认,两只手如缠如浪,像火在烧。 敲门声响起,医生要为谢观每天定时检查身体了。 检查完基本数值后,卉满把医生的嘱托一条条记在小册子上。 以前他昏迷时什么都好说,医护人员会严格处理好一切,但现在他醒了,因为重度洁癖的原因不愿意让别人碰,医生要给他换绷带药布,擦洗身体时,被冷脸吓退出去。 “你这么凶干什么?生病了还这么任性。”卉满数落他。 谢观一动不动抱着双臂,表情很坏。 没办法,只能她自己来了。 “我不太会啊,要是我弄疼你了,你就吱一声。” “嗯。” 谢观皱眉看她慢慢捆绑着,长长头发扫在他胸前。 他咬了下她的肩膀。 卉满手停下:“疼?” “嗯。” 卉满把束绷带的动作放缓,坐在他腿边,费了很大劲围着他腰身一圈圈缠绕,每一层都让他呼吸加重。 “你还好吗?” 谢观面孔沉静,像水划破镜子。 她用手碰了碰他的喉咙,他喘.息着,失声,没有忍住,用指腹抚摸她的嘴唇,捧住她的头,舔她的脖颈。 卉满手指往下。 衣物窸窣摩擦的声音,许久后他蹭着她脖子发出喟叹,呼出的气体丝滑得就像猫舔光了盘子里的奶油。 接着她对他说:“有什么不舒服就跟我说,心理上也是。” 这话似曾相识,谢观哑然,惊愕地看着她,她竟然会照顾人了......如果没倒那杯滚烫开水的话。 卉满有些愧疚:“你为了救我才这样的,他们都说我本来在车祸里是活不了的,但你把我护住了。” 谢观附在她耳畔轻描淡写道:“不是你说的么,你喜欢我不关我的事,所以我喜欢你关你什么事呢,不要难过了,嗯?” “嗯。” 卉满趴在他怀里,静密栖息,谢观想起了他们的第一晚,在酒店顶楼的那一夜,那时她已经昏睡过去了,压着他一只胳膊,他想抽出来,但还是算了,胳膊因此酸痛了一整晚。 最初,他在她身上发生过多少次例外? 过了会,卉满给谢观换衣服,给他套袖子时玩心起来,觉得他这样很搞笑,嘻嘻哈哈地跟他另一只空荡荡的袖筒握手,口里喊着独臂大侠。 <a href="" title="追妻火葬场" target="_blank">追妻火葬场 第156章 谢观不悦地瞄她,她还是个孩子,心性简单快乐,他抬手肉了肉她的脸,感觉她最近似乎又瘦了。 他抱住她,把脸埋进她胸前,这个天性孤独的强硬男人,对她闷闷说:“我需要你。” “我知道。” “那我们什么时候去结婚?”他抬起脸,急于求证。 卉满把他另一只袖子穿好,两条手臂一挡,架在胸前:“看心情吧。” “什么叫看心情?” “在你求婚的言行举止让我满意前,当然要看心情,而且我还要写论文呢,忙不过来。” 卉满说的没错,她的论文改到了深夜,临时抱佛脚,到了答辩那天起不来了。 谢观喊她起床,她觉得困,不想动,长发像海藻铺了满床,他叫了她好几次,尝试无果,给她穿上内衣内裤,把掉在地下的衣服捡起来整理妥当,然后把她的胳膊抬起来,穿衬衣,西裤,搭配领带,马甲,外套,按照次序,叠穿了一套正式隆重的衣服。 最后把她揽在怀里,给她擦脸刷完牙后,着重检查了下领口,昨晚他刻意没有把痕迹落在显眼的地方。 “你要化妆吗?” 卉满闭着眼睛说:“化吧。”反正不是她费劲。 一个小时后,卉满像君临天下的国王一样,很得体地醒来, 谢观给她拉整好领带,总觉得欠缺了什么……她的神情,依然是不修边幅的神情,使得这一身齐整一丝不苟的行头像是她居住的空旷房子,沾点劲就懒。 她的身体在跟完美的衣着矛盾对立,她的脑子里装满了希奇古怪的想法,充满了荒唐极其的架构条框和莫名其妙的态度与偏见,毕生都不会改变。 她是如此刻薄,尖锐,鲜活,又脱离掌控。 可他是如此为她着迷。 谢观注视着卉满,一句话都不说,卉满已经知道了他的意思。 这样的眼神,是想亲她的眼神。 她不等他的唇贴来,主动亲吻了他。 这一吻粘了很长很长的时间,最后他只能用力克制,分开,生怕她迟到。 “好好答辩。” “知道了。”她又蹦回来,“我回来想吃你做的煎蛋,” “嗯。” · · 卉满在大二的夏天就提前结束课程毕业了。 在此之前,她的论文苦思冥想改了又改,改的唐晃都暴躁了,他抓着一旁的三号助理几乎要跳起来:“怎么改啊,你这个查重率都过来了,你直接复制粘贴啊。” 显然,文字工作这是卉满不擅长的,于是她推翻重来,干脆百无聊赖写起了自己的交易纪录,上面记载了自己在这场大空头中的详细操盘经过。 到了做毕业答辩那天,在场围观的教授同学们将学术大厅围的水泄不通。 卉满穿着由谢观整理好的严肃着装,踞在台上,大名鼎鼎,不可一世之概。 “关于那个瞬间,那是种灵魂裂变的宏大感觉。” “我想着,在没有路的时候,与其小心翼翼,不如一脚踩油门。” “没有人知道前面是什么,我也不是神,这世上不存在神,每个人都是独一无二的人,每个人都是脆弱又伟大,我们要好好爱自己,接受自己的不同,然后做出自己心爱的决定。” 这是一次波澜壮阔的复仇,那些仇家被她打的落花流水,血本无归,而她站在台上,眼中有海啸般的深鸣。 台下沉默了很久,旋即掌声雷鸣,不绝于耳。 尽管她道德有瑕疵,学校里知晓那些谣言的人都这样认为,但是还是纷纷鼓起掌来。 卉满成为了学校百年历史上又一个传奇人物。 最后,系里那位眼里最容不得沙子的教授,率先对她伸出了手。 教授问她要不要再继续深造,他愿意收她做关门弟子,卉满说已经没必要了,她知道找到了自己最喜欢的东西,毕生将从事的爱好,冒险并乐此不疲。 “你是个很纯粹的人。” “谢谢,我喜欢您这个评价。” 比玻璃清脆的年纪,抽丝剥茧,每一分钟每一秒成就的是与非,至暗之后,人生之巅。 第74章 掌权 谢观的疗愈过程是漫长的, 在他养病期间,卉满成了那个设法秉烛的人,她以新任董事的身份, 参与了谢宴集团几次重要的股东大会。 集团业务上,她开会简洁,往往用三言两语了事,很多不大不小的事情接连发生了改变, 楼下餐厅的饭菜变得很便宜,女员工的育儿假延长,男同事一并产假同休......等等,一切不起眼的都在悄无声息进行。 卉满有时候会去公司,在自己原来的工位坐一会儿,她不动声色注意到忙碌的办公室里女生数量稀少了。 胖主管被她喊来顶楼办公室。 “为什么不多招点女员工?” 胖主管直言进谏,说没必要。 “卉满,我很敬佩你,但你是个极点个例,从集团利益考虑, 女员工麻烦啊,还要考虑产假, 育儿, 各种津贴,成本太高了。” 卉满若有所思:“我们这还没来经济危机吧?” 主管一愣:“没啊。” <a href="" title="追妻火葬场" target="_blank">追妻火葬场 第157章 “又没来经济危机, 现在集团财务经营进展顺利,你不愿意考虑她们的视角, 不愿正视她们的需求, 那当混乱来袭时只会让偏见进行的更合理。” 