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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的,惧。

    他对自己这个还未加冠的儿子,内心竟有了畏惧之意。

    除却先前已经从江稚鱼心声中得知的,他后来会杀父杀母、杀兄杀友,以及建立了醉月笼外,他如今,还正在秘密和漠北、南蛊两国私下通信。

    他的手下,甚至已经渗透进了两国,还身居高位。

    除此以外,先前他派人刺杀萧翎羽的那些人,也已调查清楚,乃是江湖中的一个秘密杀手组织,在江湖中臭名昭著,却又人人畏惧。

    庙堂之高,江湖之远,两者,他都占了,还皆是大头。

    看完那些情报,皇帝才意识到江稚鱼口中男女主身上的气运,究竟是多么离谱的东西。

    旁人哪怕是做成一件,都足够在史书中,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了,更遑论如此。

    在放任他这般下去,怕是过不了几年,自己就要被逼退位了吧。

    皇帝心中的疑心越来越重,对萧晏礼的厌恶也越来越大。

    若是从南蛊回来,萧晏礼身上的气运当真消失,他自己也能看清现状,安分守己,皇帝也并不介意留他一条性命。

    但若是不能,自己如今正值壮年,也不缺一个皇子。

    更何况,还有言庭在。

    皇帝看着贺言庭,他正和江稚鱼说着什么,嘴角含笑眼神温柔。

    皇帝摸摸下巴,突然想起来,他好像已经许久,没有见过言庭生气的模样了。

    第404章 侧妃

    小时候的贺言庭被老将军喂得白白胖胖,鼓起来的脸颊跟桃子似的。

    皇帝一见他,便喜欢逗得他生气,然后看他双颊气鼓鼓颤动的模样。

    活像是一颗桃子成了精。

    只是后来他长大了,脸上的肉也消了下去,软软的肉,如今也变得硬邦邦。

    皇帝轻叹了口气。

    长大后,也就只有生气时,还有几分幼时的模样。

    皇帝这般想着,但其实纯粹是他的个人滤镜罢了。

    因着小时候见过太多次,所以哪怕长大了,皇帝也会在他生气时,下意识把小时候的脸给他套上去,在脑中合成另一张脸,才会觉得他生气的时候与幼时一样。

    但其实他生气时的模样,按民间流传的一句话来形容便是:能止小孩夜间哭啼。

    丝毫不知皇帝在想什么,贺言庭说完话,便见皇帝盯着他的目光诡异,他顿了一下,道:“圣上为何这般看着臣?”

    皇帝突然瘪了瘪嘴:“真是老了,悲春伤秋起来了。”

    贺言庭:“???”

    江稚鱼:“???”

    两人皆是一头雾水,紧接着,皇帝在床上翻了个身,背对着他们:“朕要休息,你们出去也好留下也罢,安静就行。”

    他的行为实在是过于莫名其妙,贺言庭眼神询问着江稚鱼。

    江稚鱼思索了几秒,双眼顿时一闪,然后,她口型道:“更年期。”

    那是何物?

    贺言庭眼神更加不解,江稚鱼拉着他走出殿外:“不用管,过段时间就恢复正常了。”

    既然不是皇帝身体出了问题,贺言庭也就放下了心。

    ……

    宋时微是在晚上接到的圣旨,听完太监的话,宋时微心里是又悲又喜。

    皇帝病重的消息宫中人尽皆知,她自然也不例外。

    本以为她怕是要等到皇帝驾崩,萧晏礼成功登基后才能出去,没曾想,还能以冲喜为名将自己救出去。

    送走了来传旨的太监后,宋时微蓄在眼眶里的泪水,才忍不住落了下来。

    虽能出宫,但宋时微心中还是有些埋怨的。

    既然是冲喜,那这喜事自然是要办得越盛大越好,侧妃的仪式本就比不上正妃,若说效果,那自然是后者好。

    怎么能一个劲追求快呢?

    但无论怎么说,最后救自己的总归还是萧晏礼,或许之前,确实是自己冤枉了他,他是要做好一切完全准备,才会下手的人。

    宋时微这般想着,忍不住摸了摸圣旨。

    这段时日过得着实有些坎坷,但没关系,至少最后的结果是好的。

    自己如愿以偿嫁给了萧晏礼,以萧晏礼对自己的情谊和自己的手段,进了府,正妃之位还不是易于反掌。

    只是江昭容害自己生父的证据,自己还是没能从相府里找到。

    但自己已经摸清了江昭容书房的密室在何处,只要自己告诉萧晏礼,萧晏礼派人去找,何愁找不到呢?

    还有那江稚鱼,等自己帮萧晏礼上了位,便从许府开始,让她亲眼看着,自己的亲人在自己眼前被屠戮殆尽,最后再结果她!

    ……

    宋时微上午刚被萧晏礼派人用马车接出宫,下午,六皇子府便开始挂红了。

    所有礼仪全部略去,只等着明日,将宋时微从六皇子抬出,再从侧门而入,这侧妃之仪,便算是成了。

    这么快张罗,除了和萧晏礼朝上尽快冲喜一事呼应上,更是为了断了江昭容和萧初霁的念想。

    所谓夜长梦多,他们两人定是不会就这么眼睁睁等着看宋时微被自己控制住,所以,还是越快越好,免得生出不必要的事端来。

    但他也知道,这么做,宋时微定是不会同意的,所以他只是派侍从去告知宋时微,并不亲自去见。

    哪怕宋时微找上来,也是将之拒之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