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两位公子最后信不信,我只求两位不要将这件事说出去,我表妹小时候过得很苦,她那缺心眼爹经常打她,如今好不容易才苦尽甘来。”
秦小凌黑溜溜的眼睛一直在路今慈和鸢儿之间打转,袖子下面是很多伤疤。鸢儿表情瞬间精彩起来:“嗯,两位姑娘放心,我只当听到了一个故事。”
路今慈突然站起身,夺门而出,鸢儿连忙追上去,想了想又留下一锭银子,打着哈哈道:“我朋友这人是个情种,听你们说起风月之事难免会暗自神伤。问题不大,我去便是,要是有人问起今日,你们就当没见过我们。”
外头的雨越下越大,道路两侧积满了水。长衡仙山就宋徽月一个女儿,这次办喜事难免排场大了些,街上茶棚挂满红绸带,就连勾栏瓦舍也大红灯笼高高挂,天一暗,灯笼就亮,这一路的张灯结彩难免叫人感觉到嘲讽。
路今慈一个人站在雨中。
鸢儿站在他身后,施了一个术法将雨幕阻断。她走远了就开始骂了:“草!江绕青这玩意儿真他妈不是个东西,藏得比谁都深,宋徽月这姑娘嘛打小就心地善良,虽然我最开始接近她没什么好心思,但好歹我也是拉扯着她长大的,算是半个爹吧,眼睁睁看着她跳火坑还是做不到。”
路今慈没有说话,盯着伐邪魔书旁的喜告撕拉一声撕碎,红纸被雨水冲走,少年冷笑一声:“所以你想说。”
鸢儿抱着胳膊瞅了眼路今慈,认真说:“我说,毁灭修真界的事情可以延后,但是宋徽月嫁人就这一次,要是错过了,她就真嫁给那谁了。”
路今慈讽笑道:“我不需要你指手画脚。”
鸢儿蹲在路边,看雨中一身黑的路今慈也笑了:“说真的,要不是你总拿我族人威胁我,说不定我真将你当朋友。我当时也是看着宋徽月对你好的。”
最近的雨太多了,河水稍不注意就决堤,滔滔洪水席卷着黄沙,宛若一条暴怒的泥龙,冲淡了一切。
宋徽月出嫁的那日倒没有下雨,点上妆,披上盖头,由宋铭背着,一步步走下山。
青年走得很慢,每走一步徽月盖头角上的铜钱从他脸颊上擦过,他稳住声不让宋徽月感受到音色的颤抖:“月月,到共寂山了一定要照顾好自己,这些年来是哥哥不负责,一直都没能好好疼你,我也是第一次当哥哥,月月,你原谅我好不好。”
记忆断断续续浮现,她还记得以前宋铭的确是不喜欢这个妹妹,总觉得太温柔了,跟深闺里养出来似的,兄妹关系到之后才缓和。
徽月低声说:“哥哥,我原谅你了。”
早就原谅你了。
娘亲咬着唇一直在哭,爹爹背过身去,徽月才意识到爹爹居然这么苍老了,她搂紧了哥哥,宋铭笑道:“小妹啊,要是在共寂山过得不好或者江绕青那小子怠慢你,你尽管回家,长衡仙山永远是你家。”
徽月坐上花轿,盖头下一片湿漉,她怕妆哭花了,不敢去擦,端坐在轿中感受着轿帘慢慢落下。
“起轿——”
喜乐声响,徽月自然看不见漫天飞舞的彩带青鸾,这场婚事自然吸引了很多孩童,一直叫着新娘子来了。
江绕青虽说在出嫁后徽月可以长住长衡仙山,但是夫妻之间总要培养感情,徽月也不知道何时能够归家,情绪有点低落。
她哭着哭着不小心睡着了。
醒来时已然到了夜晚,听轿夫说还有一会就到了,只不过还要经过一座荒山。
徽月应了一声,扯下盖头,挑开轿帘,瞥眼见轿子前不远处出现了很多火把,点点火光在黑暗中汇聚成团,白烟很浓,也呛人,徽月不禁屏住呼吸。
她努力想看清前面遇见了什么,轿子停了,的确有人在前方挡着路。
她心里咯噔一下,会是谁?选在今天,什么山贼这么不长眼也敢拦修士的轿子。
“怎么了?”
徽月并不爱顺规蹈距,同时也将帘子挑开,准备看看究竟是谁。
几个轿夫扶轿的手开始颤抖,还都是共寂山的弟子,那样的惊恐,徽月人坐在轿子里面都能感觉到他们的害怕不禁动作一顿。
甚至有弟子直接就跌坐在地上,徽月扶住四周才没有随之摔出去,听得那名弟子颤颤巍巍道:“魔王……是魔王!”
第45章 风雨欲来
轿边花童开始惊慌, 手中灯笼开始摇晃,晃得宋徽月眼睛有些花。
她挑开盖头的一角,探了些头, 天色已经很暗了。
不过她还是看清了,在灯光交织的火海中,那少年的脸色仍如玉般白, 黑色的阴影笼罩在地上,风一吹, 草沙沙晃动, 她鬓边头发被风吹动,摩挲地唇角有些痒。
睁大了些眼。
盖头快要被风吹下了, 只是微微一眼, 她就放下帘和盖头坐回花轿内,冷静道:“路今慈,你这是要干什么?”
山道险, 更别提洪水掠过后这一路的土石本身就松松散散,一不小心就会崩塌。
她绞紧帕子。
外头却没有回答,过了好一会, 抬轿的弟子小心翼翼地问宋徽月:“那些邪魔给我们让路了, 宋小姐,我们要不要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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