卉满现在读书多了,说的头头是道。 主管摇头道:“别说那些理论啊, 你现在也是公司老板了,也得讲求利益规则吧,你再有正义感,也没必要把少数人的利益为先啊。” “少数人?”卉满愣了。 主管委婉道:“就是尽可能少招她们。” 卉满劈头盖脸道:“你之所以不招女人,忽视她们的需求,将她们排斥在外,是因为你把世界上百分之五十的利益归为少数利益!” “给我招!” 主管真的很委屈,因为他对卉满忠心耿耿,明明更务实,却招来一顿骂。 “真不能招啊,这会损失很多钱。” 卉满手一叉:“我有的是钱,给我招。” 于是,时间线后拨的很多年里,社会报道跟踪发现,在国内顶级巨头谢晏集团,利益至上,但也同时兼具人文关怀,员工可以在公司做很多事上,在法律和道德规定内最大限度之内发扬天性,甚至可以带娃上班。 公司设有专门的婴幼儿玩耍区,据说这套模式来自于苏联,在社会建设时期,男女同工同酬在苏联得到了大规模实施,有专门的育儿所,不管是政府单位还是企业都大大提高效率,解放了生产力。 这是卉满的逻辑,大部分的秩序,都是被创造的,如果有足够的利益动机趋势,那就会来。 · · 接下来,在陆续的许多天内,卉满收到了更多关于谢桉的消息。 局势一倒,他背叛了谢家,投入了狮城许家名下,准备入赘许家千金,这等损毁家族没有气节的事,令谢老太爷将他直接除名逐出宗族,而后老爷子没几天便被活活气死了。 因为谢桉的背叛出局,谢观自然而然在谢家宗族重新掌权。 作为如今的家主,家族之长,他在族谱中抹去了谢桉的名字,将他彻底除去了宗族。 念在手足血缘,谢老太爷临终前的遗愿,终究是没有伤他的人身安全,这是他对这个亲侄子最后的一念之仁。 圈层顶端表面风平浪静,谢观不见血地一并除去了很多势力,这点卉满并未察觉。 身体稍好些时,谢观带卉满来到祠堂,拜祭爷爷和祖先的骨灰和牌位。 卉满在祠堂里见到许多人,他们都转过身来,默不作声,作为谢家长辈他们接纳了卉满,甚至,允许她上香。 谢观对着牌位跪下时,卉满却没有动作。 “你不跟我一起?” “不。” 局势已变,几个比较柔和的长辈对她示好,命人取来香柱,这是从宗族层面上表示同意她入门的意思,但卉满没有接受。 她双手揣兜,不以为然道:“切,你们以为你们是什么?获得你们这群老家伙的承认,难道这是什么很荣幸的事吗?” 她对着那些牌位和脑袋摇摇头,实话实话:“但是很奇怪的是,你们的承认对我来说有什么用呢?” 老辈们闻言,都对她的作风极为不满,卉满只是用很轻的眼神看他们,看着这群威严的男性大家长们。 从前她真的认为他们的世界不可撼动,可如今,她只是笑,觉得他们太会编织谎言了。 几百年的世家,必须仰望的权与神话力,就像这些牌匾一样,没有盲目供奉的香火便会立刻倒塌。 她走出宗祠,她只信任她自己。 · · 祠堂里,家族会议在紧锣密鼓进行。 在这场惨绝人寰的股灾过后,谢晏集团的第一大股东实际变成了谢观跟卉满共同持股。 关于卉满账户的具体持股数目,董事会们经过多方计算,最后得到了大概,这是个无法撼动的天文数字。 现在她手里握有那么多股权,环绕的长辈们催促谢观赶紧跟她结婚,振振其词道:“谢观,加把劲啊,我年轻时候追你伯母时比你可强太多了。” 谢观一脸漠视地看着这群老家伙们,为了利益变脸比翻书还快。 “到什么地步了?你跟她怎么还没结婚?” “你都这个年纪了,该跟她要个名分。” 谢观被烦的不行,敷衍道:“快了,还在追。” 他们还在劝他:“考虑再要个孩子吧,集团未来还得要个男孩来继承。” “我跟她不会再有孩子了,我们的女儿就是未来的继承人。” 这群老家伙们登时警觉起来:“这不行啊,她甚至都不姓谢。” “就是,哪有孩子不跟父亲姓的。” 谢观理所当然道:“孩子是她生的,当然要跟她姓。” 他们炸了锅,此起彼伏地数落斥责谢观:“孩子跟她姓,你怎么不跟她姓,这样跟入赘有什么区别。” “对,坚决不行,这不乱套了吗,祖上哪有这规矩。” 谢观对领头一直说不行的长辈说:“伯伯,所以您要姓还是要钱呢?” 这下老家伙们无言以对,只能对这种特殊情况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既然利益已不可分割,为了钱嘛,不寒碜。 <a href="" title="追妻火葬场" target="_blank">追妻火葬场 第158章 · · 卉满在祠堂外拔草玩,身后多出脚步声,她瞥眼看,是谢束。 她蹲在地上,将一把圆润饱满的种子埋在土里,周围的琴叶榕蓊蓊郁郁,叶脉的弧线纤细优雅,两人被包围在一群生机勃勃中。 很快,雨点打下来,风云失色,要变天了。 雨幕中,谢束的楔形耳钉非常耀眼,一股潮湿的味道直钻大脑。 卉满疑问:“咦,你不是回非洲了吗?” “还没走,过两天出发。” “哦。”卉满见他神色深沉,安慰道,“你太爷爷去世了一定很难过吧,节哀顺变,难过也要只难过一会儿。” “嗯。” 他问她:“你要跟叔叔结婚了么?” “什么?” “为什么要跟他这么快结婚?” “因为我喜欢他啊,而且我差点以为就要永远失去他了,我害怕。” “非他不可么?” 卉满站起身来,微微眯眼盯着他,总觉得他有哪些不一样。 “非他不可。”她坚定道。 雨点像珠子砸在手里,接不住,叶片被打得吧嗒响。 万籁俱寂,雨声,还有祠堂里的激烈人声,像是开了喷泉,哗哗水流声冲着耳朵。 他的眼睛有一股小心翼翼的干净:“你想抱抱我吗?” 那些端倪,卉满已经知道了,她没有上前,只是说:“你不需要这种东西。” “知道了。” 他的眼神幻若湮灭,转身离开。 第75章 婚礼 在谢观休养大半年养伤的期间, 一直是三个心腹助理来汇报公司事宜。 谢观听完,对助理说:“她做了不少改革。” “是的,您如果有意见, 我们可以通知其他董事代为转达。” “没有,她现在是大股东,当然可以做她想做的事。” 三个助理默然点头,接下来的时间, 他们按照事前的吩咐,开始布置整座宅邸。 卉满一回家看到摆着许多蜡烛,谢观端坐在餐桌前,她当即有了不好预感。 “你生日?你怎么又过生日?” 谢观一副索要礼物的神情。 卉满挠着头,该怎么解释忘了呢。 “没关系。”他皮笑肉不笑,“你可以送我别的。” “哦,别的什么......” “送我一个愿望吧。” “好,那你想要什么愿望?” 谢观走近她,解下脖子上她送的铂金项链,一圈圈缠在她无名指上当做戒圈。 然后, 他缓缓屈膝。 “等等,你不会要求婚吧?” “你说呢。” 卉满想让他停下, 但他已经半跪下。 他的掌心摊开, 放在她手心里,是一块怀表, 江诗丹顿的古董石榴花怀表,精雕细刻, 经历了两百多年, 镀金慢慢脱落,像时间那样磨破, 露出里面钢的骨骼。 “这是我父亲对我母亲的求婚信物,现在它是我们的见证了。” 卉满想了下,跟他商量:“既然是婚礼,我希望我姐姐能在我身边。” 谢观迟疑了下:“我会邀请她的。” 卉满对他的回答很开心,这下她终于能见到姐姐了。 · 卉满喜欢西式风格,可以穿蓬蓬裙子与婚纱,所以婚礼也行西式,她跟谢观要在第七大道的大教堂盛大隆重地举办婚礼。 到了冬天,终于是婚期,太阳折射在大教堂浮光烂漫的红宝石玻璃窗上,伴随至纯至净的堆雪。 对谢观来说,庄重严肃是他惯常的基调,但他把一生的高调用在了这场婚礼上,宾客们都被没收了电子设备,外界搜不到现场任何信息,只知道它犹如世纪一样神秘而隆重。 从婚礼正式开始前几天,便陆续有重量级外宾们抵达机场,航班数目激增,机场周围的安保变得异常森严忙碌,集团为客人们提供了全程包机,确保他们不会因为远途赴宴而疲惫。 到了婚礼第一天,大批位列福布斯富豪榜单上的富豪们,各国政界元首们,顶级名流们都到场了,这场婚宴本身也被赋予了极高的商业价值属性,顶壕们处在一个场合,难免谈论些业务往来交流,偶尔促成个什么合作也是顺水渠成。 这群见过无数大场面的欧美老钱们一边在席间交谈,一边被婚礼现场如梦似幻的奢靡程度震撼到了,他们没想到这位素来低调的亚洲富豪敞开了花钱能做到如此高调彻底,令人咋舌发指。 烧钱的美丽装饰应有尽有,现场布置的花艺都是按照卉满喜好来的,谢观特意聘请了花艺大师设计,为了讨卉满欢心,他把满城的花几乎都搬来了,花瓣要扑成毯子,数面巨大的花艺与花墙散发幽香,客人们瞧着这些花,目之所及都是钱。 他们都想见一见那位传奇的股神新娘,可很遗憾,第一天她迟迟没有出场。 仪式要举办前,化妆室内,卉满换好苹果绿婚纱,对一旁端茶倒水的谢束说:“我姐姐怎么还没来?” “呃,可能在路上吧。” 卉满从他那古怪的神情里瞧出了心虚。 “到底是怎么回事?谢观说他会邀请我姐姐的。” <a href="" title="追妻火葬场" target="_blank">追妻火葬场 第159章 “叔叔说会邀请她来,又没说她一定会来,她可能不想来,或者因为某些事耽误了。”谢束磕磕绊绊解释道,“而且传说你姐姐就是一恐怖分子哇,精神病院不敢放她出来。” “你给我闭嘴!把谢观叫来。”她要质问他。 谢束念出了提前背好的台词:“叔叔说了婚礼前你们不能见面的,不吉利。” 卉满牙齿咬的咯咯响:“那到底要怎么样?我姐姐去哪儿了?她不来我就不结了。” “啊啊,这可不行,你知道今天来了多少国家的总统总理吗?”谢束又急忙说,“而且你不能跟叔叔吵啊,他虽然身体好了,但是医生说他不能受刺激的。” 会满哑了火,那些蓬勃怒气熄灭,蜿蜒到谢束身上,她冲他发脾气,气的要哭了。 “这是骗婚!你们不要再演了!我生气了!真的生气了!” 谢束赶紧给她擦眼泪,恳求道:“卉满,这可是你结婚的日子啊,不要哭。” 她只是摇头。 “真的求你了卉满,你这时候悔婚,集团股票就会大跌,那我零花钱没了,怎么给你拍鬣狗啊。” “我不要狗了,我要我姐姐。” “好好好,那先把婚礼办完吧,好吗,以后再见你姐姐,你现在逃婚,叔叔跟家族长辈们会打死我的。” “打死你跟我有什么关系?” “啊,这可是你说的啊,难道我的命就不是命了吗。” 卉满心乱如麻,这时门外侍者送来了一份神秘文件,她拆开信封赫然一看,竟然是自己的曾经丢失的福利院资料,这意味着她可以补□□件出国了。 她当即站起身来,什么庆祝热闹都跟她无关了。 谢束对此不知情,还在念:“你可千万不能离开啊,今天来的都是些大人物啊。” “闭嘴。” 过了会,她似乎平静了,对他说:“我有点想吃冰激凌,你去买。” “啊?现在吗?” “对,我就要吃福利院门口冰激凌车上的。” “吃那个东西不好,那都是劣等奶油,还容易长胖。” “去买。” “好嘞。” 谢束人模狗样行了个绅士礼,屁颠屁颠去了。 卉满把化妆师和工作人员都赶出去,浪漫的屋子空了下来,她开始脱去沉重的婚服,把那些金线银线踢在脚下,六十多克拉的钻戒扔在一旁,然后换好裤子出了门。 经过煊赫至极的宴会厅时,她停了下。 宴会厅内四处游人走动,流光溢彩,盛宴之上,争奇斗艳的女人和西装革履的男人是永恒的主题。 卉满遥望了一眼正在跟几个外国总理攀谈的谢观,眼神重重的,眼里该流的恨意,都流了出来。 她扭头就走,绝不停留。 闯到外面时,教堂外的安保人员见她眼熟,想阻拦,被她瞪回去了。 有什么是她不能做的? 她一说让开,无人敢拦。 · · 卉满跑到了福利院里。 坐在卧室桌前,她细细翻着那些证明文件,打定主意要走,不过证件审核办理大概还要再等几天,卉瑾也要带走,出来的急,忘记带她了。 卉满挠挠头,这时才记起自己还有个女儿。 ......有点尴尬。 她正凝神思索着,外面墙体传来动静,窸窸窣窣的,就像是蛇在褪皮。 不用想,又有人在爬墙。 卉满刚要探头,谢束已经从窗户跳进来了,他的白色羽绒服擦上很多脏黑色痕迹,脱下来,上身只穿了件格外正经的白衬衫,汗气腾腾,强壮的身材若隐若现。 “滚,我不回去。”卉满直接下逐客令。 “卉满,叔叔在外面等着呢。” “让他也滚。” 谢束又要念经了,卉满烦的直接捂住耳朵,谢束靠上前来,箍住她肩膀让她听自己解释,他手臂肌肉在非洲草原锻炼得很发达,卉满挣不开。 接着他就那样滑跪在地上,攥住她的手真诚道:“我知道你很生气,但是如果你姐姐真来了,她那样的性子肯定会带你走的,叔叔不会允许那种事发生。” “所以他骗了我,你们是一群骗子。” “反正你不能走。” “我凭什么不能走?”卉满瞄着那一份资料,“等证件办好了我带着卉瑾一起离开。” 谢束咬牙切齿:“你还不懂吗,叔叔不能没有你,他根本离不开你!” 卉满被他一阵使力搞得手背很疼,她去掰,听到谢束在大声说:“非要让我说的这么直白么,车祸里你本来是活不下来的,叔叔他是为了你才这样的,他差点就醒不来了,所以你不能这样自私地离开他。” 卉满僵住。 谢束声音有点哽咽:“叔叔他真的很爱你,他为你牺牲了这么多,你就不能也为他牺牲一次吗?” 牺牲? 卉满对这个词从来都不是很熟。 “你在对我洗脑。” “随你怎么想,但是,我们都要长大不是吗?长大意味着担责,而不是逃避。” 卉满沉默了。 在谈话最后,谢束抱了抱她,她是绝对不吃硬的,如果对她强硬,她会更硬,他也不知道自己这些话能见效多少。 <a href="" title="追妻火葬场" target="_blank">追妻火葬场 第160章 希望能有用吧。 他松开她,内心忐忑地离开。 · · 到了晚上,天下大雪。 卉满撩开窗帘,看到谢观还站在福利院门口,雪地中,修长的身影立成了一尊佛。 他站了多久了?不知道身体还没好全么。 卉满想起谢束的话,很气恼,但又有一种被掐中软肋的感觉。 她踩在雪地里,来到门前,两人对视了一会。 “鞋带开了。”谢观对她说,俯身给她系好鞋带,蹲在地上抬眼时,眼底一层深邃的流光,最后不忘帮她拂了拂大衣下摆的雪。 “女儿在家等你。” 卉满情绪还没整理好,但还是跟他上了车,一路都没有言语。 婚宴那边是强撑了一天,婚礼仪式暂时往后延期,并没有宣布取消,但汇集了全球这么多位高权重的大咖,再多维持一天已经是强弩之末了。具体推延缘由未对外公布,知情人严格内部保密,毕竟总不能对外解释新娘逃婚了吧...... 晚上时,谢观还在哄卉满,他在浴缸里放好了满意的温水,想让她放松下神经。 卉满沐浴完,身体都泡软了,在腾起的漂浮热气中,她可以透过宽阔的落地窗看到外面,安静干净的天空,雪还在落,天地间银光闪闪,白茫茫的。 新婚之夜遇上雪,她却没有半点欢喜。 她泡完出来,谢观也从另一个浴室出来,两人身上都裹着浴袍。 “饿了吗?今天吃的很少。” 卉满闻言是有些饿了,她来到三楼自己的房间,看到桌上有一个大浅盘,里面有许多端整吃食,各色玻璃糖、几根长长的盘旋的面条,提拉米苏、牛排、熏火腿、奶酪、面包,美不胜收。 她用手抓着吃奶酪时,谢观来到了房间,在他身边,夜色四合。 他等她吃完,给她擦擦手,擦擦嘴角,然后贴近她的身体。 卉满心情很不好,即便她此刻努力想他如何为她舍弃一切,还是没法开心起来,她几次推开他,又顾念他的身体,不敢太用力,只能置气呕气。 夜色极深,忽然夜空里出现了亮光,循声望去,几千架无人机在深邃的天空中齐飞,拼出的一幕幕图案讲述着两人的相识与奇缘,最后摆出大大的男人单膝跪地的画面,这是谢观在对她道歉,这场丝滑浪漫的恋曲无意间凑成了有史以来规模最大的无人机表演。 唇角,另外的唇带来的冷意不断侵扰,凝成温情脉脉的吻。 “你冷不冷?”谢观把手伸到她睡衣袖筒里,找她的手,找她的确认。 卉满不答,他们之间的话稀少的跟金子一样,奏起凌乱的呼吸与喘.息,最后,谢观筋健有力的背上流了很多汗。 房间的灯彻夜不灭。 · · 第二天,卉满很早醒了,尽管谢观已经做好了面条与煎蛋,但她不理不睬,她要自食其力煮鸡蛋。 她站在厨房里,披头散发。 鸡蛋是很完美的食物,她这种不会做饭的人完全可以靠这个补充能量和蛋白质,她在锅里倒入水,放进两个鸡蛋,等候着,自信又期待,等水和鸡蛋都沸腾开锅了,把蛋白剥开吃进肚子里,纯净的味道好像长出了许多花枝睡莲。 吃完一个,不够,想再来一个。 大雪过后有一种寂静感,卉满看着水花沸腾冒开,忽然有些口中苦涩。 深浅不一的肌肉线条伏在她后背,谢观从身后抱住了她的腰。 在他的观念里,她不肯吃他做的饭,这是天塌了的感觉。 “松开我。” 外面漫山遍野,一夜白花千树,她的身体冷漠得就像玫瑰经文。 谢观抱住她的腰,缓缓下沉,跪地上,头埋在她小腹,如此脆弱,那种刻骨铭心的味道显露在脸上,揉碎脸与眉。 这样的姿势太怪异了,她终于忍不住道:“你快起来。” “你不吃我做的饭。”他声音很委屈,眼睛落下温柔帘幕,有一种怪异的虚弱气息。 怎么,不吃难道还是罪大恶极了吗? “松开我,你这样像一只狗。” 谢观沉默了会。 “汪?” 卉满:…… “妈妈,我要吃鸡蛋。” 卉瑾睡意惺忪站在那里,稚嫩的声音打破宁静。 卉满把煮好的鸡蛋捞出来用凉水冲了冲,递给她:“拿去。” 谁知她摇摇头:“我要吃爸爸做的煎蛋。” 卉满一愣,继而气闷道:“那你跟我说什么啊,你找他去啊。” 卉瑾站在那里,瞪着大眼睛,继续像小猫那样喊:“妈妈,我要吃爸爸做的煎蛋。” 小孩子总是更敏锐的,她知道跟谁说话最好使。 卉满恨得牙痒痒:“好好好,你们两个联合起来是吧。” 卉瑾每唤一声妈妈,卉满的心便软一分,最后,新的婚纱准备好了,谢观帮卉满穿好,换上,她的身上扑了很多细腻香粉,闻起来香喷喷的。 大教堂内,终于要举行正式婚礼仪式,整个婚礼纸醉金迷,虽然是新婚,却有一种腐朽的感觉。 卉满穿着郝思嘉的绿裙子,看到她穿婚纱神圣走来时,谢观的眼中有一道徐徐缓缓的光浪,宛若神圣的连祷。 <a href="" title="追妻火葬场" target="_blank">追妻火葬场 第161章 空气中充斥着浓重肃穆的宗教气息,卉满面色不善,她像绿石地面上的断头鲜花,神情寡淡,嘴唇猩红。 最后,交换戒指时,一片叶子似的垂下目光,她把戴有宝石戒指的手递在谢观手上,决定跟这个切割她姊妹关联的男人过一辈子。 摄影师扛着摄影机,让这对璧人合影微笑,卉满笑不出来。 最后没辙,光影定格,拍下了一张凶巴巴的婚纱照。 谢观冷静不语,只是紧握她的手。 早知是这样的结果,但他必须这样做,这是一场豪赌,赌她因为愧疚不会再次舍弃他,事实证明,他赌对了, 剩下的,只需要时间来消磨愈合。 这次的婚礼在瑰丽之下另有一重古怪与提心吊胆,就像汹涌的暗流,每个经过婚礼主角身边的人都能察觉到这点,直到教堂的盛世晚钟响起,仪式结束,谢家的大家长们才松一口气。 有客人来敬酒,祝福新人早生贵子,卉满阴着脸说生不了,客人也是第一次有见到把祝福当真的人,真稀有。 礼堂现场响起喧哗声,踏步声,一个不速之客大摇大摆进来了,飒沓生风,她倨着下巴,神情高傲寡淡。 “姐姐!” 卉满嗷了一声,甩开谢观的手,扑了上去,肉眼可见的开心起来,在赵游身前拱着。 “这个女人。”谢观如临大敌,面色铁青,“她怎么来了?” 一旁三个助理都慌了:“按理说不应该啊,那边暂时不会把她放出来的,昨天联系时候还说好吃好喝供着呢。” 谁都没想到她能从一群疯子中成功突围,知情人都傻眼了。 他们面面相觑,赵游则是感知到了,她用一种你绝对想不到的眼神看着谢观,故意调侃道:“我怎么可能错过我亲妹妹的婚礼啊。” 谢观主动举杯,走上前来敬了她一下,赵游回应,在碰杯的瞬间,杯子的反光里看见了他们的形象,两个人都杀气腾腾的。 接下来的时间,赵游亲昵地挽着卉满的胳膊,索性把她身侧属于新郎的位置占了,谢观有火发不出。 最好是有人能把这个女人给支开,他环视全场,眼神像狼。 谢束今天充当了男傧相,他身穿黑色燕尾服,金色钮扣上别着白色康乃馨,穿梭在美女环绕的曳地长裙中,身材修长,举止优雅。 作为完美的派对动物,他走到哪,哪里便有笑声,向来很招女人喜欢。 谢观不动声色,最后把目光锁定在了自己的侄子身上。 第76章 法兰攻苋 谢束在风月场中玩的很愉快, 中途他临时去了趟洗手间整理头发,出来时见卉满从女洗手间走出。 他眼神像是瞄到了奇怪的东西:“卉满,你怎么换礼服了啊?你不是喜欢绿色的吗, 这套白色的不在方案里的啊。” 卉满那张脸冷若冰霜,他绕到她背后,见拉链没扣好:“我帮你把拉链拉上。” 赵游一个过肩摔将他砸地上。 这一下他明白面前的女人是谁了。 · · 谢束一瘸一拐爬起来,刚走进宴会厅, 三号助理把他拽到谢观面前,只听谢观严肃道:“见到赵游了?” 谢束顿时又疼得龇牙咧嘴了:“见到了。” “嗯,你把她缠住,别让她总霸着卉满。” “啊?不行啊叔叔,真不行。”谢束反应过来了,惊恐万分,“您不知道叔叔,她脾气太爆了,我顶不住的。” 谢观严厉道:“去献媚,讨好她, 总之别让她老黏着卉满。” “我还是不是您亲侄子啊,您这不是让我献祭么, 而且传说她是个通敌外星人的疯子啊, 我人身安全都没法保障了......” 谢束念了一大串,感受到谢观愈发凌厉的视线, 赶紧拖着步子不情不愿赶去了。 · · 为了人身安全,谢束先是在人群中远远观察了赵游一会。 卉满跟个挂件一样黏在她身上, 赵游只是宠溺地摸着她脑瓜笑。 “姐姐, 那个外国男人是谁?”卉满看到繁华大厅角落里有一个孤零零的身影。 “哦,别理他, 这家伙fbi的,担心我跟外星人通奸炸掉地球,军方派他这次来全程监视我。”赵游举起酒杯吞口香槟,“他啊,人高马大没脑子,一根筋。” 她尽量不去想一路上的波折,简直是呕了满肚子气。 在赵游跟卉满狠狠吐槽时,外国男人走来了,这是个黑发绿瞳的魁梧硬汉,近两米高,浑身肌肉鼓起,穿着件军绿色半袖,站在人堆里极其惹眼瞩目。 “呐,又担心我要炸掉地球了?是不是我跟我妹妹说几句话你都要旁听?” “赵游小姐,请不要说这种玩笑话,这是很严肃的事。” 赵游翻着白眼无语道:“你这家伙,我要是真通敌外星人第一个先让他们把你灭了。” 男人英俊的脸上面无表情:“赵小姐,我的任务是看好你这个危险的恐怖分子,所以请你配合我的工作,不要离开我的视线,也不要在我听力范围之外跟陌生人交谈,以免被误认为是传递情报。” 卉满这下指了指自己:“我不是陌生人啊,我们是姐妹啊,你看不出来吗?” <a href="" title="追妻火葬场" target="_blank">追妻火葬场 第162章 “小姐,你的身份很特殊。”男人这样对卉满说道,“全世界几乎都知道你的名字,作为股神你很有名,所以你们的对话要谨慎。” “喂,你这家伙。”赵游显然很生气。 卉满却是小小的开心了下,一个外国人说她是股神还很出名,正乐着,三号助理过来说谢观想见她,赵游正忙着跟fbi探员对峙,一回头,自己妹妹不见了。 这下她怒不可遏了,踢了他一脚,男人铁板一块,不为所动,始终紧盯她的眼睛,幽绿色的瞳孔发光,就像牢牢锁定猎物的狩猎者。 赵游被他这种目光看的很不爽,火气直冒,有什么东西扯住了她衣服下摆,回头一看,卉瑾拽着她裙角,奶声奶气道:“妈妈我饿了。” “我不是你妈妈,我是姨姨,你认错人了。” 赵游收了煞气,捏了捏卉瑾的腮:“啊~不过你想吃什么呢?吃糖还是饼干?” “糖。” 赵游给她从桌上盘子里抓糖果,剥开糖纸喂嘴里,卉瑾含着糖,仰头望一旁的探员,在她看来这个外国男子就像大山一样,这么高这么壮,她顿时觉得新奇好玩。 “抱抱。”她对他伸出手。 “呃。”赵游觉得这铁块的欠奉模样不像是喜欢小孩的人,正要把卉瑾往自己身边拉,结果他真的弯下腰,双手把她抱起来,举的很高,最后扛在肩头,卉瑾乐的咯咯笑,顿时成为了在场最高的人。 赵游也忍不住笑了下,探员狭长的绿眼微微沉了沉,他抿了抿性感的唇。 谢束暗中观察了好久,撞见了赵游的笑容,她整张脸透着倾国倾城的痕迹,让人看的心发颤。 他见探员要开口对她说什么,及时出现,闯到了两人中间。 “又是你。”赵游见了谢束,不禁挑挑眉。 谢束冲她痞帅一笑,从探员手里接过小卉瑾,把她单臂抱在怀里。 到了午餐时间,谢束极其优雅地冲赵游伸出手,邀请她名利场中落座。 他刻意望了眼那个美国男人,男人倚靠在角落里,双臂环胸,冷漠扫视全场。 谢束舔了舔牙根,天然感受到了雄性对雄性的敌意。 · · 这场轰动全城的婚礼宴席还要连续大办许多天,名流齐聚,因此成为了天然风月场,喜好上流八卦的客人们在席间攀谈着,用很大的盘子装一点点食物。 他们都说不久前的另一场婚礼,谢桉跟许家千金的婚礼,说谢桉的妻子得了病,像蝴蝶那样短命。 风雨八卦说完时,盘子里的几根长长的意大利面还没有断,光影分隔开来,时间流动,他们此时还不知道,几年之后许家千金便会不出所料地去世。 婚宴上,华丽刺绣的白色桌布铺陈,吊枝灯下,赵游落座,取了一只牡蛎用刀划了下,吸进嘴里,一气呵成。 “所以,你就是卉满的姐姐?”谢束跟她主动攀谈。 赵游眼角微挑:“是啊,看着不像么。” “怎么可能不像。” 赵游呵气:“所以,你是谢桉的弟弟?” 弟弟这个词一听就气势矮了很多,谢束不服气:“我只比他晚几分钟出生罢了。” “哦,知道了,弟弟。” 赵游把新一瓶香槟倒进细长高脚杯里,酒像亮闪闪的金沙那样在杯里晃荡。 谢束给她拿开:“你喝这个过敏吧。” “我对酒精不过敏。” 谢束于是把酒杯还给她,用钳子敲开龙虾鳌,把肉剔给她,赵游埋头吃着,精巧豪奢,仿佛世界上第一个吃海鲜的人所拥有的勇气凝聚在她身上。 “看呐,他跟狗一样死盯着这里。” 赵游瞥见了探员不停往这边危视的目光,里面含着警告,她语调轻蔑欢快,不为所动,瞪了回去。 谢束被她那种轻飘飘看垃圾一样的细长眼神迷住了,情不自禁道:“你是怎么被放出来的?” “我的精神病狱友启发了我,推理出一个美丽的公式,发论文,然后达成了我老师的夙愿,我暂时获得了特赦。” 她讲述着精神病院的有趣经过:“我有个病友,她喜欢开飞机,自杀未遂很多次了,不能成功,最接近死亡的一次是跳江,在江里二十分钟也没死,被浪花推上岸,然后获救了。本来我答应她帮我越狱就送她一程,结果不用她帮忙我就被放出来了,这下她自杀又不能成功了。” 她分享自己在精神病院的奇遇记,在那里靠打牌大量赢钱,跟一群疯子相处愉快,精神病人身上幸存了人类天性最原始的乐趣。 很多话衔在嘴边自然而然随着大提琴的音乐伴奏滚出,像盘子上的珍珠,两人越说越多,常年在国外,因此有很多共同话题。 谢束眨了眨不驯的眼睛,莫名有些紧张,这个外套落地的功夫就能跟女人上床的花花公子,在赵游面前一切调情技巧通通失灵,她具有他不具备的更高一筹的智慧。 “我遇见你太晚了。”他挠挠头,想要掩饰什么,“要是早遇见你就好了。” “或许,在别的时空里,我们遇见很早呢。”赵游做出了一种假设,她用酒汁在桌上画出时间簇,推理了一番,谢束静静看着她,这个冷艳瑰丽的女子是他尤其合胃口的人。 <a href="" title="追妻火葬场" target="_blank">追妻火葬场 第163章 他的言行举止不自觉端正了许多,说可以带她去非洲看动物大迁徙。 “来年吧。”赵游应下了,伸出手指,点了下谢束的脑壳,她知道他缠着自己是什么目的,这个男人虽然愚蠢,但很美丽,不禁舔了舔嘴角。 她起身,撇开谢束,径自来到了谢观面前,把他旁边的卉满拉过来。 卉满这时跟谢观的矛盾已经完全消融了,她以为这是谢观准备的惊喜,其实姐姐早就来了,但他故意没有说。 谢观:...... 赵游懒得戳破他:“卉满啊,今晚上我们一起去你家睡。” “好!” 谢观冷塑着脸,大婚之夜,他的妻子要跟姐姐在一起,让他独守空房,这可真是棒极了。 卉满临走时才想起过问谢观的意见,她又哒哒跑回来,见他很不高兴的样子。 “我真的很想去,而且这里的应酬好烦啊,我要去,不可以吗?” 谢观沉默了一会,挤出两个字:“可以。” 卉满开心地踮脚亲了他一下,乐不可支地跟赵游挽着手离开了,fbi探员悄无声息跟随在她们身后。 姐妹两人走在蓝色的夜晚回家,来到福利院,睡在一张床上。 赵游跟卉满简单说了下最近的经过,其实她的吃穿用度一直都是最顶级的水准,只是人身自由限制了比较多。 卉满也跟赵游讲了过去几个月发生的事,车祸,夺权,掌权,集团的种种变动。 这倒是出乎赵游意料之外了:“你说他为了救你,自己差点没醒来?” “嗯。” “切,可他不让我见你,果然,男人只有挂在墙上才会老实。”赵游歪头注视着卉满,“还要跟我去美国么?” 卉满小声说:“我喜欢他。” 这下赵游没再说是假的:“你被他羁绊住了是吗?” “他对我好,我也想对他好。” “嗯。”赵游温柔地抚摸卉满的脸颊,轻声细语道,“他要是敢对你不好,我会让他吃枪子的。” 第二天,天刚亮,赵游就被吵醒了。 她气哄哄下楼,看到谢观带着卉瑾找来了,正要阻拦,身后卉满也睡意惺忪下了楼,卉瑾扑进卉满怀里喊妈妈。 赵游沉默了。 她把卉满喊到一边,静静看着自己的孪生妹妹,对她说:“我们都长大了,你有你的家庭,我也回到我的世界了,我们都有我们的事要做。” 姊妹两人碰了下额头,郑重告了别。 赵游对卉满说:“去吧。” 又对谢观恶狠狠道:“照顾好她,不然让你脑袋开瓢。” 谢观应下了。 卉满坐上车,眼泪夺眶而出,谢观抱着她,不停安抚。 “等美国军方对她的管控放松,她可以每年来见你。”就像农业女神见春神那样。 卉瑾不知道什么是军方,不知道什么是离别,但她知道妈妈现在很难过,于是她伸出小手也抱住了妈妈。 卉满被一大一小两双手环抱着,心灵温暖清透。 福利院渐行渐远,外面似乎又下雪了。 第77章 身后名 时间往后飞奔, 对卉满来说每一天都大同小异。 那场股灾风暴已经过去一年了,一切尘埃落定后,许多电视台络绎不绝要采访卉满, 但都被推了,风波平静了这么久之后,有一家权威报社独辟蹊径,要接着采访的名义为她立传。 立传具有相当大的诱惑力, 而且卉满觉得有人帮忙总结自己的人生是件很偷懒享受的事,于是她答应了。 约定采访那日,她如约来到了报社,偌大的空间很私密。 “你们采访,是要都说事实吗?” “我们肯定都说事实的,您放心,绝对不会有负面评价,我们选取的都是正面角度。” 卉满歪头想了下:“事实要是真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那就不会有媒体了。要真是事实本身就不用你们说了,你们说的是有目的的事实。” 围坐的记者们面面相觑, 飞快记着笔记,怎么感觉她说话怪怪的? 他们都没有判断错, 在接下来的采访里, 她说话越来越怪了。 在场的工作人员发现她真的有很多毛病,但是一个正常人是不可能做出她这些事的。 天才么, 总归是与众不同的。 因此记者和撰笔们都用崇拜且赞许的炽热眼神看着她,仰视这个举世瞩目, 简单却又具有迷人复杂性的女人。 “听说交易所特地因为您调整了交易机制。” “是啊, 打不过我,就变了规则, 这下我也不能随心所欲了,我不喜欢在那么多约束下做事,所以我这几年都是去外盘转的。” 她有点沮丧道:“我的时代也过去了,平时只能只能洒洒水练练手感。” 卉满的这种沮丧是真实的,这一年时间,她在其他领域做了很多风投,跟她的偶像利弗莫尔一样,股市之外,基本投什么赔什么,这点令她尤其郁闷了。 可在外人而中,这话从一个二十岁的女人嘴里说出来,怎么看怎么违和,不过她可是股神,大家也就心平气和接受了。 <a href="" title="追妻火葬场" target="_blank">追妻火葬场 第164章 不接受也没办法。 兜兜转转,他们问起了关于她幕后先生的问题,因为据说那是一段极其动人的爱情故事。 “这个也要说吗?” “要的,毕竟您的传记里要详细一点嘛。” “唔......可这不是我的传记吗?我是很喜欢他,但是也不要老拿他的事来烦我啊。” 众人表情僵硬,心里嘀咕是不是他们夫妻感情也没有传闻中那么好,或许性格不合,有矛盾? 他们尽力解释道:“有一部分人这样认为,您的那次大空头经历,背后离不开您先生的支持,对此您怎么看呢?” “确实,离不开他那些天躺在床上的支持,他就那么一躺,就成支持了,搞笑呢。” 卉满一点面子都没给谢观留,见记者们不信,指了指大厅一角最隐秘的位置:“喏,他就在那里,要不你们去问他?” 记者们感到了一股不寒而栗的压迫感,阴影中的男人端庄威严,一直审视着这边。 卉满见他们都不敢去,于是摆摆手,说不用理那座冰山,采访继续。 结束时,谢观把她的胳膊挽手里,想起在尾声她的决定。 这位举世公认的传奇操盘手,离谱逆天,人生踩点,性格饱满,节奏敏锐,结局完美。 但她要求书封上什么推荐语都不要写。 “白纸?” “白纸。” 记者们想到了武则天的无字碑,功过自有后人评,取得这样大的成就,她在二十岁前就已完成了,然后是迫于形势的退隐,深居简出,她的背后有很多东西。 卉满上了车问谢观:“你不开心么?我没有更多提到你。” “不会,这是你的主场。” 但是,即便如此,他终于明白了居于人后,那种恢宏壮阔的海洋中的,渺小一粒尘埃的感觉,不太喜欢,但很真实。 作为普罗大众认为的,股神背后的伴侣,他必须尽力习惯。 时至今日,这对夫妻,认识他们的人都觉得他们没有一点相似之处,很多人不懂两个巨大差异的人是如何相处的。 卉满当然也不懂,虽然事实是他们一直在一起。 她懒得想这种没有结果的问题。 · · 自传出版后,引发了剧烈轰动。 在那些天里,卉满主宰了新闻头条,各种媒体、报纸、资讯都在显著位置版面详细地报道了她的传记。 这本书没有推荐语,却可以概括她不平凡的前半生,在人物介绍时,打着括号的出生年份后面的横杠,目前还没有终止年份,意味着她还没有去世,简介中写,这位股神的前半生经历具有传奇色彩,她不到二十岁就得到了荣誉,创造了一个腥风血雨的股市神话,荣誉与危险一直伴随着她,可她无所畏惧。 她是史诗, 是传说, 是神话。 第78章 暴风雨 两年或者三年过去了, 谢观看上去却没有老两三岁的样子,他的容颜纹丝未变,俊美无俦。 卉满依然像莴苣一样青春多汁。 “大了。”他抬手抚摸她又奶又粉的脸, 就像在摸索纸莎草。 卉满低头忙着调仓干美股,以为他指的是心理的,结果他认真道:“你长大了一点,你没觉得么?” “是变老了一点吧。” “是长大了。”老这个字对他来说总是带点残忍。 卉满凝神细看他:“你没有变老啊。” 谢观后背略过一丝寒冷, 他不动声色,内心始终顾虑多疑。 一种无声的时刻降临的东西令他感到具有危机感,是时间,是岁月。 尽管从外表看不出来,他知道血液每流动一分,岁月都在流逝。 · · 谢束几天后登门拜访,他把头发染成绿色,戴了金色耳环,这身妖艳打扮比他从娘胎里带出来的原装皮肤都适合他。 谢观看到他这不成器的样子,脑叶隐隐作痛。 谢束一看到叔叔开始挽袖子, 便下意识打哆嗦,他冲卉满投去求救的目光。 “挺好看的啊。”卉满老实道。 谢观余火未消, 指着谢束严厉指责:“剃掉, 成何体统。” 而且万一卉瑾被他带坏了怎么办。 谢束被训的灰头土脸,惨不忍睹, 过了会却偷摸勾搭卉满。 “你跟叔叔说说,不要剃我头, 我带你去音乐节。” 卉满哼了声:“音乐节有什么好看的?” “有啊, 这次的巨好看,你还记得你以前很喜欢的那个解体的摇滚乐队么?” 卉满愣了愣, 想起怀孕时谢束播放的那些专辑,后来他倒是言而有信都送给自己了,他们的那些音乐是挺好听的。 “现在他们又重组了,这可是第一次来国内音乐节演唱,我也是费了很大功夫才拿到了几张票。” “那我要去。” “那你先去跟叔叔说把我头留下。” “好吧。” 卉满跟谢观嘟囔了几句什么,谢观本来还愤怒的神色慢慢平静下来了,但他蹙眉道:“去看乐队?” “对啊,我最近也闷死了,都好久没出门了。” <a href="" title="追妻火葬场" target="_blank">追妻火葬场 第165章 谢观相当忙碌,见卉满又特别想出去玩,他勉强放人,格外郑重让谢束盯紧她。 谢束赶紧应下了。 演出那天,音乐节人流攒动,这么多年过去了,乐队宝刀未老,出神入化的音乐精彩十分,卉满精神抖擞,跟着音乐在前面嗨。 主唱一手抽着烟唱嗨了,呵忒一声,一口粘痰吐在她头发上。 谢束一副意料之中的表情,淡淡提醒道:“你不知道看他们摇滚乐队表演,默认不要靠前排么?” 卉满很想把他嘴巴缝上。 在表演结束后,谢束拉来曾经干架的主唱跟鼓手,现在他们是哥俩好了,一起跟卉满合影留念。 卉满顶着那糟糕的头发,面无表情地对着相机,想死的心都有了。 见谢束还在幸灾乐祸,她提溜起他的耳朵:“我怎么跟谢观说,他洁癖症一发作会疯了的。” “那你先去洗洗嘛,欸,我知道附近有个地方,还能散心呢。” 卉满一脸不高兴。 谢束是少爷脾气,奈何在她跟前只能委下身来,他挎着包,一路各种嘘寒问暖哄着,像扶着娘娘的小太监。 这是租界改来的围场,整座小山三面环海,山上建筑带有古老的遗意,许多巨大的树,松树、榕树,混合季节的树种松垮生长,日常时候,常有同等阶级的富贵游人们稀疏地走。 卉满看着陌生的环境,不禁问:“这里安全吗?” “放心吧,这里人只认vip ,除了我谁也进不来,而且今天我已经通知清场了。” “哦。” 谢束接到了个电话抽不开身,所以卉满在别墅内清洗后,难得走出房间独身清静了会。 整片园区已经被包下来了,不会有外人出入,空荡荡的,卉满坐在长廊边,托腮望着天,天空像琉璃那样净透,很快便下起了透明的雨。 早春的雨水煞煞地落,满山洋房绿色沉郁,情绪都沉下去,有一种舒服的消沉意味。 这是属于她自己的时间,放空,呆坐着胡思乱想,过了会又给头皮挠痒痒,谢观最近太粘人了,她能感知到,他似乎在害怕什么东西。 她安静坐在那里时,犹如案上的丝绢与纸,逐渐被雨打湿。 人心在这样的天然湿润下,不设防,她小憩了会,正倚着柱子睡得正香,绵软梦到了什么的样子,有手指轻轻抚过,像是怕弄疼果皮下的果瓤与肉。 卉满醒来时,看到谢束坐在自己身侧,他是从林间走来的,一边走一边夹着烟,衬衫湿漉漉贴在肩膀上,把扣子系到最上面,穿着严谨正统的西裤。 他支着腿撑身在她身边躲雨,被打湿的林间,花叶蒂落,在浓浓阴影中顺着雨声腐烂。 她朦胧睁开眼,亲眼见他跪在自己身侧,抓住她手背,闻了闻,贴了下自己的侧脸,感到荒凉又满足。 沉默与怪异像风化了那样,卉满知道他不是谢束,但这不妨碍他用这个身份混进来。 这是她几年来第一次见到谢桉,平日里她出门很少,而作为大股东必须要出席的极重要场合,谢观基本寸步不离,而且安排跟许家有关的活动都务必错开。 她顿时清醒了,一副严不可犯的样子,眼睛清明没有蒙障,那股眼底的反感盖不住,没想到谢桉居然有胆子出现在这里。 “我们有多久没见面了,嗯?”她眼神稍微一动,谢桉便知道被识破了。 细烟被摁熄在地,留下水与火的黑印子。 他的眼睛比夜晚的大海还要黑,暗的逼人,用眼睛瞄着她的双眉,许久未见,他的气场迭转太多,那双桃花眼尾端越发长了,有一片斜飞阴影。 “你不喜欢我现在的样子?” “我不喜欢你。” 风的呼吸带着绿意。 卉满摇头,厌恶道:“别再见我了。” “我们有七百三十二天没有见面,你不觉得开口这样说很伤我?” 谢桉在倒退的雨幕中回想七百多天以前,背负着被指责,背叛宗族的骂名,他娶了谢家死对头许氏家族的千金,做了世仇家族的赘婿。 但是这个千金身体不好,因此他几乎寸步不离。 知情人都说他爱妻如命。 但真实情况呢? 没有人知道谢桉这几年怎么过的,他那样高傲的人,低下头,用尽温良阴郁的性情,去无微不至服侍另一个女人,最后,还好她去世的早,总算死了,他可以尽情施展抱负了。 许多晚上,每次他跟那个女人做.爱时,都把她当成是卉满,听到她的叫.床声,想象她是他的,兴奋刺激的感觉掠遍全身,脊柱闪过电击,而事后永远是罪恶与失落。 那些夜晚,他的表情就像躺在一个冷血动物身旁那样,冰冷,空洞,凝固的声音,浪漫的,恢弘的,壮丽的,无的放矢的,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但又无缘无故的恨。 一个人永远无法知道另一个人经历过什么,在经历什么。 “我的妻子死了。”谢桉说着难过的话,并没有难过的样子,“现在我可以追求你了。” <a href="" title="追妻火葬场" target="_blank">追妻火葬场 第166章 “你疯了。” “我很早以前就疯了,你说的。” 现在他们坐在树下,他又回到了她车祸后的那段时间,他给她梳理头发,笼络的力道,喂她吃苹果,结果她吐他手上。 他想伸手去摸一摸她的头发,感知到了她的嫌弃,口吻里有刀割的深度:“你觉得我很脏吗?” “我不想跟别的女人上床,但我不得不这样,我......”他在断断续续回忆。 “还记得那一年年会后追你的三个男人吗?” “他们不会伤害你的,我只是让他们把你带到我房间里......在我面前,然后我自己亲自……” “那样,你弄脏了我,我也弄脏了你。” “我要你跟我一样脏。” 说这话时,他的目光又尖又懒,擦着上颚的音调,像是买了很多水果,不吃,只是等待它们腐烂,然后用腐烂的神色盯着她,他的领口渐渐敞开,寒冷的空气涌入。 听到这些放荡又逾矩至极的话,卉满忿忿瞪他,她的瞳孔几乎立起,黑得像苹果籽。 抬手想打他但是又怕脏了手,而且她怕把他打爽了。 谢桉继续说:“还记得么,你曾说我是平方根。我没有自己,曾经是那样的。” 卉满没想到他还记得那些话。 “其实你说的很对。” 一直以来,他看不到自己的样子,直到撞到她这样强烈的东西,他才看到了自己,善妒的自己,挫败的自己,害怕的,想要的,利欲熏心的,他因此知道了自己。 曾经,他那样嫉恨她,恨意与嫉妒的回旋镖,以残忍的力道还到他手上,他从她身上的反弹看到了一败涂地的自己。 “你知道你是什么吗,你是悖论,无可奈何的悖论。” 这对于精通数学的人来说,可不是一个褒义词,它更多是无可奈何的麻烦,需要重复验证,象征理不断的烦乱。 “没有意义。”卉满摇头道。事到如今,他说什么都没有意义。 谢桉嘴唇线微微弯曲:“卉满,关于股市呢,交易规则发生了变化,你那样的做法已经成了禁令。” 他并没有幸灾乐祸,只是这样的事实让卉满不开心。 “那又怎么样。”她才二十岁,说道,“就算是故意针对我的,大不了就当我的时期已经过去了。” “不,是叔叔的时期过去了。”谢桉平静地忤逆道,“而你跟我,我们的未来会很长很长。” “你做梦。” “哦,还有件事你还不知道是么,前几天,在我夫人去世前,谢晏跟许氏财团的垄断官司输了,我赢了。附赠的,现在在那些位置上的,是我的人。” 他的一字一句却像是在心口尖凿。 卉满不知道发生了这么大事情,谢观什么都没跟她说。 “卉满,再过几年,叔叔就老了不是么,而我们的未来还很长。”他笑笑,锋芒毕露的桃花眼,没有遮掩与伪装,淡淡流出不择手段的意图。 “你在痴心妄想。” “我说的是事实。”他斜睨着她,轻飘飘道,“他现在没有力不从心吧?” 他们的交涉,在雨中终于爆发矛盾。 卉满脸色极差,甩了他一耳光,他没有躲,脸被扇红了,冷冷眼神丰沛而节制,就像一种危险的愉悦,透出贪婪的意味。 雨越来越大。 “卉满,我们没完。” 在最后,谢桉这么对她说,慵懒平静地陈述完事实后,然后慢慢走到了暴雨中,像子弹滑入胸膛那样顺滑。 · · 谢束赶来时,慌张地问她:“没事吧,我不在没事吧。” 卉满望着渐消的雨,树叶在洗礼后长成了风的样子,烟波未定,即将又是一场风雨欲来。 她说没事。 不解道:“为什么他的妻子那样年轻却去世了?” 谢束的音调带了点沉重:“他娶的那个女人,许家千金,患有先天性心脏病,医生给她诊断活不过三十岁。” “这才是他娶她的目的,拿到她的财产继承。” “这太残忍了,她事先知道吗?” “知道,但是就像以前说的那样,谢桉装的很好,至少以假乱真,对于一个将死之人,这样看似深情的慰藉也不错。” 谢束有些无奈地看向卉满:“让一个女人爱上他,他素来很擅长。” 卉满无话可说。 “你没看见谢桉最近那些骚操作,自从他在许家大权独揽就跟疯了一样搞垄断竞争,谢晏最近有点难做,新换的那些……是谢桉那边的人,确实挺棘手的。” 能让谢束这种闲散纨绔都意识到难,可见是真的艰难。 以后这对叔侄厮杀只会越发血腥残忍,反目成仇,两大商业帝国的矛盾再也无法避免。 卉满看着雨幕,面前平静的山区繁华,像油画那样,一切都是悬而未知。 · · 卉满回到红屋。 “我看新闻,知道官司输了,许家千金也去世了。” “嗯。” <a href="" title="追妻火葬场" target="_blank">追妻火葬场 第167章 谢观看不出有什么情绪,端坐在那里,一种矜贵清幽的古典气质,附赠了些许寡淡的疲惫。 两人对视,从双方漆黑的眼中都看到了那种平静之下的暗涌。 她跟他都知未来肯定会有一段腥风血雨。 卉满来到谢观身边,他的皮肤像大理石那样光洁冰凉,他的手覆来,握紧,她无名指上戴着那枚项链绕成的戒指。 链与戒在重复栓绕与圈缠,金属扭曲后的冰冷触感让谢观安心。 他默默注视着他此生唯一爱过的女人,两人十指相叠,面对即将迎来的腥风血雨。 灵魂相融,生命相吸。 唇流去,向风里,这是他们最好的结局。 正文完。 <a href="" title="追妻火葬场" target="_blank">追妻火葬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